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舞翻开一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蝇头小字写着一排排的数字大写。这个应该是账本吧?古人还不会用阿拉伯数字,真是不方便。苏小舞细细看去,只见每笔金额数字都是异常的庞大。而名头却写得模模糊糊,很多都是用连笔行书,她看不太懂。
这个,难道是黑市交易的账本?或者是什么违禁物品的交易账本?苏小舞顿时觉得手中地本子异常沉重,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赵清是本子的拥有者,这么晚出门是为了交易……不过这个根本说不通。他身上又没有带巨额的银票或者什么贵重的物品——她根本早就翻过了。
那么就是最后一种可能了,他就是从寒月堡偷出来的这个账本。也只有寒月堡才能运转起这么巨大的金额。等她翻到账本地最后封底,果然看到了寒月堡的印章。
苏小舞突然想起刚才听到院落外密集地脚步声,想来就是寒月堡的家丁在巡逻或者根本就是在找寻这个失踪的账本。
她连忙掐熄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一时苏小舞只能听见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现在再怎么告诉她赵清轶那个家伙不会武功。她也不会信了。这个账本质地一看就是非同一般的用纸。而且名目都用化名,可见其主人地小心谨慎,肯定藏在看守严密地地方。
或者也是有内线交给他的。苏小舞转念又推翻了之前自己的猜想。一个上位者想要控制住可疑势力,肯定会有些非常手段。看来这个赵清也并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地那么自暴自弃地闲散。
不过这个账本怎么办?苏小舞的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低头看着手中已经成了烫手山芋的账本,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好奇就弄了过来。现在还他?还是明天找个机会再转移回去给他?
可是赵清轶也不是傻子,这就等于不打自招地交待了她看过了这个账本。
重点是,她不知道他怀里的东西居然这么重要啊!而且貌似牵连甚广,如果要是她把这个账本还给寒月堡呢?那她就要解释这东西到底从哪里来的,说不定还会被毁尸灭迹。
苏小舞趴下身,郁闷的用头轻轻地磕着桌子,她真是没事找事做。
等等,毁尸灭迹?烧了吧……苏小舞忽然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停住自虐的动作,借着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月光,看着桌上的打火石。
对,烧了就一了百了,苏小舞又看了看手中的账本,叹了口气。万一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怎么办?她说烧就烧了,也许会关乎人命……
苏小舞抱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藏起来再说。居她这些天的了解,赵清轶不正经归不正经,但是人品还算不错。至于寒月堡她还没接触过,这个事件里她什么都不清楚,不如多观察几天,再决定吧。
头疼地把账本贴身藏好,苏小舞心想自己果然是惹祸的体质。以后要少言慎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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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苏小舞早早就起身,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赵清轶已经起来坐在前厅里,桌上有着寒月堡准备好的早点。
装作自然地和赵清轶打了声招呼,苏小舞坐在他对面,偷偷观察他。只见赵清轶神清气爽地吃着早点,脸色平静如常。
呃,越不动声色就越有鬼。苏小舞忐忑着喝着热乎乎的豆浆,心想自己要不要自首。
“苏苏,你晚上好像没睡好嘛!”倒是赵清轶状似一脸关心地开口问道。
苏小舞点了点头,轻颦秀眉道:“是啊,不习惯在这么豪华的地方休息。”她当然没睡好,怀里的账本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她心头,怎么可能睡好?
“对了,今天是怎么安排的?”苏小舞还是决定隐瞒下来,现在自首是白痴,坦白绝对不从宽,还是装傻最聪明。
赵清轶慢条斯理地用手绢擦了擦唇角,动作优雅至极,“方才寒月堡的家丁过来说过了,请我们用过早点之后去煦春园赏山茶花。寿宴将会在午时举行。”
“山茶花?”苏小舞挑了挑眉,她记得山茶花一半是种在云南,也就是现在大理一带,这种中原地带想要培植好山茶花,而且到可以赏花的地步,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浅为玉茗深都胜,大曰山茶小树红。”赵清轶唇边浅笑,别有深意地看着苏小舞,“这个季节正是山茶花开得旺盛的时候,不知道寒月堡的山茶花会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赏花宴
人用过早点,便整装出门。院落外面就站着等着他们堡家丁,这次是个黄腰带的家丁。
苏小舞还是一身白色女侠装,虽然无法穿出夏天时候的飘逸,而且还要顾忌保暖效果,所以几乎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外面还披着一个月牙白色的御寒披风。腰间配着象征性的一把木剑,长发轻挽一个发髻,其余静静垂在耳后,倒也是翩翩侠女一名。
反观赵清轶一身厚厚的冬装,虽然并不华丽,但是穿在他身上就难掩他一身尊贵之气。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苏小舞走的略落后赵清轶半步,偷偷地观察他。越看越不确定这男人到底会不会武功,因为她完全相信,某些人天生发出来的气势也可以和习武的人一般。
习武之人为何会有那种气势?她行走江湖半年来的感受就是,因为他们够自信。真是由于他们有武功,自负高人一等,所以才会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而且是武功越高,信心越大,气势越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强的。而到了某种程度之后才返璞归真,这也是悟道的一种表现。
单就赵清轶而言,他的身份是王爷,自然觉得自己比别人更加尊贵。而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会让他散发出这种“王八之气”。
苏小舞轻轻地撇撇嘴,她是在平等的社会成长的,自然不会相信那种什么天授神权的说法。想起自己当时假装武林高手地时候,不也能轻易装出那种气势。她只不过是加上些许轻功修饰下步伐。就能轻易骗过多少江湖中人。也正是这个道理。
要不要找个人来看看赵清轶是不是真地毫无武功呢?苏小舞默默想着,寒月堡堡主的六十大寿,来的人肯定有她所认识的。随便拉一个人过来询问下应该没问题吧?
苏小舞不知道为何自己偏偏纠结在赵清轶到底会不会武功的问题上。不过她就是气不过这男人有可能在骗她,一路上受的气,她要想办法一一找回来。
赵清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带微笑地看着寒月堡的风景。阳光迎面照在他的侧脸上,更显俊逸。
两人跟随着黄腰带家丁往西北角走去,穿过一小片松林,远远就看到一丛花树绕池而生,而水池中央的那个小岛上隐隐传来好多莺声软语的笑声。各色地山茶花树间清晰可见已经来了好多人的身影。好不热闹。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苏小舞不禁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而且看打扮好像都是年轻的江湖俊杰和武林红粉,这种似曾相识的气氛实在不能不让她想歪。
黄腰带家丁回过身,低头恭敬地说道:“回苏女侠和赵公子,这上午的赏花宴是大小姐置办的。”
这大小姐指地,自然是那个凤飞飞。苏小舞接着问道:“那来的人都有谁?”她怎么一眼扫过去。都是年轻人地身影?
“回苏女侠,上午参加赏花宴的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少侠和女侠。”黄腰带家丁续道。
赵清轶轻笑一声。懒洋洋地说道:“那看样子本公子参加这个赏花宴还是沾了苏女侠的光喽?”
苏小舞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这就是个典型地露天相亲会。他赵清长得如此帅气,就是没有和她同行而来,也一定会被请来地。暗叹了一口气,苏小舞笑容满面地问道:“知名的少侠?那不知道武当派的皇甫非墨少侠是不是也来了?”她边说边朝远处地人群张望着。但是由于花树的遮挡。一时无法分辨谁是谁。
赵清轶闻言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苏小舞不理他阴阳怪气的样子,笑盈盈地看着黄腰带家丁。等着他的回话。
“皇甫少侠?他昨天倒是傍晚的时候来了,
知道为什么,一大早就和堡主亲自告别离去,说是有情,堡主想留都留不住。”黄腰带家丁语带不解地说道。
走了?苏小舞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失望的表情,她还想当面向他道谢呢。如果不是他力挽狂澜,她现在能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里吗?肯定是在江湖上被人人唾弃。
而且,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帅哥少侠长的什么样子。他们分明都有过两次接触了,偏偏还这样,呕血啊!
苏小舞还想多问问这个家丁些情报,没曾想身旁的赵清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连招呼都不打,径直朝煦春园走去。苏小舞只好也跟着走了过去。
“喂,说两句话你就不耐烦了啊!”苏小舞快走几步赶上赵清轶,压低声音不满地说道,也不在乎自己在他面前有何形象,反正她对着他是装不下去了。“喂!和你说话呢!”
赵清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叫赵清轶,不叫喂。”
苏小舞被他突然之间认真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后撇撇嘴道:“好,赵公子,你我二人还是分开行动可好?就当不认识吧。”她可是怕遇到熟人,到时候这家伙颠倒黑白的本领就有机会发挥了。
赵清轶像是看穿了苏小舞内心所想,微翘唇角地说道:“那可不行,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人打劫了怎么办?那还谁和苏苏你一起回峨嵋啊?”他们在外自然都把寻宝一事自动转化成回峨嵋。
苏小舞瞥了他一眼,转身朝前走去,口中不依地说道:“打劫?在寒月堡里,谁打劫你啊!再说,打劫你做什么?”
这次换赵清轶追着苏小舞身后,背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要担心,我怕被劫色啊!”
黑线,苏小舞差点头一昏撞到旁边的草丛里。这男人说的还真是至理名言,而且也同她一般一眼就看穿这个赏花宴到底目的是什么。
话说这江湖中的少侠女侠还真有闲情逸致,每日结伴游逛美其名曰闯荡江湖,实际上就是增进感情,外加斩妖除魔战个小斗添添刺激。发乎情止乎礼,再你推我就增加点情趣。
小资生活啊!这就是古代的小资生活!苏小舞边想边几乎要流下泪来,她这种朝着盟主宝座努力的女侠是不是该颁发个什么励志奖项啊?
“劫色?你昨夜不是夜会佳人去了嘛!跟在我身边不怕我坏你好事?”苏小舞呆想了半晌,之后反将一军回去。用昨晚他晚归的借口调侃了回去,果然见他无话可说。
让人哑口无言的感觉就是爽啊!尤其是他!苏小舞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顿时觉得路边的花朵开得分外娇艳,阳光也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煦春园是建在一个大水池中间的小岛上,方才黄腰带的家丁只是把两人送到一旁的岸边,必须要绕着走到连接小岛的唯一一座浮桥上才能到达煦春园。
苏小舞走在岸边,隔着池水向岛中央看去。此时已经是和方才所站的位置不同,一眼望去,只见满眼红白缤纷的山茶花,几乎连其间的人影都罩住了。而中间现出一座假山和凉亭一角,山石花木相互映照,虽然此时已入寒冬,但是扔给人感觉春意盎然。
苏小舞心情不错,正想和赵清轶说明白两人先后走过浮桥,就只见前面拐角转过两人。男的俊逸英挺,女的娇小可爱,正并肩谈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