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自己情报搜集和处理的鄙视还是炫耀自己对建康地盘无孔不入的控制和手段?
“我可是慕容世家第一特使啊!”慕容成把那张纸慢慢揉搓了开来,上面的字体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墨迹,然后这黑团如一片黑云越来越大,慢慢的蚕食这白色的纸面,就好像在自己心里发生的那种景象一模一样。
“公子,二公子打算对武当强硬,他很有信心啊。”对面的范金星叹道。
“哼,能垄断货源谁不强硬?!他靠的不就是那张王牌嘛。”慕容成恨恨的出了口气:“他可是沈家的女婿啊!这条贸易线他两头都吃死了!”
※※※
“公子,章高蝉实力实在是骇人啊,别说身后还有一个昆仑派,就是这样的孤身高手握在武当手里也可怕的狠啊?”慕容成的背景刚走到院子里,于叔就俯身问道。
慕容秋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齐元豪已经替他说了:“于叔你放心吧,公子已经派去了百万雄兵。”
“百万雄兵?”于叔愣了。
※※※
拨开路上的路人商贩,王天逸领头跑向车队,车队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武士手一伸,一杆大枪横在了长乐帮一众人面前。
王天逸停住脚步,和马上的枪手对视,其实他老远就认出了这枪手是谁,昆仑几个首脑人物的情报早不知翻过多少遍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家伙正是寿州大败的那夜把他靴子都抢走的昆仑白虎堂堂主景孟勇。
“这个下三滥的土匪。”看见他,王天逸就心头火起,脸上却笑的灿烂的如鲜花绽放,同时两臂展开,做了个遥遥拥抱的姿势:“这位就是景孟勇景堂主,大名如雷贯耳……”
这些本就是江湖上演戏的套路一般的见面礼,主人什么表情什么姿势说什么话都是说了千万遍的,客人的答话也是千篇一律的,平常人看见往往瘪瘪嘴骂声蠢货,但是在江湖上却称为礼节。
但景孟勇在沙场连对手的靴子都脱了,这样的人,虽然贪却都有些小精明,此刻他的精明表现在傲慢上,他懒得和这个脸上有疤的陌生年轻人折腾什么礼节,在他看来,这家伙明显没到他堂堂昆仑高手景孟勇讲蠢货礼节的地步。
所以景孟勇一没下马,二没搭理王天逸,把枪一收,马鞭却指着看着自己一脸晦气相的同门左飞:“小飞,这家伙干嘛的?”
对方的自大气得王天逸差点吐血,在江湖谁敢这样对待长乐帮的礼节?
只有两类人:一是实力强过长乐帮的帮派,二是傲慢自大的蠢蛋。
在长乐帮干将王天逸的眼里前者没有,那景孟勇无疑属于后者。
明知他是个自大蠢蛋还不能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这样才能让人生气。
但王天逸没有一拳打在景孟勇脸上,他笑嘻嘻的作揖道:“在下长乐帮司礼王天逸,恭迎昆仑掌门章高蝉光临……”
“长乐帮?”景孟勇噗哧一笑。
王天逸笑容几乎都挂不住了,他这一笑无疑来自于寿州那一晚。
但景孟勇虽然精明,但在长乐帮的迎客司礼面前还不至于精明到狂妄的地步,他翻身下马,说道:“唉,掌门身体欠佳啊,而且他让我们直接……”
王天逸歪着头看着他,手指朝后打了响指,一个涂金镶银的锦盒马上递到了景孟勇鼻子下面。
“薄礼一份,不成敬意。”王天逸说道。
“我们远到贵地,应该尽客人之礼啊!”景孟勇摇了摇手里的盒子,对着王天逸的身体陡然从挺胸后仰变成了颔胸前倾,连语调都温柔了起来:“掌门在后面那辆大车里。”
王天逸扭头看左飞,左飞跑了过去,身为派来的昆仑使节,通报的应该是他啊。
“你去告诉他们,说我身体欠佳,等我安顿下来,自然和长乐帮的各位朋友见面,此刻就不去了……”左飞和章高蝉的对话王天逸听得清清楚楚。
但左飞吃了人家的嘴短加上和王天逸的交情,自然抹不下脸来,扭头愁眉苦脸的看了王天逸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苦着脸求掌门,就算不来,也总得下来和等了四个时辰的王天逸他们见见面,说几句客气话吧。
王天逸心头发凉,料想是不是自己上,就在这时章高蝉的大马车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嗓音,着实让王天逸吓了一跳。
就好像一头帮派的暗夜猎犬,王天逸可以从声音里听出很多常人听不到的东西,从这个突然传来的声音来看,这个人年纪不大,甚至可以说年龄很小,刚到少男变声的晚期,声音里透着一股牛犊子的沉闷。
但这不足以让王天逸吓一跳,吓一跳的是这个小孩居然大骂左飞:“我们还没吃午饭呢!掌门让你走啊!你聋了吗?!赶紧关门滚边去!”
左飞,凤凰刀的关门弟子,虽然放荡不羁,手脚以前还有点不干净,但在江湖上好歹是个人物,居然被这个小屁孩训的面如土色。
旁边的景孟勇倒是没嘲讽,表情上露出的却是感同身受的表情,看来他也挨过,王天逸现在知道为何把左飞拉来见自己掌门的时候为何愁眉苦脸,好像在赌桌上连裤子都输掉的模样。
王天逸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是相反的人,此刻见左飞已经灰头土脸,自己走了上去,盘算着能不能多年前和章高蝉的一面之缘,毕竟那个时候为了给他找药,有这么点小小的缘分。
说小,是看对方有多大。
给乞丐一口馊饭,也许是天大的缘分,但是对章高蝉这种可以单人刺杀掌门人物的天下第一人来说,就算给他连命都送掉又怎么样?这种人王天逸见得多了,所以他不能肯定自己那点缘分在武神眼里有多大,只能知道反正不会太大。
“章掌门,在下是长乐帮专门迎接贵宾的司礼,特意在此等候,我们黄帮主等一干也已经摆下了……”王天逸躬身说道。
他没有站在正对车门的位置,那里正站着尴尬的看起来要自杀一般的左飞,他斜对着车门,正面就是坐在车内软榻上的武神。
“别吵了,这是礼节。”武神制止了车内里面看来要冲出来的小孩,听武神口气,仿佛那家伙打算用鞭子狂抽自己和左飞一顿。
“已经摆下接风酒宴?多谢了,但是我已经约定了慕容世家的朋友……”章高蝉拒绝了王天逸,别说跟他去长乐帮总部,就连起身从车里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王天逸暗想只能出最后一招了,他躬身说道:“章掌门还记得高夫人有次急需药草……”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车里面伸了出来,眼看就要关车门。
那只手保养的很好,洁白温润,手心里绝对没有练武之人都有的硬茧,这样一只手的主人王天逸一根指头就能戳死他,而且王天逸确实有这个冲动,这只手无疑就是训斥左飞的那个人的,大约是章高蝉的亲随小厮什么的。
王天逸一咬牙,上身不动,脚一抬,踏住了要合过来的车门。
“你娘!”一张脸陡然从车门冲了出来,挡住了背后的章高蝉,这确实是张少男的脸,原本清秀,但满脸的咬牙切齿使整个脸看起来却狰狞无比,看来他对王天逸敢阻止他关门已经怒不可遏了。
王天逸是个高手,而且是专门让对方躺下的高手,在战场中他已经淡化了恐惧的感觉,就是一个鬼扑过来,他也敢直视,但面对这小孩,他还是身子微微后仰。
他怕了。
他不怕高手,但是这一刻他怕这小孩咬他鼻子,这小孩给人的感觉真如一条凶狠的近乎疯狂的看门犬。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但这小孩没咬他鼻子,他瞪着王天逸,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扒着车门框居然愣在了那里。
“王……王大哥!”
这一声叫把王天逸躲在角落里的角落里的凶光叫没了。
“这家伙认识我?”王天逸一愣。
“你是?你……”王天逸瞠目结舌说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见过这个白白胖胖的少年。
“我祺安啊!”那少年大喊一声,一下跳下车子来,一把抱住了王天逸。
“祺安?你是李孝先兄弟的那个小厮?!”王天逸难以置信的把少年的脸扳了起来,此刻少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恶犬般的狰狞,有的只是一个清秀的孩子。
“祺安!”王天逸一把搂紧了他,多年前那股温情还有遗憾痛苦重新从心头某个落满尘埃的角落里飞舞开来,仿佛从黑暗干涸的心底突地喷涌而出一股温泉,把他整个人泡了起来,天地都不见了,剩下的唯有难以置信之后的一种感动。
“多亏了王大哥你,让掌门收留了我,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祺安说道。
但是王天逸却说道:“是啊,看到你这般模样,李兄一家人应该泉下安心了,唉,我也安心了。”
“掌门,您看,这是王大哥啊,王天逸啊。”祺安扭头朝车里的章高蝉大声叫道。
章高蝉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里却是从茫然、一愣、然后变成了一种礼貌性的淡淡示意,接着说道:“我们还要启程,祺安你回来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天逸看在眼里,心中一叹,果然自己缘分太小了。
祺安却让车队先走,要和王天逸多说几句话,一辆辆大车从王天逸身边经过,突然王天逸扭头问祺安:“第三辆车坐的女眷是谁?不可能是高夫人啊。”
“当然不可能。夫人正在坐月子,怎么会来?”祺安答道,接着问道:“王大哥,你怎么知道第三辆车里面坐的是女眷?”
“香味。很昂贵的香粉。”王天逸嗅了嗅鼻子:“那是谁?”
“我真佩服你啊。”祺安惊异的看了王天逸一眼:“慕容世家的人,一个丫环,我们掌门救了她。所以才去慕容那边啊。”
“为了一个丫环?”王天逸倒抽一口冷气,能让武神对长乐帮视而不见,这丫环可不寻常,“她叫什么?”
“翠袖。”祺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低下了头。
猛可里平地生风,祺安抬起头来,却是王天逸转身对第三辆车急冲而去的背影。
因为要等祺安赶上来,车队本就走的慢,王天逸几步就抄到第三辆车车窗前,大喊道:“可是天机镇故人?在下王天逸,可还识得?”
车帘后传来一声娇笑:“不识得,你认错人了。”
这声音象根凭空射来的巨箭一般,啪的一声把王天逸定在了那里,在那里目瞪口呆了良久,王天逸才抬起头来,骂了一句话。
“程铁心这老狐狸!”
送走了昆仑一众人,白等了四个时辰的长乐帮众人都唉声叹气低着头去牵马,走了没几步,锦袍队毕竟都是年轻人,很快又高兴起来,有人说道:“今天章高蝉没来,没事做,我们岂不是回去可以歇歇了?”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一片小声的欢呼,当然也提醒了王天逸,他猛地转过头来,马鞭指着路边的那条江说道:“没事做?你们给我游回去。”
“什么?”刚才人人还都满脸喜色瞬间被这句话冻结在了脸上。
“聋了吗?”王天逸问道。
看看那条奔腾的河水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王天逸,锦袍队的表情从震惊到疑问再到痛苦最后是绝望。
一群壮汉或者以投身死地或者以低头诅咒的表情走向江边,正在水里玩的一群光屁股孩童好奇的游上了岸,看着这群人模狗样的哥哥要脱衣服下来。
“嘿!小弟弟!”秦盾身为队长,脾气不错,第一个开始脱衣服,还不忘给小孩们开玩笑。
“谁让你们脱衣服?”王天逸牵着马走到江边。
“什么?”所有人被雷电劈中了第二次。
“司礼,靴子怎么办?在水里穿靴子会沉死的,还有武器怎么办?”秦盾面如土色的问道。
“一件都不许除下!给我穿的板板正正的游到我家!”王天逸冷冷的回答。
“司礼,我水性不好,游泳还是加入长乐帮才学会的,这样游法我怕我上不来了。”瘦长个的轻功高手怯生生的说道。
“那就不用上来了!”王天逸马鞭一指江面:“给我跳!”
看着一群穿的如同赴宴般整齐的高手鸭子般在江里扑腾,刘三爷在岸上大喊:“各位放心,如果上不来了,他会上报你们死于公事的!我保证!哈哈哈哈哈。”
※※※
这时候刘三爷过来问王天逸道:“刚才你追那马车什么意思?”
王天逸出了口气,扭头看了一下刘三爷期待的面容,眼光下扫刘三爷全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看衣服动作,看的却是刘三爷的级别,这才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慕容秋水手里的好牌还真多啊。”
“他对昆仑出牌了?什么牌?”刘三爷何等精明,已经闻到了味道。
“一个绝顶高手。”
“什么呀,在武神面前能有高手吗?什么能打得过他?”
“那也不一定。”王天逸长出一口气:“幸好这次我们和慕容那帮古董贩子在一条船上。”


第十四节 白日江湖
“属下认为只有五丈之内才有必胜把握。陶大伟说的不行,十丈太远。”
说话的是金相士,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看起来像个小老头,此刻却伸直了脖子大吼,手也握拳握的青筋暴露,消瘦的身材蜷在宽大椅圈像极了一只愤怒的猴子。不过他口虽称“属下”,他瞪眼大叫的对象却是旁边的同事,而不是对面的长官。
旁边被他吼的是个皮肤白皙很富态的圆脸汉子,身着锦袍在椅子里坐的笔直的他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一个富商,面对“猴子”的火星般飞来的唾沫星子,他用来回应的是平静舒缓绵软的语调,甚至带点女气:“金猴子,你不要急嘛。你难道不要考虑弩手前面排上的刀剑手吗?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而且不是完整任务,却是最难办的待命随时攻击。统领,我们大概有多少时间准备?”
“叫我司礼。最近不抹人了,专门搞红白事了。”对面的王天逸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冷笑话让刚才的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刚来我这里领职,现在不是在暗组了,任务不同了,你们也不是蒙面飞鹰而是锦袍队辅司礼了,这些变动你们还要惦记着些了。”
金陶二人一起垂首行礼,表示谨记在心。
接着王天逸说道:“刚才老陶说的很对,这任务异常棘手,没有时间,可能随时发动,甚至可能根本不发动,一切都要看帮主们在桌上谈判的情况。现在也没有固定的下手地点,怕是得我们自己着手从头开始干,另外主要操纵‘外人’主刀,事后还要清场灭口,这万般事端都要很快准备妥当,咱们三个这几天内拟个行动纲领出来……”
就在这时,三人一起停口。
王天逸长身而起,开门出去,走廊上上来的却是一个教官:“司礼,俞世北统领来了,急着要见你。”
“知道了。”王天逸转身回屋,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商量方案,我有事去去就回。”
“俞世北?小俞?那个光嘴皮上会说,在暗组没呆几天就吓得要滚蛋的花架子?你要见他啊?”金相士不屑的哼了一声。
王天逸和陶大伟同时把食指竖在口上,对着金相士做了闭嘴的动作。
“这里是锦袍队。给我记着。”王天逸看了金猴子一眼,闭门出去随等候的教官离开后院。
“暗器高手金统领和刀鬼陶统领一起都来咱们这里了,”那教官嘻嘻笑着道:“还以为暗组搬到建康来了呢,在暗组的时候就对您几位景仰的紧呢,有空得向他们讨教几手。”
王天逸嗯了一声,问道:“锦袍队的新手最近训练如何?”
“我正打算报告呢,”那教官赶紧侧身回道:“最近好像起了内讧……”
“刘定强不服秦盾?”王天逸眼皮都不眨的反问道。
“您真是明察秋毫,刘定强是不服秦盾,不过他是谁都不服,反秦盾的是另外一拨人,刘定强自己是独来独往的……”
“独来独往?他以为他是大侠啊。”王天逸一声嗤笑:“我有空好好点拨点拨他,讲千遍理不如一条刀疤记得深,这些小崽子。”
说到这的时候,已经行入了大厅,王天逸这锦袍司礼脸上陡然换了一副笑容,一路笑着朝厅里踱步的那人快步走去:“俞大哥。”
俞世北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见了王天逸倒是一愣,也不给王天逸回礼,直直就问道:“你怎么回事?锦袍队怎么搞来了单列预算?!难不成要成另外一只战力不成?!”
王天逸在俞世北面前站定,眨了眨眼,一脸微笑的搀着俞世北胳膊往椅上让:“大哥,先坐。”
“你为什么不给我说?”俞世北一把把王天逸的手挣开,看起来就像腰包被偷了的苦主。
他这边有点恼怒的意思,那边的王天逸愣了片刻,满脸笑容变成了一脸苦笑,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大哥,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早啊。”
“你别这打马虎眼。”俞世北怒视着王天逸说道:“明明是你瞒着我乱搞。我可是把今年的新入精锐全部调给了你。要是知道你要独立建制,我怎么可能把我的人充给你?!你知道这些人花了多少银子和心血吗?!今天我去问林谦我借人的补贴,他竟然说现在你从商会独立分出来了。我今天才知道这事啊。你竟然耍我?!”
“大哥,绝对没有。”王天逸惶恐的摇着手:“我只是听命令调遣而已,至于锦袍队独立建制独立预算,这事有一个人肯定比我知道的早,那就是建康主管少帮主啊,相关命令必然直通到他那里,按理说,大哥你怎么也比我先知道啊,你可是少帮主的心腹爱将啊。”
“你?少帮主?”俞世北顿时语塞,原来张牙舞爪的火气顷刻间变成了从头到尾的晦气。
王天逸看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少帮主要不没看命令光忙着构思自己的大作了,要不就是看了也和没看一样,银两、人员这些字眼以及背后隐藏的力量消长在他眼里应该和天书一样难懂。
“大哥啊,你说我耍你,我配吗?我敢吗?”王天逸拱起腰,摆出一副可怜相,从下往上看着俞世北念叨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的底细,兄弟到现在脖子上那根绞索还没松呢,所有发给我的命令包括情报,上面都有‘破格’二字,我还是一个长乐帮的罪人啊。说不定哪天某个帮主一不高兴,‘破格’二字一抹,我就顺格被绞死了。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才暂且脱个这劫,靠命换来的家财一夜之间全部散尽,在青楼看门看了半年,咱们切不说你我的交情,你说我有什么资格耍你呢?我一切都是听令行事啊,现在帮主发令而来,我能怎么办?”
俞世北皱眉看了王天逸好久,才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为什么锦袍队要独立建制,不就是迎送宾客的人吗?这怎么回事?你们以后任务是什么?”
看俞世北话头软了,王天逸兔子一样的弹直身子,赔笑不已的把气呼呼的俞世北请到椅上,这才说道:“俞大哥,我给你说个机密吧,我的人发现有人要在建康搞事。”
看着王天逸用手狠狠做了个下劈的手势,俞世北一惊:“什么人,要做什么?”
王天逸苦笑的一摇头,用手指画了个“绝密”的符号,接着说道:“也许少帮主被通知了,你可以问他。不过可能因为这样,帮里要在这个时间加强建康的护卫兵力,另外帮主也许想,以前暗组都是统领级的人物才能洗白,因为这样才有职位给他,现在扩充一个锦袍队,也许连暗组的中级人员也有借口有地方直接洗白,这样岂不是……嘿嘿。”
看着和易月有“深仇大恨”的王天逸那一脸坏笑,没说的后半句话俞世北也听得明白:“……岂不是可以消减暗组的实力……”
王天逸接着说道:“不过大哥你放心,锦袍队不管如何,武林大会一过,八成会划给少帮主统领,那个时候,说不定小弟又要在你的麾下混口饭吃……”
“我现在还敢信你吗?”俞世北气消了,但狠话还是照撂。
王天逸岂不知道这话已经不是刚来时候问罪的意思了,赶紧围着俞世北上下赔罪,最后好歹让俞世北悻悻而不是勃然大怒的走了。
不过最后俞世北还是不放心,他给王天逸说道:“这次我信你,不过那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会去给现在管你的黄山石帮主说,让你给我还回几个来,比如少林刘定强那几个。”
“没问题。大哥你要谁我给谁。”王天逸拍胸脯拍的震天响。
“司礼,看俞统领刚才很生气的样子啊。”俞世北一走,张教官马上就进来了。
“没什么。”看着俞世北绕过照壁的背影,王天逸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扭了扭刚才一直窝着的脖子,发出一串“喀吧”的脆响后,这才冷笑着回答下属道:“唐僧肉有数,谁多吃不得罪人?!”
“不过既然已经吃到了嘴里,我一块都不打算吐出来。”王天逸闷下一口茶,朝张教官说道:“叫教官们都来见我,我要听听锦袍队废物们最近的情况。”
※※※
在众多仆役和守卫的躬身行礼中,王天逸再也不像在俞世北面前那样窝着脖子,相反他漠然的仰着头在一众彪悍的武士簇拥下只朝锦袍队操练的练武场走去。但还没进后院偏门,王天逸立住脚步,抽出了一条手帕堵住了鼻子,皱眉道:“我说这几天风里老有腥气,害我做噩梦,原来你们现在在做这个。”
一个教官立刻越前躬身道:“属下不知,马上结束此项操练。”
“不。做的很好,继续操练。这是公事。”王天逸摇摇头,“这是现在锦袍队总部狭小的缘故,只有我一个宅子和这宅子后面的荒地改作了练武场,不过很快银两就过来了,到时候把我家周围的所有院子荒地都收购过来,那时候地方就宽敞了。”王天逸说着收了手帕进了偏门。
锦袍队的十几个青年人正围在一个二层小楼周围进进出出,一股巨大的腥气就从这小楼里弥漫出来,仿佛这原来用于存放杂物的孤零零的楼有了生命,化成了一头怪兽,锦袍队的人正分队攻杀,手里握着的不是致命兵器,却是缠了重物的竹制兵刃,从楼里杀进杀出的他们人人都是浑身浴血。
不过没人受伤。
这血迹来自于楼本身。
楼里面被布置成居家模样,一楼有床有梳妆台是卧房,二楼布置的却是客厅。
唯一而最诡异的地方则是地面上满是碎肉,漫淌的血和肠子以及成块的猪尸体铺满了地面。
甚至还有两头猪直接被捅死扔在了那里,此刻已经被踩得满是凹痕,猪头几乎被发力的脚踩成了两半,看上去好像用下巴压着地面可笑的看着自己身边发生的这可笑又诡异的景象。
锦袍队就踩着这油滑血腥的地面,呼喝着互相用竹武器攻杀,不时有人滑倒或被打倒乃至被绊倒在这血浆碎肉中,爬起来后就成了一个血人,地板上半凝固的血层中除了身体的擦痕外,还有到处都是的脚打滑拉出来的大道子。
这种血腥得让人闻之欲呕的训练正是为了模拟最惨烈的杀场,让新手熟悉在将来可能面对的环境。
有备无患。
“废物们表现怎么样?”王天逸问道。
“刚开始,五个人呕吐,在屋里训练的时候,所有人动作全部变形。但今天没人呕吐,动作基本到位,没有变形。”
“很好。晚上也要练。”王天逸看了一会,扭头对身后的教官说道:“一是练习黑暗盲战,二是练习战斗静默,不过你防护要做好,小心伤到眼睛。”
“是,晚上已经训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