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一肚子气硬是让冷先给逗乐了:“你,你,你打完了,我就不好意思打了。”
冷先愣一下:“教主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应该碎尸万段。”
韦帅望气道:“我拿个掌门换回来的,是为了拿回来切碎了当肉馅的吗?”
冷先欠欠身:“冷先愚钝,不知教主另有深意。”
韦帅望呆了一会儿,哭丧着脸,我有个屁深意……
看看胡不归:“包个饺子?”
胡不归听到不知好歹这四个字就已经后悔了,哎呀,我是宁可死也不愿放仇人走,可人家是为了救我啊,是为了救我啊!我怎么能当众给他一巴掌,刚想道歉,就听韦帅望问,包个饺子?
胡不归两眼望天,悲愤无语了。
冷先想了想:“包饺子只能喂狗,教主可别学先教主捉弄属下!”
韦帅望很想笑,哎,你真会接话啊,骂得真赶劲!
可是冷先是很认真地说的!语重心长地说的!
韦帅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是吧?你还当真了?
胡不归气得暴跳如雷:“狗是忠臣,老子是一身正气,喂狗正相宜,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配吃!”
冷先很镇静地:“我不吃人肉。只要教主不逼我吃,我就没意见。”
韦帅望哆嗦着:“你们别说笑了好吧,我听着怪冷的。”冷先你是让我去死吧?你非告诉天下所有人,魔教教主可能逼你吃过人肉?
冷先不不出声了。
胡不归就怪怪地看着韦帅望。
韦帅望沮丧地:“再瞪我,我就拿你眼珠子调个汤。”
胡不归沉默一会儿,终于道:“救命之恩……”
帅望顾左右而言他:“老罗是被谁弄死的?”
胡不归咬牙切齿:“唐家!”
韦帅望一晃悠,哎哟,唐家……
再一次顾左右而言他:“你爹怎么伤的?”
胡不归道:“唐家的毒箭!”
帅望没招了:“伤重吗?”
胡不归道:“唐八宝在治……”然后也醒悟了:“唐家怎么……”
帅望很不安地:“我去唐家一趟,基本和解了,不过,可能部分唐家人还没收到停战的命令。”
胡不归怒目:“你是说这个仇就算了!”
胡不归道:“罗将军奋不顾身地救我!如果不是他射来一箭,我已经死了,因为他射了一箭,才被唐家人射中!”
帅望沉默。
他挺理解小胡,不过他还是可以讲一堆道理来说服安慰胡不归。让他沉默的是……
当年冷家人也是这样施压的吧?他不得不向魔教宣战,不得不。
帅望轻声:“再遇到我一定尽力……”我尽力不遇到吧……
胡不归不知道那个一直笑着要包饺子的家伙怎么忽然间就沉下脸来了。嘻皮笑脸的家伙,一旦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还真让人不安。
韦帅望终于不得不回头去看战场。
他不想看。
插在地上断箭长矛,马嘶人喊,流血的断肢,冒着热气的血浆。
那种苍凉悲哀掺着莫名兴奋与恶心的感觉,韦帅望再次收回自己的眼睛,老扁说我最好别总盯着血腥场面看……
我还是一到战场就兴奋了。
天生坏种,往好人路上爬可真艰苦啊。
奇怪,我是真的不希望死人的……
韦帅望是真的不喜欢死人的。所以一遇到死人的事,他的预警系统就“铮”地一声被启动了,先给他预备了一堆麻醉品与兴奋剂等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于是韦帅望就兴奋了。等兴奋劲过去,就是更深的沮丧与痛苦。于是他的预警系统就再一次加深印象,死人让韦帅望痛苦,还得准备更多兴奋剂与麻醉剂……
当然是小韦的神经反应过敏了,可是究其原委,他过敏的原因是童年过早的巨大刺激,在他还没准备好承受那样的痛苦时,在他还没学会处理他的痛苦时,亲人死亡的痛苦在他的精神世界留下一个巨大的创伤,这个创伤一直没有好,反而被反反复复地刺激着。
有时候,嗜血恶魔就这样出现了。
所以,韩青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从十岁起,他的孩子面对危险与杀戮,就有一双出奇晶亮的眼睛。
韦帅望微微苦笑,刚刚怒吼过你别碰我的生活,转过头来就想再扑到你怀里,帮我管住我自己吧!给我个紧紧的拥抱赶走我的恐惧与不安吧!
胡不归看着韦帅望那个阴晴不定的表情。
小心谨慎地用他光明正大的大侠之心理解了一下,嗯,这个人其实也挺难过吧?跟我一样的年纪啊,担这么大责任压力挺大吧?纵观大局,还得考虑每个细节。他那样搞笑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吧?虽然他鼓舞得很不着调,他毕竟还小嘛……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这种风度,也不是人人都能学得象的。我是不是不该再给他压力了?
我忍了吧。
帅望上马,把胡不归扔给康慨:“这小子有啥意见,你就同他聊聊。”
康慨瞠目,咦,你跟你爹好的不学,这套倒学会了。我是你的新闻发言人了?
战场上,一个副将已经带人撤退了。
罗字旗下那位,静静不动。
手下队长,已经跪下哀求了:“将军!我们走吧!”
快被尸体埋了的副将平静地:“撤吧,把盾牌撤了!”
盾牌撤走,士兵调头,跑出两步,发现将军没跟上来,一回头,死不后退的副将已经杀入南军人群中。手下再想去救,已经晚了,敌军蜂拥而至,刹那间,数十支长矛已向他刺去。
然后一位长衫飘飘的大侠就踏着人头而来,平空把那位副将拎起来,再一路踩着人头马头没入北军队伍中。
方兴远远看到有人救走敌军将领,心中一惊,再回头时,就找不到自己国家的大侠们了。
出什么事了?
是进是退?
冷文谷一路训叱那位副将:“怎么回事?打晕头了?找不到北了?你走反了你知道吗?”
那位副将忽然间嚎啕:“我命令手下不得后退,他们都死了,我不能自己撤退!”

62,知恩图报

冷文谷愣了一下,忽然间感到苍凉,对这位哭泣着的将军生出敬意,低头:“将军,刚才我出言不敬,多有冒犯。”
韦帅望沉着脸,正准备把一肚子恶气找个人发了,看到冷文谷带个泪流满面的家伙过来,不禁讽刺:“这是吓哭的?”
冷文谷冷冷地:“他就是那位冒充罗将军的副将,手下都战死了,他也打算战死。不象大神似的,想杀谁杀谁,想放谁放谁,让你看不起了吗?”
帅望呆呆看了冷文谷一会儿,好一个立场坚定爱憎分明的好少年啊!你没完了?我怎么你了?你的意思是,我杀人不够利落,我没斩草除根吗?你小子不就是你爹那个该除的根吗?你到底有多恨我啊?
呃,我手下杀了人家亲爹和叔叔,你说这得多恨呢?
这点亏我就默默地吃了吧。
冷文谷被他看得毛毛的,不禁怒目,你要干嘛?
结果韦帅望转头去看那位将军:“将军高姓?”
那位副将也把眼泪抹干了,只是眼睛还通红:“在下李慕辰,多谢列位大侠相救。”
韦帅望倒想安慰一下,打仗总是要想死人的,转念一想,嗯,要是我的好兄弟死了,我可不管别人打仗死没死,我照样哭我的,半晌,欠欠身,低头:“请节哀。”
李慕辰点点头:“我只是,一时……”一时想不开?一时糊涂?
韦帅望等着,李慕辰却没有再说下去,哭过一场,他已经不那么激动了,刚刚那种完全陷入黑暗中的绝望感觉慢慢消失,半晌:“我下令不得后退,我觉得,我对他们的死……”
帅望道:“我猜,你其实知道……那是,战争必然的牺牲。”
李慕辰点点头。
帅望道:“将军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李慕辰半晌:“我只是,执行命令。”
帅望道:“是,你只是执行命令。你不必把那些人命背在自己身上。这是你应该做的。”
李慕辰沉默一会儿,终于微微减轻点疑惑,是,他只是执行命令,不必判断这命令的对错。要是每个士兵都从自己的角度判断元帅的决策是否正确,这仗就没法打了。对于他来说,唯一错的,就是没有完成命令。
帅望拍拍他:“送李将军与梅元帅会合。”
谁该为这场战争负责呢?
韦帅望吗?索不索十城,这十城都在南国目标之中,只不过主帅换了他人。赵二吗?赵二也不过是人心所向,继承先辈遗志。
自古以来对土地的渴求吗?
或者人类不过象猴子一样,不断争夺生存空间。
韦帅望到了,小梅也就换上帅服了。
帅望问:“老胡还活着?”
小梅道:“还昏迷着。”
帅望问:“原因?”四望,唐八宝过来:“失血。”
帅望回头道:“叫医堂的人去处理。”
再问:“战场布置得如何?”
唐八宝道:“我同廖陈的手下一起弄了点东西。还不够,不过,梅将军说,阻一阻他们就行了,他的意思是,继续拉长战线,我们要边战边退,直到什么来着……”
梅子诚道:“让他们泥足深陷,再也拔不出腿来。每次尝到点甜头,往深山老林里多走一点,真到深山老林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大侠们请休息一阵吧。”
帅望支着额头,不行啊小梅,你把他们陷这儿,就等于把我陷这儿了,我,我还有事呢……
梅子诚疑惑:“喂……”
韦帅望笑:“我担心我兄弟我老婆我孩子我师爷……”
梅子诚道:“如果你担心,你就得把对手消灭掉。”
帅望微微叹气:“十年后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再来一次?或者我跑去南边把他们连根拔了?”
梅子诚淡淡地:“你问我,我的回答当然是做为将军,必须重创敌人,让他们再不敢试第二次。不打服,他们是不会停手的。”
帅望笑笑,嗯,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最终总得打一仗,较量一下。
梅子诚道:“我需要保护,保护到我完成这场战役。”
帅望沉思:“我想想。”韦帅望其实心里百爪挠心地想去救那个杀了他亲爹的小姑娘,只是不好意思提。这显得也太没大局观了。
忽然间想起来:“冷文河,冷文谷,你们先留在这儿,我同冷先去接应一下冷清,免得他们路上撞上。”
冷文河点头:“是。”
帅望道:“听梅将军指挥,嗯,除非他让你们送死。”
冷文□:“我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送死。”
韦帅望噎了一会儿:“你爱相信啥相信啥!我更改一下刚才的命令,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梅将军,任何时候,你们两个不得离开他左右。”你妈的,你是我手下不是啊?这群大侠怎么这么难领导啊!
韦帅望再补充一次:“违令者,不问原因,一律处死!”
梅子诚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这两个人对你很重要了。”
韦帅望道:“重要个屁……”气死我了!
冷文谷怒目,冷文河拉他:“喂。”你没感觉到人家好象在保护你吗?
冷文谷咬牙,我就是想揍他,就是想揍他。
康慨过来,给帅望戴上毛皮帽子:“胡老先生醒了,想见你。”
帅望道:“说我忙着。”他儿子打我……
康慨微笑:“伤员,你一定有时间见的。”
韦帅望苦笑:“康叔叔,这些人欺负我,真讨厌。”
康慨笑道:“我同他们聊。”
帅望咧嘴笑:“我爹知道我需要你吧?派来的正是时候。”
康慨道:“大人物只要知人善用就行了,哪能事事亲力亲为。”
帅望挺挺胸:“哎,大人物了,了不起。”
康慨笑:“你都大人物好久了,还能保持个猴子样,可真不容易。”
帅望笑,搭住康慨肩:“老康,我想念小时候。”
康慨道:“你得跟你爹学学,心硬点,不能人人都去救都去护着,疲于奔命,会累垮的。”
帅望低头:“嗯。”你咋知道呢?你不认识那小孩儿啊,我良师父就一个女儿啊,我咋办啊?哼,我差点就没自己去救了,那这边就死惨了!你看我多大局观啊!
康慨无限怜惜地看着小韦的那只手,听说少了根手指,老韦可又气又痛了好久。你怎么还不改改你的毛病呢?哪有主帅总冲锋在前的?
帅望皱皱鼻子:“可痛了。”
康慨苦笑:“混小子,你觉得我不心疼是吧……”叹气,算了,当然还是你爹更痛一点,你可不能这么跟他诉苦去。
帅望笑:“安慰安慰啊。”
康慨气道:“乖,来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韦帅望终于真的笑出来:“康妈妈……”
康慨轻轻握住他手:“你这孩子,你也不敢让别人安慰你吧。”
帅望做个委屈表情,嗯,没错,我还得安慰他们呢。
老康长叹一声:“你伤成这样,好孩子,你受苦了。”
韦帅望咧开嘴做个大哭的表情,然后抱住康慨,康慨拍他:“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紧的,别怕。”
帅望微笑,鼻子也酸了。
老康道:“本来就够丑的了,这下子公主该嫌弃你了。”
帅望笑出来:“胡说,我还很英俊呢。”
康慨道:“你长大了,是首领了,一教之主,不许凡事亲力亲为了,派人过去就好了。”
帅望点头。
老胡一见韦帅望立刻支起身子:“韦教主,大恩不言谢。”
帅望忙道:“你快躺下!”
老胡叫胡不归:“阿回,给韦教主磕个头吧。”
胡不归倒也知道这回真是救命之恩了,老爹严命,当即起身,就听韦帅望笑道:“叫阿回啊,我还以为叫小龟呢……”
胡氏父子一脸黑线,胡不归就跪不下去了。
康慨忍无可忍给他后脑一巴掌:“你正经点!”
帅望缩缩头,正经地:“咱自己人嘛,救人是应该的。胡老伯这么客气,我就不好意思了,我一不好意思就胡说八道了。”
胡悦苦笑:“教主救人自是应该的,但是拿敌人首领的命换小儿的命,就是教主慈悲了。”
韦帅望立刻诉苦:“就是,结果你儿子给我一耳光!我真冤死了!”
胡悦一愣,转头怒瞪胡不归,胡不归急了:“我是觉得,我受了重伤,他,他这样做未免……”
胡悦支起身子:“你过来!”
胡不归明知道过去没好事,只得过去跪下:“爹!”挨了必然的一耳光:“混帐!教主这样待你!你该这样羞辱他?”
胡不归心疼他爹,怕老人家再抻到伤口,低头:“爹,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是真的……”我就是被他那副怪腔调给气的。
帅望过去把胡悦按回去:“打得好。等下伤好了,狠揍他一顿给我出出气。你现在可别乱动,再出血又得……”浪费好多药呢!看到康慨怒目,吐吐舌头:“我开玩笑的,小胡英勇得很,我很敬重你们父子。”
胡悦其实听说自己儿子当众给韦大教主一耳光了。
他这是故意表演当庭教子呢,首先呢,人家确实是救你命了,你给人一嘴巴不占理,其次呢,韦大教主心眼小一肚子坏水是众所周知的,你人在矮檐下,怎么敢这样放肆呢?人家不用别的,下次派你危险任务不救你了,不就要你命了吗?
年纪大点的人,再厚道,也有三分奸滑。
他倒没想到韦帅望主动就告状了,告完状还要求他回头好好揍一顿自己儿子,老胡泣笑皆非之余,倒觉得,这魔教小教主那点小心眼全挂在脸上嘴上了,记恨,倒真是……没有!
除了当场暴发的,好象还真是没记恨过。
象上次胡不归当众拿剑指着他:“你杀了人说声对不起就完了?”这种羞辱,一般人忘不了。就算有涵养不报复,也没必要救他命时救得这么尽力,自己用力过猛吐了血不说,用敌方首领换个下属这种事,不见得大家都赞同,是担了不是的。
胡悦半晌叹口气:“韦教主,我这蠢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同他闹着玩,他就忘了本份。不过你救我父子性命,他不是不知感恩,教主放心,他不敢做对不起教主的事。”
韦帅望窘得:“呃,胡伯伯言重了,我知道他刚死了朋友,心里悲愤,什么本份不本份,我们平辈的,打打闹闹正常。”喂,私下里聊天不用这么正事吧?我还得同你讲官话啊!
胡悦道:“韦教主,你别说这话,他该当真了,你是首领,他是属下,恭敬忠诚就是他的本份。以下犯上,就该严惩。”教主你庄重点行不?
帅望苦笑:“别,他不是我手下,我愿意以朋友相待。”我不要这下属。不要,坚决不要!
老胡一肚子眼泪,你以为我愿意啊!不管教主你人品如何,不管魔教以后在你领导下变成啥样,我家一清白孩子入魔教那是多大污点啊。周家前车之鉴啊。可是咱胡家独来独往这么久没欠过人这么多人情啊,这回真过不去了,真象周家一样死一家,这一家也都是你救的,有恩不报,跟着别人骂恩人娘的事比死一家还不仗义呢。:“教主,这孩子我就交给教主了,他年幼无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教主只管管教。如果他不听教主命令,教主只管处置,就算是杀了他,胡某不说二话。”
帅望沉默一会儿:“世伯,我不习惯说那些场面话,我觉得世伯说的挺真诚,不象跟我客气呢。我就直说了,世伯是知道的,魔教的名声,魔教有自己的……一些规矩,我愿不愿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小胡人挺好的,我们就偷偷交个朋友,象现在这样,该帮的时候,互相帮一把,你们是来帮我的,或者是为大义而来,我救小胡都是应该的,换别人我也一样,我就是这样的人,要人命的事,不论划不划算,能救,一定救。你别觉得欠我老大的人情,就算欠了,你也别让你家清清白白的儿子入魔教,我当年那真是,无知无畏,我现在知道了,人的名誉很重要,我是想回头回不了,犯不上再带累别人,这是实话。”
老胡沉默一会儿,这回真是感动了:“想不到,你倒真是好人……”以前多少次总觉得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小小年纪就能当教主,做好事必定是收买人心啊。
韦帅望扬眉,哎,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就骂我啊?啥叫我倒真是……我,我本来,我一直就这样没变过啊!
老胡苦笑:“教主推心置腹,我也诚恳地说,我也不愿意孩子入魔教,只不过,做人得讲良心,不能装傻。我也看得到,你在努力,魔教近些年大为改观,你为国家不惜牺牲自己手下,我们这些人再假装看不见就不仗义了。有句话我也要同教主讲清楚,胡不归是你手下,你打他杀他可以,让他做不义之事,他不能做,他做了,我会亲手杀他!再自杀在教主面前。”
韦帅望苦笑:“世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不能保证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我,尽量不做不义之事,我不见得都能分辨得清。你儿子要是真跟着我,不小心走到沟里去,您老可怎么忍心!”
胡悦道:“他也成年了,应该能分辨是非,要真做错了,自当承担责任。阿回,来给教主磕个头,谢他救命之恩,也感谢他努力做正确选择。”
胡不归本来就跪着呢,转过身来,无声地以头触地,欠债还钱,欠命还命,理当的。
帅望沉默一会儿:“好,你跟着我吧,有什么不对的,提醒着我点也好。”我咋觉得自己象套了个笼头似的呢。
康慨微笑,小韦那股子谁也不要死的幼稚劲,终于派上大用场了,激励得手下都愿意为他去死,真的就是真的,这可不是谁装假能装出来的。

63,傻事

韦帅望道:“让胡氏父子跟梅将军在一起,这样就不用分出人手来保护,等他们情况稳定了,我再考虑送到后方休养。”
康慨道:“我告诉医堂观察他们的情况,随时向你报告。”
帅望点头,笑。
康慨扬扬眉:“还当康叔叔来帮忙?你是教主。”康慨深弯腰,鞠躬:“教主。”
帅望留恋地弹他脑门一个爆栗,康慨抬头,笑,却不再还手,那样子,看起来不是不象佞臣的。
韦帅望叹气,康妈妈角色转变真快。
他还是要亲自去接应冷清,冷良当初砍了两只脚,求他原谅,他可不能让冷良白断腿啊。
康慨并不说什么。
韦帅望已经成年,统领一方教派,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指导韦帅望做事,所以,他只是提出自己意见,大人物具体要怎么做事,他可绝不会出言阻拦。
冷先当然更是服从命令的楷模。
梅子诚听说这件事,不由得笑了。
帅望无辜地纯洁地看着他。
梅子诚低声:“你的手下告诉我,那姑娘不值得他去救,他手下有几百个那样的货色。”
帅望不禁斜了自己手下一眼,狗东西们!
梅子诚侧头:“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亲自去救他?这是什么意思?”
帅望微微有点窘,梅子诚对他的不好意思一下就误会了,愣了一会儿,回想一下:“那姑娘不算很漂亮啊!”
韦帅望瞪眼,然后气结:“你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呢?”
梅子诚往南指指,再指指韦帅望:“她,你……你们!”
韦帅望怒极:“我们个屁!我是担心冷清!”
梅子诚看他一会儿:“你不会是派出任何一个手下,都象担心自己爹似的吧?你不能让你手下每个人都成为敌人能威胁到你的人质啊!”
帅望沉默一会儿:“那小女孩儿,确实很重要,不过不是你想的原因。”
梅子诚点点头:“还是那句,别让敌人觉得抓到任何一个人都能让你屈服,或者付出代价。”
韦帅望苦笑:“我尽量做正确的决定。我先错这一次。”
梅子诚拍拍他:“我真希望芙瑶在这儿。”大侠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思维。
韦帅望耸耸肩,本来就是嘛,你是将军,我老婆是摄政王,你们考虑国家民族,我一黑社会,爱干啥干啥。
韦帅望同冷先离开自己人,往南边走。
路上看到南国先头部队已经在追击落在后面的罗国益的部下。
受伤的,倒在路上的,失了战马,落在后面的,被长予刺死,被剑砍死。
冷先按住韦帅望:“教主!”
帅望摇摇头,我不是大神吗?我不喜欢看到杀戮在我眼前发生。
冷先道:“教主,你会把他们引到叉路上去,前面的布置,就全白费了。这些人受伤了,不可能抬着他们走的,即使敌人不杀他们,这种天气,也活不了。”
帅望呆呆站在那儿,眼看着在路上拖着一条血迹艰难前行的人,被利器贯穿,或者,马踏成泥。
和着雪的红泥。
也有断了手脚的人,流着血,无力地惨叫:“杀了我!杀了我!”
韦帅望第一次觉得,“陌生人让他们去死吧”这种想法,大约也只能限定在,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死。
眼睁睁看着几百上千人在自己眼前,一个一个一个一个被杀掉,只说一声掩面救不得,够了吗?
对那些帮助杀戮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帮助杀戮的人,说一声“我们和解了,从此和平了”够了吗?
让我再创造一个童话吧!
让我……
韦帅望忽然间释然了,是的,如果能够再象上一次那些,用诡计,用残忍的杀戮来制止战争,我还是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