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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琴道:“哼,不止两天,我走了,你下半辈子都清静!”
云璇点点头:“是啊,再没人嚷着夏天非吃冰块拌蜂蜜了。”
慕容琴语塞,嗯,:“对了,还有冰块吗?今天也很热啊!”
云璇道:“滚!”
慕容琴拄着拐走了,云璇忍不住道:“别站太久了,自己找地方坐会儿!”
慕容琴回头做个鬼脸,笑笑而去。
慕容琴比较骄纵别扭,不过,做母亲的宁可自己儿子飞扬跋扈也不要他沉闷抑郁,云璇喜欢慕容琴的说笑。另一屋子里,听雨与剑都不爱说话,一整天都没动静,连慕容卓都抱怨那屋里似墓地一般,他本来不喜欢小孩子多嘴,可是慕容琴先天残疾,他觉得对慕容琴有愧,所以格外骄纵慕容琴一点,然后被慕容琴自信的态度所感染,渐渐觉得大儿子言之有理,是个可以商量的人。慕容琴本就恃病生骄,又有亲娘护着,连父亲也当是个大人,他在家里更加似个霸王。偏慕容剑性子硬直,善良归善良,他颇看不惯慕容琴的那股子全天下都欠他的酸辣劲,他虽然不说,眼睛里的神情分明是:“死瘸子,你不过读两本胡说八道不知所谓的子曰诗云有什么了不起的?”慕容琴当然就忍不住直接出言相讽,于是……两兄弟一打,直打了十来年。最早是慕容琴控诉,结果慕容剑被教训得太狠了,吓倒了慕容琴,以后再吃了亏,慕容琴就咬着牙死不承认,没有,我没挨打,没人打我,我很好,好得不得了,肿了吗?出血了吗?没有啊,可能是我做梦撞到树了。虽然慕容剑还是常常逃不了一顿打,可是慕容琴坚持自己没挨打,所以他弟弟挨打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一次,慕容琴坐在院子里榕树下的石敦子上,一边拍蚊子一边怒骂:“慕容剑那个白痴,不但下手没轻没重,而且专往看得见的地方打,活该他被打死。”
至于慕容琴在他弟弟头上敲的血口子,硬是隐藏在头发里,看不见。慕容琴无辜地想,我也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办法呢,运气啊,天意啊。
然后,听到一声惨叫,那声音,好耳熟,慕容琴听过多次,每次听到心里还是一颤。那个白痴小子居然会不走前门,送上门去挨揍,还用从后门走吗?
惨叫,哀叫,痛叫,听雨手一抖,绣针在指尖留下圆圆的一个血滴,侍候的小丫头鸿儿也是一惊:“姨娘!”
听雨呆呆地坐在那儿,只有一双眼睛流露痛楚,鸿儿急道:“姨娘不去看看吗?”
听雨缓缓低下头,指尖那一点血,在绣好的荷叶上留下鲜红的一滴,她静静地:“去告诉太太吧。”
鸿儿答应一声要走,听雨又道:“不必了,太太想必听到了。”
鸿儿这才看见:“姨娘的手——”
听雨缓缓道:“你先出去吧。”
鸿儿退出去,听雨继续绣那只荷花,只是一双手瑟瑟发抖。
第 101 章
101,别人家的故事
可怜云璇以三十多岁的高龄在回廊院子里狂奔,身后的丫头嚷着:“夫人夫人,钗子,珠子,玉佩。”那些散在地上的珠翠让丫头们落在后面,云璇扑进门去时,慕容剑已经连声都出不了了,身上斑驳地染着血迹,云璇看到血,声音变得尖厉:“住手!慕容卓!住手!”
慕容卓没有住手,慕容剑仍在他手下痛苦地抽搐。
云璇扑过去,收不住的一棍打在云璇肩头,云璇痛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上。云璇耳听着慕容剑颤声叫:“娘!”她无法动弹无法回答,眼睛也看不到东西,肩膀上钻心的痛,无休无止地依旧在痛,怎么,还以为晕倒会失去知觉,竟然还能感觉到痛!
慕容卓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冒出冷汗的云璇,他感到恐惧,这一次,他大约是真的失去云璇了。那不仅是一种撕裂般的痛苦,更是一种恐惧。云璇打理这个家里的一切,吃的穿的用的,钱入钱出,参与所有决定,不管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云璇处理,云璇云璇就象一个万能的咒语,念出这两个字所有麻烦立刻平息。失去云璇,他的生活立刻象一串系满了大大小小死结的绳子的,不知从哪着手。
慕容卓抱起云璇:“云璇!”一把推开慕容剑:“滚!滚出去!你不再是慕容家人,永远不许再进这个家门!滚得远远的,不许在这附近出现!不许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许你再回到这个城!”
慕容剑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怒吼:“我不走!我没有做错!”
慕容卓咬牙:“你不走,我打死你!”
慕容剑吼叫:“我死也不走!”
所以,你知道慕容剑总是挨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天使小剑从小到大从没认过错,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如果他认为自己错了,他死不出声,如果他认为自己没错,他就大叫:“我没有错!”打死不改口。
做他的家长,真的很有挫败感。
慕容卓瞪着他的天使儿子,终于怒吼一声,一顿棍子劈头盖脸打过去。
慕容剑惨叫痛哭,被打得满地打滚,却不住狂叫:“我不走!”
慕容琴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口,终于开口:“别打了!”看到血,从不肯表达友情的慕容琴,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一次可真不是他的错,他不过是小小地欺负弟弟一下,找个平衡,这样的毒打让他恐惧气愤——心疼。
没人理他,然后慕容琴看到倒在地上的云璇,这下子怒火直冲上他的脑袋,烧昏他的头,他怒吼:“你打我娘!”
慕容卓再一次记起昏倒在地上的云璇,呆住。
慕容琴怒了:“你打我妈妈?你竟然打我娘!”
一瘸一拐但飞快地扑过去:“娘!”
抱起云璇,云璇已渐渐回复神志,重又能看到能动,只是疼痛让她失去力气,她微微呻吟一声,想坐起来,慕容琴颤声道:“你别动,你伤到哪儿了?”急切伤心。
云璇苦笑:“肩膀,不要紧。”声音低微,脸色苍白。
慕容琴一手紧搂着云璇,一手扯碎衣裳,露出红肿了的肩膀,顿时又气又疼掉下泪来:“娘!”
哽咽:“我们走,娘,我们走!”抬头怒吼:“你凭什么打我娘?家里什么事都是我娘在做,你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我管你是不是天下第一,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这个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我娘一手操持!没有我娘,你除了要饭就只得当强盗!你竟敢打她!”
慕容琴挨了一棍子,他今生第一次痛打,他呀了一声,身子前冲,一手支在地上,还抱着云璇,却已痛得额头冒汗。
慕容卓气得双手直抖,可是,不知为什么,慕容琴在他眼里就是脆弱可怜的代名词,被慕容琴的毒舌说中痛处,打了一下,手举到半空,居然落不下第二次,慕容剑听到大哥痛叫,居然有力气爬起来拦在前面:“爹!”
结果棍子又落到他身上。
慕容剑痛悔,哎哟,我干什么拦他,我早知道那慕容琴是他的心肺,他根本不舍得打他,呀,这下子挨得真冤!
慕容琴气得:“慕容剑!你真是犯贱!你长到这个大了!没有手脚吗?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你还怕饿死不成?”
慕容剑被他一声犯贱气得转身就要扑过来,一只手已经伸出来,想起来他亲爹还在跟前,硬生生又收回来,咬着牙:“你、你——你!不要你管!”
慕容琴“呸!”地一口吐了慕容剑一脸唾沫星子:“谁要管你!你等着被活活打死好了!关我屁事,你不走!我走!”
然后脸上挨了一耳光,云璇颤声道:“混蛋!慕容琴!”
慕容琴呆了呆,然后悲哀地:“娘,你干什么养活他养活他的小老婆,还得不住赔小心?”
云璇气得发抖:“琴,亏你爹那么痛你!你竟如此忤逆!你走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慕容琴咬着牙:“他痛我!他每天单独教慕容剑一个时辰武功,他痛我,为什么我不可以学?为什么不许我看?为什么对我保密?难道我不是他的儿子?”慕容琴流下泪来:“我不想做一个没用的瘸子,我什么苦都能吃,我想做天下第一!除此之外,别的我都不要!”
慕容卓气愤地指住慕容琴:“你!”可是神情却渐渐悲哀,再没说下去。
慕容剑轻声:“爹没教我功夫。”
慕容琴怒吼:“你胡说!”
慕容剑道:“爹帮我打通经脉,我同你学的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不能再帮你,因为,他帮我时已经尽了全力,所以,温家与慕容家的功夫只能代代单传。”他不能教两个人,因为两世家的比武不是团体赛。
慕容琴呆住。
慕容剑痛得缩成一团,他抱着肩:“所以,我不能走。”慕容卓损耗自身功力,身体状况已江河日下,他不能离开。
云璇轻轻握住慕容琴的手:“你,你这个傻孩子!学武有什么好?不知有多辛苦,娘舍不得你!”说着落下泪来:“琴,别让娘心疼,你要怪,就怪我,我舍不得你吃苦,不但你,我再生十个孩子也不舍得他去吃那种苦头,我的孩子,只要正常快乐地活着,别的孩子经历什么,他就经历什么,别的孩子有什么乐趣,他就有什么乐趣,我不想我的孩子每天练武十几个小时,那不是人过的日子!琴,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父亲。即使你两条腿都没有,也一样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可是,我不舍得。对不起,琴!”
慕容琴瞪大眼睛看着云璇:“不!怎么会!”
云璇点头:“是我。你去问问你姨娘,他看到慕容剑挨打受罚是什么感觉?看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不能玩不能笑,不爱说话。只要坐下就会睡着那是什么感觉!你问问她心不心疼,你问问她为什么不愿开口说话!你问问小剑,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是什么感觉!”
慕容剑沉默,呆呆地看着地。
墙外的听雨终于落下眼泪,原来,还有人明白她。
第 102 章
102,
半晌,慕容琴问:“真的?”
云璇点头。
慕容琴沉默一会儿:“是吗,可是,我还记得你——娘,我四岁时已有记忆,那些日子你很悲伤。”
云璇愣了一会儿,是吗?连她自己都忘了,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确实有过一段悲伤的日子,儿子残疾,丈夫移情,她默默为那个年青美丽的女子生下的健康儿子准备庆生宴。有些人,本身一点错都没有,可依然会成为你不可触碰的伤口。剑儿开始走路,琴儿开始学武,小时候的慕容琴是个好强的孩子,看到父亲的怒目已经泪流满面,慕容卓虽然没有象对慕容剑那样严厉,可是叹息不满呵叱已经让敏感的慕容琴紧张惊恐。直到那孩子半夜起来梦游,在月光下练剑,第二天一早却全然忘记,云璇终于承认:“够了,我的儿子,不用做天下第一剑。”
慕容琴依旧习武,只是父亲的要求对他没那么高,开始对他的进步点头称赞,他的日子开始正常。奇怪,是那个时候开始,慕容卓开始对慕容琴好起来的,他对慕容琴不再有要求,所以对慕容琴的自觉勤勉感到惊讶与赞赏,然后开始对慕容琴的努力感到歉意与内疚,尽管那孩子那样认真努力,可是,他不是被选中的那个。
慕容剑四岁开始习武,那孩子总是泪涟涟地看着草地上飞过的蝴蝶,尽一切可能利用所有时间去玩,劝说哄骗引导,无论什么都不能引起那孩子对练武的兴趣,有着胖胖的大头的慕容剑,温厚地笑眯眯地,一点好胜心都没有。慕容卓无可奈何地自省是不是选择错误,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一样能让慕容剑用功的好办法,简单有效,只要一根结实的棍子。
慕容琴渐渐从父亲的态度中发现了自己的勤奋是没有用的,不必要的,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有一段时间,他常常自问,我是不是被挑剩下的?无用的垃圾?那一段暴怒的日子里,慕容琴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开始欺负慕容剑,引诱他,激怒他,陷害他,慕容剑不负所望地用他父亲教授的无敌武功狠揍了他一顿。
结果是慕容卓的震怒,两兄弟不友爱已经让他烦恼,慕容剑竟敢动手打他哥哥,即是欺凌弱小又是不敬兄长,那一顿暴打吓住了慕容剑,慕容剑除非被气疯,再不敢对哥哥动手,也吓住了慕容琴,慕容琴再不敢告状,他只是嫉妒他弟弟,慕容剑得到的惩罚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听雨,也是从那时,开始沉默的。
半晌,云璇点点头:“是,一开始我是觉得难过,可是现在,不,我很高兴,你是现在的你,我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我知道你一直不平,你想想,你是不是真的要号令天下?你喜欢权势?如果真的那样,琴,你怕是要失望了,坐拥天下,光有武功是不够的,那是另外一种本领,我们慕容家从没出过那样的人。所以,我们也不同冷家争,我们只是希望冷家不要做的过份,那是慕容家的义务,不是权利。你真的喜欢那份荣耀吗?为此放弃所有生活中的乐趣?你的琴棋书画,你的诗词歌赋,你甚至没时间分辨茶与酒的优劣,你不是笑你弟弟不懂喝茶吗?你也会那样。你以为你是神仙?比别人每天多出十小时可以什么都做?”
慕容琴苦笑:“娘——,不过,这些都不必说了,我也明白了,父亲只能选一个,我们都是他的儿子,总得选一个。”
云璇沉默,半晌:“琴,你得不到的东西,不一定象你想象的那么好。”她再次沉默一会儿,是的,当慕容卓问告诉她,他想娶妾,他想要一个更优秀的继承人,她很绝望。
慕容琴半晌:“可是——娘,难道你没想过,在我们家里,将来——”
他沉默一会儿,摇摇头,笑:“没什么。”
慕容琴看慕容剑,不管怎么说,慕容剑是武林第一人,慕容剑是实际上的决定者,别的人只是提供意见,没人能强迫慕容剑做任何事,所以,慕容剑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不管外表看上去是什么样。
不过,小剑很好。
云璇淡淡地:“天下之大,何必在自己家里争,同自己弟弟争?”
慕容剑道:“我不会同大哥争!”
慕容琴冷笑:“是,你只是自行其事,谁拦得你?你的意志行于地上,你就是正义与真理。”
慕容剑握紧拳,好想揍人!
慕容卓呆呆地听着,这样,所以慕容越再没回来过。他同慕容剑一样,自幼习武,深知苦处,对家里的另外一个孩子深怀嫉恨与蔑视,他恨慕容越的知书达礼,慕容越的优雅洞明,同时,也蔑视着自己弟弟的微弱功夫。起了争执时,他一言不发——他象小剑一样,不会讲那些道理,他甚至听不懂慕容越在说什么,他不说话,只是把慕容越推开,当慕容越不存在,他以为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可是慕容越静静离开,再也没回来过。
冬天的时候,所有的花都谢了,他会梦见同慕容越一起的日子,也并不和睦,可是他倒底是有个兄弟的。醒来时,会觉得悲哀。
所以,他很在意慕容剑对自己兄长的态度,他深深明白,慕容琴是受不住任何一点慢待与无礼的,也明白,如果慕容剑真的对自己兄长做了什么,他是会后悔的。半晌,慕容卓道:“慕容剑,你走吧!”
慕容剑想不到挨了这顿打,竟不能让他父亲改变心意,他还是要他走,顿时心酸难忍,刹那流下眼泪。
云璇惊问:“卓,为什么?”
慕容卓淡淡地:“孩子长大了,即不听父亲的,也不敬兄长,只得让他离开!”
云璇呆住,慕容琴已怒道:“我不用他尊敬,他也没把我怎么样!你要赶他走,我不管,可是这件事同我没有关系!”
云璇问:“卓,你为何坚持杀那孩子?我以为你不会!”
慕容卓怒吼:“你知道什么?那孩子一早预备下炸药!”
云璇道:“如果你不杀他,他不会用,他甚至不肯误伤剑儿,我知道那孩子并不象剑儿那样仁厚,可是——”可是,云璇有一种母性的直觉,韦帅望的内心深处有一小块圣洁的地方,那不是世人所说的那种仁义礼智信,那只是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触动改变与玷污的干干净净的心灵,云璇不知如何说明,半晌道:“那个孩子,你不该杀。”
慕容卓手一动,棍子捅在慕容剑胸前:“滚!”不解释,也不听解释。
第 103 章
103,
慕容剑气愤疼痛委屈恐惧,被一棍子捅在胸前,剧痛之下,本能的反应是伸手一挡,将触未触之际,猛醒,这可是武力对抗,绝对绝对不可以,手猛地收回来,这一股子气力无处发泄,一拳捶在地上,痛哭失声:“爹!”
地上青砖刹那粉碎,慕容卓冷笑:“好功夫,你是在提醒我吗?或者,你是告诉我谁更有权留在这里?”
慕容剑泪流满面,怒吼:“不!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胸前忽然剧痛,慕容剑立刻知道受到攻击,他的身体会自动反击,可是他已经习惯在家人面前关闭此项功能,这一次也不例外,慕容剑清楚自己受到攻击,这一次,不是挨打、羞辱、疼痛那么简单,他知道他会受伤,可是,习惯让他没有还击,甚至没有保护自己。
慕容剑微微一震,他惊讶地抬起头,瞪大眼睛,那双眼睛真诚坦白,有着温柔的形状天真的表情,象一只鹿,此时此刻,象中箭受伤的鹿,哀伤痛楚。
鹿一样的大眼睛里泪水缓缓聚集,再缓缓流下,然后血从他嘴角流下来,他张开嘴,一大口血从他嘴里溢出,他轻声,不敢置信:“爹!”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伤害他。
慕容卓轻声:“走!否则,我杀了你!”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受了伤的虚弱,好象他自己也受了当胸一剑。
慕容剑半张着嘴,好象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只有更大量的血流出来,那双颤抖的眼睛象在寻找什么,却渐渐被泪水朦胧,慕容剑哽咽一声:“不!”
慕容卓怒吼一声,再一次出手,这一次慕容剑躲开,他支地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地上的青砖化成尘埃,“扑”地一声喷起,慕容剑人已退后,如在冰上滑行,而慕容卓手里的棍子也如影随形地跟过去,慕容剑站起来,后背贴到墙,那只棍子点在他喉咙上,慕容卓道:“滚!”
慕容剑摇摇头,他的喉咙立刻发出“格吱”声,云璇终于尖叫起来:“住手!住手!”没有人动。
云璇痛叫:“慕容卓!你疯了!他是你儿子!他是琴的弟弟,他也是我儿子!你放手!如果你伤害他,我们家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
慕容卓点点头:“我知道,我不用你们原谅,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同他一起离开,如果他不肯离开,我就杀了他!”
慕容琴怒吼一声,扑过去拉慕容剑:“走!我们走!你干什么死赖在这儿?!这个家有什么好?你这十年来还没受够!”
慕容剑没出声,没有动,象铁铸的一样,面对面,他清楚看到他父亲的眼睛蒙上一层闪亮的泪光,他呆住,不能动,不能出声。
慕容卓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不走,我就杀了你!”
慕容剑不动,这个固执的家伙,难道想用他的命试练他父亲的人性。
听雨站在门口,人依旧沉静,眼睛微红,却没有泪:“小剑,我们走!”
云璇颤声道:“小剑,别这么倔,你先离开,我会劝说你的父亲。”
慕容琴道:“什么先离开!他竟然打伤小剑,这个家还有什么留恋之处!”
慕容卓狠狠盯住琴:“你也滚!永远别回来,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滚!”
慕容琴转身就走,云璇张开嘴想叫他,却又停住,外面广阔天地,就象她说的,何必同自己家人斗,不管家里有什么,家人想要都尽可以拿去,家以外的世界很大很广阔。她不舍得的,只是每天腻在身边的说笑的那个人,不要紧,她可以养条狗。
门口传来笑声:“为什么越是受宠的孩子越爱离家出走呢?”
一声咳嗽:“闭嘴,韦帅望!”
慕容琴愣在门口:“你们?!你们回来干嘛?”
韦帅望苦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疯掉了。”
慕容琴正想骂:你们疯了?被韦帅望抢了先机,倒不知该骂什么好了。
帅望笑道:“呵,慕容剑,孔老头都说小棒则受,大棒则走。”
慕容卓微微用力,慕容剑痛叫一声,整个身子陷入墙内,慕容卓怒叫一声:“滚!”
帅望道:“你难道没想过,也许你父亲另有隐情,非要你走不可?这么固执可不是孝顺啊。”
慕容剑一愣,固执劲一泄,身后的墙立刻洞穿,他整个人已出到墙外。
慕容卓怒吼一声,手中的棍子猛地飞出去。
呼啸声尖厉刺耳,棍子未到,被挤压的空气已逼得韦帅望喘不过气来,眼睛看到人家的攻击,手提起来,胸前已受重压,心知无救,刹那间知道自己要死了。
千钧一发,慕容剑大叫一声:“不!”一掌挥出,掌风过处,空气好似凝成一个透明的固体,结结实实击在棍头,棍头微斜,整条木棍改变方向,擦着韩青发丝飞过,几根散发丝丝缕缕落下,半边面颊灼热,耳朵里嗡的一声,刺痛,然后流出血来。
那根棍子飞出一百米,将一棵老榕树洞穿,斜斜插在上面,树皮爆裂,落叶纷纷。
韦帅望惊骇回头,半晌颤声道:“你要杀的,不是我吗?”
韩青微微一笑:“慕容,你心里想杀的,果然是我!”
慕容卓怒目,回头看慕容剑,慕容剑惊怕,喃喃道:“不,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云璇惊呼:“不可!慕容卓!”慕容卓也知道不可以,如果他杀了韩青,除非想把冷家人斩尽杀绝,否则永无宁日。
不可以,一只老虎只能让狼群顾忌而不敢攻击,绝对不能只身闯进狼群中去。
只不过慕容卓觉得有点悲哀,看看他的儿子,不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好的人,冷家掌门是很好的人,杀死温剑的凶手也是很好的人,好,就算他们是很好的人,在两世家的争斗中,很好的人并不是放过对手的完美理由。
慕容卓回过头来,冷冷地:“你闯进我家里!我可以立刻杀掉你。”
韩青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在五十里外等,我想,你有话同我说!”
慕容卓冷冷地看着韩青,目光中带着毒汁般的仇恨与杀意,还有看到苍蝇般的厌恶与鄙视。
半晌,他摇摇头:“不,我没有话说。”
韦帅望紧张地紧紧握住韩青的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难怪韩青这样轻易就答应让他回来!韦帅望慌张失措,怎么回事?是我把师父拖到这样的危险境地吗?
韩青微微一笑,低头:“帅望,同你没有关系,我带你来,只是要你知道——事实。如果我死了,不许来寻仇。”
韦帅望喘息:“不,你绝不能!”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的天啊!我怎么会这么蠢,我怎么会!
韦帅望痛恨自己的骄傲!
慕容剑转身而去,他慢慢在手里扣了一把迷香,掌心热力将迷香缓缓蒸出,韩青低头,抬手,象是要给韦帅望一巴掌,可终于只是抓住韦帅望的手,打开,然后笑了:“你想回去?”
帅望点头。
韩青笑:“可是你知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是不会走的。”
帅望点头。
韩青问:“如果我有事,你也不会走,是吗?”
帅望点头。
韩青握着帅望的手:“好,我们一起回去吧。”
帅望点头。
天哪,韩青那时抬起手,是打算打昏韦帅望吧?他当时想独自回来,然后发现韦帅望也想独自回来,他明白如果他独自死在慕容家,对韦帅望来说,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韩青沉默一会儿:“你不想听我解释?”
慕容卓道:“你最好也别解释,如果不解释,你还可以活着离开。”
韩青问:“你已经知道了?”
慕容卓道:“不必多说,把这个孩子留下,你可以走,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你准备一场战争吧。”
帅望道:“我留下。”
韩青道:“不!不可能!”
帅望沉默一会儿:“战争会死很多人,我只是一个人。”
第 104 章
104
韩青道:“我知道,我很清楚孰重孰轻。团体的利益高于个人,不过,人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保护自己,团体存在的价值是是为了保护个人,如果一遇选择,立刻放弃自己的成员,这样的团体,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即使他保护了大多数成员的利益,最终也将失去凝聚力,变成一摊散沙,所以,我不会放弃任何人,为任何事,被敌人杀死是一回事,被自己人放弃,不会发生在我执掌的冷家。”
慕容卓呆呆地看着韩青,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韩青,韩青!不知道的人,听你这么说,真的会相信!”笑了又笑:“好,我不管你为了什么要维护这个小孩子,既然你这么执着,他就死定了。我不会动你,韩掌门,因为冷家人会为他们的掌门复仇,至于这个孩子,他活着你当然全力保护他,他死了,你除了悲伤,什么也不会做,我说的对吗?”
韩青呆了一会儿,什么也不会做?当然不,可是,他确实不会把别的冷家人牵扯到他的复仇中来,他看着慕容卓:“这对你,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吧?”
慕容卓冷笑:“谁没做过这种不容易的决定呢?你吗?”
韩青道:“我做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承担,如果你迁怒他人,那是你德行上的缺失。”
慕容卓道:“我不在乎。”
云璇缓缓走过来:“卓!”
慕容卓咬紧牙,手臂紧绷,象张紧的弓,却没有发作。
云璇问:“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慕容卓摇头:“不,云璇!”
云璇道:“你必须告诉我!”
慕容卓怒道:“没有!我没有!这里没有你的事!不用你插嘴!”
云璇看着他,她不认识这个人了!她也有一刹那的张慌失措,可是很快静下来,不,她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慕容卓从未掩饰他的真面目,慕容卓有一点笨拙有一点粗暴,可是这个人同小剑一样天真纯良,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绝不会一夜之间变成怪物。
云璇道:“琴,剑,你们带小朋友出去!”
慕容卓怒吼:“不!”
云璇握住他手:“卓,你不是要孩子们走吗?可以!听雨,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云璇回头,她向不高声,可是此时的云璇有一种威严,听雨无言,点点头。
云璇道:“小剑,同你哥哥一起走,你们两兄弟,无论如何,——记住,你们是兄弟。”转过头来:“帅望,你也先去吧。”
帅望握韩青的手:“不!”
云璇点点头:“好,如果你师父同意。”
韩青点点头:“他留在我身边。”
云璇转头:“慕容剑!”
慕容剑犹豫一下,这个小子,在家里,也只肯听云璇的,被云璇呵叱一句,虽然还不肯动,可是被慕容琴推了一下子,也没再挣扎。
人走净,云璇回头看慕容卓:“为什么?”
慕容卓笑:“韩掌门知道吗?”
韩青点点头:“你发现这里长满了毒草。”
慕容卓道:“我没证据证明这是你们冷家的计谋。”
韩青苦笑:“我也不能承认。”
慕容卓问:“那么,你的道德良心呢?”
韩青沉默一会儿:“我很愧疚。”
慕容卓问:“你想解释什么?你不知道?不是你做的?”
韩青道:“我很惭愧没有更早告诉你。”
慕容卓道:“如果温剑不死,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
韩青道:“是,因为你不会占温家这个便宜,你会告诉温家。温家会让我们用血来偿还,我很愧疚,但是我不能流我兄弟们的血来洗涮我的手我的良心。”
慕容卓摇头:“你们做出这样阴毒的事来——”
韩青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件事也并不是针对慕容,慕容,我还记得——你曾把我当朋友!”
慕容卓鄙夷地:“你不要同我说这两个字!你到现在还有脸提这两个字!”
韩青道:“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可是,温家的孩子是怎么练剑的,你知道!”
慕容卓沉默一会儿:“我并不赞成,不过——那毕竟是一对一的单打。”
韩青道:“温家的孩子,每年都会出来几天,杀掉与他们功夫相当的武林成名人物,是实战演练,是用别人的血来激励小孩子的斗志。如果没有那种毒草,这种一年一次的屠杀,会演变成什么场面,没有人知道。所以,我不能改变,一如你不能劝温家不要乱杀无辜!慕容,我很歉疚,因为我深知你的为人,不过温家与慕容家守望相助,既然结为盟友,多少,也要承当一点盟友的过失。所以,原谅我,好吗?”
慕容卓冷笑。
韩青道:“我知道你的道德标准很高,可是——我们在人世间的挣扎有很多不得已,有时,不得不在亏欠这个人与亏欠那个人之间选择,请原谅我有我的难处,不能周全所有人。”
韩青道:“如果你要杀我,我也没话说,但是改变你一向的宽厚为人,迁怒他人,多疑多虑,慕容,你就掉进你自己的道德陷阱了。对这个世界失望,干脆连自己的准则也放弃,你会对你自己失望。”
慕容卓忽然一笑:“我已经失望。”
帅望忽然问:“你为什么不走!”
云璇轻声:“卓,既然知道,为什么——?”
慕容卓沉默,他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半空中不存在的一个点上,没有焦点没有表情。云璇良久缓缓道:“我们曾经搬过家。”
慕容卓点点头:“是,我们又回来了,因为,我已经走不掉了。”
云璇问:“为什么?”可是声音里已经一丝凉凉的,绝望的味道。
慕容卓苦笑:“为什么?告诉我人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人活着不过是贪图生活中那些小小的偶尔出现的抓不住的快乐,如果没有这些快乐,谁能受得了?”慕容卓摇头:“我不能离开,离开这儿,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云璇道:“可是孩子们,可是我,可是——”可是我们为什么没这种感觉?慕容卓苦笑看着云璇,云璇慢慢明白:“每到冬天,下人们会生病,暴躁,甚至有人自杀,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冬天,可是,我们没有感觉,因为——”
因为慕容卓每天每天耗废自己的内力来为家人解毒,云璇眼里渐渐凝聚眼泪:“所以——”
慕容卓轻声道:“琴剑已经大了,听雨还年轻,我也支持不了了,所以,云璇,你也走吧。”
云璇握紧慕容卓的手,她的胸膛仿佛被人挖一样,空而痛,云璇紧握这只手:“不!”
慕容卓道:“我很羞愧,对我的软弱,可是——我确实做不到,对不起,云璇,走吧。”
云璇紧握他:“不,卓,你不软弱,淡薄名利,不喜杀戮的人,每天勤奋不息,几十年坚持下来,才能有慕容世家的功夫,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软弱!如果你做不到,我相信你已尽力,如果你愿意努力,我支持你,如果你放弃,我仍然相信,你已做得很好,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慕容卓忽然转过身去,良久没有出声。
第 105 章
105,
独孤求败,可以打败所有人,打不过自己。
听说,与亲眼看到不一样。
韦帅望自他人目光中看到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而这痛苦,无辜的人所遭受到的不公待遇——有韩青一份。
忽然间明了,慕容卓的失望。
当年慕容卓遇到韩青,可能也象慕容剑遇到他,久未涉江湖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韩青没有说你是我的朋友,想必当初也没有承认慕容卓是朋友。那么,不管是相知不够还是因为身在江湖,韩青没做出承诺,可是慕容卓却不觉得。
这个人通共不认得几个外人,在他心中眼中,韩青是江湖上难得的好人,是他的朋友,这朋友背弃了他。
善良单纯的人遇到不公正,对人性失望,反应会比较激烈,会从正义的使者直接变成不伦不类的恶魔。
每个人都想做好人,可是,每个人都要保护自己,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所以,选择是困难的。
韩青半晌道:“只是花香,不足以使人沉迷。”
慕容卓没有表情地看着韩青。呵,发现,好奇,品尝,得到快乐,不能自拔!
你可以说是我自己吃下去的,不过贩毒是有罪的。
良久,韩青道:“我劝过你搬家。”
慕容卓回过身来,点点头:“已经晚了,所以,我才猜测你知道。”
韩青再一次道歉:“原谅我不能做得更多。”
慕容卓问:“如果我把韦帅望留在这里一年,你能原谅吗?”
韩青沉默一会儿:“我可以留下。”
慕容卓沉默良久:“也许——”半晌才接下去:“也许你还是我当初知道的那个韩青,是掌门的位子让你改变吧。”苦笑:“韩青,我们不涉足江湖争斗太久,已经失去识别真伪的能力,或者,你确实是个君子,你确实竭力维护你的朋友与兄弟,只不过,我被你看被敌人。还是,你的位置改变了你?韩青,你还是原来的那个韩青吗?”
韩青静默。
慕容卓问:“你倒底是在维护冷家,还是在维护你在冷家的位子?你是在尽责,还是找了好借口释放你心里的野兽?”
韩青缓缓道:“我是冷家的掌门,我坐这个位子,就一定要为冷家的利益考虑,如果我损害冷家的利益,他们就不会选择我。对我个人,我不是不可以放弃这个位子,可是独善其身,真的对所有人都好吗?如果我知道有人,能做得更好,我一定会把这个位子交给他,不管是冷玉,冷恶,我师父,我师兄,还是别的什么人,能更好地避免冲突与不必要的杀戮吗?我不能说一句,我无法做出抉择而放弃我的责任。而我的抉择,只能是在不损害冷家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减小伤害,能做多少,就尽力做多少。我没有找到,更好的选择。我对给慕容家带来的伤害,深怀歉意,愿意以个人的名义做出补偿,如果慕容你在这里杀死我,韦帅望会告诉冷家,是我自愿承担责任,请慕容家不要再拿这件事责难冷家,冷家,也不会找上门来复仇。”
握在韩青手中的韦帅望的手,在这一刻变得冰凉,原来,是这样!这样,所以韩青肯带他回来,韩青不但要他知道,他没有复仇的理由,而且会让慕容家人放他回去冷家。
可是,用这样一个秘密来换韦帅望活着,活下去的日子多么艰难,要忍受什么要的痛——可是人生都是痛的,每个人的人生都充满了这样的那样的痛苦,无可避免。
云璇轻声:“韩掌门,每个人都会维护自己的朋友与亲人,打击敌人不计手段,好,那么,怎么评判一个人是好是坏?全看你把多少人当成敌人吧?掌门,你把我们当敌人,范围太大了。或者我们慕容家人离开江湖太久了,已经不适应丛林法则,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内心深处也有一块纯净的空间,掌门,小心,你的丛林法则,会伤到他,改变他,至于我的孩子们,他们很笨,我宁可他们吃亏,也不想他们变成一个丛林游戏的胜出者,请掌门放心,他们不会参与争斗,他们的功夫只用来自保,请掌门别把他们当成敌人。”
韩青微微诧异,这可算是两大家族族长间的对话呢,这个不起眼的女子居然站出来发表大段评论,而且这种见识,这种态度让人起敬,她倒底是谁?当然,她是慕容卓的妻子,可是她自己呢?
云璇道:“韩掌门,话已说完,请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吧。”
韩青微微低着头,沉默着,听到这话,一愣,抬头看一眼慕容卓,什么,这女子说让他们走?慕容卓一只手还在云璇肩上,微微侧头看着云璇,眼睛里的意思明显是不甘,可是并没有反对,他目光温和地看着云璇,刚刚那个发狂的狮子般的慕容卓,在这女子的安抚下,如一只卧在主人怀里的猫。
呵,是,慕容卓的暴怒,来自对朋友的失望,来自对自身软弱的痛恨,现在韩青告诉他:“我身不由已。”云璇告诉他:“你不软弱,我知道你已尽力。”疗伤止痛,慕容卓的愤怒已平复。愿意听从驯兽师的决策。
原来,在慕容家,说话的,是这个女子。
韩青还愣着,已经感觉到手里的那只小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他,呵!松一口气,就这样——这女子放过他们?
就这样得救了!
韩青深深鞠躬:“多谢,从今以后,冷家不会把慕容家当敌人,不管原不原谅,韩青感激你们的宽宏。”
云璇沉默一会儿,终于笑一下,缓和了口气:“也感谢你选择沟通与对话。掌门,我们还真是怕你呢。”
韩青点点头,握着帅望的手:“我们告辞了!”怕,他也怕,正是因为怕,才会选择防备与攻击。
离开慕容家,帅望与韩青都沉默。
这一场羞辱实在难当。
责难,等待判决。
而且,他们并不是无辜的。
韩青终于轻声:“抱歉,帅望,让你知道这些,看到这些,伤害到你。”
帅望转回身来,紧紧抱住韩青,韩青低声:“我很难过。”
帅望摇头,紧紧抱着韩青,不知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如何安慰韩青,不,他只是为韩青心疼,他希望能替韩青忍受这场羞辱。不,帅望早知道韩青不是圣人,他一声不出,只是怕任何一个字伤到韩青。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你总该明白这拥抱,是希望你好受点,是依旧信赖你,是我尽力给你的安慰。
韩青慢慢抱住帅望,呵,小家伙。
帅望抬起头:“你尽力了,我明白。”
天高地远,山水凄茫,只有彼此的紧握的双手,是那样地温暖。
告一段落。
下集预告:
龙在浅滩的快乐生活。
火药的最终制成。
大刃如何失去锋芒。
同白逸儿的友情。
与桑成的恩怨情谊,冷冬晨的出场。
同冷秋的友谊。
结局是快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