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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道:“嗯,所以,你下手还真不能太轻,别让他到处乱跑坏我们的事。可也别太重,别真让韩大掌门遇刺身亡。”
韦行一笑答应:“是!”
第 44 章
四十五,内讧
韩青看到桑成抱着帅望就知道不好,然后听到桑成的哭叫:“师父!师父!”
韩青扑过去抱起帅望,死人一样的冰冷苍白,韩青大吃一惊。此时此刻,他仍然相信韦行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他抱起帅望冲进屋里,大声吩咐翠七点火,又叫桑成:“怎么回事?是又有谁来伤了他吗?”
桑成痛哭:“他忽然就倒下了,然后吐了许多血!”
桑成脱下衣服来给韩青看,韩青看了之后,觉得身上的血都凉了。
大量的血,大量大量的,不可能更多的血,这是因何而来?韩青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韦行会把帅望伤成这个样子,这样的吐血不是简单的外伤,简单的力量极大的冲击造成的,这是使用了内家气功造成的内伤。韦行暴怒之下,踢韦帅望那两脚用的力气大了,也就罢了,若是用上了内力,那不成了阴谋杀人了?
韩青解开帅望的衣衫,乌紫的两块,踢得真狠,难怪会吐血,可是,这两块伤痕不能解释后来的大量大量的血。不过,韩青很快在帅望的胸前发现一个淡得若有若无的青色掌印。
韩青马上明白,是这个掌印!
冷家功夫,很正宗很明显的冷家功夫。
韩青用手按了按,很凉,这是另外一支的冷家的人功夫,很阴毒的功夫。这种功夫很恶毒,你身受重伤,但不觉得痛,身上只有淡淡的痕迹,甚至一点伤痕都没有,你被打中时曾经痛过,现在不痛了,你不会想到去治疗,等你觉得恶心疼痛时,你已经内脏破碎,只得吐出鲜血与组织碎块,然后血尽而亡。
掌印这么淡,在冷家只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冷湘冷玉,还有一个,是冷良,冷秋的这一边功夫也很高,但是他们不练这种奇怪的功夫,因为这种阴毒功夫有一项至命弱点——受了伤的人,不觉得痛,固此不觉得自己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不会在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有时已经垂死的人,也能发出最后一击。这也是韦帅望重伤之下,竟还能象猴子一般躲开的原因。冷良当然不是逗韦帅望玩的,他是下了死手要杀死韦帅望的,这一掌没把韦帅望打死,已经是一件极之奇怪的事,
如果韦帅望竟然一点伤不受,那不成了奇迹。
韩青深吸一口气,感谢老天,若不是韦行这两脚踢得狠,引动伤口迸裂,韦帅望非等到内脏碎裂而亡不可。现在,还有救。
韩青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桑成,快请你大师伯来,马上!”
桑成点头,转身扑进风雪中。
风声雪声,桑成扑进韦行荒芜的庭院,大声叫:“大师伯!大师伯!”
门打开,桑成扑过去跪下,因为跑得太急,一时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
韦行冷冷地:“你父母没教你规矩吗?”
桑成愣了愣,开口就辱及他死去的父母,可是此时来不及计较了,他急道:“我师父请大师伯马上去,急事!”
韦行一听此言,也不问什么事,立刻绕过桑成飞一般消失风雪中。
门开,可是听声音韩青就知道不是韦行,他挡在帅望身前,回头,讶异:“师父?!”
冷秋微笑:“我路过,看到门外的血。”
韩青没动没出声,冷秋笑问:“有人死了吗?我不但看见血,还看见血块——象是,一小块肺子。”
韩青站在那儿,还是没有动。
冷秋诧异,并且有点沉郁了:“怎么?你不需要我帮忙吗?”
韩青终于跪下,一声不吭,跪在地上。
冷秋上前一步,看到帅望身上的伤,他微微挑起一边眉,轻声讶异:“不可能,伤成这样还没有死?”
韩青跪着,头更低。
冷秋伸手要搭帅望的脉,韩青忽然一个头磕在地上:“师父高抬贵手!”
冷秋轻声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一只手搭在帅望脉搏上,竟然有微弱的一股力量意欲将他的手弹开,冷秋顿时面沉似水:“韩青,你竟在大战之前输了三二年的功力给他!”
韩青再次叩首:“弟子并没有!”
冷秋大怒,回手就是一巴掌:“没有!”怒问:“没有?你的意思是,他体内的功夫是他自己修练出来的?”
可是打了韩青一耳光,冷秋已感觉到韩青功力丝毫无损,他诧异:“你让我高抬贵手的意思是——这功力竟然真的韦帅望自身的?”
韦帅望为什么身手那么灵活?为什么比桑成更有力气,为什么能在没有空气的情况下支持那么久?
因为——
冷秋喃喃:“可是,这至少是十年才能修练出来的功夫!”
韩青轻声:“记得那年施施中毒吗?我不得不运用内力为她解毒,更重要的是,清除胎儿体内的毒素。帅望在娘胎里确实就已打通任督二脉。这一小股内力,不需要他修练,日夜在他体力运转。”
冷秋沉默半晌,笑了:“难怪,你要我别杀他!你说得对,韩青,你完全明白。”
冷秋笑:“一百多年了,冷家终于出了一个可能与温家慕容家相抗衡的人了。”
冷秋依旧笑着,可是却咬紧了牙:“可惜,是冷恶的儿子!”咬牙切齿,然后一掌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韩青扑到帅望身上,冷秋明明看到韩青扑过来,可是这一巴掌仍重重按下去,他非要了韦帅望的命不可。
他可以允许一个同他差不多的高手诞生在冷家,即使这个高手同他有仇,因为他有能力控制,从目前的发展况状看,他比韦帅望狠忍,也比韦帅望狡猾,他不怕这个小孩子。
可是,一个比他功夫高上三五七倍的对手,绝对不能允许活下去,必须一发芽立刻捏死!
就在这时,大门再开,冷风劲扫,冷秋不得不回身抵抗,双手相交,是韦行,冷秋大怒:“你敢在背后偷袭我!”
韦行缓缓收回手,后退一步:“我以为你要杀韩青。”
冷秋暴怒:“我是他师父!我不可以杀他吗?”
韦行沉默一会儿:“总得有原因!”
冷秋再不出声“唰”地一声拔出剑来,韦行大惊,这么多年来,冷秋也发过火,却从未对弟子拔剑,他的弟了,只要一声令下,立刻从命,要打要罚,何需动剑。可是韦行今天数次冲撞冷秋,竟致冷秋拔剑。
第 45 章
四十六,父子
韦行一愣,大脑激荡,一只手立刻按剑,可是内心明白,这一剑拔出来就只得死战到底,无论如何他是弟子,弑师足以令他无法在冷家立足,更不用提韩青的绝不原谅。这一迟疑间,冷秋的剑已到了。
韩青大惊,可是他不敢在冷秋背后动手,一是犯了冷秋的大忌;二是韦行若见他出手,势必也出手对付冷秋,可是韩青绝对不想与韦行联手对付自己的师父,所以他只得绕过冷秋去阻拦这一剑。
当然来不及。
他的功夫是他师父教的,他师父又没老到拿来不动剑。冷秋在冷家从未感觉到安全感,在这样一个催人奋进的环境中,冷秋的剑术岂敢退步?
韩青手指搭在剑刃上,冷秋的剑已经刺进韦行的胸膛。
晚了!刹那间韩青全身冰凉,锥心的痛让他一动不能动。
可是剑尖刺进韦行身体,刺破血肉划过肋骨,抵住心脏,却也停了下来。
韦行觉到痛,心知中剑,不由自主,弯了弯腰,刹那间惊奇地想到:中剑了!我要死了!他要杀我!
忽然间觉得惊痛,原来,真的有这一天!
他真的会向他下手!
不不不,韦行不是不知道冷秋狠辣决断,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犯了冷秋的忌讳,他也知道冷秋一向知道自己的仇恨,他自己也说,他与冷秋之间,早晚是要打一仗的,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竟然还是令他惊讶并且心痛。
一直以为会发生的事,经过十几二十年,竟然没有发生,难免会让人误以为永不会发生了。
生死一刹那间,韦行并未惊慌,也没有象他以前所想的那样怀恨与不甘,他的生命是冷秋给予的,他与韩青不同,韩青十几岁才被冷秋强掳来的,他是被冷秋自幼养大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从名字到武功到今日的地位,都是冷秋给予的,这一刻,韦行只想到,死在这个人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至少,死在冷秋手里不算丢人。那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即使自己不迟疑,仍然无法战胜他。
可是,怎么那伤口一直冰凉地痛,他怎么还没有死?
韦行低头,终于看到自己胸前一片血迹,可是剑停在他胸前没有再前进。
韦行抬头,冷冷地:“要杀快杀!犹豫什么?”
冷秋那凝重的面目,听到这句话,笑了:“你呢?你犹豫什么?”
韦行冷冷地:“我是觉得韩青不会帮我,我打不过你,所以犹豫一下,你不用客气,动手吧!”
冷秋嘴角下弯,可是弯了又弯,不知为什么又翘了上去,他再一次露出笑容:“韦行,你欠了我一次。”(心里活动:唔,我没客气,我也是忽然间想起来还用得着你才停下来的。)
他收剑。
韦行胸前剧痛,再忍不住,晃了一下,一膝着地,还是挺不住,一只手也拄在地上,半晌才艰难抬头,咬牙切齿:“我记着!”
干,记着要往你胸前插一剑,但是不能插死你!妈的!
韩青站在一边,喘息。
这可算是生平少有的惊吓了,兄弟在自己眼前,生死一线。他全身冰冷,一头的汗,已经说不出话来。
冷秋转过身来:“可是韦帅望,一定不能活下去!”
韦行诧异:“为什么?”
冷秋一挥手:“你去看看”
韦行看到帅望昏迷不醒多少有点惭愧,掀开衣衫看到自己踢的两脚,再惭愧一次,可是帅望身上那个淡青色的掌印却让他的脸彻底地阴沉下来:“谁打的?冷良打的?”
冷秋道:“那不是重点。”
韦行道:“冷良这么蠢吗?连个小孩儿都打不死?”
不过是指尖轻触伤处,韦行已感受到一点轻微的震荡,他一愣,回过头看韩青,韩青微微点头,再看冷秋,冷秋微笑:“怎么样?”
韦行回过身,先问韩青:“你刚才不帮我,现在想我帮你?”
韩青一愣,然后很想吐血,怎么?这一次,又是他在孤军奋战?
韦行慢慢走到冷秋身前:“韦帅望是天才?”
冷秋挑起半边眉毛:“恐怕是。”
韦行沉默一会儿:“他永远都会是韩青的——”
冷秋道:“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
韦行再一次沉默:“如果——”
冷秋提醒他:“你欠我一次,替我杀了他吧。”
韦行回头看了帅望一眼,屋内温暖升高,帅望双腿双脚从麻木中缓和过来,再一次产生刺痛,小家伙皱着眉,微微发出一声呻吟。
韦行回过头,微笑:“他是施施的孩子,也是韩青的心头肉。然后,他叫过我父亲,不管我答不答应,他叫过我父亲。我当然可以杀掉他,我一点也不在乎,可是如果我拿他的命来换我自己的命——,我会令师父你蒙耻的。”
冷秋有一种被气到暴的感觉,有史以来第一次,被韦行气到。
韩青很感动。
他明白冷秋有理由杀死韦帅望,他明白韦行有理由袖手旁观,他明白,也很体谅。只是他不能不坚持。只要他活着,他不能让人杀死无辜的幼儿。
他想不到韦行会站出为帅望出头。
冷秋沉默地看着两个弟子,良久:“看来,我已经无法左右任何事。”他转身而去。
韩青还想追上去解释,韦行在后面淡淡地:“还是救人要急。”
韩青想了想,解释,以后还有机会,他回到帅望身边,让韦行去包扎胸前伤口,他为帅望疗伤。
韦行坐到一边,嘴角有个微笑,让韩青觉得,韦行这一次,能在冷秋背上刺一刀,大约是韦行生命中一大快事。
帅望的体内,缓缓流入的温暖详和的气息,唤醒了帅望的神志,他终于轻轻呻吟一声:“痛。”然后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泪来。
第 46 章
四十七,救人
韦行坐在一边伤口包好,桑成也回来了,同翠七一起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桑成眼睛四处搜索,地上的一摊血是谁流下来的?看不出来,大家都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不敢发问。
韩青独自支撑良久,韦行叹气:“看来你自己还真不行。”
他起身离开。
一刻钟后冷良到了。
韦行轻轻拍他肩:“你们那一支,对这种伤一定有独到见解,是不是?”
冷良打个寒颤,缓缓走到床前,看到帅望头顶正蒸蒸冒出热气,知道自己下的毒手已被发现,韦行的手按在他肩上,慢慢加力:“你得救活他,你非救活他不可。”
冷良咬着牙,半晌问:“如果我救活他——”
韦行轻声道:“如果你救活他,如果你在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选择中做出了正确选择的话——!”
冷良道:“否则——?”
韦行说:“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冷良呆了呆:“你——你!”
韦行冷笑:“你是不是觉得会有人为你出头?但是,不会有人为那个孩子冒风险?我看不见得。你想赌赌吗?”
冷良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不过是尽其所能地讨价还价希望得到一个保证,他急趁向前,跪在韩青面前:“掌门!请掌门说句话,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帅望!”
韩青目光扫过韦行,韦行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韩青微微皱眉,什么原因让韦行决定放过冷良?韦行几时发过善心?韦行是打算保存实力以便应付未来有可能的一场争斗吗?是否这场杀戮已为韦行与冷秋决定其必将来临?最可怕的可能是:难道——难道韦行受的伤,比他看到的想象到的要重吗?
韩青脑中闪过千种可能,但此时此刻,他必须选择信任他的兄弟,他轻轻放开帅望:“冷良,只要韦帅望没死,你就不会死。”
冷良起身,也不多说,过去,先喂了帅望几颗丸药,然后点了帅望伤口四周的几处大穴,轻咳一声道:“帅望内脏已破裂,一时没有大量出血,及是这寒气凝滞的原故。如果掌门替他解开寒气,恐怕非得极强的力道才能压制住内出血。所以,这寒气不急着解开,也不是不解,只是不全解。活血化淤的药已经吃下去了,等他的伤慢慢缓和,掌门再代他解去这寒毒就不妨了。不过,小帅望身体里,有一小股内息日夜不息地运转,我看,他自己就会慢慢好起来,这可真是一件怪事,难道是掌门独创的疗伤密法?”
韩青与韦行都没出声,啥疗伤密法啊,主要是胎教啊,胎教啊胎教,胎教最重要。(狂笑)
冷良的治疗颇为有效,韦帅望半个时辰后已经清醒,看到韦行一惊,身子挣扎两下,韩青忙按住他:“躺着,帅望,没事。”帅望看到韩青才安下心来,缓缓放松,重又躺回去,可是已经牵动伤口,帅望呻吟:“痛,恶心。”
韩青把与冷良一起斟酌的汤药给帅望吃下:“喝一点,你要休息一阵子才能好。”
帅望看了韦行一眼,韩青苦笑:“是冷良打的那一掌。”
帅望垂下眼,没说什么。
韩青拍拍他,帅望精神不济,慢慢睡着。韦行过来:“他脉象还好?”
韩青道:“我看还好,你看呢?”
韦行迟疑一下,很久没有这样近地接触一个人了,杀人用剑,他从不救人,每个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韩青,韩青还可以与并肩,别的人,近到两步以内已全身不自在,韦行渐渐习惯同人保持距离,而且这样令他更觉安全与舒服。走近睡着的这个小人,不知为何让他不安,他根本不喜欢接近任何人,何况是这个孩子。这个小小的手腕,这么细小,真难想象这也是人类的一员,也将成长为一个人,一个象韩青或象韦行这样的强大健壮的人。韦帅望身体里的那一小股内力,无力地,虚弱地,但坚持不懈地运转着。这是一个必将长大的小小的生生不息的力量。虽然弱小,但生命力旺胜。
韦行轻轻放开手:“我想他没事,冷良没有下错药,也没下错注。”
韩青问:“可是要动手了?”
韦行一笑。
韩青叹口气:“那么,让我看看你的伤。”
韦行把手腕交给韩青,这可算是顶级信任行为了,韩青推开他手:“我要看看剑伤!”
韦行道:“外伤,不足道。”
韩青问:“对你们将来要做的事,也没有妨碍?”
韦行淡淡地:“有妨碍的话,你是不会在一边看着的,对吗?”
韩青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韦行笑:“告诉你,师父会再给我一剑的,你是兄弟,怎么可以陷我于不忠不义?”
韩青沉默。
韦行笑问:“这小子真的会长成天下第一?”
韩青苦笑:“天下第一不但需要天赋,也需毅力与运气,没有人能预定。”
韦行微笑:“他武功练成,大约第一个想杀我吧?”
韩青道:“绝不会!”
韦行笑道:“被功夫比自己高的人杀掉有什么了不起?不比死在奸狡小人手里强?战死亦比老死强。”
韩青怒道:“胡说!”帅望微微动了一下,韩青放低声音怒叱:“你要死去找别人,别连累帅望做千古罪人。”
韦行笑道:“千古罪人,嗯,你说得也是,冷秋杀了他父亲后,再也不肯生儿子,大约是自己咒自己断子绝孙吧?”
韩青怒瞪他:“师父是因为——”因为爱人不顾而去!不过,冷秋并没有当和尚,府中婢妾如云,只不过,他确实没有再留下后代的意思。韩青并不理解这件事,韦行说得也许是真的,毕竟韦行性子比较象冷秋,能互相理解也说不定。
韩青闭上嘴,大战之前,竟然八卦起这种事来!
第 47 章
四十八,消息
冷良坐在屋子里,炉子上煮着帅望的药。一旦真相大白,他反而不必再去灭口,给小帅望治伤,对他有什么坏处呢?
不过,想杀掉韦帅望实在一个过份谨慎导致的大败笔,小家伙似乎直到病发也未提他的名字,冷良皱眉,如果他不对韦帅望动手的话,情况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呢?
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最消耗能量的东西,所以冷良没有这项奢侈的功能。这个念头闪了一下,冷良就不再想它了。
他盯着不住翻滚的药汤,所有材料载沉载浮。虽然韩青说了,他可以活下去,但冷良的愿望比活下去更高一点。他希望能过很好地生活,而不只是活下去,物质丰富精神愉快肉体健全,如果能拥有一定地位一定影响力就更好了。
他猜测,韦行所说的,未来可能发生的选择,一定是必将发生的选择,既然韦行知道会发生大变故,那么,他们那一边赢的可能性就会很大,选择那边一定是正确的,可是如果是冷秋这伙人赢了,等待他的,必然是冷秋的震怒,虽然韩青答应他不会死,可是必将有十分可怕的惩罚。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吓了冷良一跳,回头,原来是冷玉。
冷良忙起身:“二哥来了!”
冷玉微笑:“其实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在想什么?”
冷良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冷玉看了看了药方:“谁受伤了?”
冷良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是,帅望。”
冷玉扬起一边眉:“他怎么会受这种伤呢?伤他的人,不要命了吗?”
冷良额头渐渐冒出汗来,他喃喃地:“屋里有点热了。”
冷玉笑:“以为韦行不是他亲爸爸,就不会管他死活?韦行或者不在乎他死活,可是,绝对不喜欢别人冒犯他的尊严,是不是?”
冷良半晌道:“我——我不知道,不清楚。”
冷玉笑:“不知道韦帅望的亲爹是谁?他亲爹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更要命?”
冷良沉默地看着炉火,额上汗珠忽然滚了下来。
冷玉笑:“你好象有点紧张,你不是怕我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一支的,你也叫我一声二哥。”
冷良半晌道:“是我!是我打了韦帅望一掌。”
冷玉笑:“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想知道,他们叫你们去,做什么?只是治病救人吗?”
冷良沉默一会儿:“警告我,要做出正确选择。”
冷玉愣了一会儿:“啊,要选择,这么说来——要发生需要你选择的事了。”
冷玉轻轻拍拍冷良:“我相信你一定做出了正确选择,不过——”他笑:“冷秋当初也给过我们承诺,每一个做掌门的都承诺要给冷家人公平公正安全民主,还有其它许多许多好东西。”
冷良轻声道:“我当然不想死,可是,家族势微,没人出头。”
冷玉沉默一会儿:“你是想让我们为你出头吗?”
冷良沉默一会儿:“不,韩青答应,只要我救活了韦帅望,就不会杀死我。”
冷玉笑了:“活着,还是有很多方式与很大区别的。”
冷良道:“可是对我来说,活着,比死亡好。”
冷玉问:“那么,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提这么优厚的条件给你呢?”
冷良愣了愣:“我,这,我不知道!”
冷玉笑:“你是出卖了什么情报吗?又或者——”
冷良大惊:“不不不,我怎么会?我只是答应中立,我这点功夫,他们哪看在眼里!”
冷玉问:“为什么要你去救韦帅望?韩青一个人或许功力不够,韦行呢?他为什么不救?”
冷良沉默一会儿:“是韦行提出来的,他说,只要我治好了韦帅望——,我当然不信他,可是,韩青也答应了!”
冷玉问:“你没发现别的什么怪事吗?”
冷良呆了呆:“别的?别的——屋子里,有一股血腥味!地上湿着,刚被人收拾过。韦行,好象——气息有点乱!”
冷玉侧头:“韦行?是韦行!?”
冷良道:“不不,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不清楚,我不能肯定!”
冷玉微笑:“有人告诉我,他们师徒三人,在屋子里打了一仗。地上有很多血,可是,不知谁受了伤。如果韦行不能出手救自己儿子的话,冷良,你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冷良站在那儿,头上汗珠滚滚,半晌道:“我,我没做什么选择,我是,我是这一支的人,我没的选择。”
冷玉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他转身离去。
冷良看着冷玉的背影,沉默良久。
不,他还是选冷秋这一边,虽然冷秋赢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可是他有一个感觉,冷秋在设一个套子,冷秋与他的弟子们的关系坚如磐石,那是一种冷玉无法了解无法理解的关系,冷良苦笑,他也不理解,可是他知道,这三个人如果起内讧,一定是假的。不管冷玉通过多少渠道证明他们已生隙反目,都是假的。
当然,他还是希望冷玉与冷湘去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他就不用面对冷秋的惩罚,如果运气不好,关他什么事?他只是说出事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出判断的权利。冷良微笑,打吧,打吧,为了冷良,你们也要好好打一仗,然后,冷良想,然后我会再找个渔翁来的,等你们打得差不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