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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哼着:“我的头,唉,我的头。”
韩青笑,这个意思就是说韦帅望小朋友今天上午是不打算起床了:“不吃早饭?”
帅望哼叽:“别提饭,我要吐。”
韩青给帅望端杯热水,帅望闭着眼睛喝了,重又钻回被窝,韩青只得让他睡着。早饭过后,韩青有事出门,吩咐翠七照顾帅望。
回来时,看见帅望围个被子坐在床上吃饭呢,韩青扬起一条眉毛:“咦,头不痛了?”
帅望吐吐舌头:“马上就痛了。”
韩青骂:“不痛了,就滚起来穿上衣服,难道你喝酒还喝出功来了?”
帅望这才笑嘻嘻,懒懒地穿上衣服,跳下地,又一只猴子似的挂到韩青身上:“师爷说你不陪他,我是替你喝的啊,当然有功了。”
韩青拧他鼻子:“你几时见过我喝成你这样?”
帅望笑道:“师爷说,多喝几次就好了。”
韩青气道:“他倒想!”然后觉出方向不对,马上改成对帅望怒吼:“你敢!”
韦帅望笑:“啧啧,我又没说。”
韩青拧拧韦帅望的耳朵:“去,带你师兄到处走走。”
韦帅望咧咧嘴,笑:“大冷的天。”
韩青瞪他,韦帅望笑嘻嘻地拉着桑成手走了。
一出门,韦帅望已笑嘻嘻,对桑成附耳道:“我们去抓鱼。”
桑成瞪大眼睛:“去,去哪里?河里结冰了啊!”
韦帅望笑道:“师爷那里有个好大的鱼缸啊,天冷会点火加温,永不结冰的。”
桑成张大嘴:“那,那不是,那不成偷了吗?”
韦帅望用一双纯真的充满责备的眼睛看着桑成:“偷?说得真难听啊!”
桑成被自己的救命恩人责备了,立刻涨红脸,喃喃不知所措。
韦帅望垂头丧气地:“好吧好吧,为了你的纯洁品质高贵情操,我们今天只去河上卧冰求鲤好了。”
桑成见韦帅望拿着凿子与鱼网,心里还是觉得好奇怪,可是他已经不好意思再一次拒绝了,只得跟着韦帅望去淘气。
桑成帮着帅望拿东西,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韦帅望那笑嘻嘻的脸看起来真是又得意又坏坏的。
得意啊,韦帅望本来也只是要去河上凿冰啊,他倒想去偷他师爷的鱼,只是怕付不起师爷的帐单。如果不这么说,那个模范生哪肯同他一起去淘气啊。
亏了韦帅望不过动了这么一点点小心眼,已经得意成这个样子,把桑成吓得,直怀疑,这小子该不是想把他扔到河里毁尸灭迹吧?
第 27 章
二十八,两个人淘气比一个人好
桑成在冷家镇看惯清理得干净整洁的门庭,就算是农户,也干净得出奇,忽然间,看到一大片荒地,不禁奇怪:“这是谁家的房子?”
韦帅望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的房子,可他还是侧头凝注,过了一会儿才答:“我家。”曾经是冷家最可爱的庭院,一串串紫色繁花,香而灿烂。
桑成一呆,看帅望的表情也知道问了不该问的话,立刻不敢出声,帅望回头见桑成一脸愕然,微笑了:“我妈妈死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桑成看着比自己还小二岁的小孩子,微笑着谈到自己母亲的死,忽然间眼睛一热,他转开头,去看别的地方。
他的母亲刚刚去世,可是这些天,惊恐挣扎昏迷,他还没有机会落泪,忽然间,被韦帅望的微笑击伤,他扭开头,强咽下喉头那股酸楚,眼睛鼻子顿时全部潮红。
韦帅望冷冷地瞪着那荒芜的院落,对桑成的哀恸好象没看到。
桑成的沉默与变得奇怪的呼吸声,还是让韦帅望悲哀了,虽然韦帅望觉得同病相怜是一种低级的感情,因此而产生友谊是一件好笑的事情,虽然韦帅望已打定主意不喜欢桑成,可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桑成是他的同伴,不是敌人,他不需要喜欢他,即使他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人,有一个人陪着他悲哀,还是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好象冬天里有个人可以相偎取暖的感觉。
有相同的经历,不必说明,对方就会知道,灵魂里有一道裂痕的感觉,即使人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即使看起来了无痕迹,在灵魂深处,有着蚕翼一样的薄薄的浅浅的裂痕,看不出来,但那个地方比别的地方脆弱,不能碰触,即使什么事也没有,即使不痛,即使你已流不出泪也不会再哭喊,你也不敢让别人触及到那个地方,你总是怀疑,那个伤过一次的地方,会是致命伤,被人碰了,会整个人碎掉。
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桑成在一刻也明白,这个骄纵的孩子,同他一样,不过是个孤儿,他的假装一切如常的淘气,不过是一种伪装。
假装自己还有娇纵的权利。
玩,在桑成的生命中并不是一件经常发生的事,不是每个母亲都象施施一样娇宠孩子,对于桑成的母亲来说,孩子出人投地,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比快乐幸福要重要得多。
所以桑成几乎不知道什么叫玩。
等到了河边,桑成才知道韦帅望的玩是如此的宏伟壮丽。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河面冻得能走马车,帅望与桑成来到河中央,桑成提心吊胆地看着脚底下的冰,这个东东,就是由水疑固成的?不必上帝显灵就可于河面行走?
帅望扒开河面上的积雪,半透明的冰块下,隐隐可见一团团游动的黑影。桑成俯下身子,惊骇地看着冰天雪地里的异景,他也不是没见过雪与冰,可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过雪下的冰,冰下的河,这一刹那,惊异与喜悦完全占居他的心,悲哀远离。
帅望见桑成目瞪口呆的一副傻相,再一次来了调皮劲,轻轻一按桑成的头:“喂,小心脚滑。”桑成身子反射性地一抬,帅望松手,桑成顿觉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帅望大笑,跑开,这淘气孩子滑出老远,才回头看,结果发现桑成站起来,站在原地微笑,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韦帅望双眼望天,真吃瘪,捉弄人的目地就是让对方跳,对方不跳,就没什么味道了,韦帅望过来,手指捅捅桑成的胸膛:“喂,你什么意思?”
桑成微笑,忽然伸手抓住韦帅望:“骗你回来打!”
韦帅望目瞪口呆,咦,无论什么时候,以为别人是白痴都是一种愚蠢行为。
可是桑成并没有伸手打人,只是看着韦帅望吃了一惊的表情大笑起来。结果被韦帅望一伸脚,再一次仰倒在地。这回韦帅望没逃,他扑到桑成身上,上下其手,捅他的肋条:“让你笑,让你笑个够。”
桑成在冰上狂笑不已,似条泥鳅般。
两个小孩子没等捉鱼,先把自己弄得雪人一般。
桑成开始还不还手,后来很快发现自己可能打不过韦帅望,桑成对这一点非常震惊,他比帅望高半个头,大两岁,又一向自以为勤勉克苦,怎么会打不过韦帅望这个顽童呢?想虽这样想,他也没敢放开手脚同韦帅望对决一样。只得把这个疑惑放在心里。
两个孩子闹得一头热汗,累得坐在地上喘息,终于想起来钓鱼。
韦帅望跳起来,伸手拂拂地面上的雪,半透明的冰块下面有梭来梭去的影子。就是这里了。韦帅望拿个凿子,让桑成把着,然后他抡锤子砸。桑成很疑惑:“这样,在冰上钻个洞可以钓鱼吗?”
冰层凿穿,刹那一条一尺长的鱼跳了上来,桑成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坐倒在冰上,韦帅望手急眼快已伸出网子把鱼捞住。然后手一甩,向桑成扔过去,桑成坐在冰上,眼见一条湿淋淋滑溜溜的活鱼向他飞来,不知该跑开还是伸手抓住,结果是一把抱到怀里,那鱼溜滑无比,又全身不住扭动,顺着桑成手臂就滑下去,桑成一边惨叫一边用力搂住,结果被那条一尾巴拍在脸上,桑成大叫,松手,半边脸颊通红。那鱼落在地上,三蹦两蹦,一头扎到水里,桑成跟在鱼后,亦步亦趋,每次都落后一步,就差没同鱼一起跳到水里。
眼睁睁看着鱼跑了,韦帅望笑得在地上打滚:“笨蛋笨蛋。”
桑成一身鱼鳞,狼狈万状,可是看到韦帅望在雪地上滚来滚去,他觉得这辈子也没见过更好玩的事更好玩的人了,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在河里闷了多日的鱼,忽然见到光亮,感受到更多更多的氧气,一下都聚到冰洞口来,根本不用钓,直接用网捞就行。鱼太多,来不得装到袋子里,帅望干脆把鱼直接倒在冰上,一时间哀鸿遍地,河面上到处都是不住蹦蹦跳跳的鱼。
桑成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河面乱蹦的鱼,半晌才道:“韦帅望韦帅望,你平常都是这么玩的吗?”
韦帅望百忙中抬起头:“那当然,更好玩的还有呢,我养的……”韦帅望忽然住了口,后面的话变成了“嗯嗯嗯。”然后韦帅望咧嘴而笑。
桑成笑,这个淘气鬼,倒底养了什么不能说的东西啊?
然后,两个孩子开始在冰面上抓鱼,那可真是一场搏斗,连滚带爬,尖叫欢呼,如果有大人在旁边看着,当场就会得偏头痛。
中午,两个小孩儿拖着大袋的鱼往回走。
韩青惨叫一声:“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这大冷的天,湿淋淋的两个孩子,额头冒着热气滴着汗,身上挂着霜结着冰,韩青怒道:“桑成,你的手还没好!”转过头:“韦帅望,又是你的主意!”不等韦帅望抵赖,脑袋上已经挨了狠狠一个暴栗,韦帅望惨叫:“啊哟,不公平,光打我,也给他一下子!”
韩青怒视桑成:“你比他大两岁,不管着他,也同他一起淘气!”
桑成吓得“扑嗵”一声跪下,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韩青对这种效果,微微有点诧异,咦,原来不是所有男孩儿都脸皮奇厚,被骂一句会对他怒目而视或扑上来耍赖。
韦帅望看看桑成看看韩青,扬扬眉毛,恍然大悟:“今儿年三十!”帅望也跪下,伸手:“韩叔叔,我也要压岁钱。”
韩青本想安慰桑成两句,被韦帅望说得一愕,然后忍俊不禁,顾不得桑成尴尬,大笑起来。
第 28 章
二十九,玩过界
韦帅望与桑成的友谊不是很快发生的,而是每天发生一点,每天发生一点。
韦帅望经常发现桑成很忍让他,这不但没有让他开心,反而让他很恼火。桑成的忍让把他的玩笑与捉弄搞得很没味道。然后韦帅望发现捉弄桑成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桑成并不介意同他一起淘气,而且勇于承担责任,虽然每次结果都是韩青瞪着韦帅望嘴里骂他们两个,可是韦帅望还是觉得两个人淘气比一个人独自淘气好玩得多。
而桑成开始对韦帅望比较戒备,后来发现越是忽视韦帅望的小玩笑,越让韦帅望笑不出来。而每次闯祸,韦帅望虽然都顾左右而言他,可要是韩青真的生气了,站出来大声辩解顶撞的总是韦帅望,即使他说事情是他干的,主意是他出的,最后挨揍的挨骂挨罚的也多半是韦帅望。桑成在韩青这个榜样的力量下,在韦帅望的反面教材激励下渐渐成长为一个端正厚道的好少年,用来对付韦帅望的机灵,刚刚好是克星。
桑成的拜师礼,韦帅望不知逃到哪去玩了。
冷秋尝了拜师宴上的酒之后,立刻起身,到自己的酒窖里把韦帅望拎出来:“你往酒里掺了什么?”
韦帅望当时,正在辛苦地工作着,冷秋看了他手里的手壶,闻一闻,是水,这才放下心来:“好小子,这些酒可值银子了。”
韦帅望恨恨地:“就是你,我才不能拜韩叔叔为师。让你一口酒也喝不到!”
冷秋瞪着韦帅望:“你这个小子!还挺会记仇的,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在冷家,凡是恨我的人都不能活下去。”
韦帅望一愣:“是吗?我看韦行活得好好的。”
冷秋四下看看:“那是因为我没法子无声无息地杀掉他,你看,现在,你韩叔叔不在身边,又没人知道你跑到这里来,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机会?一劳永逸,永除后患,不用很可惜啊?”
韦帅望倒退三步:“韩叔叔一定会查到的。”
冷秋笑:“查到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韦帅望瞪着冷秋:“喂,干什么开这种阴森森的玩笑?”
冷秋笑道:“谁说是玩笑?”一只手已把韦帅望拎了起来,韦帅望尖叫:“放下我!我警告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可要当真了!”
冷秋笑问:“你要当真了又能怎地?”
韦帅望喘息:“你不会因为我往你酒里掺水就要杀我吧?告诉我原因!”
冷秋笑道:“因为你父亲——”
韦帅望尖叫:“那又不是我的选择,不是我的错,我也不喜欢韦行!”
冷秋大笑:“因为你父亲不是韦行!”
韦帅望愣住,然后一条毛绒绒黑乎乎的东西,顺着韦帅望的衣领慢慢爬到冷秋手上,冷秋尖叫一声,甩手,把韦帅望同那黑乎乎的东西,一起甩了出去。
韦帅望落地,嘴里一声尖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支起身子,对住冷秋,冷秋呆了一下,这才看清,原来是黑鸦鸦,毛色油亮一只拳头大的黑蜘蛛,顿时不敢乱动,黑寡妇蜘蛛,天下第一毒物。
韦帅望站在两步开外,声音有点冷峭:“那么,哪个混蛋是我父亲?”
冷秋道:“把你的宝贝收起来,不然,我可不开玩笑了。”
韦帅望道:“你以为我看不到你手上被咬了一口?你倒追我试试看!快告诉我,我去叫韩叔叔来救你,否则——”
冷秋笑:“我死了,看你怎么向你韩叔叔交待。”
韦帅望道:“蜘蛛是我从冷良那儿偷来的,没人知道,韩叔叔只会找冷良算帐,不会找我。”
冷秋道:“真是好心机,你的心机好得象你父亲一样。”
说话间,冷秋身形一动,可是韦帅望关门的速度更快,毕竟拉上半米的门与跃过五米长的距离还是有区别的。
冷秋在地窖里把那只蜘蛛踏成肉酱,然后开始觉得头昏。
他坐下来,运功疗伤,明知道这种毒蜘蛛只靠内力是无法从体内排除的。两个时辰内没拿到草药解毒必死无疑。
冷秋苦笑,今儿这玩笑可开大了,要是死在这样一个坏小子手里,真是连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万万想不到韦帅望手里会有这样危险的东西,这东西哪儿来的?冷良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韦帅望?韦帅望真的是从冷良那儿偷来的?他偷这个东西做什么用?
难道——韦帅望已经知道谁是他真正的父亲?难道韦帅望已经同他拉亲生父亲相见?冷良会不会是在冷恶的授意下——冷秋一时汗如雨下。
门外的小帅望嘻笑道:“喂,时间就是生命,快说,我父亲是谁啊?”
冷秋怒道:“你今生今世不会知道!”
帅望哼一声:“切,难道只有你知道?就算只有你知道,我也不在乎,谁在乎是什么样的混帐家伙生的我,我只在乎是谁对我好。”
冷秋闭上嘴,一说话,几乎可以感觉到,毒液在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目标是他的心脏,他可不想被韦帅望气得剧毒入心而死。
不知过了多久,冷秋头晕目眩,大门忽然打开,外面白灼的阳光让冷秋的眼睛剧痛,虽然看不到,冷秋还是听出韦帅望那魔鬼般的声音:“在那里,就在那里。”他很想跳起来扑过去杀掉韦帅望,可是接着他又听到了韩青的声音:“师父!”
冷秋忍无可忍在药物与气怒双重打击下昏了过去。
与韩青同来的冷良,在看到冷秋的一刹那,面色惨白,韩青回头:“看起来象是中了毒。“
冷良双手颤抖地:“是是是,是中了毒!”
韩青瞪着冷良,半晌道:“冷良,你有话尽管说。”
冷良颤声道:“这,这是黑寡妇毒蛛的剧毒啊,我我我,我前二天刚刚丢了一只,可是,这这这,这不是我……!”
韩青愣了愣,忽然回想起一件奇怪的事,他看了帅望一眼,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尽力救醒师父,没有人会怪你。”
第 29 章
三十,连环套
冷秋体内的毒素被压下去,韩青与冷良总算松一口气。正要与冷良讨论那蜘蛛的去向,听得门外桑成厚道的声音:“帅望你挂在房顶上干嘛?”
韦帅望被韩青一把捉下来,被捉前还来得及将一块绿瓦扔到桑成身上去,打得桑成叫苦不叠。
韩青忍不住对着韦帅望的屁股踢了两脚:“说!是不是你偷了毒蜘蛛!”
韦帅望惨叫:“痛啊痛啊,干嘛问我!”
韩青怒道:“你这些日子到处捉虫子老鼠是做什么用的?”刚一提到毒蜘蛛,韩青就想起了韦帅望近些日子的除四害活动,这下子韦帅望成天弄那些恶心东西的原因可找到了。
再要踢,韦帅望已猴子一样缠在他身上,韩青只得拧着他的耳朵问:“说!”
韦帅望惨叫:“我的耳朵!啊哟,我偷来玩的!”
冷良问:“它不咬你吗?”
帅望道:“光你会往身上擦药啊?”
冷良晕,他后悔不该把医书给韦帅望看,如果是师徒关系,他至少可以掌握韦帅望知识面有多宽广。
韩青打算给韦帅望一个耳光,可是因为韦帅望双手抱着他的腰两腿缠着他的腿,躲的那个角度实在难打,这一巴掌只在韦帅望的脑袋上擦个边,韦帅望大叫:“我只是想偷出来吓吓你们的,后来,我跟师爷聊天,它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
韩青恨道:“韦帅望,你今天这祸可闯大了。”
韦帅望道:“我又不是成心的,师爷大人大量,难道还会记恨我?”
韩青气得哑口无言:“哼,你就等着你师爷的大人大量吧!”
韦帅望瞪大眼睛:“师父,我怎么听着你的话里有点对师爷不太尊敬啊!”
韩青气得张了几次嘴竟说不出话来,冷良道:“欺师灭祖,这种孩子不留也罢。”
韦帅望阴森森地看过去,目光里的寒意竟让冷良一怔,可是等韩青的目光扫过时,韦帅望那阴森的眼神重又变成了一个愤愤的鬼脸。
冷良的身体,刷地凉了下来。
韩青道:“帅望不得无礼!”
韦帅望再一次向冷良吐舌头。
然后听韩青叹息:“帅望,放手吧,别缠着我,让我歇会儿。”
帅望听话地松开手,许是听到韩青声音里的疲惫,他望着韩青的目光有一点歉疚。
韩青轻轻抚摸帅望的头发,这个孩子啊,当然并不是一个忠厚的孩子,可是他不说话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总是让韩青感动,唯其顽劣,那一点纯真善意,才更显美好。象火种,韩青叹息着:“帅望,做个好孩子!”帅望,你眼睛里象火种一样的善良千万不要熄灭。
帅望的目光闪烁,象硬盘写入时闪烁的绿灯,那目光的意思是,这句话他记下了,他印象深刻,可是他能不能做到呢?小小的帅望有一点犹疑——毕竟,韩青的善良与他的善良有着不同的定义。不同的操作系统,同一个命令操作起来,即使他有良好的意愿,怕也难免会有误差吧?
因为韦帅望的目光如同霓虹灯闪烁,韩青怕帅望另有内情,当着众人面也不敢多问。直到冷良回去了,才把韦帅望叫到房里:“帅望,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专门偷了蜘蛛去对付你师爷的吧?”如果那样,韩青全身发寒,韦帅望小命难保。
帅望一双无辜的眼睛:“师爷对我挺好的,我干嘛对付他啊!”
韩青怒问:“那么,你冒险偷那东西干什么?”
帅望怯生生地:“好、好玩。”看了一眼桑成:“我是想拜师宴上吓吓桑成,可是,可是,后来,我觉得那样不太好,所以,所以——我只是把酒里掺了点水,后来,师爷来捉我,不知怎么搞的,它就咬了师爷一口。”
韩青忍无可忍,给了韦帅望一记耳光:“混蛋!玩玩玩!你,你——”韩青一时间找不出足够的与韦帅望的恶行相当的话来训叱韦帅望,只会一直你你你下去。
帅望挨了一巴掌,有一点发愣,看他的神情,好象一场雷阵雨就要来临,可是不知为什么帅望没有出声,或许眼圈红了红,他低下头,韩青没有看到。
桑成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再一想起毛绒绒的蜘蛛,全身的汗毛“刷”地一下全竖起来了,乖乖,要不是同韦帅望玩得好,恐怕韦帅望就不会觉得把蜘蛛放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太好了吧?
韩青怒吼一声:“滚出去!等师爷醒了,我再收拾你!”
韦帅望一直滚到小树林里,桑成跟在他后面,以无限敬仰的目光看着他。韦帅望爬到树顶自己搭的小窝棚里沉思,桑成在树下仰望。
半晌韦帅望探出头来:“你知道你这样很烦啊!”
桑成沉默。
韦帅望无可奈何地:“下面冷不冷啊?好了,跟屁虫,上来吧。”
到树上,桑成才看到,韦帅望在这颗老树上用树枝搭了个架子,外面盖着树枝与雪,里面居然有毛皮与棉被,大冬天,躲在里面也不冷。桑成登高望远,差点忘了是为什么来的,帅望见他兴致勃勃,好笑好气:“好玩吗?”
桑成这才想起来,他不要安慰这个闯祸的师弟的吗?他有点讪讪,半晌才喃喃道:“你你,你那样做不太好吧?”
帅望白他一眼:“你知道个屁。”
桑成哑口无言。
韦帅望在背风的小窝里依旧缩着身子,眼睛里忽然有一点复杂了的悲哀,那点悲哀不似往日的纯粹与直接,而是九曲十八弯地解也解不开的没有头绪的悲哀。
桑成困惑地:“帅望,你在想什么?”
韦帅望讽刺道:“我在想,我要是个看不见听不到光是心想事成,运气好得不得了的白痴该有多好啊?”
桑成虽然不明白看不见听不到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疑惑着在韦帅望的眼里,运气好心想事成的白痴会不会指的是自己呢?所以,他有点讪讪的,不该如何是好。结果韦帅望看了他一眼,再一次羡慕他,原来天底下真有人运气这么好,别人骂他也听不出来,而且对他的人生一点损失也没有,咦,这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是什么?
桑成讪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你别难过,师父会明白的。”
韦帅望回头,瞪大眼睛:“为什么?”
桑成愣了一会儿:“他他,他当然会明白的!你不是故意的,他当然明白的!”
韦帅望瞪着桑成:“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桑成点头:“当然了!”
韦帅望忽然扑到桑成身上,失声痛哭。
桑成大惊:“帅望帅望,你怎么了?”
帅望哭道:“我是替你妈妈伤心,象你这么善良这么纯洁的孩子,在冷家是不可能长到十八岁的,呜呜呜,好可怜啊!”
桑成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只得一脚把韦帅望踢开,韦帅望后退,退到树枝上,脚一滑,直溜溜地落下去,桑成大惊大叫,韦帅望微微弓身落地,大笑,一路狂奔而去,不见踪影。
桑成气得站在树上,遥望着韦帅望留下的一串脚印发狠:“等你落到我手里!”可是韦帅望落到他手里又能怎么样呢?桑成有一点茫然,然后,在一片白茫大地上,忽然觉得有一点悲哀。
韦帅望的哭声或者是假的,可是哭声里的悲哀,怎么那么入骨地真切呢?
第 30 章
三十一,谎言
冷良说:“下来吧,成天挂在人家屋梁上,你说那是什么人?”
帅望跳下来:“你同冷秋有仇?”
冷良沉默地看着韦帅望,帅望沉默一会儿:“那蜘蛛从来没那么听话过,告诉我,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