二人在这里流连数日,眼看手中这点散碎银子又要告磬,客栈老板好心地指点他们,“我看这位小兄弟身佩长剑,想必是身怀武功……这两天镇上的桑巴庄主正在召集人手,要将贡品送往西边的阿尔善特神庙……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如果能受雇桑巴庄主成为随行护卫,一趟下来就能挣上二十两银子……”
二人连忙打听详情,原来本地牧民信奉红莲教,每年都要给神庙上贡……而那阿而善特神庙正好在西去昆仑的途中,离这里只有数百里远……因为沿途是人烟稀少的大草原,时有盗匪出没,所以桑巴庄主要雇佣刀客剑手作为护卫,以策安全……二人大喜过望,连忙问明桑巴庄主的庄园方向,立刻动身前往……按二人的心思,若能受雇随桑巴庄主西去,既有银子可赚,还不影响二人去昆仑的行程,自然是一举两得……桑巴庄主是本地豪绅,他的庄园十分好找……当二人找到这里时,也不禁为这高原小镇上竟有如此奢华的庄园而惊叹……见庄园外有两个庄丁把门,端木云枫忙正正衣冠,上前拱手道:“听说桑巴庄主在召集刀客剑手,不知可有此事?”
两个庄丁将端木云枫和龙小虾上下一打量,立刻不耐烦地喝道:“去去去,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到这里来捣乱!”说着二人挥舞鞭子就要将二人赶走……端木云枫心知不露两手,肯定连桑巴庄主的面都不能见到……他当下也不退缩,抬手抓住鞭梢,用巧劲一夺,两根鞭子就到了他手中……他笑着将鞭子捧到两个庄丁面前,“在下木云枫,从小习剑,勉强会几手家传剑法,还望二位大哥帮忙推荐……”
两个庄丁莫名其妙丢了鞭子,都有些莫名其妙,二人心有不甘抓起鞭子还想再抽,谁知鞭子尚未抡开,手上又是一空,仔细一看,两根鞭子又到了面前这毛头小子手中,对方依旧笑嘻嘻地将鞭子捧到二人面前……“怪事怪事!”二人连声惊呼,抢过鞭子还想再打,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两个庄丁连忙停手,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缓步而出,二人连忙单膝跪倒,“桑巴庄主,小人给您老请安了!”
老者没有理会两个庄丁,只将端木云枫和龙小虾上下一打量,“你们是来应征剑手?”
端木云枫见这老者虽然生得矮小瘦弱,却天生一股颐指气使的气派,必是桑巴庄主无疑……他连忙抱拳道:“咱们兄弟正是闻讯前来应征,还望桑巴庄主收留……”
桑巴庄主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半晌,突然拍拍手,就见一个身形魁梧、面庞黝黑的大汉应声而出,那汉子年逾四旬,看模样是个汉人……桑巴庄主向那大汉一指,“这是我府上武功最好的铁师父,你俩若能在他手下十招不败,我就留下你们……”
龙小虾忙笑道:“我看不必咱们兄弟齐上,就由我这兄弟出手就行了……”
端木云枫心知龙小虾不敢露底,也道:“是啊!咱们兄弟行走江湖,向来不会占人便宜……就由我向铁师父讨教几招好了……若在下不能在铁师父手上走上十招,我兄弟再出手不迟……”
桑巴庄主尚未回答,姓铁的汉子已是一声冷哼,“毛头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当铁爷是心慈手软的活菩萨,能让你在我手下走上十招?”
端木云枫抱拳笑道:“还请铁师父手下留情……”
姓铁的汉子也不客气,抬手就拍出一掌,势大力沉,颇有些火候……端木云枫虚接三掌,便知对方是练大开碑手的硬功,这要在中原也就是个二三流角色,不过在这高原小镇上,想必就是罕见的高手了……端木云枫只精通家传剑法,掌法上虽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不过应付十招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并不想引人瞩目,所以故意装着勉强接下了对方十招……十招一过连忙退开几步,抱拳道:“铁师父大开碑手势大力沉,在下甘拜下风……”
姓铁的汉子拼尽全力也未能在十招内将端木云枫打倒,正有些恼羞成怒,见端木云枫主动认输,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微微点头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也算不错,可以随我们同行……路上我还可以指点你几招,不过你若想拜我铁风云为师,恐怕还得多练几年……”
端木云枫忙道:“多谢铁师父提携,我一定好好苦练,但愿将来能入铁师父法眼……”
桑巴庄主见铁风云如此推崇这年轻人,忙对一个庄丁招招手,“带这两位新来的剑手进去,让管家安排他们的食宿……现在人手已差不多了,咱们明天就上路……”
随着两个庄丁进入庄园后,龙小虾忍不住拉拉端木云枫的衣袖,悄声问:“那姓铁的武功真的很高么?连你都想拜他为师?我可从未见过你如此夸赞一个对手……”
端木云枫哑然一笑,“咱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跟人比武斗气……只要有饭吃有钱挣,输赢有什么关系?”
龙小虾意外地望着端木云枫,见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顿时有些明白了,不禁连连点头笑道:“你小子,终于有点像个真正的江湖人了,总算没白跟我混这么久……”
第二天一大早,满载各种贡品的驮队就在晨曦中缓缓上路……驮队大约有五十多头牲口,其中驮贡品的牲口主要是牦牛,其余则是桑巴庄主和十几个刀客剑手的坐骑……除此之外,还有十多个奴隶,在桑巴庄主眼里,他们跟牲口也没多大区别……这驮队的规模在这高原小镇十分罕见,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驮队浩浩荡荡向西而去,蜿蜒行进在荒凉寂静的茫茫高原……端木云枫意外地发现,驮队中除了武师、庄丁和奴隶,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坐在驮队唯一的马车中,看打扮和庄丁们对她的恭敬,应该颇有身份,就连桑巴庄主对她也客客气气……不过看桑巴对她的态度,又不像是他的女儿或孙女……听别人都叫她“阿兰朵”,端木云枫问了一个庄丁,才知道那是高原上一种美丽的小花……驮队刚上路那天,阿兰朵像没出过远门的孩子,兴奋得几乎整天都在唱歌,给众人寂寞的旅途增添了不少欢乐,但三天过后,她却开始暗自垂泪,似乎思乡的情绪又占了上风……端木云枫和龙小虾都很喜欢这个花儿一样的小女孩,很想安慰她,可惜她不懂汉语,对端木云枫与龙小虾的安慰,只能报以茫然的微笑……不过双方语言虽然不通,但龙小虾会一些街头骗人的小把戏,常用这些小把戏将阿兰朵逗得咯咯直笑,所以她很快就与龙小虾熟络起来……驮队在出发三天后,来到了一处乱石嶙峋的峡谷,铁风云在驮队中纵马高呼,“前方就是鬼哭峡,常有盗匪出没,大家打起精神,千万别掉队……”
端木云枫打量那峡谷,只见两边悬崖高耸,中间峡口只容两匹马并排通过,峡谷内风声呼呼,经蜿蜒的峡道放大,隐隐如鬼哭狼嗥,端的是十分险恶……众人不由自主地收拢队形,在桑巴庄主和铁风云带领下,心惊肉跳地进入了峡口……进入峡谷没多久,就见前方峡道渐宽,地势也渐渐平坦……众人刚要舒口气,突见前方峡道中央,莫名其妙地燃着一堆篝火……篝火四周并无人迹,那跳跃的火焰在呼呼风声吹拂下,就如活物一般诡异……众人连忙四下散开,全神戒备,不过峡谷中除了那堆突兀燃烧的篝火,并无任何异常……铁风云示意众人警戒,然后独自走近篝火查看,他突然一声惊呼,嗓音发颤,“魔教!是魔教妖火!”
端木云枫一听与魔教有关,立刻过去细看……就见那堆篝火前画着个大大的骷髅头,正是摩尼教的独有标志……“果然是魔教妖火!”桑巴庄主也是一声惊呼,忧心忡忡地对铁风云道,“据说这魔教妖火出现的地方,任何商旅都得留下货物才能保命……怎么办?”
铁风云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桑巴庄主是否愿意留下所有贡品?”
“那怎么行?”桑巴庄主急道,“这是献给阿尔善特神庙巴颜大法师的贡品,决不容有失!”
“既然如此,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铁云风将胸脯拍得嘭嘭直响,“有我铁某人在此,那魔教妖人不来则罢,若是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都说魔教妖人如何神出鬼没,我铁风云正想见识见识呢……”
桑巴庄主见铁云风如此自信,心下稍安,忙对众庄丁下令:“所有人刀出鞘,箭上弦,继续上路!”
队伍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走出没多远,就见前方又出现了一堆篝火,篝火前也画有骷髅标志……桑巴庄主面色发白,对铁风云道:“我听说魔教妖火,是对商旅的严厉警告,若是见到三次还不留下货物离开,所有人必死无疑!”
铁风云一声冷笑,“这等荒诞不经的故事,定是魔教妖人编造出来恐吓商旅,以便他们能兵不血刃地抢劫……我看他们也就是些躲在暗处的跳梁小丑,没什么好害怕!”
桑巴庄主看看前方,心知峡谷出口已经不远,只得点头道:“那大家当心些,继续走!”
驮队继续前进,龙小虾看看峡谷中地形,对端木云枫小声道:“这里地势如此险要,万一峡谷中真有魔教伏兵,咱们可就糟糕之极……”
端木云枫坦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我正想找个摩尼教徒带我去天极峰呢,若是没人指点,纵横万里的昆仑山区,咱们到哪里去找那天极峰?”
龙小虾忧心忡忡地嘟囔道:“只怕没找到什么天极峰,咱们就已经葬身这峡谷中了……”
说话间就见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二人忙抬头望去,就见前方数丈外,出现了第三堆篝火……篝火后方,还有一辆华美的马车拦在峡谷中央,刚好堵住了去路……马车安静地停在那里,拉车的纯白骏马在静静地啃食着地上的草根……车辕上,一个老迈的车夫佝偻着身子,正抱着马鞭点着头打盹……马车旁,一个妙龄少女正兴致勃勃地编着个花环,对身外的一切俱充耳不闻……众人静静地望着她将手中那些杂草野花编成圆环,然后戴在自己头上,对众人笑意盈盈地问道:“怎样?好看吗?”
“是她!真是她!”龙小虾突然拉着端木云枫兴奋地小声道,“没想到咱们还能见到她!”
“谁啊?”端木云枫有些莫名其妙……只听龙小虾激动地道:“就是观音娘娘座前的玉女!”
端木云枫立刻就明白了,虽然当初只见过这少女的背影,不过现在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在自己最困难最潦倒的时候,施舍给自己银子和暖被的那个少女……只见她年方二八,面上不施脂粉,白皙的面庞并没有被高原的日光伤害,越发显得如雪莲般娇艳,扑闪闪的大眼睛满是调皮,微翘的小嘴如花瓣般鲜艳……雪白的衣裙在风中纤尘不染,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山中精灵——美丽而神秘的精灵!
只是这样一个精灵,突兀地出现在这荒凉的峡谷中,实在令人有些意外……打头的铁风云清了清嗓子,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咱们去路?”
少女皱了皱眉头,嗔道:“人家问你花环好不好看,你这人咋那么没礼貌?”说着她向面前的篝火一指,“你都看到了本姑娘点燃的火焰,还问?”
铁风云面色一寒,“果然是魔教妖女!你想怎样?”
少女悠然一笑,“这已经是第三次圣火令,如果你们再往前走,我只好照本教的规矩行事了!”
桑巴庄主颤声问:“你、你要多少钱,才肯放咱们过去?”
少女往驮队中唯一那辆马车一指,“我不要钱,只要车上那个小女孩……”
“不行!这万万不行!”桑巴庄主面色大变,“除了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考虑……”
少女笑着摇摇头,“别的我都不要,就只要那个小女孩……”
桑巴庄主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咬牙不语……铁风云一声冷笑,双掌一挫,“你想要人,先问问老子这双开碑手答不答应!”
少女秀眉微颦,嗔道:“我就知道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也没打算跟你们罗嗦……”说着她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柄小巧玲珑的短剑,长仅一尺出头,握在她手中就如玩具一般,并没有让人感到危险,不过铁风云依旧不敢大意,忙双掌半收,取了个守势,目光却在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在他想来,魔教这次行动,不可能用一个小丫头做主力……“看剑!”少女一声轻喝,也不见如何拿姿做势,已如蝴蝶般翩然而至……铁风云双掌一分,立刻迎了上去,以开碑手出手抢攻……铁风云开碑手势大力沉,掌声呼呼,让端木云枫与龙小虾都为拿少女捏一把汗……二人虽然已知这少女是魔教中人,但心中却反而有些为她担心……谁知那少女身形轻盈如燕,一味游斗,铁风云连她一片衣角也碰不到……数招一过,就听铁风云鼻息沉重,气喘如牛,那少女却依旧胜似闲庭信步般悠闲……桑巴庄主见铁风云占不到半点便宜,连忙对众庄丁和护卫喝道:“大伙儿一起上!杀了这妖女!”
众人一拥而上,齐齐向这少女围攻……龙小虾见状大急,忙问端木云枫:“怎么办?”
端木云枫心中也是十分矛盾……按说对方是魔教中人,又公然拦路抢劫;而自己受雇桑巴庄主,现在理应出力对付魔教劫匪……但那少女实在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对自己又有大恩,端木云枫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对她拔剑,只得对龙小虾悄声道:“看看再说……”
说话间就见场中形势大变,那少女的身形陡然加快,令人眼花缭乱,手中短剑寒芒暴闪,恰如白日惊虹,又如夏夜闪电……场中不时传来庄丁和护卫的惨呼,就见众人陆续倒地,不是手腕就是大腿中剑,不得不退出战团……显然那少女已是手下留情,众人虽负伤失去战斗力,却无一人因伤毙命……场中只剩下铁风云在苦苦支撑,却已是步履迟缓,出手无力……桑巴庄主见那少女如此厉害,吓得连连后退,突见端木云枫和龙小虾还在一旁观战,不由对二人急喝道:“快上啊!我花钱雇你们,难道是要你们关键时候只看热闹?”
端木云枫闻言心中虽有不快,却还是缓缓拔出了长剑……龙小虾见他面色有异,忙拦住他问道:“你要做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此乃天经地义……”端木云枫一脸无奈,“那女子虽然对咱们有恩,但她既是魔教中人,又公然拦路抢劫,咱们岂能因私废公,让她得逞?”
龙小虾还想阻拦,就听那边传来铁风云强弩之末的咆哮声……端木云枫再顾不得理会龙小虾,身形一晃绕过龙小虾,轻盈地来到铁风云身后,抓住他后心往后一拉,强行将他拉出战团,嘴里说道:“铁师父暂且退下,容在下来会会这个魔教妖女!”
端木云枫这一抓,正好扣住了铁风云后心灵台穴,容不得他挣扎……他惊讶地望向端木云枫,大概没明白这其貌不扬的少年怎会有如此功力,竟能将自己生生拉开……少女并未趁势追击,却悠然收剑而立,优雅地捋捋鬓边微乱的秀发,一双亮若晨星的眸子转向端木云枫,似乎有些为他无意间露的这一手感到惊讶……要知道将一个激战正酣的高手拖出战团,可比一招制服他要难得多……端木云枫正要先谢过对方的施舍之恩,却见少女打量自己的目光十分陌生,显然并没有认出自己……他立刻就恍然大悟,当时自己和龙小虾都躺在地上,在别人眼里就与两个小乞丐没有任何区别,谁会认真端详两个小乞丐的模样?
想通这点,端木云枫也就将道谢之言暂时咽了回去,对那少女抱拳道:“多谢姑娘方才对我的同伴手下留情,还望姑娘高抬贵手,放咱们过去……”
那少女莞尔一笑,腮边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端木云枫,“你到是个明白人,既然你这般斯文礼貌,我也不难为你……留下那个小女孩,我放你们过去……”
端木云枫面色一沉,“只要有我在,任何人别想从桑巴庄主这里抢走任何东西,更别想抢走一个孩子!”
少女失望地摇摇头,“你虽然潦倒落拓,不过看起来与那些为钱卖命的走狗明显不同……谁知我看错了,原来你只不过是只人模人样的狗……”
被人骂作是狗,这对端木云枫来说还是第一次……他脸上微红,针锋相对道:“就算是狗,也比强盗好些……有的人看起来美丽善良,谁能想到竟会做了强盗?还是个信奉邪教的强盗……”
少女脸上一寒,短剑向端木云枫一指,“骂我不要紧,你竟敢诬蔑我圣教,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端木云枫一声冷笑,“摩尼教作恶多端,我既有耳闻,又曾目睹,还冤枉了它不成?它在我心目中就是个无恶不作的邪教,真想不通像姑娘这样清秀脱俗、心地善良的女子,怎会是它的信徒?”
“还敢诬蔑圣教,找死!”那少女一声娇喝,短剑倏然而至……端木云枫方才见过她的身手,心知对方剑法之高,完全不在他之下,所以他要故意激怒对方,使之失去冷静和从容……见对方剑至,端木云枫长剑暴然刺出,以攻对攻,声势骇人……他的出手明显比方才众人高出一大截,令那少女完全没有防备,慌忙回剑格挡,一招之间便失了主动……端木云枫长剑如滚滚波涛,完全不给对方喘息之机,那少女左支右拙,不复方才的优雅从容……平心而论,她的剑法未必就比端木云枫差,只是她从未遇到过像端木云枫这样不依常理的对手,完全不顾自身安危而一味抢攻,加上她临敌经验的不足,自然落在了下风……众庄丁护卫齐声叫好,为端木云枫呐喊助威……端木云枫得众人的助威,剑法更见凌厉……那少女唯有借助轻盈迅捷的身形步伐,尽力避开对手锋芒……龙小虾见状心中大急,连忙高声提醒,“兄弟,别忘了那些救命的银子!”
端木云枫当然没忘,他剑势虽然骇人,但心中并无杀意,只是对方临敌经验不足,完全看不出这点……数十招一过,端木云枫突然收剑而立,淡淡道:“你走吧,再斗下去,你必伤在我的剑下!”
那少女心有不甘还想再战,突然发觉铁风云和几个护卫正从两侧包抄过来,就要将自己围在中央……若再斗下去,必定落入重围脱不了身,她恨恨瞪了端木云枫一眼,惋惜道:“你剑法不弱,必是出自名门,只可惜偏偏要为虎作伥!”
端木云枫一怔,正待细问,少女已飘然而退,飞身上得马车……老车夫长鞭一响,马车立刻辚辚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峡谷尽头……谷中除了那堆篝火,再无半点异状……“木兄弟,想不到你剑法如此了得,比我铁风云也不差多少……”铁风云兴奋地来到端木云枫面前,挽着他的手连连道,“今日幸亏有你这个得力帮手,不然老哥哥还得多花些力气才能将那妖女擒下,可惜最后还是让她逃走了……”
端木云枫没有揭穿铁风云的大话,只心事重重地道:“咱们继续赶路吧,这里地势凶险,早些离开为妙……”
“对对对!兄弟简直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铁风云连忙招呼众人,“大伙儿尽快赶路,出了这处险地,咱们很快就到阿尔善特神庙了……”
众人连忙驱赶牲口,顺着峡谷继续前进……
——第六部·圣火·完——
【第七部·天道】
(结局篇)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魔教圣火令惊现江湖,引来各方势力出手争夺,神箭山庄、风云寨、慕容世家、独狼……结果圣火令却落入小乞丐龙小虾之手……魔教新人端木云枫再现江湖,并以“万法归宗”力挫群雄,但龙小虾却不愿交出圣火令,兄弟二人第一次反目……端木云枫受命夺回端木世家宗主之位,兄弟相残……一时,滇西风云再起!端木云枫夺回宗主之权,并娶苗王之女银凤公主,结盟滇西诸王,成为江湖一大势力,并软禁了私藏圣火令不交的龙小虾……中原武林为抗魔教而于武当结盟……端木云枫受命率领端木弟子等参与其会,与中原各派众高手决战登天峰,一举夺得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并由普通教徒一步步做到魔教长老……这时银凤公主上武当寻找丈夫端木云枫,结果被人诬陷误杀武当弟子……端木云枫刚做盟主,挑战接踵而至……魔教柳夫人现身武当,巧妙地将武当弟子之死嫁祸北六省绿林……为此,端木云枫与黑道第一人燕天澜在黄河展开惊天动地的一战……端木云枫挑战江南盟,苏梦兴胆怯不战,逼出了当年曾经胜过魔教大教长欧阳纵横的道圣……碧螺山上,武林盟主与道圣决战的不是武功,而是天道……魔教在鼎盛之时,突然烟消云散……江湖上,一时传言四起,却没有人知道魔教总坛发生了怎样惊天的变故……
一、夺 令
阳春三月,万物悄然生长,温煦的和风吹过萧瑟一冬的大地,油油的绿意一夜间便从黄沙、黑土、树梢上冒出来,像是在告诉人们,春天到了……在春日暖阳中,人们抑郁了一个冬天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暖暖的笑意,就连街边的小乞丐,也开心地凑在一起赌上几把,以舒缓一个冬天的阴郁心情……“豹子!通杀!”随着一阵吆五喝六的叫声,骰子在海碗中发出清脆悦耳的丁当声响,少时骰定声停,赢钱的顿时爆出欢呼,输钱的则唉声叹气连连咒骂……这时有人突然喊道:“妈的!这小子在出千!”
众乞丐大哗,纷纷斥骂出千的同伴,却听那被抓了现形的家伙不仅不赔礼道歉,还蛮横无礼地大叫:“小爷就出千了,怎么着?打我啊?你奶奶个熊猫!”
本来众乞丐只是玩几个铜板的小钱,输赢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这小子实在太不识相了,出千被抓还这么冲,自然犯了众怒,众人齐声高喊:“扁他!”
众乞丐一哄而上,将出千的家伙按倒在地,你一拳我一脚将他打得鼻青脸肿,那小子却还毫不服软地叫:“有本事你们打死小爷啊,谁留手谁就他妈的是我孙子!”
他的叫骂招来众乞丐更加凶狠的殴打,眼看他皮开肉绽的再无力挣扎,众乞丐怕再打下去真会出人命,这才陆续收手……不过众人并没有就此罢休,不知是谁带头,扯开裤子就对着伏地不起的乞丐撒了泡尿……众乞丐哄笑着纷纷解开裤带,冲着不知死活的乞丐尿了起来,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发泄中得到了快感……直到众乞丐离去后,挨揍的乞丐才慢慢挣扎着在墙根边坐起,他的模样十分年轻,满头满脸的污血和悄水,掩不去他眉宇间的萧索和失落……他眼中并没有一丝挨揍的痛苦和受辱的羞愤,只有难言的寂寥和孤独……他抬手擦去嘴边的血污,漠然望向四周,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停下来多看他一眼,人们来去匆匆,一个倒霉的小乞丐在他们眼里,跟一只野狗没什么区别……这让他越发怀念那个曾经对他另眼相看的小子,那次他也是因出千而挨揍,第一次遇到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是那小子替他还了债,还和这样的小乞丐做了兄弟……想到这他嘴边泛起一丝苦笑,自从与那小子分手后,他从昆仑辗转回到江南,从一个城镇流浪到另一个城镇,重新回到从小就习惯的生活……除了乞讨、睡觉就是赌钱,每次赌钱他都忍不住要出千,让别人将自己揍个半死……晴天有雨,他真希望在这个时候会有人站出来帮自己一回,就像当年那小子一样,但每一次,他都是以失望而告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们匆匆往家赶,街上的人流渐渐稀少,直到长街尽空,再看不到半个人影……这里本就是江南一处不出名的小镇,若非今日是集,也不会有这么热闹……小乞丐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脚,慢慢地将身体挪到背风的角落,这一次被揍得最惨,得多休息些时候才能恢复过来……三月的夜晚依旧十分寒冷,身上未干的尿水被冷风一吹,让人如坠冰窟……他抱紧身体缩成一团,不由想起在昆仑天极峰衣食无忧,还有美女相伴的幸福时光,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在他心目中,还有一种东西比衣食无忧、美女相伴,甚至比兄弟之情更重要……黑夜笼罩了整个小城,二更的梆子在长街尽头回荡,他正蒙蒙胧胧似睡非睡,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勉强睁开惺忪睡眼,就见两个黑黢黢的人影贴着墙根走了过来,二人在背风处站定,其中一个小声嘀咕道:“妈的,这么冷的天要咱们在这儿接头,真是故意刁难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