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还是坐不住,之后去找过一回杏瑶。不过杏瑶倒是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承认萧瑭的确找过她,不过却被她劝回去了。这般听着,阿皎倒是有些诧异,听了她接下来的话,倒是放心了不少。
在杏瑶那儿用了饭,阿皎回寄堂轩的时候,正听着屋子里知知哭得大声。
当娘亲的,最心疼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哭闹。可她一进去,却见知知已经不哭了,正躺在绸榻上,任由世子爷给她换尿布。
她抬着小短腿,一蹬一蹬的,像是小青蛙似得。
阿皎忙走过去,替萧珩搭把手。
萧珩瞧着她,只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才淡淡道:“回来了?”
“嗯。”阿皎点了点头,见萧珩动作熟稔的替知知换好了尿布。知知舒坦了,这才咧着嘴,冲着阿皎傻笑。阿皎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将知知抱了起来,对着萧珩道,“我来看着知知就成了,世子爷去忙正事儿吧。”
萧珩心想:正事?照顾女儿难道不是正事吗?
他见妻子心情不错,也就知道今日同杏瑶聊得还算开心。前几日萧瑭来找他,在他面前喝得烂醉如泥,正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一个女人,可以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男人,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可若是真的下定决定放手了,要挽回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知道妻子护着杏瑶,可他自个儿却是存着私心,他知道经过了这件事,若是杏瑶肯原谅萧瑭,案日后萧瑭肯定会好好待她。
最难得的,难道不是浪子回头吗?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幸运。
萧珩将妻女搂在怀里,柔软的唇瓣蹭着妻子的脸颊,喃喃道:“你怀着孩子,以后不许再胡闹,若要出门,多几个人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阿皎觉得,这世子爷哪哪儿都不放心,只有他自己亲自守着才会放心。不过阿皎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这怀里的知知,也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同着自己的爹爹咿咿呀呀的聊着天儿。
不过她爹爹是个笨的,听不懂她的话。
知知没法子,才略微低头,同娘亲咿咿呀呀聊天。
阿皎见女儿心情好,便在她的脸上又亲了几口,道:“咱们的知知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她这女儿,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只是块头大了些。如今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这女儿生得越来越水嫩,让阿皎越发的宝贝了。
被夸奖了,知知越发是开心的手舞足蹈,肉包子般的小脸漾着笑意,笑得大眼睛都眯了眯。
萧珩也点了头,他萧珩的闺女,自然是生得最好看的。
只是——
萧珩道:“你让知知睡会儿,咱们说会儿话,嗯?”
抱着女儿也可以说啊。阿皎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想着今儿杏瑶心如止水的样子,她便觉得她和世子爷这缘分不容易,该好好珍惜才是。她听话的将女儿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的摇篮里,然后坐到萧珩的身边,仰着小脸道:“世子爷要同我说什么?‘
萧珩摸着妻子的脸,旁的话不说,便是双手一捧,将唇印了上去。
阿皎赶忙阻止,红着脸道:“世子爷,知知看着呢?”
他这个人整日没个正行,她倒是习惯了,可也不能在女儿面前胡闹啊。
萧珩啄了啄妻子粉嫩的樱唇,哑声道:“知知还小。”不过半岁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阿皎被他这番话给折服了,见他揽着她的身子就开始亲她,她便伸手推了推他。可世子爷是个大男人,她如何敌得过他的力气?只消片刻,整个人便被吻得气喘吁吁。她红着脸喘着气道:“不成不成,咱们……咱们至少上榻……”
“上榻?”萧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眼睛都亮了。
嗳,这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阿皎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了榻,至少能放下床幔遮一遮啊。虽说知知年纪小不懂这事儿,可她又不像世子爷脸皮薄。
萧珩知道妻子的意思,便连连亲着,将她抱去了榻上。
他顺手便将床幔放了下来,顿时床榻之上昏昏暗暗,自成一个天地。萧珩忍不住动起手来,嘴上却也没闲着。若不是妻子怀了孩子,他如何会忍得这般难受。他亲了亲妻子的小嘴,见她身子发软,可怜巴巴的,便道:“阿皎,帮帮我……”
阿皎喘着气,见萧珩一张俊脸有些红彤彤的,身上也烫得厉害。她就知道,这么胡闹下去,难受的是他。如今这还不是她自个儿找得……她没应,身子却像是剥粽子一般从罗裙中剥了出来。阿皎道他胡闹,忙道:“世子爷,你暂且忍一忍……”
她腹中孩子不满三月,才不能由着他胡闹。
萧珩也没想过来真的,只抓着她的一只下手为往自己的脸上覆,黑眸深邃的看着阿皎。阿皎被看得这心都软了,自然也就允了他。
睡在摇篮里的知知,好奇的侧过头小脑袋,看着不远处床幔低垂的榻上,动静倒是不小。她不过是个半岁的小奶娃,自是什么都不懂,只瞧着那床幔一晃一晃的,听着里头爹爹和娘亲的声音,咧着唇傻笑。
咿咿咿呀呀呀……
……
事毕萧珩懒懒的拥着怀里的妻子,只觉得浑身舒坦。他低头一下一下亲着妻子的小脸,满足的不得了。阿皎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道:“世子爷下回不许胡闹了。”这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啊。不过阿皎觉得,自己也不该提议来榻上,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任由他鱼肉了。
萧珩扬着眉,搂着妻子圆润小巧的肩膀,颇为爱不释手。他俯下身亲了一口,察觉到妻子的身子颤了颤,这才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阿皎,你要不要,我可以……”
“不许说!”
萧珩听了忍不住低笑,捧起她的小脸,对上她水波潋滟的美眸,道:“羞什么?咱们是夫妻,这事儿有什么好羞的?”他这个当夫君的,不能只顾着自己舒坦啊。
阿皎才没让他说下去。只觉得他这人坏透了,就爱欺负她。只是她察觉到自己的那处,的确是有些羞人,更是不许他碰,只拢了拢衣裳的领子,道:“我去看看知知。”方才动静这么大,也不晓得有没有吵到知知。
萧珩一把搂着她的腰,道:“你放心好了,知知定是睡了。”他这个女儿,若是有不开心的,便大吵大闹;若是想睡了,那便是雷打不动的。
阿皎见他整个人都黏了上来,忙嫌弃的推了推,这会儿身子也黏糊糊的,出了一身的汗。她道:“我去沐浴。”
萧珩得了便宜,自然也没得寸进尺,只拥着妻子又亲吻了一番,这才作罢。
萧珩沐浴换衣之后,便去了书房,阿皎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一旁伺候的画眉画屏瞧见自家主子这白玉似的身子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这世子爷同夫人的感情好,这痕迹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是见怪不怪了,每回世子爷闹过之后,她们去收拾,那床单褥子都是一片泥泞、皱巴巴的,起初她们还不好意思,可见着多了,自然也没多大感觉了。
毕竟世子爷和夫人恩爱是好事儿,若是晚上没动静,褥子都是干干净净的,那她们这些丫鬟才要担心呢。
至于这些日子,夫人又怀了孩子,这世子爷自然也没有再和夫人行房事,不过两个人还是睡在一张榻上。
这世子爷是个黏人的,往日可以闹到后半夜,现如今让他禁|欲,倒也是为难他了。可世子爷对夫人痴心一片,自是能忍就忍,而不是像其他公子一般,在房里添几个美貌的丫鬟。这一点,也是画眉和画屏最为钦佩的地方。
而如今,瞧着夫人这脖颈处、胸前皆是点点红梅,特别是胸前,瞧着不知被蹂|躏成什么样子了,世子爷真是个下手不知轻重的。往日这世子夫人便是一副曼妙的身姿,看得人脸红心跳的,如今生完了孩子,越发是颤颤巍巍、鼓鼓囊囊的,也难怪世子爷爱不释手。
想到这儿,画屏有些脸红。
画眉收拾完褥子走了过来,看了画屏一眼。
画屏点点头,当下就明白了。
沐浴完之后,阿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妆奁前任由画屏替她梳妆。在阿皎的身边伺候的久了,这画眉画屏做事也稳妥多了,只安安静静的不说话。画眉替阿皎梳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在髻上插了一支粉色珍珠圆簪,知道夫人最喜欢耳环耳坠子,便替她戴了一对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
妆罢,阿皎才让画屏将睡醒的知知抱了过来。她抱着怀里水眸汪汪的知知,又见画眉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这才蹙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画眉想了想,这才道:“夫人……如今夫人怀着孩子,切莫再由着世子爷胡闹了,仔细伤着了腹中的小世子。”
画眉毕竟是未通男女之事的,虽然见得多了,可说这话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可阿皎更加不好意思。
她抱着女儿的手一顿,霎时就小脸绯红了起来。她自然晓得这两个丫鬟是为自己好,对自己极是忠心。阿皎垂眸敛睫,心里早就暗暗朝着萧珩骂了几句,半晌才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阿皎不好意思的说着这话,当下就觉得自己这主子的脸面都没了,却不料她怀里的宝贝女儿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阿皎低头看着笑得口水直流的知知,顿时想好好打一打她的小|屁|股了。
小小年纪,就晓得幸灾乐祸嘲笑娘亲了……
☆、95|第095章 :知知
·
定远侯府。
江修远进了跨院,走进屋内,发现里头并无崔柔的身影。
这倒是令他有些诧异。
往日他回来的时候,妻子皆是第一时间迎上来。崔柔是个大家闺秀,生得单纯善良,他俩虽然成亲不久,却也处的极和谐,这比江修远之前想得要好得多。不管怎么说,他对崔柔这个妻子还是满意的。
那会儿他心里有人,可爹娘催促着他成亲,他实在没法子,才去答应去看了看这位崔姑娘。那日他远远瞧着崔柔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襦裙,笑若银铃,旁的倒也没仔细看,不过他见过之后,觉得这姑娘舒服自在,自然就点了头。
屋子里的丫鬟瞧着江修远回来了,这才赶忙上前行礼。
江修远今日穿得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因外头天寒,外头穿了一件大氅,如今进了这屋子,屋内烧着地龙,自是将外衣脱了下来。丫鬟上前接过江修远手里的大氅,将其挂到一旁的衣架上。江修远环顾四周,倒是没说话,只这丫鬟是个机灵的,瞧着江修远实在寻妻子,便道:“公子,夫人在旁边的小厨房里忙活着,这都大半天了……”
厨房?
据他所知,崔柔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平日里同琴棋书画作伴,亦或是随同族的小姑娘一道说话聊天,何时对这厨艺感兴趣了?
江修远俊眉一蹙,转身去了小厨房。
他一进去,便见里头浓烟滚滚,夹杂着女子捂着嘴难忍的呛声。江修远一看,便见崔柔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铲子忙活着,周围的丫鬟嬷嬷似要上前帮忙,却被她一口制止了。
“你在做什么?”江修远阔步过去,一把将崔柔手里的铲子夺了过来。
崔柔未料江修远今儿回来的这般早,一时又惊又喜,可想着自己这儿是厨房,而江修远又是个饱读圣贤书的,自然明白“君子远庖厨”道理。她顾不上旁的,只从他的手里拿过铲子,想伸手推他,低头一看瞧着自己有些脏兮兮的手,这才作罢。
她仰起脸,道:“夫君,你还是先出去吧。”
他待在厨房,像什么样子啊?
江修远低头,见崔柔原是白净的小脸上,沾了脏兮兮的灰炭,瞧着不知有多狼狈。这般的模样,若说她是崔家嫡女,倒是没人会信。他不知她在忙活什么,可目下他却是雷打不动,半晌才拉起她的手往外头走。
走之前对站在边上的丫鬟嬷嬷道了一句:“收拾干净。”
崔柔本是不肯走的,可抬眼见江修远面露不喜,便知自己今日的举止怕是惹得他不开心了。她垂了垂眼,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半晌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她同江修远成亲以来,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他是个脾气好的,对谁都是一脸的温和,这种温和,刚开始兴许觉得是好事儿,可她分明是妻子,他对自己还是这般的表情,便有些不对味了。
令崔柔感到庆幸的是,江修远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
他俩成亲,夫妻之事也是极有章法的。每月多少次,每次多久,他都不会打破规矩。她来小日子,不方便伺候他,饶是心里不情愿,可她这个妻子还是得贤惠大度的替他张罗房里的人。她陪嫁的那四个丫鬟,个个都是容貌出众、性子乖巧的,出嫁之前,娘就同她说过这回事,与其让别的丫鬟钻了空子,不如在江修远身边安排自己的人,至少还忠心些。她同江修远提过一回,可他却是没那方面的意思,这令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她是妻子,自然不希望和别的女人一同分享自己的夫君。
崔柔被江修远拉着进了里间,里头的丫鬟瞧着江修远这副架子,又抬眼看了看崔柔这狼狈模样,顿时就明白为何生气了。江修远将人拉了进来,摁在了绣墩上,这才对着傻站着的丫鬟道:“去端盆热水来。”
丫鬟领命,赶紧去端热水。
崔柔倒是坐立不安了。
她本胆子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会做错事儿。爹娘满意这门亲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定远侯府只有江修远一个儿子,那两个妹妹皆已出嫁,这公公婆婆都是明事理、好相处的,她性子单纯些,倒也不会被人算计。可崔柔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居然把脾气这么好的夫君给惹生气了。
崔柔瞧瞧抬眼,见江修远下巴绷得紧紧的,想说些什么话哄哄他,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对呀,她都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江修远见她一副乖巧小媳妇儿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他自问待人谦和,模样长得也不算吓人,可每回她在自己的面前皆是这副样子,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似的。
江修远细细打量着她脏兮兮的小脸,问道:“你去厨房做什么?”
她出身名门,不该碰这些事儿。若是闲来无事,他书房里有好些书,她都可以看看。
崔柔是个不会说谎的,想了半晌之后,才道:“妾身……妾身亲手给夫君做晚膳。”末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弯了弯唇窘迫道,“我知道我对厨艺一窍不通,所以想些练习练习,等能拿得出手了,再……不过我素来笨,一道菜学了这么久还没学会。”她想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菜,给他补补身子,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
一想到这里,崔柔心里就有些甜滋滋的。
原来为自己喜欢的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江修远听了有所动容,少顷才道:“为何突然想到这个?”
崔柔抬头,一双大眼睛含着笑,原是个美貌清丽的小姑娘,如今这张花猫似的脸,倒是有些滑稽。她启唇道:“上回妾身进宫出席二皇子殿下周岁宴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靖国公府的表嫂,便是萧世子的妻子阿皎,她年纪比我还小一些,可夫妻这事儿上,却比我有经验的多。她同我说了许多,我觉得很在理。我什么都不会,可如今嫁了夫君,便想着能为你做些事情。”旁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唯有尽好一个当妻子的责任,好好照顾他。
崔柔觉得自己是太多嘴了,见江修远脸色不佳,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这会儿丫鬟倒是端了热水进来。
崔柔低头,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惊讶的“呀”了一声,之后一张小脸“腾”的一下红了。她每回都是以最好的姿态呈现在他的面前,如今居然被他瞧见自己这般狼狈模样,也难怪……也难怪他心情不佳了。
这么一张大花猫似的脸,谁人看了会舒坦?
丫鬟将干净的巾子放到盆中,想动手伺候崔柔擦脸,而一直不说话的江修远倒是开口了,对着丫鬟道了一句:“下去吧。”
丫鬟闻言,便行礼退下。
这里间只余他们二人,崔柔心中懊恼万分,都不敢抬头看他了。可瞧着他不说话了,这才弱弱道:“夫君?”
江修远没有应,只卷起衣袖,露出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拧着盆中的巾子。
崔柔不敢动,只木木的呆坐着,抬眼见江修远看了自己一眼。见他在看自己,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手腕子。瞧着他刚刚卷起的衣袖快落下来了,这才立刻会意,伸手替他卷衣袖。
她心里有些害怕,这双手也止不住颤了颤。
指腹碰触到他手腕的皮肤,有些烫手。
大抵是因为他是男人,身体的温度向来比她热上许多。就如他俩成亲那晚,洞房花烛夜,明明是八月份,却弄出一身的汗来。
可那有什么?她喜欢偎在他的怀里,喜欢和他一起睡。
卷好了袖子,崔柔这一双手就不知往哪儿放了。
却见江修远将巾子拧到半干,亲自抬手替她擦起脸来。崔柔不敢乱动,甚至不敢看他,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可是除了在榻上履行夫妻之事,其余的时间皆是相敬如宾的。有时候她鼓起勇气亲自去伺候他沐浴,他都言辞温和的婉拒,只让她好生待着,不用伺候她。
可现在呢?
他居然亲自给她擦脸。
江修远能察觉到崔柔的紧张,她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这小脸白皙娇嫩,不宜太过用力,只是这脸上的灰炭沾的有些久了,他若是不用力,倒也擦不大感觉。他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一手替她擦着脸,见她眼睫微颤,下唇微微咬着,倒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模样。渐渐的,这小脸露出原来的白皙无暇来,他又擦了一遍,瞧着没哪里落下了,这才作罢。
江修远道:“日后,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方才还感动着,如今江修远一句话,倒是令崔柔有些委屈了起来。
她抬起脸,看着江修远道:“为什么?”她只是想离他近一些,她这个当妻子的,居然连自己夫君的口味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应该。这样的妻子,怎么能让他对自己付出柔情呢?
江修远见她这副表情,不禁有些失笑,道:“阿柔,你很好。”做的不好的,是他。
崔柔一听这话,立马就慌了,忙道:“我不问了,你……你什么都别说了。”她生怕他嘴里说出什么要和离的话来。她一点儿都不好。她鼻尖一酸,“啪嗒”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江修远的手背上,她瞧见了,立马伸手去擦,喃喃道,“我以后不做这些了,你别生气,我……我不会了。”
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两人的关系,若是因为自己的糊涂惹得他不开心了,到时候便是将他越推越远了。其实细细想来,相敬如宾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妻子。待她……待她怀了孩子了,她兴许能觉得稍稍安稳些。至少孩子都生出来了,他看在孩子的面上,肯定不会不要她的。可是如今,两人的夫妻感情不深,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什么幺蛾子,真真是自己找打。
江修远不知妻子这小脑袋里想得是什么。
只是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便有些愧疚。
他一伸手将她搂紧了怀里,拥着她微微发颤的身子,柔声安抚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是我江修远的妻子,不是照顾我的下人,这些事情,你不必勉强自己去做。阿柔,我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夫君,说来也是惭愧,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总觉得你有些怕我……”
“我不是。”崔柔没想到他忽然会抱她,只不过此刻她享受这份温情和暖意。她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想起上回表嫂同她说过,夫妻之间不该有什么隐瞒,便如实道,“我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惹你生气了。夫君,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你,我自小就听娘亲的话,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照顾人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会。这几日见你胃口不大好,我便想着亲自为你下厨做些好吃的,可是我太笨了……”
江修远道:“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你若当真有心,下回就先从简单的做起。方才你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若是母亲过来瞧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怎么亏待你了……”
“没有,你待我很好。”这话倒是实话。她住在这儿几个月,下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而他也待自己很好,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整天都不知道做些什么。
江修远低头,虚虚搂着她的身子,见她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尽是出奇的漂亮。
她的容貌不算拔尖儿,平素最多不过是略施粉黛,可这般清水芙蓉的模样,更适合她的气质。
他是个书呆子,行事有些木讷,可他觉得,怀里的这个,看起来比他很傻。他喜欢那种明媚娇俏的姑娘,就如那次桃林宴,他一眼就喜欢上了阿皎。后来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萧珩,他也放不下。这人心里一旦装了人,之后要娶谁,都没有什么两样。
可如今呢?
江修远想:当真是个傻的。
这些日子,他成了亲,知道她看自己的眼神直白热烈,带着小姑娘家的羞怯。他明白她是爱慕自己,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对不起她。她是个好妻子,所以他不敢与她单独相处太长的时间,总觉得不自在。他以为两人能够相敬如宾下去,可这个傻姑娘,却一步步追了上来,把他逼到了墙角,让他不得不面对……
江修远抚了抚她的脸,而后俯下身,闭上眼睛吻着她的唇。
见她似是诧异,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饶是有些紧张,却仍是仰起头迎合他。他尝到了这滋味,觉得比想象之中的要好太多。之前两人行房事,都是在大晚上,黑暗之中,大白天如此亲昵,倒是头一回。
可是江修远觉得,这样兴许可以让她安心一些。
他们可以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
江修远亲了一会儿,见她身子发软,又将她搂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嘴角微微往上扬,显得心情有些愉悦。他笑起来有些憨然,身上是读书人的温文尔雅,瞧着的确像个书呆子。
书呆子配傻姑娘,倒也不错。
“日后我会多抽些时间陪你,你别再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崔柔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光是听着江修远温润低沉的嗓音,就甜的冒泡了。她像捣蒜似的点头,模样看起来乖巧又傻气,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舍不得松开半分。不过下一刻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夫君不会休了我?”
江修远道:“不会。”
崔柔心里激动,又道:“也不会同我和离?”
江修远又道:“不会。”
这下崔柔便是放心了。只要他不会不要她,她什么都不怕。崔柔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总觉得这心头有几只活泼乱跳的小兔子蹦来蹦去,半刻都不消停。原来表嫂说得没错,这夫妻间只要真心相待,自会有所回应的。之前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碰触,就是怕自己做不好,而如今,她虽然做得不好,可他却离自己近了一些。
抱了许久,江修远才松了手,见她依依不舍,倒觉得有些有趣。他俩不是分别,何来这般的难舍难分?可低头见她一副不舍的表情,倒是真真切切的。江修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捉起她的双手瞧了瞧,见她这双青葱玉指有被烫伤的痕迹,倒是蹙起了眉头。
崔柔欲收回手,可江修远却捏得紧紧的。
她小脸一红,喃喃道:“我没事……”
江修远看了她一眼,便低头亲了亲她的手。
手背一阵柔软,让崔柔有些惊喜,可下一刻,却是挣脱开来,然后张开双臂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夫君——你待我真好,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江修远笑笑。
幸福么?他们以后会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