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宗?”箜篌看着桓宗弯下的腰,迷惑不解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完美让人觉得他不会轻易的弯下脊梁。
“你现在四肢僵硬,灵气空虚,不宜用灵气。”桓宗笑,“我背你上飞行法宝。”
箜篌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不会有些麻烦?”
桓宗失笑:“快上来。”
箜篌搓了搓手,扑到了桓宗背上。这个后背温暖,结实,充满了安全感。箜篌把手趴在桓宗肩膀上,小声道了谢。
桓宗背着她跳上飞剑,问:“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去取一具尸骨。”箜篌无意识间,伸手环住了桓宗的脖颈,想在他身上寻求几分温暖,借以驱走桑羽王与青箩王后爱情的悲伤,“我答应了一个人,让她与爱的人合葬。”
“好。”桓宗没有问箜篌去哪里找尸骨,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其他人。只是陪着她一起,找到了那具尸骨。
抱着装着尸骨的盒子,再次进入青箩王后的墓穴,箜篌把桑羽王的尸骨放在了青箩王后旁边的玉棺中。
合上棺,箜篌给两人上了一炷香。
生虽不同时,但死能同穴。
她退出墓室,挥手在墓地四周立下结界,引来新的泥土与石头,把所有的道路都封死,即使有盗墓贼来,也不能再打扰他们的安宁。
他们相隔了一千八百年才再度重逢,以后的没日没夜,就让他们安静的躺在一起,无关之人,永生不能再打扰。
随着墓室与山融为一体,箜篌看着满地的红花,转身对桓宗道:“桓宗,我们走吧。”
桓宗拦腰抱她坐到飞剑上:“好。”
风起,吹起无数红花的花瓣,下起了一场浪漫的花雨。
一千八百年前,桑羽王种下那丛红花时,肯定没有想到,那丛花会开得这么艳,会占据好几个山头。
时光是最美的东西,也是最残忍的东西。
“桓宗,违背天道的人,会彻彻底底魂消魄散么?”
桓宗看了眼脚下漫山遍野的红花:“不一定。若是此人生前做过善事,身带功德,或许上天会留他一缕魂魄,经过天地温养,终有再度结魄的一日。”
“那样……也挺好的。”箜篌笑了笑,“至少,还有希望在。”
“对了,前几日你的宗门传了信来。”桓宗把一封未拆的信交到箜篌手里,“别误了要事。”
箜篌拆开信封,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桓宗,我大师兄前些日子结婴成功,已经是元婴修士了。”箜篌把信反复看了两遍,“半月后,宗门要给大师兄举办结婴大典,我要给大师兄准备礼物。”
桓宗怔住,栖月峰大弟子的结婴大典,箜篌要回宗门了么?
“桓宗,我们一起回雍城吧。”箜篌双眼亮极了,“我带你尝遍雍城所有的美食。”
桓宗想说,身为琉光宗弟子,他没有接到邀请便擅自上门拜访,那不合适。
“好。”
箜篌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必须要把她送回云华门,才能放心。
第97章 不生气
“宫门开了!”
守在宫门外好几日的禁卫军与宫仆见到宫门大开,纷纷退至两边,恭迎仙人出来。
走出殿门,箜篌见众人守在门外:“诸位近日辛苦了。”
众人没有想到箜篌仙子竟然会主动跟他们说话,情绪激动地摇头,“仙子您太客气了。”
记住今天这个好日子,他们一定要把这件事记进族谱中,这足够后人吹几百年了。
箜篌身着华丽流仙裙,发髻也特意梳过,今日要离开此界,她自然是风风光光的来,也要风风光光的离开。路过禁卫军时,箜篌停下脚步,对禁卫军统领道:“多谢大人与诸位禁卫军兄弟,帮我驱走虫蚊蚁兽。”
“仙子为天下百姓付出良多,小的们能为仙子做的事却是微末。”禁卫军统领受宠若惊,他没想到箜篌仙子一直待在屋子里,竟然也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能为仙子效劳,是我等的荣幸。”
箜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我见你们里面,有三人身带暗疾,可是往日受过伤?”
禁卫军统领暗惊,这次能为箜篌仙子效劳的兄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陛下登基十年,遇到过好几次暗杀,禁卫军里有人送命,有人受伤,已经是常事,没想到箜篌仙子竟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箜篌挥袖带起三道灵气,疏通了三位禁卫军堵塞的经脉,笑着道:“我来凡尘界已经有些时日,今日该回去了。”
“仙子……”禁卫军统领没有料到箜篌会突然提出离开,他哑然许久,不知道自己该出言挽留,还是尊重仙人的意见,恭送她离开。他偷偷看了眼箜篌仙子身后两位仙人,一位像是出鞘的寒剑,让人不敢多看。一位像是山中猛虎,让人不敢有半分不敬的心思。
“请留步。”景洪帝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皇后、太子以及六部大臣。姬家皇朝覆灭以后,箜篌虽然做了将近四年的傀儡公主,但是与景洪帝的交流并不多。
她与这位帝王,可能称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
“多谢仙子不计前嫌,救下天下百姓。”景洪帝整了整衣袍,朝箜篌深深一揖,然后掀起衣袍,朝箜篌跪了下去。他还记得,当年他夺得天下以后,曾让箜篌这样跪过。那时候他觉得姬家人罪孽深重,不仅应该跪他,更应该跪天下百姓。
但是如今箜篌救下了天下万万百姓,就算他身为帝王之尊,跪箜篌也是跪得的。
“陛下无需如此。”箜篌抬手让景洪帝站起身,并没有让他双膝碰触到地面:“我救天下百姓,因为我们老姬家欠百姓的,而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百姓陷入痛苦之中。待我离开此界后,陛下也不要因为我特意厚待姬家其他人。江山社稷民为重,万望陛下与太子不要忘记,当日你们推翻姬家皇朝时的初心。”
景洪再次作揖:“我记下了。”
“如今我尘缘已了,不能再轻易到凡尘界。”箜篌扭头在这座豪华的宫殿看了看,记住了它的容貌,“愿天下百姓再不受战乱疫情之苦,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景洪帝看着眼前仙气袅袅的女子,忽然想,当年的姬废帝若是这般的心性与心胸,他定会做辅佐明君的贤臣,而不是引起天下大乱,夺得帝王尊位。
“今日一别,恐不会再有相见之时。诸位,保重。”箜篌笑着朝众人微微一福,笑弯的眉,灿若星辰的眼,让皇后有些恍惚,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偷偷坐在假山后啃点心的小女孩。
姬箜篌还是那个姬箜篌。
“恭送箜篌仙子。”皇后缓缓福身行礼,她看着少女与好友腾空而起,慢慢升入空中,最后在云雾中消失不见,才站直身体。
她知道,这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姬箜篌了。
自此仙凡有别,永生再不复相见。
若是时光能够流转,她不会冷眼看着小女孩躲在假山后啃食点心,然后沉默离开。她想牵起她的手,给她丰盛的饭食,让她过上真正属于公主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不会重来。
犹如那些错过的时光,还有……皇后侧首,看着身边不再年轻英俊的帝王,还有她不再爱慕的男人。
“下面看不见了吧?”箜篌偷偷往云层下看。
“放心吧,看不见了。”林斛吹了一声口哨,飞天马驮着马车从云层里飞出,他扭头看了眼仙气飘飘的箜篌,跳上了马车。
“看不见就好。”箜篌瞬间化为没有骨头的懒虫,扑腾到桓宗的飞剑上,就不想动了。她灵气损耗太过严重,加上灵魄回体时,又受到了邪修的算计,能够风风光光的从景洪帝面前飞走,已经把她体内的灵气用得差不多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斛小弧度摇头,他是在看不明白这些年轻人,路都快走不动了,还有闲心去顾忌门面子功夫。
刚嘀咕完这一句,他就看到公子朝他这边瞪了一眼,他默默闭上了嘴。
怎么就忘了,自家公子还患上了极其护短的毛病,惹不得。
“趴在剑上也不舒服。”桓宗弯腰抱起趴在剑上上的箜篌,飞身跳到马车上,把她放进车厢的软垫上:“难受就睡一会儿,等到了凌忧界,修炼两日或许能够缓解些许。”
箜篌打个哈欠,把毯子往身上一裹:“等我们回去,先双修一下,效果会比较好。”
“好。”见她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虫子,桓宗找了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安心睡吧。”
凌忧界与外界相通的界口,并不会固定把人传到某个地方,而是选择性降落在凌忧界五个地方。这几个出入口,分别在雍城外郊、佩城外郊、茶花山、冰雪湖、百花谷五个地方。所以常年四季,都会有修士在这五个地方摆摊买东西,都是卖些修真界的稀奇玩意儿,价格奇贵无比。
一盒点心有可能卖出两灵石,一块手帕能卖出十灵石。
箜篌不知道出界口是不固定的,她刚从凡尘界来凌忧界时,就直接被传送到了雍城近郊。
等她被马车外的叫卖声吵醒,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发现外面贩卖东西的小贩口音有些不对时,还以为这个小贩是外地来的。
“仙子买朵珠花吧,我这个珠花上加持了符纹,到了晚上可以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箜篌:“……”
又不是灯笼,大晚上的干嘛要戴这种珠花在头上?
探出头往外看了好几眼,箜篌有些犹豫道:“这里……好像不是雍城外面?”
“这里是茶花山附近,不过离雍城并不远,赶过去只需要两三日的时间。”林斛道,“箜篌姑娘,你可有什么想买的?”
箜篌默默摇头,她把脑袋缩回马车里,转头对桓宗道:“桓宗,我们双修吧。”
“不用些东西?”桓宗问。
“不了。”箜篌道,“还有两三天就到雍城了,若是被师父他们发现我受了内伤,恐怕要把我关在洞府里好几年都不让出门,还是早点双修好。”
“好。”
桓宗点燃了一支凝神香,在箜篌身边坐下,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箜篌正歪着头看他。
“怎么了?”桓宗有些不自在的避开箜篌的视线,他不敢让箜篌发现她的心思。想到自己三百多岁的年龄,却对十七岁的小姑娘生了那种心思,桓宗便觉得自己内心藏着一块移不开的丑陋之地。
“没事。”箜篌不好意思跟桓宗说,就是看他好看,她低下头,“林前辈说,今夜我们可以先在城内歇一晚上,明早再继续赶路。”
桓宗想到箜篌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好,到客栈以后,你还能好好泡个热水澡。”
“那倒是……”箜篌心有戚戚焉,她这几天全靠着清洁术度日,都快忘记泡热水澡是什么感觉了。她掀起帘子,对赶车的林斛道,“林前辈,桓宗决定先去客栈歇一晚上。”
“好。”林斛用鞭子在马儿身上轻轻抽了一下,马儿鸣叫一声,在黑暗中飞翔得更快了。
“在吉祥阁见到大师兄时,他还是金丹期的修为,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了心境,一跃成为了元婴老祖。”提到大师兄,箜篌眼神有些亮,“听青元师叔说,当年他看中了大师兄的资质,想收他为徒,哪知被我师父抢了先,让大师兄拜入了栖月峰门下。此事已经过去了两三百年,青元师叔仍旧不能释怀。”
常听到师门里的长辈说,大师兄很有修行的天赋,在她拜入师门前,大师兄与勿川师兄是整个宗门年轻一辈中,最有潜力弟子。
“金丹期与元婴期虽然只相隔一个境界,但却是天与地的差别。碎丹成婴,需要的不仅仅是修为,更重要的是心境。成易道友勘破心中魔障,一跃进入元婴境,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
有资质又能吃苦的修士,修行至金丹期,是百里挑一的难事。可想从金丹期进入元婴期,那就是万分之一,甚至是十万分之一的几率。
除开那些靠着丹药堆砌而成的伪元婴,整个凌忧界,修为至元婴境界的修士,数量十分有限。成易能够在差一点才满三百岁的年龄里修得元婴,不仅是云华门的喜事,也是整个凌忧界的好事。
唯有高修为的年轻修士越来越多,整个修真界才能看到更多的希望。
进城以后,林斛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停下。三人走进客栈,就听到一些修士正在高谈阔论。
“云华门近几年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先是收了一个五灵根天才弟子,又出了一个三百岁不到的元婴弟子。其他门派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拼,只有他们云华门靠的是运。”
有人笑着附和,也有人觉得这话说得过了:“云华门这些年来,何曾少过厉害的人物?不说已经仙逝的长辈,只说秋霜、谷雨、暑九三位长老,放眼整个凌忧界,谁敢不给他们颜面?就连他们的门主以及栖月峰的峰主都是出窍期的修为。一个人修为高,靠的是运,这么多人难道还是运气?”
“这话说得有道理,只有你们才会觉得云华门弟子懒散好欺负。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十大宗门的弟子,有几个在外面说过云华门一句不是?咱们这些小宗门,遇到大事只会看热闹,那些大宗门弟子看事情可比我们看得明白,他们对云华门的态度,就足以证明一切。”
能够排入十大宗门的宗派,有哪个是简单的?不能因为云华门的弟子行事与其他大宗门弟子不同,平日也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就当真以为人家实力最弱。行事偶尔掉链子,还能传承上千年的门派,才是最可怕的。
“云华门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们上下齐心,不过这事儿过后,平静恐怕要被打破了。”一个清须修士摇头晃脑,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此话从何说起?”
“一看就是胡说八道。”
等大家七嘴八舌说得差不多了,清须修士才笑眯眯道:“据传当年云华门的门主之位,差一点就传给栖月峰的峰主忘通。但后来不知为何,门主的位置却被珩彦夺了去。这些年他们师兄弟虽然看似平静无波,但是忘通的大弟子已是元婴修为,珩彦的大弟子,也就是云华门掌派大弟子勿川的修为,却未修至元婴境界。二人日后相处,会不会尴尬?还有那个五灵根弟子,好像也是拜入了栖月峰。出尽风头的弟子,全都是忘通的弟子,又岂能不发生矛盾?”
众人听了这话,深以为然。宗门之间,宗主的弟子与峰主的弟子之间,多多少少会一争长短。更何况勿川还是掌派大师兄,修为还比不上分峰的弟子,就算他暂时没有别的心思,待下面的弟子闲言碎语说多了,也难免生出几分郁郁之意。
箜篌三人订好了房间,在楼下大厅的桌边坐下,点了几道热菜热汤。听着这些热心道友分析着云华门未来的局势,箜篌觉得有些新奇。
当年门主之位,是差点就要传给她师父,可是师父死活不愿意,其他师伯师叔也找出各种理由推辞,珩彦师伯因为排行最长,实在推无可推,才不得不掌管整个宗门。
至于勿川大师兄会不会因为成易大师兄结婴而心生妒忌……
箜篌回忆起她筑基成功后,勿川大师兄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宝藏。潜意识告诉她,勿川大师兄不仅不会嫉妒,恐怕还会克制不住威压稳重的模样,躲在屋子里偷偷笑。
“不用把他人的话放在心上。”桓宗见箜篌发呆,以为她介意其他人的话,“十大宗门的事,是很多修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他人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当真。”
“倒不是因为这个。”箜篌摇头,“我就是有些好奇,在这些人眼里,我们云华门究竟有多不靠谱。”
桓宗:“……”
林斛:“……”
一言难尽,仅凭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
“哈,我看你就是混小宗门的命,操大宗门的心。说这么多,收到成易老祖结婴大典的邀请函了么?”
其他人闻言哄笑起来。
“活了近三百岁,才结婴有什么了不起。”被众人嘲笑的清须修士面上有些过不去,“琉光宗的仲玺真人不过比他大上些许,已是分神期修为。跟仲玺真人相比,这位成易老祖可差得远了。”
“可不是么。”角落里一个眼角上挑,细眉红唇的女修道,“放眼整个修真界,谁能比得过仲玺真人?十几岁筑基,三十岁金丹,一百岁元婴,两百岁出窍,三百岁分神。这样厉害的男修,就算让奴家做他的妾侍也使得。只可惜这些剑修一个比一个无情,再漂亮的女人在他们眼里,都不如他们手中的剑。”
“快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欢乐门的人,别说给十大宗门弟子做妾做面首,就算能让人家睡上一晚,便是你们福气了。”
被人这么说,女修也不生气,他们宗门本就讲究你情我愿,男欢女爱之事。阴阳交合,乃是极为正常的事,她从不觉得这是可耻的事。她抬头笑骂道:“便是睡不到他们,我们也看不上你。”
“仙子瞧瞧我,可配得上给你暖床?”
酒足饭饱后,人多时凑在一块儿,若是扯上荤话,就像是竹筒倒豆子,停不下来了。
“别听。”桓宗伸出手,捂住箜篌的两耳:“不是正经话。”
桓宗的手温暖宽大,把箜篌整个脸都快蒙住了,她茫然的睁大眼,只看到桓宗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说什么,她的听感被桓宗封印住了?
【我们上去吃饭。】
桓宗用传音术对箜篌道:【这里人太多,乌烟瘴气。】
箜篌点头,十分熟练的把手递给了桓宗,被桓宗握在了掌心。
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笑哈哈道:“你们快别说了,这位公子都被羞得带他的小美人躲屋子里去了。”
“我们讲得说得,他们还听不得了。”
“说不定人家是被我们讲得火气高涨,回房去……”
说这话的人,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灵气拍到了墙上。
桓宗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开玩笑开得失了分寸的修士,神情冷漠如寒潭。
其他人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噤若寒蝉,趴在墙上的人并没有受重伤,只是磕断了门牙,又摔破了嘴唇,满嘴流血。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才从开玩笑的兴奋中清醒过来。
人们聚在一块七嘴八舌时,很容易受到气氛的影响,变得比平时胆大,做出某些不计后果的事出来。
这人磕断了一颗牙齿,才惊觉自己刚刚从鬼门关溜了一圈。
能在挥手间把他掀到墙上的人,也能在眨眼间杀了他。他该庆幸,这个神情冷漠的男修不是嗜杀之人,不然此刻他已经没机会从地上爬起来了。
“仙长息怒。”修士反应过来,嘴巴缺了一颗牙齿,让他说话有些漏风,“小的一时忘形,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桓宗冷冷收回视线,转头见箜篌正看着自己,眼底多了几分暖意。
“桓宗,耳朵听不见有些难受。”箜篌揉了揉耳朵,眨巴着眼睛看他,希望他把术法解除。
桓宗转身看了眼众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利刃出鞘。
看到众人的反应,桓宗收回目光,伸手在箜篌柔软的耳尖点了点,箜篌听力瞬间恢复,回头看向摔断牙齿的修士:“桓宗,他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