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厉害?”童子干笑道,“来者是客,虽然这三人不讲信用,但我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老祖您的名声。”

见老祖没有搭理他,童子有些悻悻,转头捧了一个大碗,也跑到院子里接水去了。

在客栈小院四周看热闹的修士没有想到院子里的修士,竟然渡过了梦劫,冰凉的雨水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才匆匆回过神来。蹲在树上的修士纷纷跳下来,跑到露天里淋雨。有些不太讲究的粗犷汉子,甚至直接脱下外袍,让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出来。

这可是渡梦劫降下的雨,比普通渡劫降下的雨水灵气还要足。

被劈了一个大洞的房间里,白皙的手从废墟里伸出来,往四周摸了摸,只摸到碎裂的瓦砾以及冰凉的雨水。箜篌还有些茫然,她好好睡个觉,怎么就被雷劈了?

扒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破木头,箜篌从一堆破瓦烂木中爬出来,无数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她,吓得她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这么多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全是来看她怎么被雷劈的吗?

“没事了。”一件带着淡淡药香的锦袍披在她身上,桓宗弯腰把手伸到她面前,“这屋子里不能住了,跟我来。”

箜篌乖乖把手递给桓宗,才发现自己的手脏兮兮的,把桓宗干净白皙的手,都给蹭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桓宗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用另外一只手把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往上拉了拉,“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箜篌摇头。

“诸位道友请回,这里还要收拾一番,就不打扰各位道友休息了。”林斛见箜篌跟着公子去了隔壁房间,没有注意到外面那几个脱了上衣淋雨的汉子,朝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道友关心。”

那几个脱掉衣服的汉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原本以为渡劫的是个男道友,没想到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用林斛催促,都抱着袍子挤出了小院,引来一众哄笑声。

护着箜篌到了隔壁房间,桓宗见她身上还在滴水,就连他刚才给她披上的外袍也已经湿透,退到门外道:“你先换身衣服,我等会再过来。”

箜篌低头看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就像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再爬起来。掏出镜子照了照脸,脸上沾着灰土,头发也一缕一缕凑在一块儿,实在是狼狈到极点。

拿着镜子的手有些颤抖,她的形象……没了……

晚上收到掌门寄来的鲛人鳞后,她就开心的睡下了。宗门对她的宠爱,还有桓宗的病有了希望,让她带着笑意入睡。她不过是在梦里拒绝了母亲的请求,又准备反对父皇的决定,怎么就被雷劈了?

现在这个世道,连做梦都这么严格吗?

暂时没有热水,箜篌只能给自己用了清洁咒,虽然每次用了清洁咒以后,她总觉得像没洗一样,但这个时候为了形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换上干净的裙衫,把桓宗宽大的外袍放到一边,箜篌似乎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药香。窗外的雨声未歇,凭借雨声,她似乎能看到雨落下的轨迹,甚至感受到雨水中蕴含的灵力。

灵力?

箜篌盘腿坐下,发现灵台坚固了不少,五色灵根交叉在灵台上,把灵台护得结结实实。灵台中央,一团五色灵力球几乎要凝结成实体。

她进阶到心动期了?

箜篌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她的五感灵敏了很多,而外面的雨又蕴含着灵气。前些天她的修为刚刚到筑基大圆满,本以还要两三年才能冲击心动期,没想到她会在睡梦中毫无预兆便渡劫了。

睁开眼,她细细回忆着入睡前事,好像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

最多在看到鲛人鳞的时候有些激动,她为桓宗高兴,更为自己高兴。师门对她的这份信任,比什么都珍贵。难道是因为她在师门中得到了很多关爱,所以心境才有所提升?

只有得到了爱,才会爱别人。

箜篌松开盘着的腿,屈膝坐着,良久后轻轻浅浅的笑出了声。她何其有幸,得到了这份珍贵的关爱。也许是老天看到了她的不幸,所以才让她遇到了师父,遇到了云华门。

“箜篌,好了吗?”桓宗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了。”

桓宗推门而入,见箜篌抱膝坐在地上,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怎么坐在地上?”

“桓宗,”箜篌甜笑着看他,“刚才谢谢你。”

若不是桓宗给她披上了外套,她狼狈的样子可能就会被更多的修士看到。以后传出去,别人提到她,就会说:“哦,那个穿着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的就是云华门箜篌姑娘?”

单单这么一想,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地上凉,不要久坐。”桓宗见她不想动弹,从收纳戒里取出两个蒲团,“坐这上面。”

箜篌接过蒲团塞到屁股底下:“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渡劫了。”

桓宗想对她说,此次的情况十分凶险,但是又不想她小小年纪对渡劫充满惧怕,会对下次进阶金丹期有影响。所有道,“可能是因为你运道好,所有不知不觉就把劫给渡过了。”

“那倒是,师兄师姐们都说我运道极好,是天生的修真苗子。”箜篌听着外面的雨声,“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停,希望明天我们去无名真人那里取药时,雨已经不下了。”

桓宗愣了愣,才明白箜篌以为现在还是半夜,他看了眼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你先巩固一下心境,我在这里为你护法,取药的事情明日再说。”

“客栈的房子……”

“林斛会去处理赔偿的事情,现在闭眼打坐,引气入体。”桓宗失笑,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精力怎么如此好,刚渡完劫还有闲心来管这些琐事。

“哦。”见桓宗的表情已经严肃起来,箜篌干净盘起腿,闭上了眼睛。

空中的灵气十分浓郁,箜篌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拓宽了不少,灵气进入身体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被舒适的灵气包裹着,箜篌身体舒适极了,瞬间忘记了天地一切,陷入了入定状态。

向客栈老板赔偿了大笔的灵石,林斛穿过回廊,来到了房门外。他抬起身,准备敲门时,犹豫了一下,垂下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预感告诉他,直接回房间也许更妥当。

身为修士,对玄之又玄的预感,还是很相信的。

雨下到半夜时,就已经停了。箜篌再度睁开眼,推开窗户时,院子里的树叶上挂着晶莹的露水,晨曦照射在露水上,露水折射着点点光芒。

“桓宗,雨晴了。”箜篌趴在窗户上往后望,“我们去药庐吧。”

桓宗睁开眼,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不先用了早饭再过去?”

“还是丹药重要,我们修士少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关系。”箜篌拎起裙摆,“你准备一下,我去叫林前辈。”

看着她匆匆跑出房门的背影,桓宗怔了怔,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林前辈,拜访礼准备好了没?”

“我们该走啦。”

“箜篌姑娘,今天已经是……”

“林斛。”桓宗踏出门槛,“我们走吧。”

林斛看了眼桓宗,拱手道:“是。”这小姑娘还不知道,昨天才是取药的日子,公子为了给她护法,连门都没出,跟别提去取药。

既然这事公子不提,那他也就不多嘴,多嘴的随从惹人烦。

无名药庐门外,穿着青袍的童子正在扫台阶上的落叶,见到桓宗等三人过来,脸色变了变,板着脸道:“在这里等着,我去汇报真人。”

“这个小孩子脾气好大。”箜篌悄悄对桓宗道,“这是一脉相承的坏脾气吗?”

“他不是小孩子。”桓宗道,“他们是患上幼童症的病人,嗓音身高都与孩子相仿,就连寿命都比不上正常的普通人。不过此人身上有修为,应该是受了无名真人的恩惠,不仅避开早丧的命运,还踏上了修真途。”

“原来如此。”箜篌恍然大悟,她幼时曾在书中看过此种人的介绍,据说还有贵族饲养这种人取乐。还是现在这样好,这些人不仅能够自食其力,还能有高深的修为。

虽然无名真人脾气不太好,心却是好的。

等了一会儿,童子走了出来:“真人让你们进去。”不过对着箜篌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对他们极为不满。

宰相门前四品官,箜篌……箜篌不得罪他。她把收纳盒塞到童子手里,“多谢你帮着通报。”

“这是什么?”童子捧着盒子不解。

“这是我们给真人的拜访礼。”箜篌笑,“有劳前辈交给真人。”

听到“前辈”二字,童子神情缓了缓,小声抱怨道:“真是麻烦。”嘴上虽这么说,手里却稳稳捧着木盒。

进门后,有个沉默的男仆引他们往里走,男仆缺了一条胳膊,走路的姿势却很好看,让人很难再注意他残缺的地方。

内院的药味越来越重,箜篌跟着男仆进了一个院子,见无名真人在摆弄桌上的药草,便站在回廊上没有出声。

无名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哟,终于记起来我这个破旧的药庐了?”

箜篌疑惑的看桓宗,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请真人见谅,在下有事耽搁了。”桓宗朝无名真人拱手行了个礼。

无名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身死修为了。”他的目光落到箜篌身上,“昨夜的甘霖雨因你而来,我靠着你也接了不少的雨水,这次的事情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他从怀里掏出三瓶丹药扔出去,林斛连忙飞身接住:“多谢真人赐药。”

“别说什么赐不赐的,我不喜欢这一套。”无名摆手,对林斛道,“不到万不得已,丹药不要随意吃。以你的修为也应该知道,对丹药产生了依赖不是件好事。他这种情况,我听说上古时期流传下来一个秘方,能有重塑灵台,治死人肉白骨,但这种药方藏在何处,我却不清楚。”

“多谢真人告知。”林斛没有直接告知这种药方他们拿到了手,只是需要的药材,却是整个修真界难寻。

“实不相瞒,真人提到的药方,晚辈手里有一份。”桓宗看着无名,“真人若是不嫌弃,晚辈可借真人一阅。”

“真的?”无名真人不敢置信道,“你那里有这份失传的药方?”

桓宗把抄录的药方拿出来:“是与不是,真人看过便是。”

无名激动过后,却没有伸手去拿桓宗手里的药方:“稀世药方何其难得,你给我看这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稀世药方虽难得,但是里面并没有伤天害理的治疗手段,就算给真人看了,又有什么关系?”桓宗把药方放到无名手里,“就当是晚辈谢真人的赠药之恩。”

跟箜篌在一起待久了,桓宗似乎也染上了几分乐观态度,再神奇的药方,放在那里就是死物,不如交给擅医的大师,说不定还会让更多的人受益。

无名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没有说假话,打开药方。压抑着激动之情看完方子,无名叹口气:“不愧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药方,大多药材现在已经很难找到,空有药方又有何用。”

“真人如此厉害,看到这份药方,说不定能找到替代的药材呢。”箜篌道,“到了那时,岂不是有更多的人受益?”

“这种药方想要找到替换之物,只怕是难如登天。小姑娘到底天真,对什么事都看得简单。”无名收起药方,笑了笑,“不过你说得对,再难的事情都该试一试,若是真的能成,我无名便要流传万古了。”

箜篌默默想,你的名字叫无名,一万年以后,说不定其他修士看到这个名字,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修士弄出来的。

名字有多重要,无名真人大概暂时还没有体会到。

“那晚辈在此祝真人得偿所愿。”桓宗再度作揖,“今日多有打扰,晚辈告辞。”

“等一下。”无名真人叫住他,“在我还没找到替代药材之前,你恐怕还是需要药方里提到的这些药材。”他在收纳戒里取出一个乌木盒,“虽说药方你无偿赠与我,但我向来不爱占别人的便宜,尤其是你这种好看的男人。”像这种好看的男人,欠他们的人情,会让他睡不着觉。

“这里面有一条风干的横公鱼肉,是我师叔祖的师叔祖留下来的,这些年放在盒子里没有动过,你拿去吧。”

横公鱼长得极丑,风干的横公鱼更是丑上加丑,箜篌接过盒子看了眼,就把盖子合上了,上古时期的鱼长得真不讲究,太随心所欲了。

见他们还站着,无名挑眉:“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我留你们吃午饭吗?”

“晚辈们告辞。”箜篌把乌木盒塞给桓宗,冲无名真人拱了拱手,“请真人多加保重。”

“少来几个像你们这样的访客,我就保重了。”无名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三人对望一眼,齐齐拱手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桓宗他们离开,无名真人又拿出药方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他倒没有怀疑桓宗在骗他,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这三人的身份,但是观他们言行与修为,也能猜出他们是大宗门出身。

大宗门的弟子大都要脸面,做不出这种骗人的事。

“真人。”童子走进来,“甲号房的药炉快要出丹了,您要去看看吗?”

“不用,普通丹药下面人看着就好。”无名发现他手里捧着个盒子,“这是什么?”

“这是刚才来访的三位客人给您的拜访礼。”童子把礼盒放到桌上,“请真人过目。”

“拜访礼?”无名嗤笑,他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打开礼盒,最上面一层整整齐齐排列着各种珍稀药材,拿开上面一层格子,盒底躺着一件法光大盛的上品神器,这么罕见的神器,即使无名看了,也忍不住动心。

这确实是份诚意满满的拜见礼,无名盖上盒盖,他大概已经猜到这几人的出身了。

从药庐里面,箜篌高兴得几乎用脚蹦着在走路:“我就说收集这些药材一点都不难,这才多久,就找到了其中两味。我们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很快就凑齐了。”

桓宗失笑,见箜篌笑眯眯地凑到小贩摊位前买吃食,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她。

摊位前食客很多,箜篌靠着一张讨喜的脸,让摊主很快注意到她,给她装了整整三大包香肉干。抱着肉干,箜篌挤出人群,给林斛与桓宗一人分了一袋,“客人多的地方,味道肯定不会错。”

肉感很干,初嚼有些硬,但是多嚼几下,却香得让人恨不得多咬几口,箜篌道:“果然很香。”回头见桓宗与林斛都没有动,箜篌这才想起,他们不是常常跟她分享美食的师姐们。猜到他们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东西,箜篌把手里的肉干也收了起来,“等到马车上我们再吃。”

桓宗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纸袋中取了一条肉干放到嘴里,对箜篌笑道:“很好吃。”

箜篌瞬间笑弯了眼,她轻轻拉了下桓宗的袖子:“那我们到马车上慢慢吃,下一个城镇是哪儿呀?”

“下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叫雁城,也是和风斋的所在地。”桓宗道,“雁城多水地,当地的鱼乃是一绝,到了雁城以后,我们可以好好尝一尝当地的鱼。”

“好呀好呀,鱼腹上的肉最好吃了。”箜篌点头,“不过我先要给师门穿个飞讯符,告诉他们我已经冲破筑基期的好消息。”

“正好我也要给师门传讯。”桓宗道,“今夜我们再在客栈歇一晚上,明早再走。”他把药方给了无名真人这件事,也许应该告诉宗门一声。

跟在箜篌身边,桓宗已经在无意识间,养成了一些她的行为。

比如常给宗门传讯,比如给宗门长辈买伴手礼,再比如不管大小事都要告诉宗门,就算自己能够完全做主,也可以告诉他们。

箜篌传到的云华门的飞讯符,让云华门上下欢喜异常,四年筑基,两年心动,这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云华门的未来啊。箜篌的亲传师兄师姐们尤其高兴,她们这一辈里面出息的兄弟姐妹越多,她们的压力就越小,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大家一高兴,就东拼西凑,攒够两千灵石,准备等箜篌到下一个主城后,就给她寄过去。

琉光宗中,松河峰主神情略凝重:“宗主,师侄会不会因为心境出了问题,被人夺舍?”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师侄近来太过怪异了。

第48章 雁城

松河峰主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大为震惊,这位师侄是他们琉光宗近几百年来天分最出众的,自他进入宗门,便一直勤奋修行,又为修真界多次斩杀邪魔,若真因为心魔未平,被人夺舍了,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把夺舍的神魂赶出去。

“可是……”前几日收到师侄送来的绣罗裙的女长老皱眉,她看向在座诸位神情肃穆的同门,“可若真有人夺舍了师侄的神魂,他要做的应该是维持师侄平日的模样,来骗取宗门的神器法宝,而不是送东西让我们察觉到不对劲。”夺舍图什么,就图给他们送礼,然后让他们怀疑吗?

这样的脑子,还能夺舍师侄的神魂?

仔细想想,大家觉得女长老的话也很有道理,哪个邪魔夺舍别人后,会做这种傻事。

“那师侄近来究竟是怎么了?”松河忧心忡忡,心性突然大变并不是好事,他担心师侄是对身体放弃了希望,才学着普通人那样,开始给他们寄东西。

难道是……为了给他们留个念想?

这种猜测松河只敢藏在心里,他怕掌门听了难过。

“你们忘了师侄身边有位云华门的小姑娘?说不定是小姑娘喜欢给宗门买东西,师侄瞧见以后,就跟着她一起买了。”女长老似笑非笑,“年轻又充满朝气的小姑娘,对旁人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这话也有些道理。”松河对云华门行事风格颇为了解,他们确实有出门就买东西的爱好,说不定还没到地方灵石就花得差不多了。

他年轻那会儿,与云华门的忘通一起参加某个秘境试验,那是他第一次闯荡江湖,心里十分紧张。半路上他遇到了忘通,就与他通行。与他的紧张相比,忘通全然不把秘境试验当回事,一路上吃喝玩,赶到秘境所在的城镇时,他身上的灵石已经花光了。

从秘境里出来,忘通还在他这里借了几百灵石,若不是时隔十年后,忘通捧着几百灵石跑来找他还债,他恐怕早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

“师侄都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游历得好好的,你们就不要瞎操心。”女长老站起身,“一个个婆婆妈妈的,像什么剑修。”

“我们也都是在担心桓宗的身体。”松河道,“把那个药方送给无名真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若是他真的能够发现替代的药材,我们也不用担心找不齐药方上需要的药材。”

“以无名那古怪的脾性,任哪个大宗门弟子去拜访也都不会留颜面,师侄竟然在他那里拿到了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女长老听过很多有关无名真人的怪癖,师侄绝对不是受他待见的那一类。

在座诸位剑修想,或许无名真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怪异呢?只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才传出这样的谣言。

金岳听着他们的讨论,没有告诉他们云华门给徒儿送了三片鲛人鳞,不是他不相信他们,而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云华门以如此低调的方式把鲛人鳞送出来,说明他们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宗门里曾有过鲛人鳞。

云华门如此慷慨,这份恩情他却不能忘。

两天后,云华门再次得到琉光宗赠予的大笔谢礼,这次是打着恭喜箜篌成功渡劫的旗号。大宗门之间,若有弟子天分格外出众,确实会有交好的宗门派人来庆贺,但是琉光宗的这份贺礼实在太重了,重得让云华门峰主们怀疑琉光宗灵石法器多得没地方放,所以把漏到门缝外的东西全送到了他们这。

“不用多想,既然是琉光宗金宗主自掏腰包送的东西,那我们就好好接着。”珩彦对这堆厚礼毫不意外,让勿川把东西都搬进了宗门的藏宝阁。

等金岳带着徒弟离开,几位峰主互相对望一眼,宗主好像猜到些什么,却不打算告诉他们。难道他跟金宗主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灵石交易?

真没想到啊,琉光宗金岳如此正直的人,也能干出这种事来。不过找谁合作不好,干嘛要找他们云华门,这考虑得也太草率了。

转头见忘通一脸深沉坐着,也不开口说话,青元就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你难道有什么高见?”

“那是琉光宗送给我徒弟的贺礼,是不是该我收着,掌门师兄怎么能拿走?”忘通痛心疾首道,“你们说我该不该把东西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