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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长嘘口气,嘿然笑道:“你们一家子的事,害老子干着急半天。”雪姨冷淡以应,郑青微觉怪异,平时这般调笑,总要遭她反讽驳回。
邓麻子道:“这小姑娘怎么办?”思小姐见这班死囚终于惦起自己,大声囔道:“你们这般贱民,快把我送回城去,否则叫你们死得难看。”郑青恶形恶相,唬道:“闭嘴!再叫就把你剥光了,吊在辕门口。”
思小姐岂听过这般粗鲁话语,吓得不敢再言,小嘴微撇,眼中微红。雪姨瞪了郑青一眼,和声道:“姑娘,我们不会为难你,明日就送你回去。”思小姐见她形容可亲,所受委屈不由发作,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人家再不跑出来了!我要回家。”
雪姨又叫一副担架,将思小姐置于其上,末了手中银光一现,几根针封入大穴。思小姐娇躯一滞,停止哽咽,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脉位?”雪姨抚着她头,笑道:“姑娘出自至尊之门,这点伤势运功就好,为免伤和气,只得委屈片时。”
圆桌会议在中军帐中召开,粗糙桌凳散落放着,隐成弧拱,众人坐姿不羁,或跷着二郎腿,或搁脚于桌面,放荡形骸,无有一丝庄严肃穆。只雪姨与叶护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老黄一拍桌子:“大家静静,娘的,赶集也没这么闹。”待嘈杂声渐低,复道,“今天攻城——右部收获颇丰,除杀敌数百外,更捉了一个方仙者,很是难得。”觑了叶护一眼,目光复杂难明。
郑青大咧咧地道:“那是当然,右部战力在西北都护府都是响当当的。”袁远嘿然一笑:“似乎你们今天没动一兵一卒!”郑青一翻白眼:“那些战功又是谁立的?你们左部还能隔山打牛吗?”老黄咳嗽一声,截下两人抢白:“会议是应老叶要求召开。老叶,你不只是自矜功绩吧?”叶护淡然道:“那女俘虏如何处置,大家要拿个章程出来。”
袁远道:“我营虽未俘过萨满团中人,兵部却有明文,战阵中虏获方仙者,功同克城,派一队人马押赴都护府请功便是。”今日左部攻击不顺,伤亡两百余人,未有丝毫进展,与右部一比,黯然失色太多,无怪他语含酸意。“若俘虏不是萨满团的呢?”叶护淡然道。
“扯淡,不是萨满团的,谁会助突古人守城?”袁远满不在乎地道。老黄却神色一动:“萨满团都是些蛮功,不适合女人修炼,听说这女娃子长得俊秀,不像草原人?”叶护望向雪姨道:“方仙者的事你最清楚,不妨说说。”寻常两人总是邻座,今日雪姨却躲到对面,老黄原来没注意,此刻目放奇光,不住端详两人。
雪姨不动声色:“方仙者所宗,不外乎四派。中原诸国包括我清蒙,都敬祀蓬莱仙宗,他们修习太阳之力,秘术之神之奇,堪称天下第一。草原各族则奉萨满团为主,以崇峻山峰为图腾,多修蛮力悍能,也不可低估。至于星宿海则直接统御黎族,吸纳周天星辰之力,虽远处南夷,也不容轻侮。但总体而言,较之仙宗,这两派都要弱上一线。”
众人听得入神,方仙者超脱尘世之上,天下皆仰望景从。纵使贵为至尊,在这些仙人面前,也是碌碌平凡。郑青咂摸出味道:“那女娃秀美非常,只有黎人才出这般人才吧?”雪姨摇头:“她身上凝聚的不是星力,幽光千匝,只有一门才具这般神通。”众人心中震惊,目光对视,都看出彼此忐忑。老黄吞口唾沫,艰难地道:“你是说西边那个…”
“幽门!”雪姨斩钉截铁道,“正是仙宗之天敌幽门,普天下只他们能与蓬莱对抗。这女孩来自昆仑山上,广漠天宫。”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无论仙宗、星宿海还是萨满团,都在世人视野,虽神通无敌,却远不及幽门神秘。传说其修习太阴之力,吐纳月华,并无属国从随,单凭一己之力,就能与仙宗对抗千年。势力之强横,可见一斑。中原各国即使有仙宗之命,征伐幽门之时,也不敢抗击过甚。幽门的报复令天下人胆寒,当年西边大衍国截杀三位方仙,恰是幽门之人,结果一夕之间,皇族皆被刺杀,五位大将拥兵反叛,偌大王朝分崩离析。一门之力竟可颠覆一国,天下为之侧目,俱不敢招惹幽门过甚。
袁远艰难地道:“那我们快放了她,妈的,怎么招惹这煞星!”
“决没放的道理!朝廷若知道我们私纵战俘,下场大家都清楚。”叶护冷声道。郑青若有所思:“八百里加急,请都护府做主如何?”叶护摇头叹道:“一来一去,就需三日,而且事关重大,都护府也要奏禀朝廷,延宕之日太久,而祸患就在眼前。”邓麻子倒反应快,悚然道:“幽门报复这么快么?”连雪姨也惑然不解,一齐望向叶护。叶护道:“幽门如何我不知道,但那少女口中得知,城中还有一个“秦伯”,若惹出这人来,迂难营纵使劲卒五千,也不堪一击。”
老黄烦躁地立起踱步,突然问道:“老叶,你家那小子怎么突然会秘术?以前从没听说。”叶护避开众人目光:“这是寒家私事,与外人无关。”他处之淡然,一语抹去,众人竟不好再问。只雪姨冷哼一声,转头不理,竟似少女负气一般。一番议论,众人无计可施,只好先关押那少女。同时加强警哨,小心戒备,另外又封锁消息,不至动摇军心。
迈出中军帐之时,一轮满月已至中天。众人不禁仰望银河,再过两日就要月圆,联想起修炼太阴的幽门,皆觉身躯一冷,如浸冰河。
与此同时,城主府后院。秦伯听完红石叙述,闭目暝心,半晌不言。红石一城之主,杀伐决断,在这个老仆面前,却觉莫名压力,站在堂下垂首以待。仿佛易位颠倒,他倒是仆从一般。
“你故意引小姐出城的?”秦伯蓦然睁眼,目光冷若霜雪。红石一触之下,背脊全湿,怔然道:“思小姐呆在院中,我纵是有心求助,也分身不开。”秦伯只是冷笑:“天视地听之术,你在城头说上一句,小姐也能听到,何必屈尊亲自来求?小姐与那狙击手搏斗之时,城上一根箭矢,就能将那人射杀,你为何没发箭?凭你那些小伎俩,岂能瞒过老夫。”
红石挺胸直腰,淡然道:“若就这两点,先生就要论定我设计,未免太过牵强。”秦伯站起身来,身遭幽光卷涌,将红石锁定:“你倒是做得滴水不漏,却未免将幽门看得太低。真是好算计,正午之时,老夫恰好静修,倒让你钻了空子。”
红石叹息道:“现下不是争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将思小姐救回。迂难营中都是粗鄙之徒,思小姐万金之躯,即便受了毫末损伤,老先生回去也无法交代。”秦伯胸间起伏,幽光随之涨落,红石触到边缘,竟无法站稳,只得强自拿桩,倍加艰苦,却听秦伯怒笑道:“竟然连环算计,老夫终究还是要出马么?你期待已久了吧!”
红石镇定道:“幽门纵使威凌天下,也要服个理字。老先生一味臆测,要冷了盟友之心。此战原与我草原、我飞鹰无涉,只是贵门与仙宗的事,现时刀兵所及,飞鹰险为废墟,我等无一句怨言,说到底,只是迫于王都之令。”秦伯大怒,幽光幻化巨手,将红石擎向半空:“你以为自己是谁?就是萨满团首领在此,也不敢跟老夫这般说话。”
红石呼吸紧迫,脸色涨红,目光却依旧镇定,与秦伯对视,分毫不让。秦伯略微迟疑,道:“老夫如果出手,就要违背此战禁例,飞鹰城固然暂时保全,突古一族却极可能灭亡!”红石眼神凌厉,道:“红氏家族镇守飞鹰百年,这要塞说是突古的,还不如说是红家的实在。家都灭了,还要国作什么!”其中决绝,让人忽略了语声不畅。
秦伯心中一震,劲道松开,红石跌落在地,大口喘气。
“你走吧!”秦伯稍显疲倦,背部微微佝偻,挥手示意。红石躬身一礼,突然道:“后天就是月圆之夜,仙宗观星台暂停。若找不到证据,对头也是无可奈何。”秦伯一挑蚕眉:“你要说什么?”
红石一笑置之:“先生以为呢?”他一束盔甲,转身向外行去,秦伯久久凝视,见他穿过重重拱门,直至被夜色完全包容。
第三章 星辰
叶护与雪姨一前一后走在营地间。草原秋夜静极,两人一路无语,即将到雪姨营帐,叶护正待一径穿入,衣袖却被扯住,转过头来,见雪姨眸子亮煞,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叶护装糊涂道:“什么事,进了营帐再说不成?”雪姨露出贝齿,轻咬下唇:“不成,小浩与那女孩都在我帐里。”叶护眉头轻挑:“孩子知道我们的事,不必顾虑太多。”雪姨满脸失望,道:“你何必装糊涂!”叶护不耐烦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寻常他一作色,雪姨就会立刻退让,今天却异常执拗,只是拿眼凝视,一瞬不瞬。叶护移开目光,叹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拿捏分寸!”
雪姨冷笑道:“这么大的事,你也向我隐瞒。”叶护眉头紧皱,转身就往里走,雪姨在后面大声喊道:“你对小浩母亲不会藏着掖着吧?”
叶护身躯一僵,半晌道:“没人能和她比,你也不能。”雪姨只是冷笑:“人家是星宿海中人,不像我半吊子,哪有资格攀比。”
叶护涩声道:“你猜出来了?”雪姨道:“傻子也猜得出来。叶浩能幻化出光翅,只可能是星宿海血胤。你是清蒙人不假,她该是王族一脉,才能将纯正血脉保留。真是了不起,叶护,你竟能娶到黎人公主。”
叶护缄声不语,这个惊心动魄的秘密揭穿,仿佛也未予他震动。雪姨瞧着这铁石人儿,忽然间珠泪纷落:“就算这不能告诉我,但小浩的事你为何瞒我?竟修炼到周天境界,寻常还若无其事,可怜我紧教慢教,费尽心机,到头来反成了个傻子。你们都背地里在笑,是么?”
哭到伤心处,更是触动衷肠,情难自抑,放声悲泣起来。叶护叹口气,转过身来,一手去搭她肩膀。雪姨将腰一拧,口中呜呜,更不理他。叶护心中烦闷,喝道:“别哭了!”雪姨身子一震,泣声渐低。
“不是你想的这般。小浩并不会星力。”叶护抚着她乌发,似犹豫良久,才低声叹息。雪姨仰起头,眸中犹蓄清光,大是疑惑。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迟早有一天会同你说的。”叶护声音含糊,拔步离开前说道。雪姨望他背影,突然会心一笑,身子暖烘烘的,似置身于阳春四月。这男人终究还是在乎自己的吧,有这个就足够了。
叶浩夜黑时分醒转,浑身酸疼,动弹力气也无。恍惚忆起日间情景,如梦境一般不可思议。那巨大璀璨的光翅,翱翔天空随意所之的自由,几要破开云霄,直入苍穹,真的是自己么?他怔忡地望着帐顶,以为一觉醒来,种种光怪陆离,不过是梦中遐想。
侧过身子,“喝”的一声,床上竟躺了一人,乌发披散,容颜娇美,赫然是梦境中的小对头。他一揉眼,犹不敢置信,伸手去捏那小巧瑶鼻,触手滑腻,不由心中一荡。少女娇啼一声,也苏醒过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惊叫。少女是惶恐惊吓,叶浩则喜极反疑,又去捏那瑶鼻,确认真假。可怜少女脉位被封,眼睁睁瞧那脏手袭来,想叫又自压抑,惊恐得像只小兔子。叶浩心中暗爽:“小娘皮,刚才还拿老子耍宝,也有今日!”竟似上瘾一般,不停去捏,直到她小鼻子通红。思小姐如何这般遭人轻薄过,一时目光呆滞,不哭不言,泥塑也似。
“竟然不叫!”叶浩鬼精鬼灵,索性捏住不放。思小姐果然开口,却是破声啼哭,眼泪像泄洪一般,滚涌而下。叶浩从没见过女孩哭,大感兴趣,一边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东捏西摸,占尽便宜。
“郑青他们都说女人是个好玩意,果然妙趣无穷。”叶浩不过少年,十岁上就呆在迂难营,情窦未开,只觉女孩梨花带雨,端美无方,似乎比雪姨还要好看。思小姐哭了一会,止住眼泪:“有什么好看的!等我…等我出了这鬼地方,非把你大卸八块,再砍成肉酱,火烧油浇!”
叶浩咋舌道:“这么狠毒!嗯,不如先洗剥干净,再用凌迟之刑,割上三千六百刀,旁边支几口锅,清炖红烧油炸,岂不更痛快!”思小姐不住颔首,美目大亮:“果然好法子。”
叶浩得意道:“到底草原蛮族,和我泱泱天朝不能比呀。”思小姐好奇道:“你怎么想出来的?”叶浩矜持答道:“以前我老爹当官,常设全羊宴,就是这么干的。”思小姐扑哧一笑:“你把自己比作畜生。”叶浩瞧她一眼,不怀好意:“这一身细皮嫩肉,比羊羔还要肥美吧。”思小姐见他眼透精光,还真被唬住:“你要做什么!”
叶浩哈哈大笑,脏手又捏,少女脸上泪水未干,几道黑痕宛然印上。“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们重新比过!”思小姐恼怒道。
叶浩暗忖:“原来被制住穴位,难怪这么老实。”口中满不在乎:“小娘皮,老子会怕你!怎么解开禁制?”思小姐神色一喜,忙道:“我身上有几根银针,你拔出来就好。”
“在哪里?”“在…在…”思小姐正要回答,突然窘得通红。
“到底在哪里?”叶浩不耐烦道。“在…在胸口上。”思小姐一咬牙,声音低若蚊蚋。叶浩从床上跳起,打量一番,以行家姿态道:“外面看不到,要脱掉衣衫才行。”思小姐腮红如烧,忙道:“不行!”叶浩却一摊手:“唉,不是老子不给你机会,你自己怯战。”
思小姐被激,脱口道:“谁怕你!”叶浩搓着手,满脸兴奋:“那我就开始脱啦!”他曾偷看过郑青招妓,宽衣是第一步,之后种种不甚明了,但见郑青狂乐欲癫,显是人间至趣。
思小姐闭上眼,神色惶恐,强自镇定。她今日着窄袖左衽箭衫,衣扣繁复,左牵右绊,叶浩埋头苦干,半天未解开一丝。幽香渗鼻,触手柔软,不知为何,他的手颤抖起来,更是摸不着北,只急得满头大汗。
思小姐焦急催促,只觉这家伙身上汗臭难当,那双手更是虫蛇一般,所过之处,泛起鸡皮疙瘩。叶浩一咬牙,刷地一撕,箭衫裂开,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下罩一件湖绿色肚兜,颇见峰峦起伏,竟是至美之态。
他一时不由震住,脑中尽是空白,只知呆呆看着。少女却是一声尖叫,透帐穿出,登时听见步履快疾,有人穿过营地,飞速奔来。
帘子掀开,却是雪姨掠进,一见此景,不由呆住。叶护随后闯进,见到儿子双手扯着破碎衣襟,面前少女雪肤微露,皱眉喝道:“叶浩,你在做什么!”雪姨却上前两步,摊开一床薄被,掩住少女身子。
叶浩讪讪笑道:“这小娘皮想骗我解她穴道。”叶护、雪姨相觑一眼,却听那少女怒道:“你又在耍我!”叶浩嘿嘿笑道:“真蠢,现在才明白。”他一揩额头汗迹,也有些微紧张,说不上缘由,仿佛是偷腥的猫被逮。
叶护释然一笑,却是信了,温声对思小姐道:“犬子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思小姐一闭眼睛,来个不理不睬。叶护无奈,狠狠叫过儿子,往帐外行去。雪姨一扯他衣襟,关切道:“小浩无心之失,你不要罚他太狠。”叶护瞪她一眼:“慈母多败儿,你就护着他!”一掀帐帘,行了出去,叶浩耷拉脑袋,一脸沉痛,老爹要罚他时,越是懊悔越管用。
雪姨揣摩男人最后一句话,登觉含意无穷,一时喜上心头,笑容如鲜花怒放。
叶浩战战兢兢,一见老爹顿足,眼疾手快,就向旁边跃去。寻常叶护教训他,都是一言不发,一脚踹来了事。他学得乖巧,很配合地乘着脚劲,扑倒在地,奇--書∧網痛声哀号。这次却浑不觉疼,睁眼望去,见叶护仍在当地,冷眼看他:“你倒溜得快!谁教你的?”
叶浩讪讪爬起:“老爹这么英明睿智,儿子不机灵点,说不过去。”脚下移步,躲到丈许开外。叶护叹口气,和声道:“你过来!”
叶浩不敢过去,直到老爹目光转厉,才挪步向前。叶护将手抚向他头,突然惊觉,儿子只比自己矮半个头,不由喃喃道:“十六年了,小浩也长大了,你可以安心了。”最后一句低不可闻,似在向冥冥祈祷。
叶浩魔爪在头,浑身不自在,老爹的话一句也没听清。只觉老爹不似平日,婆婆妈妈,竟像雪姨一样摸他。不由脖子一缩,躲到一边去。
叶护一下摸空,手僵滞住,苦笑道:“就这么怕老爹?”叶浩好生别扭,道:“不是,只有雪姨这么摸我。”叶护撩起长袍坐下,用手一招,叶浩迟疑一会,盘坐在对面。
“白日的事还记得么?”老爹神色宽和。叶浩一点头,道:“我怎么会变出翅膀,而且能把鹤雪身法使完?雪姨可从没教过我。”
叶护不直接答他,道:“我同你说过你娘么?”叶浩答道:“到迂难营之前,你一直在说,老娘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人。”
叶护眼神迷惘,似在追缅往事,道:“你娘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叶浩傻傻问道:“比雪姨还好吗?”叶护瞪他一眼,道:“你如何会鹤雪身法?告诉你,都是你娘留给你的。”
叶浩睁大眼睛:“不是我出生的时候,老娘就…她怎么能教我?”叶护仰望,漫天星辰,道:“你娘不是教你,是留给你。否则你没修习过星宿海神通,怎么能变出光翅?”叶浩大为好奇:“怎么留法?她给了我什么法器?我身上一件佩饰也没有。”叶护摇头叹息:“那是一种神秘的传承之术。详情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可求雪姨教你星辰之术。”
帐中灯光一闪,帘子掀处,雪姨行了过来,低声道:“真是个刁蛮丫头,不愧幽门出来的。小浩,这次你可给迂难营结下强敌了。”她换了身麻布筒裙,风姿绰约,坐到叶护身旁。叶浩疑惑道:“这小娘皮不是萨满团的?幽门是什么玩意?”他年纪尚幼,幽门又至秘至诡,未曾听闻。雪姨蹙着眉头,因把圆桌会议讨论,择要说了一遍。
叶浩满脸兴奋,恨不得翻两个筋斗:“天爷,我把这么厉害的对手给捉了。”雪姨白他一眼:“小猴子还高兴呢,那秦伯如果袭营,首先将你剥皮抽筋。”叶护笑道:“阿雪,你就教他习练星力。他娘亲说要满十六岁,现在也就差几天,有这一番变故,可能时机已到。”
雪姨脸色一肃,招来叶浩,用手抚他神庭,一股淡淡星力透出,由头顶而下百骸,瞬息游走一匝,闭目沉吟不语,神色怪异之极,许久才道:“他娘亲果不是星宿海王族一脉,你…没有骗我。”
叶护面色一紧,道:“他的脉位显露出来了?”雪姨瞥他一眼,道:“暗星一脉,万中无一。黎族中早已灭绝,想不到小浩竟是。他的脉位已完全显露,只是…”若有秘术者在旁,定要震惊无比。暗星者是黎族中最奇特的一脉,十六岁前不显端倪,与常人无异,一旦脉位显露,却是绝顶天赋,修习星辰之术事半功倍。
叶护着紧问道:“只是什么?”雪姨理清思绪,道:“他膻中穴中盘踞怪力,巨大无匹,我也无法探察究竟。星辰力以神庭为居,但膻中穴也是关键窍位,贸然修习,如果相斥,恐有走火入魔之厄。”
叶浩在一旁傻听着,不明究竟,又插不了话,难受无比。叶护沉吟道:“你在一旁护法,他又是初练,一觉不对,立刻停下,该不会有大问题。”雪姨道:“也只好如此。”令叶浩趺坐身前,五岳朝天,“你用心去感受星辰之力,神庭初有异感,既导之向下,随我功法而走。”叶浩心中雀跃,焦急渴望,半晌镇定心绪,只听雪姨一声沉喝,神庭似有霹雳闪过,周身亮堂无比,脉络盘结错杂,无不一一呈现。
他竭力感摹周天星辰,倏忽脑中一热,一束星力凝定,不绝如缕,在神庭中冲撞来去,好不烦恼,忆起雪姨嘱咐,当即导之向下,沿晴明、过人中,毫无滞涩,似水流冲撞,早有人疏导沟渠,只须顺势而下。
十二重楼却是最难一步,初习者往往要百日方成,叶浩却一鼓决之。雪姨心中暗叹,果然暗星一脉,天赋绝顶,自己从前修习,穷尽数月之功始通,已被赞为天资上乘。
叶浩却浑不知晓,星力沛然而下,即将贯通膻中穴,陡觉天堑在前,不可逾越。雪姨忙施巧劲,想要分流而下,绕开怪力盘踞,但叶浩不知好歹,鼓动全力冲击,怪力一味阻挠,也给他撞开一丝缝隙。
正暗自得意,膻中穴轰然打开,如深渊一般吸引,叶浩微末星力束手就擒,被吞噬进去。雪姨情知不妙,驱力救援,然而怪力中开一瞬,便封闭如初,欲待中止,已是不能,一时慌乱不已。
叶护一边守望,只见星力卷涌,如漩涡一般,冲进儿子身体。膻中穴亮如曜日,星力盘转而进,无有渊底,似都被炼化。他眼睛刺痛,忙遮手去挡,再睁眼时,一切又平静如初,星力平缓灌入叶浩神庭,潺潺有如银河。雪姨却是震惊无比,此时叶浩星力冲出,竟淳厚数倍,仿佛膻中穴有扩容之用。她修习星辰力时,从未有过此等怪事,不禁暗暗称奇,一边引导星力下丹田、过至阴、穿三关,完成一周天。
叶浩徐徐吐纳,睁开眼睛,一瞬间只觉天地改容,再非原来呆板枯燥,草木鸟虫、皓月明星,都联结一起,构成的苍穹宇宙,也有吞吐呼吸。他不禁一跃而起,足有两丈余高,落下时“呀呀”怪叫,欢畅已极。
雪姨倦怠一笑,道:“这小子天资之好,放眼黎族,怕也无人可比。尤其膻中穴古怪,对他竟是好事。”叶护平静答道:“如此就好,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额间却有几缕细汗渗下,显然关心已极。
雪姨睨他一眼,问道:“白日他能幻化光翅,是与膻中穴怪力有关吧?这是他娘亲留下的?”叶护迟疑片刻,还是颔首默认。
雪姨叹道:“她定是位奇女子!”叶护低声道:“她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女人。”叶浩还在一边疯跳,雪姨飞快一瞟,低声道:“那我呢?”声音如慕似怨,徊转不去,叶护苦笑道:“我…你要我怎么说!”
雪姨低垂螓首,道:“你随口编个谎也不行吗?”叶护缄口不语,偏生此时,叶浩蹿了过来,道:“雪姨,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叶浩坐在桌边,眼巴巴望着雪姨。一盆蘑菇、肉干熬煮的面条,热气腾腾上桌,汤汁白浓滑爽,更漂浮几簇野菜,绿意可人。他早摆好青花瓷碗,筷子敲个不停,雪姨却置若罔闻,转身去解小魔女脉穴。
“姑娘,军中从简,你将就用些面食。”雪姨温言道。思小姐活动手脚,功力无法提起,使小性子道:“你把主脉解开,否则宁可饿死,我也不吃!”叶护也赔笑脸:“姑娘还是用些,算来也一天未进食。”
思小姐索性卧床,任凭劝说,就是不动如山。叶浩几曾有过这般待遇,大为吃醋:“哟,你以为自己是谁?公主小姐呀!老子没空等你,这一盆都是我的。”自顾舀起一碗,呼噜噜扒着,吃得异常香甜。
思小姐一骨碌爬起,坐到桌边:“我偏要吃!”雪姨如奉钧旨,忙替她盛好一碗,小魔女毫不客气,一味猛吃,还瞪大眼看叶浩,如视仇鸲。
两小你争我抢,片刻均三碗下肚,思小姐有心杀敌,肚子却已涨饱,而叶浩仍吃得欢畅,呼噜有声,得意之极,似乎在说:小娘皮,跟老子比吃,简直自寻死路。思小姐愤恨不过,一把端过面盆,呼地向帐外掷去。叶浩目瞪口呆:“你还讲不讲理?”思小姐一拍小手,趾高气扬:“我吃不成,你也别想。”“你!”叶浩何等脾气,照准少女鼻脸,一拳抡去。半空却被一束星光挡住,却是雪姨截拦:“吃饱了把碗筷收拾干净!”叶浩一拍桌子,道:“她把盆给扔了,叫我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