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皮面具。”他好意提醒。
你不也一样戴着面具吗!默默在心里骂了句娘,奚玉棠不为所动,“听雨阁是凭脸认人的?”
对方再次沉默下来。她一再拒绝,态度不可谓不嚣张,可细想来却也情有可原,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凝重极了。
许久,副阁主再次开口,“姑娘有兴趣加入听雨阁么?恕我直言,即便是孟十三,在姑娘这个年纪,剑法不见得比得上你。”
听起来只是单纯询问,然对奚玉棠来说却只有答应这一条路。她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对方老巢如此隐秘,除非加入听雨阁否则不可能脱身。她没有别的办法,密探听雨阁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从杀手的嘴里撬出买家身份的几率也微乎其微,唯有从内部着手。
“好。”
大约是早已猜到了她的回答,副阁主轻轻颔首,起身,“阎长老。”
阎十六立刻出现在门口。
“带孟姑娘去新人堂。”说完,他转身走向内室。
奚玉棠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有些呆愣,等阎十六喊了她一声才猛然回神。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副阁主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孟姑娘,令师的长老之位仍在空缺。”
奚玉棠回头,“别人用过的名字我不用。”
内室传来一声低笑,“狂妄。对自己实力很看好?”
“副阁主不也看好我?”
“可惜你不做孟十三。”
“那就废掉十三,做孟十九。”
“……”
阎十六惊讶地看奚玉棠,这姑娘好大的野心!
“……孟十九?”内室里,那人缓慢道,“也好,若你能证明实力,多一个十九长老又如何?”
“如何证明?”奚玉棠问。
内室里久久没有传出声音。她等了一会,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奚玉棠询问地看向阎十六,后者摇摇头,带她离开了第七层。
从新人堂出来,办完了入阁手续,有了属于自己的木制腰牌后,奚玉棠被阎十六带到了一座只有一进的荒凉小院门口。
“这是孟十三谷内居所。”阎十六道,“他死后一直没人搬进来,孟姑娘可以去收拾令师的遗物了,恕在下不便奉陪。”
奚玉棠道了谢,推门而入,直奔院里唯一的一间房子,一进去,险些被灰尘呛得咳嗽。
打量了一番室内摆设,奚玉棠当真寻找起了孟十三的遗物,最后不负众望地在壁柜暗格里找到了一个木匣,里面放着一本手札,上面是孟十三的剑法《长隐剑诀》和心得体会,除此之外,只有一根栩栩如生的白玉夕颜花簪,一看便是女子之物,通体润滑,包浆明显,显然孟十三生前经常把玩,就是不知主人是谁。
奚玉棠将东西放入怀中,木匣重新放回暗格,之后便离开院子去了任务堂。
经过一番查探,她发现,普通等级的杀手只能看到任务内容而没有权限查看买家身份,唯有长老可以。这样一来,她想知道谁买自己的命,就只有成为长老一途了。
不过任务榜上倒是五花八门,熟悉的名字见了不少,不熟的名字一大堆,奚玉棠仿佛看到了未来某个财路在向自己招手,忍了好半天才忍住没去接任务,等到天快擦黑,向阎十六道了声别,便离开青山谷。
回到杭州城,她单独找了个客栈住下,第二天一大早上了某个去金陵的商船。两天后,船行至某个港口,奚玉棠玩了一把金蝉脱壳,成功甩掉听雨阁跟踪之人,连夜回了杭州。
等她风尘仆仆到达杭州时,距离她去般若寺已经过了五天。
仍是一身大红长裙,却不再是那张人皮面具脸,只用黑色帷帽遮住真实容貌,腰间的剑换成了长鞭,改头换貌的奚玉棠出现在了城南烟雨台,一路未惊动任何人地摸到了别院最大的屋子。
她站在房顶,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下去,就已经被暗卫包围。
叹息着眺望了一眼远方刚刚跳出地平线的太阳,奚玉棠无奈地举起双手。她一路狂奔,又饿又累,实在不想动手,只好跟他们讲道理。
“我就是来看看沈七在不在。”
其中一个暗卫冷冷回道,“姑娘请回。”
奚玉棠:“……”
就不!
她一屁股坐在了瓦片上,扯着嗓子喊,“阿七——阿七——”
哗啦两声门响,正屋里,秋远一路小跑出来。西厢房那边,沈七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见是一个戴帷帽的红衣女子,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对方便又道,“小美,我好饿啊。”
沈七微微一怔,认出了来人:“你……大清早嚎什么嚎,还不滚下来!”
这么坐着像什么话!
奚玉棠得意地看暗卫,“看见了?我是你们沈大夫的朋友!”
秋远怔愣片刻,问沈七,“你们玄天的?”
沈七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嗯了一声,继续冲奚玉棠发火,“快点,不然没饭吃。”
秋远还是一脸懵逼,暗卫们面面相觑,奚玉棠撇嘴,还没开口,便听脚下屋内越清风淡淡的一声“放人”。
奚玉棠身子一僵,惊讶了。
……他居然醒了?
主子发了话,暗卫们立刻消失不见,奚玉棠尴尬地扑向沈七,压低声音道,“他怎么醒了?说好的半个月呢?”
刚才她那么丢脸……还以为山中无老虎,准备吃大户呢!
沈七冷笑,“早就醒了,没办法起身而已,自己丢脸还怨别人了?”
奚玉棠委屈地撇嘴。
倒是沈七,不紧不慢地打量她这一身,“要换衣服么?”
奚玉棠想了想,摇头,“先吃饭。秋远,快让你们的大厨做一大桌吃的,要快。”
秋远一脸迷茫:“姑娘,你谁啊?”
“……”
两人面面相觑,还没等她开口,正屋房门忽然被打开,穿着中衣披着外衫、头发全部垂在肩头的越清风出现在了门口,看起来有些狼狈,力气也不足,只能半靠半扶着门框,明显是勉强起身的。
他听出了她的声音。
奚玉棠抬眼望过去,一眼就发现他好像又瘦了不说,连脸色似乎也更差了。
她无言地看向沈小美,说好的不能下床呢?
沈七直接无视她。
见越清风起身,秋远急忙跑了过去,“哎我的主子啊,不是不让你下床吗?您重伤未愈得静养啊静养!”
越清风没有答话,只是有些呆愣地望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她大方地取下了帷帽,露出本来面容,那张熟悉的脸红扑扑的,双眼亮如繁星,虽风尘仆仆,却精神极好,看来事情一切顺利。
心中的大石忽然就放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奚玉棠穿女装。
原来……比想象中好看多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她道,“不过既然起来了,要一起吃早饭么?”
“少主……”秋远还待说些什么,不经意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望过去,顿时瞪大了眼,下巴都快要砸在地上了,“奚奚奚……”
越清风却已经回了神,面对奚玉棠的邀请,眼眸一垂,淡淡道,“秋远,扶我回去。”
秋远看都没看地摆手:“先别说话,让我多看两眼!”
越清风:“……”
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秋远身子一滞,僵硬地转头,对上自家少主漠然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如丧考妣。
天啦,他刚才是凶了少主吗!!
教主:越维达,你这是在跟我赌气?
维达:没有(扭头
秋远:我仿佛看见月钱在离我越来越远TAT
第34章 无题
越清风明显的赌气行为看得奚玉棠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位名扬天下的越家少主自从和她熟悉起来以后,越发地不像个端方如玉的君子了,又执拗又疯狂,骨子里透出来的反逆,和传言中当真一分都不同。
可能他原本便是这样一个人吧。
醉花楼之宴后的那番剖心剖肺仿佛被两人刻意遗忘,一个自欺欺人假装没听过,一个打定主意我行我素,明明背道相驰,却诡异地保持了暂时的平衡。
至少盟友还是要做的。
奚玉棠同沈七吃了早饭后便换下了女装,此时正躲在沈七房间里,一边让他为自己把脉,一边苦心思考着接下来要换什么马甲。
玄天教教主应当在雪山,这个身份pass。
江南堂堂主于杨不应该出现在烟雨台越家别院,这个身份也过。
孟十九是个独行侠,过。
唐惜惜重病在身,过。
……没了。
她意外得到了孟十三的长隐剑诀,既然决定要在听雨阁谋求长老身份,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这门功法吃透。听雨阁对她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在她离开后派人跟踪,既如此,她便需要一个可以常住且安全的地方过一段深居浅出的日子。
与此同时,江南帮的筹建提上日程,“于杨”这个身份不能丢,她要待在最近的地方以备不测。
杭州眼目众多,最安全的当属烟雨台别院,所以奚玉棠决定去和越清风商量商量,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只是……要换个什么身份呢?
还有江千彤那边要怎么交代?
那厢,沈七已经检查完毕,见奚玉棠在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她回神,这才开口,“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毒性,前阵子为了取巧强行恢复功力的反噬也在控制之中,可以放心,不过接下来必须稳稳当当地养一段时间。”
奚玉棠松了口气。
面对听雨阁,谨慎是必须的。奚玉棠让沈七查的便是当时苏十七给她吃下的解瘴气的药丸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身体上她决不允许谁对她动歪脑子。
“还是要有自己的解毒之物才行,我信不过听雨阁。”她道。
沈七同意,“你功法特殊,情况复杂,还有寒毒在身,任何时候都不准随便给我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子,瘴气之毒我来想办法。”
她沉吟,“等我吃下孟十三的功法就会回青山谷,这中间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够不够?”
“够。”沈七道,“不过要尽快拿到样品。”
奚玉棠咬了咬唇。
听雨阁对外的接头处在醉花楼,“孟十九”去了金陵,短时间内不会在杭州出现,想拿解药,恐怕要靠韶光。
心里有了章程,她便不再纠结此事,而是问起了越清风的身体状况。
“不太好。”沈七摇头,“本就久病沉疴身子弱,强行冲穴带来的反噬比想象中严重,今儿还强撑着起身……我看他是根本没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说着说着,口吻里就带上了怒。作为医生,他非常不赞同越清风的态度。
“……你自己家的点穴手法,还得你来想办法。”奚玉棠看他。
沈七没好气地回瞪,“也不知是为谁。”
被堵了个正着,奚玉棠心虚地摸着鼻子起身,“我去看看他。”
披上沈七的外衫,一路来到越清风的院子,奚玉棠没看见秋远,倒是见斯年守在门口。对方见是她,并未阻拦。
房间里,越清风正窝在软榻上看书,炎炎夏日,房间角落却只一处有冰,显然是顾忌到他有伤,不敢太过降温。软榻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已经完全放凉,奚玉棠走过去摸了摸药碗,直接端出去给了斯年,“给你们少主热一热。”
斯年接过药碗,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越清风连头都没抬,又看看奚玉棠,听话地去了厨房。
回到房间,奚玉棠拖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非常自来熟地拿过白玉茶盏,打算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茶壶里装着满满一壶的白水,看温度,似乎已经放了一会了,这会入口刚好能喝。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软榻上的人。
知道她要来,还摆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这人真是……
于是她也沉默,直到斯年将热好的药送回来,她主动接过碗,走过去一把抽掉了越清风手中的书,将药递到了他面前。
越清风这才抬起头。
“怎么,要我亲自动手灌?”她挑眉。
……一般不都说亲手喂么?
越少主可怜巴巴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慢吞吞地接过,却没有喝,而是苦大仇深地盯着黑乎乎的药汁,半晌不见动弹。
奚玉棠险些被气笑,环顾四周,没看到蜜饯一类的零食,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小药丸子,“喏,糖。”
越清风:“……”
心上人递过来的药,再苦也得喝。心上人递过来的“糖”,哪怕有毒也要吃。越少主衡量了一下两方此时的武力值差距,任命地将药汁一口气喝掉大半碗。
药汁实在太苦,他缓了缓,伸手接‘糖’。
奚玉棠直接将手收了回来,“喝完。”
“……”
重新将碗举到嘴边,越家少主停顿了一下,放弃,“太苦了。”
奚玉棠这次是真被气笑了,“药罐子里泡大的人,什么药没喝过?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赶紧。”
“这次真的苦。”越清风将碗回递,“不信你尝尝。”
“……”
长呼了一口气,奚玉棠恶狠狠地瞪他,“越清风!再不喝我走了。”
咕咚一声,被一口干掉的空药碗出现在她面前。
奚玉棠:“……”
如愿以偿地吃掉了糖丸子,甜丝丝的味道立刻冲散了嘴里的苦,越清风脸色好看了些,问道,“那是什么药?”
“固本培元的。”奚玉棠重新坐下,脸上有一丝得意,“阿七知道我怕苦,特意揉了桃花和山楂在里面,养伤阶段可以当零食吃。”
越清风:“……”
给你的药就是甜的,给我的就是苦的,人偏心到这种程度也是够了好么!
“给我看看。”他开口。
奚玉棠炫耀地将瓷瓶扔给他,后者接过,去掉瓶盖闻了闻,果然一股淡淡的甘甜香气。他默默盖好瓶盖,动作流畅地将瓶子收进了怀里。
奚玉棠顿时瞪眼。
越清风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径直道,“听雨阁一行收获很大?”
一口气憋在胸腔出不来,奚玉棠气鼓鼓地瞪着他不说话。
“看来是收获颇丰了。”越少主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不要脸!”奚小教主很生气,“还给我,这是阿七给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
“……”
怒瞪他半晌,她吐出一口恶气,“一百两一颗,想要,拿一千两银子!”
“……”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越少主轻咳了两声,“你是来找我吵架的还是来探望病人的?”
提到病,奚玉棠犹豫了一下,撇撇嘴,“不想给钱,那就用别的来抵。我想在你这里住几个月,抵房费如何?”
“好。”这倒是答得很利索。
他心情还算不错,喝了药之后身体状态也好,说话都流畅了许多,“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提。”
奚玉棠倒还真的考虑起来,“我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不能和玄天有牵扯,又能随意出入,还要骗过听雨阁,一时半会有些想不出来。”
她将自己的考虑简单说了一遍,隐下了唐惜惜和听雨阁之行的具体细节,但越清风是何人?前后一联系便知道她的顾虑在哪里,当即也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他开口,“越家少主未婚妻如何?”
奚玉棠正在喝水,一听,险些一口水喷出来,咳了半天,耳根都红了,“你正经点好吗!”
目光在她殷红的耳尖上停留了片刻,越清风云淡风轻道,“想正大光明住进烟雨台,不是我越家人,都会引人注意。”
奚玉棠被噎了一下,“……属下吧,这个最好。”
对面人沉默不语。
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越清风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只好遗憾地点头,将斯年喊进来,交代他去办,顺便让他找裁缝做几件衣裳,男女装各五套,尺寸看奚玉棠。
“给我的?”奚小教主有些惊讶。
越清风扫了一眼她身上沈七的外衫,不置可否。
“……哦。”对面人干巴巴道,“我稍后给你送银子。”
“不用。”越土豪风轻云淡地抬手,“从月钱里扣。”
“……”
等斯年离开,奚玉棠问起了听雨阁副阁主。
越清风想了想,“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她摇头。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那个背影,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若对方是陌生人最好,但要是她打过交道的人,那就有些引人深思了。对方是敌是友?是友,为何还要追杀她?是敌,那究竟是谁?
她想到了那次半路截杀,对方的带头人似乎在见到她的脸后反应奇特,可对方的身形和副阁主不同,既然武功高强,那么可能就是十八长老里的其中一个,不是阎十六和苏十七,也不是副阁主,到底是谁?
听雨阁……
“我听说,听雨阁现在是副阁主主事。”越清风有些犹疑,“阁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出现……咳咳,可能死了也不一定。”
奚玉棠蹙眉,“你怀疑正副阁主不合?听雨阁内部有派系之争?”
“不确定。”他摇头,“情报太少。”
这个杀手组织成名于前朝后期,至今已近四十年光景,虽然比起那些传承百年的门派来说甚是年轻,但实力强横,神秘异常,别说阁主,江湖人连十八长老都不甚清楚,也就是八年前玄天教教主斩杀孟十三一战扬名,人们才得以一窥这个神秘组织的面纱。
看来,想要搞清楚事情真相,她注定要在这个组织里混上一段时间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斯年来报,秋雨山庄少庄主墨锦持贴前来,人已经进了别院大门。见状,奚玉棠便先告辞回越清风为她安排的院子。
临走前,她想到一事,“肃兮,这段时间把斯年借我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再次从她口中而出,越清风微微一怔,咳了几声,有些哀怨地望她,“有事相求就喊我的字,凶巴巴发火就连名带姓……”
奚玉棠眨眨眼,假装没听见。
见她不搭茬,越清风气笑,“不给。”
“……”
斯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没听见两人在决定他的归属。
“怎样才给?”奚玉棠皱眉。
“怎样都不给。”
“……那把糖还给我。”
“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再送出去?”越清风神色淡淡,“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想要斯年做什么。”
这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奚玉棠大大方方道,“喂招。”
听到这两字,不光是越清风,就连斯年都眼睛一亮地抬头。
“斯年功力不够,我可以帮你。”越清风明晃晃地诋毁着自家心腹。
“就你?”奚玉棠白他一眼,“什么时候能拿起剑再说吧。”
说着,她看向斯年,“你愿意吗?不需要每天跟着我,就是在我找人练手的时候过来搭个伙。你观你实力不错,也用剑,大男人也不怕受伤,我打起来不心疼,正好。”
斯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奚玉棠,那副模样,就差当场跟着她走了。
越清风气得头疼。
“那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去找我。”奚玉棠对斯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斯年激动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听见自家主子咳嗽,这才回神,沉默地低头盯着自己脚面看。
越清风心塞地掏出糖丸吃了一颗。
一个秋远,一个斯年,今天他的人是要集体造反是吗?
第35章 终日打雁
继秋雨山庄少庄主墨锦之后,凌家、崔家两位家主、极刀帮和千鹤门之人也相继拜访了越清风,杭州城南烟雨台自主子受伤而闭门谢客五日后,终于再次被人踏破了门槛。
这些人无疑是来就‘江南帮’合盟一事找越清风商谈的。说是商谈,不如说是探一探越家口风。作为大晋第一世家,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越家的地位都举足轻重,老家主不管事,大部分权力下放自家儿子,因此越清风的态度便代表了越家的态度,想要建立江南帮,自然绕不过江南地头蛇。
越清风表面上装作一副慎重之姿,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态度模棱两可,可不知为何从越家出来的这些人们不仅没有被打击信心,反而更加愿意促成此事。毕竟利益巨大,事关宗门兴盛,早在自家子侄们将玄天的态度转达后,这些老家伙们心里就已经同意一半了。
也不知越清风玩得什么欲擒故纵法,听得奚玉棠直呼阴险。
唯二没造访烟雨台的只有十八水寨和郑家。前者和越清风有仇,所以帖子直接下到了玄天江南堂,后者则是家主遇刺受伤,正是一片混乱。
郑家家主遇刺,是薛阳的手笔,奚玉棠的命令,可这件事却被七拐八拐地甩给了武山。
混迹江湖的没有多少傻子,郑永受伤没死,自然要追查,可若是直接把锅甩给欧阳玄,太过直接,反而落下乘。薛阳办事极聪明,硬是绕了两三道弯,将痕迹做得出人意外又意料之中,最后直接引起了郑永对欧阳玄的极大猜疑。
作为江南除越家以外最大的世家势力,又背靠听雨阁,郑家是此次奚玉棠提议建立江南帮最大的变数。事实上郑家本也不愿加入什么江南帮,毕竟自己一家独大,吃独食习惯以后,很难将蛋糕分出去。
然而郑永遇刺,最后却指向欧阳玄,这不得不让郑家再次慎重考虑起来。江南帮的建立无疑是对武林盟的冲击,作为盟主,欧阳玄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消息放出去后必然会引起对方反击,加上郑家背后的听雨阁似乎在武林大会期间对欧阳盟主做了什么引起公愤的事,想当然的,抓不住听雨阁尾巴的郑家便成了出气筒。
郑永自认对欧阳玄也好断岳门也好,多年来都恭敬有加,凡事也不会随意触对方霉头,没想到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如此警告,一气之下,反而成为了此次建立江南帮的最大拥护者。
奚玉棠满意极了。
因为满意,所以心情好,因为心情好,所以披上‘于杨’马甲的奚玉棠在见到十八水寨大寨主单行天时,也选择性地忘记了他在武林大会上挑刺的事。
单行天也不愧是江南水路大头领,利益当前,谁还管自己和玄天教主的那点不愉快,哥俩好的态势十足,甚至说出了‘玄天教和水寨永是朋友’的话,听得奚玉棠目瞪口呆。
事后她认真地反省了自身,觉得,在‘脸皮比城墙’这件事上,她要走的路真的还很长。
江南帮就这样毫无阻力地建立了。
奚玉棠以玄天堂主的身份同各势力首领们进行了多次商谈,最后成功达成了较为满意的利益分配。越家少主这朵高岭之花被奉为了名誉盟主,但鉴于他身子不好,单行天和于杨这两个副盟主才是真正管事之人。
众人皆没什么意见,毕竟江南帮不像武林盟,是个松散的合盟团体,平日依然各自为政,只是在重大事情上进行合作,只要能分到利益,谁来做这个空架子盟主都一样。
武林大会带动的三年一度的招选在即,横空出世的江南帮一时间风头无两。有越家这个金字招牌,又组合了玄天教、十八水寨、郑家、秋雨山庄这些老牌势力,无论哪个江湖散客都无法抵挡这样的吸引力,更不用说他们还打出了两部功法的招牌,短短一个月,江南地带便涌入了无数武林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