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准备晚饭的时候,又接到公司的电话,项目小组的同事委婉地对她说,因为参与本项目的员工都签署了关于技术方面的保密协议,所以希望她能将以前留存手头的材料全部提交并且彻底删除电脑中的备份,又隐约透露,说现在苏沫用的电脑会交由临时助理用一段时间,所以资料保密尤为重要。苏沫问那个临时助理的名字,得知是付丽莉手下的一个新人。
宋天保正一脸无知的扯开鸭公嗓子在旁边放声高歌,苏沫越发看他不顺眼。
晚上回家,仍然不死心地翻看短信,倒是看到父母在船上发来的消息,说是旅费虽然贵了点,但是景观和住宿都很好,这钱花的值,又说是托了自家女儿的福。
苏沫心事重重,握着手机睡着了。
第三天,一切照常,先陪宋天保上课,因为家里还有食材,不必买菜,苏沫就在接待室里翻杂志,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她一时扛不住打了个盹。
醒来时,四周空无一人,跑去教室,仍是看不见人影,苏沫心慌起来,找了老师来问,老师说,下课的时候,我看见宋天保过来找你了呀,你们没有一起走吗?
苏沫二话不说跑下楼,哪里还找得着,又赶去停车场,保镖正待在车里玩手机,问起来也慌了,两人分头去找。苏沫在学校跟前搜了一圈,急得满头大汗,一想到后果,双腿就直打颤,最后无法,蹲在草坪上小声哭起来。
忽然有人过来轻轻摸她的脑袋。
苏沫抬头,宋天保站在跟前,微笑地瞧着她。
苏沫气得随手抓起一把草扔他身上,大声说:“宋天保,我求你别折腾我了行吗?我很累了,我快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
宋天保很吃惊,磕巴道:“我,看你在睡觉,就、自己出来走路。”
苏沫说:“你走路?你是跑路吧,你连七八岁的小孩都不如,还想离家出走?”
宋天保傻乎乎地看着她,没做声。
苏沫瞧见他这样子就来气,一字一句道:“我没必要在你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当天下午,苏沫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瞅了个空,直接给王居安去了个电话,打了两通,人还不接,第三回,响了半会儿才接起。
苏沫直接问:“王总,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件事想和您谈谈。”
王居安的声音平静无波:“苏助理?我最近有些儿忙,不过……今晚可能还有点空闲。”
作者有话要说:2013,1.8 本章更完。
第 49 章
晚上,苏沫回家,洗漱冲凉,换上一身质地考究的衣裙,开始仔细化妆。准备就绪后,她打量自己,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十分隆重,隆重得有些尴尬。这让她很不满,不得不重新卸妆上粉,来回折腾了几次,却无论如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苏沫呆坐片刻,扔掉手里的粉底刷子,彻底洗净了脸,仍换回这几天常穿的T恤牛仔裤出了门。
她在约定的酒店门口有些犹豫,欲进不进,又怕被熟人瞧见,担心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屡试不爽,立马就听人喊:“小苏”。
苏沫抬头:“张……张师傅。”
王居安的司机老张正坐在大堂角落的沙发上抽烟喝茶,瞧见她也很惊讶,而苏沫又因为对方的表情更添了几分羞耻感。张老头迟疑少许,仍是多嘴问了句:“你……来找王总?”
苏沫一顿,点了点头,直接进了电梯,一路如芒在背。到了王居安说的那间套房门口,按了门铃,没人应,试着拧动把手,门开了。
这会儿,王居安还在楼下的包厢里和人打麻将,又摸了几圈,才觉得时间差不多,起身告辞。
他今天手气一般。牌友问:“王总,您这是中途退场还是完了再搞?”
南瞻人嘴里的“搞”字是一款百搭动词,意味深远,于是有人接茬:“还是搞了再来玩?”
王居安摁熄纸烟:“我不玩了,你们继续。”
几个男人一乐:“哟这么早就撤,悠着些别搞大了。”
王居安上了楼来到那间长期预订的套房门口,推门进去,就见这个女人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那模样瞧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拘谨严肃,似乎正经得一塌糊涂。
苏沫等了快一个小时,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有些僵硬,当她瞧见来人时,直觉地站起身。
“坐,”王居安随口吩咐,打开冰箱门给自己拿了罐啤酒,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说吧。”
苏沫小声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没能进项目小组?”
王居安反问:“你认为呢?”
苏沫说:“我觉得,当然,我自己有些方面做的还不够好……”
王居安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苏沫抬眼瞧他。
王居安随手打开易拉罐呷上一口:“继续说。”
苏沫声音大了点:“之前,我还认为,王董……可能在怀疑我跟你的事。”
王居安说:“什么事?睡了两晚上的事?”
苏沫没理,接着道:“可是我后来一想,如果王董怀疑我,她怎么会把我放到她儿子跟前去?宋天保不管到哪儿都有保镖跟着,吃饭睡觉外出她事事过问样样操心,她这么宝贝儿子,怎么会让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去接近他?所以我想问,你到底是有什么理由什么目的把我给踢出局了?”
王居安看着她:“你才说了,自己有些方面做得不好,既然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还跑来问我做什么?”
苏沫努力冷静:“人无完人,这世上没有谁能十全十美毫无缺点,就算我学历一般资历有限,但是在这个项目上面,我的投入和取得的成绩不比那些人少。”
“所以你对自己还算满意?”
“是。”
“业务方面呢?”
“尽心尽力。”
“人际关系呢?”
“我人缘一向不错。”
“是吗?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苏沫一愣:“什么意思?”
王居安说:“当初大家开会决定谁去做演示的时候,你是怎么上位的?”
苏沫还没想明白。
“你争抢好胜,在王亚男和那么多人面前,把接手这一块儿的技术主管拉下马,想起来了?”
“我只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提前做了准备,所以这个机会我抓住了,从没想过给他使坏。”
王居安说:“你没想过,你没想过的事多了去。你才来多久?人在这公司混了多少年?他是什么学历有什么背景?你一来就把人面子给端了,以后想使坏,记得找个比自己弱的没法反抗的。”
苏沫不禁跟着问了句:“他有什么背景?”
王居安说:“自己回去查,谁有空手把手教你?”过了会儿又道,“算了,保顺科技你知道吗?你的顶头上司就是那家公司的法人,这个人,是她从那边带过来的。知道她为什么上哪儿都带着他吗,因为他是魏股东的表外甥,接下来的不用我说了?”
苏沫脑袋里转过弯来,心里也跟着一滞,顿时有些难过:如果王居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被踢出局的事也是早成定局,而其他人,事成之前等着看笑话,事成以后又开始抢功劳,她一个两头不靠的新人,被人排挤掉是轻而易举,王亚男也无理由一定要保全她。至于营销和技术两边的争端并非只为了现在那点奖金,重点项目,谁不想多占些资源?想到这儿,苏沫鼻子发酸,半天不做声,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们……公司为了平衡两边的关系,像我这样的,就最先被踢走了。”
王居安瞧着她:“首先,你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一个小职员,一无背景二无靠山三无超能力,平白无故谁有那功夫针对你?这件事,说好听点,是你百密一疏考虑不周,往难听里说,就是顾头不顾尾。”
王居安没再说话,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苏沫心绪难平,也不作声,她心跳得很急,忽上忽下,就是挨不着底,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抬起头来,说了句:“我要进项目组。”
王居安靠回沙发背上:“不乐意伺候宋天保了?你要是不想做,可以辞职。”
苏沫眼眶发热:“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人,我跟了这个项目多久做过哪些事你们都清楚,现在好不容易有些进展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居安说:“你出社会多久了?普通人,不付出肯定没收获,付出了也未必有回报,这个道理不懂?”
苏沫低着头没吭气。
王居安调整姿势使自己坐的更舒服:“苏小姐,你上一刻才跑来兴师问罪,现在又让我给你出力办事,女人真是善变,有你这么求人帮忙的么?再说这事儿,你来找我算什么,我不是你的直系领导,凭什么用你?我直接把你捞出来搁那儿,我姑姑会怎么想?我犯不着为这种小事去烦她。”
“你……”苏沫两手相握,手指尖捏得清白,“总归会有办法的。你不是说过……挺喜欢我的么?”
王居安笑起来:“你多大了?18岁?”
苏沫觉得自己的耳根脸颊像是被火烤一样发烫,她心里很紧张,比那天做公众演讲还要紧张,这会儿却不得不豁出去乱蒙一把:“但是你这话我是当真了的,我在想,这半年,你有事没事总拿话试探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管是为什么,我都觉得你在这事上太有毅力了。比如那天晚上,还跑来拍我家的房门?还有,你不是挺忙的吗,你会帮每个女下属分析她们工作里的失误么?我想你肯定不会。还有啊,那天晚上,就是我的车被砸了的那一次,你为了帮我拿出一把人民币到处撒,我后来听新闻里说,那天很多车被砸,在临海路有个疑似精神病患因为一时受了刺激,当街撒了四万多块,造成众人哄抢,四万多……你说你这些表现正常吗?连新闻都说不正常了,你让我怎么能不信呢?”她歇了会儿,使劲缓上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兴趣,反正我觉得,你对我很有兴趣,说不定比我想的还要多。”
王居安面上神色一顿,他大笑出声,说:“你这是打哪儿来的自信呀?”
苏沫低着头,面红耳赤:“你给的。”
他又笑。
苏沫见他神色放松,认真诚恳地说:“如果你这次帮我,我会很感激你。”
王居安把手里的啤酒罐往茶几上一放,不以为然道:“这话说得太直白。”
苏沫想了想:“我知道玩心眼肯定是比不过你,所以我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
王居安岔开话题:“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说?你可以和有些女的一样,凶悍点,直接冲过来嚷嚷,说王居安,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解决了,这个忙你不想帮也得帮,老娘不能让你白睡了。你看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重点在哪儿呢?我不知道。或者,不想这么激进也可以,但是你先前打的那通电话有问题,开口就是王总苏助理,马上就生分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凭什么帮你?当然还有个办法,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你懂。”
苏沫眼眶微湿,她强作冷静,点头说:“知道,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王居安起身,走向门口:“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明天出差,你还有几天时间考虑,”又说,“好好照顾天保,他人挺好,别尽想着做无本买卖,”王居安已打开门,站在门口瞧着苏沫,见她苏沫有些迟疑,问:“还是你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苏沫红着眼圈,打他身边走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老张首先瞧见了苏沫,觉得这姑娘和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仍是一脸憔悴心事满腹的倒霉样子。等她出去了,又瞧见王居安,老张忙让人把车开过来。
王居安上车不久,接了个电话,是先前的牌友,聊了会儿天,说了些关于银行业务方面的事,合上手机后,便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老张听他在电话里和人谈的什么质押担保也听不太懂,只瞧他现在这模样,就知道是又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张老头本不想打搅,可他这人又憋不住话,想了想笑着发了句牢骚:“咳,这家的菜不怎么样,赶不上我们老王家东边那店子一半儿好。”
王居安闭着眼应了声,又说:“您是半个美食家,尝两口就知道了。”
老张叹道:“是啊,我也只能算半个,以前董事长在的时候,那才是一等一的行家,我跟着他老人家天南地北到处跑,沾了不少光,却只学了些皮毛,我是没那个资质和福气,”他顿了会儿,“但是呢,别的没学到,这相人的眼光,我倒还行。”
王居安没答话。
老张接着来:“就说我家那丫头,她从小就精灵古怪,您也知道,那家伙长得还行,又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去年吧,她一上大学就交了个男朋友,有一天我买了些吃的喝的去学校瞧她,结果她不在,她男朋友抱了一堆衣服递给我说,叔,我把她的衣服都洗干净了,我进不去女生宿舍,您一会儿交给她。我当时想,诶这两人感情不错还知道互帮互助,后来那丫头回来,我问她你做什么去了呀,她说我跟谁谁谁去哪儿吃饭去了,后来又和谁谁谁一起去海洋公园。我当时听愣了,我说你这丫头,一个男孩儿专门帮你洗衣服,一个陪你逛公园,还有一个专门伺候你伙食,你这是上学啊,还是在折腾人呢?”他说着就笑开了。
王居安也笑起来,搭了句:“选择太多,不稀罕了,也不是非谁不可。”。
老张立马点头,大声说:“老板您这话可是一针见血呀。所以我问她,到底哪个才是你男朋友啊,她说暂定洗衣服那个,因为她最讨厌洗衣服。我批评她,我说你这样不对啊,人家给你洗衣服,一是因为喜欢你,二来是他性子善良实诚,你怎么能利用人家的这些性格特点去戏弄他呢,你是我和你妈的宝贝疙瘩,人家就没有爹娘了?人家爹娘就不知道心疼了?你以后为人父母,要是有人这么欺负你孩子,指不定会冲上去跟人扯皮。啊,是吧?就算一个男的帮女朋友洗衣服是有些没脾气,但这事儿要搁一个女人身上那叫贤惠。这世道,年轻姑娘们个个都和爆竹似的,一点跳老高,三句不和甩脸子走人,有几个脾气好心地好又贤惠的?要我说,打着灯笼难找。后来,我就跟她说,你再这么花花肠子玩下去,到老了你得着急了,跟前一个贴心的都没有。既然你觉得自己有本事,就去使唤那些和你差不多的,别招惹这种老实孩子,人家也不容易,伤不起,”老头儿絮絮叨叨讲完故事,问了句,“老板,您觉得我说的是这么回事吗?”
王居安睁开眼,看向窗外,漫不经心来了句:“到了,说会儿话就到家了,你今天动作挺快。”他下了车,吊儿郎当说了句:“老张叔,你让你闺女再试试那男孩,先别轻易下结论,一般这种表面苦哈哈的,要么是没出息,要么是真能忍,为什么他能忍?不投资哪来回报,忍的多,要的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2013,1,11 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第 50 章
第二天从蓉找了个机会询问苏沫进展如何。
苏沫因这人说话不中听原有些烦她,再一想,从蓉虽然言辞刻薄了些,但只要不涉及利益冲突,就无害人之心,往日里处起来也还算热心快肠,况且人家消息灵通人脉也广,何必为几句意见相悖的说辞就将人拒之门外。
苏沫直言,想请王居安帮忙却碰了个钉子,从蓉有些惊讶,问她是怎么说的,苏沫就把当时的情况避重就轻略微讲了几句。
从蓉听了笑起来:“你的意思是告诉他,既然大晚上能追家里来,总要帮点忙表示下诚意?妹妹,你这是求人吗?怎么求人的比帮忙的还高姿态呢,谁还愿意帮你啊?”她又说,“除去你俩这层关系,一般到领导那儿求人办事,不都是带两瓶好酒拎几条好烟跟人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请领导体恤困难,帮忙解决问题么?领导心里一软,不就松口了么?当然老板这样的人,什么好酒没喝过,你真想求他,来点甜言蜜语最实在。”
苏沫说:“他哪里是这样的人呢?有些话以前不是没说过,也没多少用处,这人软硬不吃。”
从蓉又问:“你找过王亚男吗?”
苏沫摇头:“还没。我们公司,王工的儿子有几个人见过?除了那几位相熟的股东。她厉害了一辈子,很要面子,如果我直接说想回公司进项目组,她哪能听不出我的意思,心里肯定会扎根刺,除非我不打算在这儿待了。我想来想去,稍微好点的办法,当然是由项目组那边要求增添人手,只要他们开口,我这边的希望就多一点。”
从蓉笑笑:“你倒也谨慎,”她停下来,想了想才又开口,“老板这人,一般不会怎么为难下头的人,这事他要是答应得太爽快,我倒不看好你,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还有点希望。”
苏沫道:“他说了,不想为这种小事麻烦王工。”
从蓉笑道:“我又不是说工作,我是说你俩的事。他们这样的人谁不爱面子,既然你能为王亚男着想,怎么就不能替她侄儿想想,这王家的人,都是一个脾气。你俩既然已经开始了为什么还避而不提,男女之事也要点上进心,要我说,就算他现在拿你当一普通床伴,你就努力加深他对你印象,把普通变成不普通,然后发展感情,成为他那些绯闻中的一个,接着运用你的体贴和贤惠变成他想歇息的港湾,再用你的忍耐成全他偶尔的放肆,让他觉得只有你不会约束他并且不离不弃,这样你就离正牌女友的名分越来越近,最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登堂入室。”
苏沫道:“你别再拿我穷开心。”
从蓉说:“其实,你俩男未婚女未嫁,想开了也就这么回事,跟职场一个道理,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员工,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得慢慢摸索逐步改进,机会不是没有,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你要真没这方面的打算,又何必去求他?”
苏沫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儿犯糊涂,一时觉得是这么回事,一时又觉得不是,当下没做声。
从蓉看她一眼:“你都有这打算了,就对人好点,对人不冷不热的还想求人办事?这种人,只有人上赶着他的,你几时见过他上赶着别人,你又不是官二代。”
接下来的几天,苏沫都心不在焉,照顾宋天保的时候,她给父母打了几通电话,苏家父母和清泉就要回来。苏母在电话里对女儿笑道,说你爸在船上和同行的人吹牛,说自家姑娘的工作多么出色,在大公司里做事,还经常参加董事会议,别人都羡慕得很。又说,这回,你爸可是真高兴了,说佟瑞安那小子是有眼无珠。
虽知道老人家多有这样的虚荣心,但是现在,这些话听在苏沫耳里却很不是滋味。早前她去公司整理文件,因赶时间,身上穿的仍是看护宋天保时常穿的t恤牛仔裤,结果走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她心里就老不自在,一路上总觉得旁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儿特别。到了楼上,座位上多了个年轻姑娘,她的电脑倒没人用,被人搁在一旁。苏沫提交了资料,心里更加空落落。
苏母还想和女儿说几句话,宋天保又开始走音跑调地唱歌,苏沫忙掐了电话。她心情不好,越发想女儿,只觉得自己没出息,环顾四周,王家大宅落在阳光下,像一张与世隔绝的网。
苏沫想了想,去门外给莫蔚清发了条短信说,我有事找你帮忙。
她心想,莫蔚清这人也是心高气傲自负又自卑,旁人若是表示安慰同情,她多半不买账,如果说有事相求,她未必不会理。
过了一会儿,那边倒是回电话了,莫蔚清的嗓音略显低沉沙哑,苏沫按捺好奇心,直接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还有些身家,就是难伺候了些。”
莫蔚清咯咯笑起来:“恭喜,第二春、饭票子都有了,你这是来向我讨经验么?”
苏沫说:“在他跟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对,主动些又怕人看不起,不主动又什么都得不到。”
莫蔚清说:“他既然给你机会就是看得起你,不管是身材外貌还是性格,总会有一点合他心意,你有了这个机会,其他的就别多想,唯一要考虑的是,怎么成全他。想他所想,急他所急,凡事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事情就简单多了。都说无欲则刚,你还要时刻给自己催眠,你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他对你却可以予取予求。但凡有点身家的男人都好脸面,好脸面的就会有大男人倾向,时间长了,怎么会没有怜悯之心。”
苏沫听得很压抑,莫蔚清继续说:“当然事情都有两面性,时间一长,你也会面临其他问题,两人经常接触,一起吃饭上床,慢慢地,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无论是经济、心理还是生理,慢慢地……”
大热天的,苏沫忽然觉得背脊发凉,打断道:“我知道了,你最近还好吗?”
莫蔚清说:“就那样呗。”
苏沫问:“去医院检查了吗,预产期具体是什么时候?”
莫蔚清沉默了一会儿:“孩子我没要,打掉了。”
再问,她更不愿多讲。
挂了电话,苏沫把手机拿在手上掂量了很久,像是和自己赌气一样,终于又发了条短信出去:“有时间吗?”
过了很久,那边回了个问号。
苏沫又发一条:“几时回来?”
又过了很久,那边回:“明天。”
苏沫回:“回来后,我想请你吃饭?”
那边回:“在哪儿?”
苏沫还在想。
那边又发来消息:“你家?”
“嗯,”苏沫屏息静气,把最后一个字发了出去。
隔一天傍晚,王亚男回家早,苏沫提前准备好饭菜就走了,到家后又做了几样精致小菜,等了半天不见人来,发短信过去问,那边到了夜间才回话,说有事,今天就算了。
苏沫一个人慢慢嚼着几盘冷掉的菜肴,食之无味,末了全倒进垃圾桶。
周末,父母和清泉回来,苏沫正在家里准备午饭,听见门铃响,忙去开门,王居安站在外面,她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王居安熟门熟路地进了屋:“不是你让我来的?”
苏沫跟在后面:“今天我爸妈孩子都在家。”
王居安问:“不是出去旅游了吗?”
“已经回了,在楼下遛弯,”苏沫本想说,又没让你今天来,却给咽回去,只道:“要不……改天吧。”
王居安瞧着那一案板的食材,说:“你倒是挺喜欢做饭,还没做够?”
苏沫说:“给家里人做饭是乐趣,人这辈子,吃饭最重要。”
王居安没答话,直接道:“借下洗手间,”他走进去拧开水龙头洗手,完了问,“擦手毛巾在哪儿?”
苏沫过去递给他。
王居安随手掩上浴室门,直接把人推到门后抵在墙角,低声笑道:“你看现在这样多好,做什么还要正儿八经地和我谈,没劲。”
“别闹……”苏沫推他,却想起莫蔚清的话又一时收了手,心说都已经这样了,不如等事情先了结了吧。
王居安见她一副乖觉的样子反倒停下来,抬起胳膊撑在她身后的门板上,要笑不笑地瞧着她。两人面对面站了会儿,他收起那点笑意,略微低下头。
苏沫顿觉不堪,有些狼狈地别开脸,他碰到了她的鬓角。
四周很安静,钥匙转动,开门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楚,两人这才分开,苏沫赶紧往厅里走,苏家父母带着清泉进了家门,抬头,瞧见自家女儿身后多了个男人,十分惊讶,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同来客相互打量。
苏沫尴尬说了句:“这位是我同事,路过,上来送点资料。”
王居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家父母忙说:“站着做什么,赶紧请人坐呀,”又客气道,“就在这儿吃饭吧?
王居安道:“不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