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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净心的话,越清风微微蹙了下眉,望向擂台的眼神晦暗不明,不做声地放下酒盏,双手拢于袖下悄然捏紧。
从他多年前认识奚玉棠开始,他便知她武器是针线,攻击凌厉身法缥缈真气充沛,符合一个高手的所有特征,然而自从这次洛阳相遇,她似乎一直都在刷新着自己的认知——不仅是针线,还善刀,是左撇子,玩的一手好匕首,会用剑……如今还加上一个似像非像的少林禅指,所学之庞杂,已超出他对她的所有了解。
别的暂且不论,只这少林禅指,净心方才只言相似,却未说为何会相似,话有不尽,反而倒像是在帮奚玉棠遮掩,便让人忍不住联想少林和玄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武学之道,各人追求不同,但通常都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此多技,很容易成为大隐患。大多数高手都会选择精于一至两道,像奚玉棠这样百花齐放的情况极少,即便是功法所需,也应当有与之相匹配的强大的意志力,否则越往后越容易出问题,甚至于走火入魔。
上次两人摊牌后,奚玉棠心境出现问题,这种情形换成旁人至少需要闭关多则一年半载,少则月余,可她却只用了两天三夜便压了下来,且武功更臻一境……这只能证明,她所习功法绝非一般。
然天地造化公平守恒,既然功法逆天,那么一旦她有一天走火入魔,必更加棘手。
学这么多,未必是好事。
见台上奚玉棠应对有余,沈七悄然松了口气,拉过吕正低声道,“萧云晗敢单挑棠棠定是有所依仗,你小心行事,见势不对立刻出手,不要顾忌。”
吕正凝重地点了点头。
台上,奚玉棠飞快地扫了一眼方才出声提醒萧云晗的女子方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倒是萧云晗长呼了一口气,望向女子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温柔。
接着,萧云晗攻势再次猛烈起来,奚玉棠不卑不亢,态度认真从容。相比对方的步步紧逼,她轻易不出手,即便如此两人也斗了个旗鼓相当,局面胶着。
对手越镇定,自身越焦急。攻心之策奚玉棠玩得溜的很,很快便逼出了萧云晗的左手剑。
冲云剑是双手剑法,萧承便是双手使剑的行家,然双手剑乃高阶剑法,以萧云晗的功力还不足以将此法发挥自如,融会贯通,达到双剑合一的境界。因此尽管用出了左手剑,招式一板一眼看来还是左是左右是右,只不过攻击更为犀利,给对手留下的闪避空间更小。
对方双手武器,换成旁人自然会有些捉襟见肘,但奚玉棠……她有凌云步啊!专业逃命二十年,奚小教主的凌云步早已大成,在萧云晗的双剑下躲得不要太成功好吗?
对她这等高手来说,用了双手剑的萧云晗还不如先前,既然不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那在她看来便是漏洞百出。高手对决讲求心静如水,专心致志,对手功利心太强,已是失了先机,此一战在奚玉棠看来,必胜无疑。
不过虽然对方叫嚣生死战,奚玉棠却并没打算杀他,至多打到他昏迷数月,或干脆废掉武功。两人段数相差不少,她若当众下杀手,恐会坐实害死萧承之事,萧云晗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擂台上,事后,她有大把方式弄死他。
再次抓住空隙,奚玉棠一改闪避风格,脚踩凌云步欺身而上,左手背于身后,右手两指左右一挡便成功震开双剑,接着还是那轻飘飘一指,携着不可阻挡的势,直冲萧云晗眉心!
观战众人下意识挺直了腰,有人冲动地站了起来,周围安静如死,仿佛天地间只剩奚玉棠这一指。
“不!”萧云晗面容扭曲,大吼出声,秘法瞬间激发,舌尖一痛,一口精血喷出,缩地成寸,整个人违背常理地猛然向后飞去,重重摔在擂台边缘,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击。
“晗哥哥!”还是那个女子,惊呼一声,挤过人群跑向萧云晗倒地的方向。
然而奚玉棠并没有收势,那一指之威仿佛如影随形,刹那间便跟至萧云晗身前,眼看便要点下,萧云晗怒吼一声,弃剑抬腕,一个黑色方盒忽然暴露于空气之中!
观礼台上,越清风倏然站了起来,不仅是他,就连欧阳玄、宋季同和柳曼云也在刹那间失态而起——
“暴雨梨花针!”
话音未落,越清风已经不在原地,整个人利剑般冲向擂台,与他一起动的,还有吕正和江千彤,然而观礼台距离擂台的距离,远不足以救下奚玉棠,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闪过了同一个念头——奚玉棠必死!
暴雨梨花针乃武林暗器绝学,一招暴雨梨花有成百上千根针,针针淬毒,昔日唐家正是凭此一技傲立武林顶尖世家百年。然而随着唐家没落,此技已消失数年,没想到今日竟落在萧云晗手里。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
“去死!”萧云晗扣动了机关。
“棠棠!!”沈七瞬间失态。
“躲!”越清风剑已出手。
随着机关开启,无数黑色毒针直冲奚玉棠面门,而自奚玉棠看到那黑色盒子后,脸色剧变,然攻势已出,她半身前倾,断无收手的可能,只能眼睁睁望着铺天盖地的银针袭来,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见,她猛咬舌尖,真气轰然爆发,于半途中强行侧身,借着出指的契机,单手划出八卦半圆,将大半毒针全部卷入袖风之中,其余躲闪不及的,只能背身硬抗。
一时间,只听利器入体的钝响声层出不穷,刹那便将奚玉棠的后背扎成了刺猬!
噗——
一口鲜血吐出,奚玉棠被暗器的冲劲带的往前趔趄几步,险些倒下。
越清风先于吕正、江千彤一步落在擂台之上,手中剑花挽起,打落数枚暗器后,刚好接住奚玉棠前倾欲倒的身体。他脚尖一旋,却是停都未停地抱着人连续旋身,将最后十几根银针悉数躲开。
暴雨梨花针仅此一波,攻势已绝,断无再续可能。两人站定,越清风颤抖着伸手于她鼻尖一探,心中大石瞬间落地。
下一秒,一股大力将他推开,越少主后退三步,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眼前人。
“滚!别碍事!”她喝道。
彼时吕正和江千彤刚刚落地,听此一语均是一怔,却见奚玉棠一身玄袍浴血,整个后背密密麻麻全是毒针,然而她踉跄两下便强迫自己站稳,嘶哑着嗓音开口,“吕正,带他们俩滚下去!”
吕正目瞪口呆,骤然迎上奚玉棠面具后那双已是震怒的眸子,身心一滞,下意识看向了江千彤与越清风。
而奚玉棠却是没等三人动身,便忽然仰头长天一啸,周身真气迸发,只听噗噗噗连续爆响,入体毒针被全数逼出,四面八方无差别攻击!
越清风眼瞳一缩,整个人如风般飞速后退,吕正也在第一时间一把抓住江千彤连滚下台,无数惨叫声响起,却是一些躲闪不及之人被连累中针。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震惊了,就连半倒在地上的萧云晗都仿佛见鬼一般。而奚玉棠却在此时忽然望向萧云晗,那双眼,仅是对上一息便让人胆寒至极。
萧云晗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再次举剑而来,然令人心悸的是,奚玉棠居然不躲不闪,任凭双剑分别刺入自己两肩,忽然出手,分指为爪,雷霆万钧地一把扣住了他的喉咙,力道之大,手指几乎陷入了对方皮肉之中。
哗地一下,奚玉棠单手将人整个凌空提了起来。
下一秒,只听轰地一声,萧云晗被狠狠摁进了擂台青砖之中,鲜血瞬间喷出——
“说!是谁给你的暴雨梨花针!”奚玉棠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九幽深处传来,直刺萧云晗心神。
萧云晗一摔之下双眼泛黑,想说话,却被奚玉棠死死扣住喉咙,一张惨白的脸发紫,下一秒便要窒息而亡。
“谁!!”奚玉棠怒极自威,随着压力铺天盖地袭来,地面青砖寸寸龟裂。
萧云晗痛苦至极,“你……为什么……没死……”
老子玩暴雨梨花针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吃奶呢!
奚玉棠暴喝,“说!唐家哪个人给你的!”
唐家明明在几年前外公去世后就已经被她一把端了,为什么还会有暴雨梨花针重出江湖?
余孽到底是谁!
萧云晗双眼泛白,痛苦地挣扎两下,一口血出,头一歪,晕死过去。
整个武山练功场刹那间,悄然无声。

第25章 无题

一招!
玄天教教主在暴雨梨花针的攻势下奇迹般地活下来不说,面对状态更好的萧云晗,竟然只用了一招便将其击昏!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只用了一手!
简直太出乎意料!
萧云晗被抬下擂台安置,奚玉棠也被赶来的吕正和沈七围住。宋季同与欧阳玄对视一眼,宣布此战奚玉棠险胜。
理由是生死之战上出现任何状况都属于正常范围,又不是切磋比武点到为止,一方有备下杀招也无可厚非。暴雨梨花针出现时,奚玉棠虽挡下大半,但越家少主也插手帮了一把,所以尽管之后奚玉棠带伤一招制敌,但也只能算她险胜。
奚玉棠无所谓谁输谁赢,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暴雨梨花针所吸引,下了擂台,昏迷前她隐约看见那个之前对萧云晗紧张兮兮的紫衣女子并没有围上去,而是站在外围远远望着萧云晗被人抬走,还朝自己这里扫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紫衣女子神色平静,既无怨恨也无幸灾乐祸,好似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局外之人。
奚玉棠来不及思考便眼前一黑,再睁开时就没了那女子的身影,自己又实在撑下去,见越清风赶来,抓住他交代了几句后,就晕了过去。
当夜,观澜院紧闭大门,防卫极严。
暴雨梨花针毒性强烈,奚玉棠又不顾中毒动用真气,此时毒深入经脉,加之她体内真气乱窜,沈七无处下手,只好亲自请少林高僧净心出手压制,后者颂了一声好生之德,当着盟主和宋大人的面答应了帮忙。
等净心稳下奚玉棠,沈七才接手,不吃不喝在房里待了三天,才总算将毒控制住。
与此同时,吕正跳过奚玉棠,以教主之名下了召集令,召集最近的几个分堂堂主相聚武山,却没告诉司离邹青,怕他们沉不住气,只秘密地给迎秋递了封信说明情况,让他们加大力度守住雪山。
而这三天里,观澜院总共来了五批人手暗杀奚玉棠,若不是越清风亲自带人坐镇观澜院,奚玉棠、沈七和吕正均难逃一死。
这五批人里,三批来自听雨阁,其余两拨无人可知,好在每个刺杀之人都被留在了观澜院,无一人成功出逃。
得知观澜院遭遇暗杀,欧阳玄和宋季同也同样作出了反应,整个武山戒备再次加强,并加派人手相助越清风。原本江千彤也要闹着前来,被柳曼云直接软禁,只能托人送了信前来问安。
三天后,奚玉棠苏醒,余毒仍在,低烧缠身,但性命得保。
沈七就守在床边,见她醒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她哑着嗓子开口,“……萧云晗呢?”
沈七静了静,先喂了水给她,接着灌下一碗药,这才回答,“在琼花苑,秦堂主、冷堂主和凌霄阁的人打了一场,强势接管了地盘,人在我们控制之下,放心。”
奚玉棠稍稍放心,“秦轩和冷一来了?”
沈七应了一声,“吕正越过你发了召集令,我同意的。姚九也来了,就在外面。”
奚玉棠点点头,作势起身,“……我去一趟。”
沈七一把将人摁下,“你不要命了?”
奚玉棠喘了两口,不容置疑地望向眼前人,“我说,去琼花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去休息。”
“……”
见他坚持,奚玉棠终是不愿对他发火,态度软下来,“我既能醒来,自是无碍,我的身体我爱惜,放心。我让姚九陪着,吕正留下护着你,你几天未合眼,垮了身体我心疼谁去?”
沈七仍然不语。
奚玉棠却是已经慢慢起身下床,双脚沾地的瞬间只觉浑身无力。然而暴雨梨花针之事事关重大,她已经拖了几天,不能再拖了。
勉强闭眼调息片刻,见体内真气依旧空空,她沉默了一下,刚准备开口,眼角余光却瞥到了房间另一头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奚玉棠惊讶地看着越清风。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上前扶了她一把,淡淡道,“让吕堂主和姚堂主都留下。如今三更,无人知你会刚醒便出门,见目标不在便会撤退,沈大夫可安。”
说着,越清风顿了顿,“你去哪儿,我陪你。”
陡然见他说这么长一句话,奚玉棠一时有些无法回神。怔了怔,她忽然看向沈七,“有人行刺?”
后者无声点头。
奚玉棠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好一会才定了心神,斩钉截铁道,“小美,照他说的做。”
沈七顿时炸了,“你说过走哪都带着我!你刚醒,我不在身边毒发怎么办!想死不要撇开我!”
难得见美人发火,奚玉棠怔了怔,不着痕迹地用手碰了碰越清风的手腕。后者会意,于广袖遮盖下轻轻拉住她温度略高的手指,一缕缕真气送进奚玉棠体内。
“小美,形势不留人。”奚玉棠露出一丝强笑,“你知道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虽有伤,自保无碍,不信你把脉。”
说着,空着的手便递到了沈七面前。
沈七半信半疑地搭了脉,见她确实有余力,不甘地放手。
奚玉棠顿时笑,“不骗你,对吧?但我虽能自保,却不能保你,万一出纰漏怎么办?我去去就来,真的。”
见沈七不甘不愿地点了头,奚玉棠面不改色地带着越清风出了门,脚步稳妥扎实,看不出一丝劫后余生之象。
见过吕正和姚九后,交代他们一番,强留下两人,奚玉棠在越清风不着痕迹的支撑下轻功飞向琼花苑方向。
结果刚出观澜院范围,她便体力不支,险些摔下去。
越清风眼疾手快揽住她,两人平稳落地。奚玉棠难受地缓了一会,借着他的支撑站直,见他还要给自己输真气,连忙放开手,“不用了。”
见她坚持,越清风只好放弃,转而一把将人横抱起,轻功一点,继续赶路。
身体骤然悬空,让奚玉棠惊呼了一声,想说放手,又转而想到自己的状况,只得任由他抱着,不自在地窝在人怀里闷声道,“抱不动别怨人。”
越清风没理她,而是平静地将她昏迷后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番。听到自己竟然遭遇了五拨暗杀,奚玉棠冷笑,“就是有人看不得我活着。”
“你跟净心有交情?”越清风随口问道。
“没有。”
“……”
“跟少林寺有一点。”
“……”
奚玉棠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不紧不慢给他解释,“我把《太初心经》上卷卖给了少林。”
越清风:“……”
一口真气没提上来,越清风险些将怀里人摔出去,慌忙落地缓了几息后,饶是他向来八风不动,如今面上也带出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卖了?!”
奚小教主面不改色,默认了。
“卖了多少?”
“不到五万两。”
“……”
越少主内心千万匹马呼啸而过,心疼地连咳了好几声。
好一会,他才闷声开口,“……暴雨梨花针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提到这个,奚玉棠的心情越发不爽,“和萧云晗一起来洛阳的人查了么?”
越清风道,“正要告诉你。和萧云晗一起的那个女子,江姑娘事后悄悄告诉我,正是那个[念妹妹]。我查了背景,对方虽然做了掩饰,但仍有蛛丝马迹指向蜀中。”
……紫薇楼,蜀中唐门。
奚玉棠深吸一口气,没在开口。
来到琼花苑,秦轩和冷一见奚玉棠醒来,心中大石总算放下。秦轩与吕正同年,冷一只比奚玉棠大几岁,两人现在均是玄天对外堂口的一把手,当年都参与了奚玉棠覆灭唐家的行动,听说了暴雨梨花针重出江湖后便知要出事,长途奔波而来后还没休息便先跟凌霄阁干了一架,此时脸色都有些铁青。
“人呢?”奚玉棠问。
“水里关着。”冷一的性子正如他的名字,冷冰直接,见到越清风还扶着奚玉棠,不禁皱眉,“主子交给我,越少主请止步。”
越清风挑眉。
奚玉棠摆摆手,“无妨,带路。”
冷一板着脸瞪了越清风一眼,转身往里走。秦轩脾气好,歉意地对他笑笑,稍稍落后奚玉棠半步,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奚玉棠听完,也没向越清风介绍自己的两个属下,径直道,“其他人呢?”
“凌霄阁弟子都在一起,有人看守,越少主交代的那名紫衣女子单独关着。”秦轩淡淡道。
琼花苑靠山而建,有瀑布悬于其中,是武山上极少有天然水潭的院落,本是风景独好之处,此时却成了萧云晗的牢狱。冷一将人点了穴,蒙住双眼半浸在水里,此时随着奚玉棠到来,已经提了出来,扔在了奚玉棠脚边。
萧云晗早已醒来,虽时值初夏,但受伤之人哪经得住泡水三天,如今双唇泛白,全身湿透,狼狈不堪,望向奚玉棠的目光怨恨不已。
奚玉棠并未理会他怨毒的神色,坐下后,平静地开始审问他。
或许是三天未进食也未见光,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萧云晗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没等奚玉棠用手段,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确实背叛了未婚妻,对方却不是江千彤而是他口中的念妹妹。据他所说,念妹妹本名桑念,山东阳承桑家堡二小姐,两人游历时相识,之后私定终身,桑念随着萧云晗去了凌霄阁,暴雨梨花针也是桑念听说他打算报仇,费了大力气帮他寻来的。
至于其他,紫薇楼、唐家,萧云晗全然不知。
“……本少爷如今虎落平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处置绝不二话。”他恶狠狠地瞪向奚玉棠,“但是念妹妹与此事无关,不准你对她下手!”
奚玉棠平静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萧云晗……说你是草包都对不起草包,你的亲亲念妹妹在耍你,知道吗?
什么桑家堡二小姐,她在听到山东阳承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这个桑念是唐家余孽了!要是她没记错,她亲爱的二舅妈可不就是山东阳承人么?
那么桑念……当初唐家覆灭时她在哪儿?又是什么时候加入的紫薇楼?
当初唐家旁支联合玄天教的叛徒里应外合引来紫薇楼,若不是奚玉棠看在母亲唐芷嫣和外祖父唐曜的面子上,硬生生熬到唐曜去世才对唐家动手,否则哪能留他们多活几年?
蜀中唐门嫡系旁系,凡是和雪山一战有关的,全部被她一锅端了。唐家祖宅当夜血流成河,多少人跪下求她,说他们对《太初》和《素九》丝毫没有想法……没有想法,那是怎么知道这两本秘籍在雪山的?唐家旁支又是怎么知道雪山后山的上山途径的?没有她那几个亲舅舅指点,他们甚至摸不到山顶!
闭了闭眼,奚玉棠心中陡然升起不耐之情,起身走人,越清风和秦轩一左一右跟了上去。冷一则再次点了萧云晗的哑穴,直接把人扔回了水里。
“……除了桑念,唐家没人了?”出了门,越清风看向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
“老弱妇孺、无关人士,被我全部废了武功,送出了关外。”奚玉棠闭着眼轻声答道。
她睁开双眼,黑如极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
由秦轩带路,几人来到关着桑念的房间门口,推开门,烛灯犹在,却诡异地安静。
房内空无一人。
秦堂主惊讶地瞪大眼睛,奚玉棠推开他走了进去,环顾四周,果真不见了桑念的踪影。
“这里。”越清风拿起了桌上的空白信封。
奚玉棠接过,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白字黑字写着——
【再会,奚教主】。

第26章 无题

桑念逃脱,秦轩和冷一戴罪追踪,然而一夜过去,仍没有消息。奚玉棠回去后再次发热,被沈七下了死命令休养,只好先将桑念的事放在了一边。
不管怎样,知道有唐家余孽,总算还是有收获的。
由于受伤,奚玉棠的武林大会之旅提前宣告结束。今年武林大会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奚玉棠全然没有了想要挑战欧阳玄的条件,三年又三年,盟主之位再次和她擦肩而过。
说不遗憾是假的,不过出了暴雨梨花针事件,奚玉棠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和欧阳玄争这个位置了。
吩咐吕正找一个可信的生面孔去山东阳承打探桑家堡二小姐的消息后,经过慎重考虑,奚玉棠决定暂放萧云晗一马……毕竟,留着他也许还能钓到桑念也不一定。
天气渐热,萧承的棺柩不能久放,于是三天后,萧云晗扶灵出武山,一路护着自己父亲的尸体回凌霄阁。与此同时,奚玉棠也决定离开武山,回玄天养伤。
消息放出去以后,欧阳玄第一个作出了反应,亲自来到观澜院,和奚玉棠进行了一场只有他们两人参与的密谈。
“奚老弟此去雪山,一路多加小心,听雨阁那边没有得手,必然还会再次加派人马。”观澜院书房内,欧阳玄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奚玉棠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显然还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盟主放心,我心里有数。”
欧阳玄面露不解,“奚老弟身在武山却受了重伤……老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没想到云晗他竟然勾结外人孤注一掷,大庭广众之下暗器伤人,而老弟你竟还宽宏大量放他回去,这实在是……”
“为人子,情有可原。”奚玉棠淡淡敷衍,“盟主无需过意不去,是我大意了。”
见她一副完全不予追究的模样,欧阳玄无奈地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终于,欧阳玄将他此次谈话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昔日你我二人受江湖传言误解甚多,此次武山之行,数天相处下来,老夫发现奚老弟实在与我投缘……”欧阳玄大气一笑,“依老夫看,你我二人不如趁此机会义结金兰,从此互相扶持,共襄武林。”
奚玉棠:“……”
啥?
这个提议太过惊悚,奚小教主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眼前人震惊地望着自己,欧阳玄摸着长须,有些得意。近来他一直想拉拢奚玉棠和玄天教,然而总被各种事情所牵绊,虽已表露出来,然对方并无反应,只好出此大招。他相信,如此直白的示好,对方定会答应下来。
奚玉棠被欧阳玄突然来这一下扰乱了思路,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但转念一想,对方为何如此迫切地想拉拢她?难道也是为了《太初心法》和《素九针诀》?可若是因为这两本秘籍,那先前的幽冥之毒又如何解释?
欧阳玄态度变化得太过令人不解,定是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但却又和自己息息相关的。
早知道当初卖给少林的时候就大张旗鼓宣传一把了……
奚玉棠默默想着,久久没有出声。
好一会,她才尽量让自己面露喜色,而后又转为担忧,“盟主的提议,在下受宠若惊……但玄天与我均是根基浅薄,且在江湖名声尴尬,奚某又年纪尚轻……结拜一事,恐会对盟主有所影响。”
……这是在婉拒?
欧阳玄的脸色微微一变,刚想说什么,便见奚玉棠再次开口。
“不过在下也钦慕盟主豪情仗义多时,江湖中人不拘小节,那些繁琐之礼并非重点……奚某斗胆,愿与盟主做个忘年之交如何?”
“……”
忘年之交……
这不还是不打算结拜嘛!
欧阳玄气闷片刻,朗声大笑,“好,就忘年之交!奚老弟豁达明理,老夫得此小友,实在心悦,哈哈哈哈!”
奚玉棠也很给面子地浅浅一笑,语气诚恳而喜悦,“往后盟主有事,小弟必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