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姐,为什么你说给峨嵋派掌门用的扳指,你自己现在就带上了啊?”

“笨蛋,扳指当然是带在手上的,等我回去再向师傅请教,到底这个扳指归谁。”

“……算起来,小舞姐,你是我师妹啊,以后不叫你姐了……”

“……”

声音渐渐融入到集市上嘈杂的背景音里,青衣人把巴掌大的盒子随手揣到怀中,懒洋洋的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哎呀,太阳真好,正适合回去睡觉。”边说边熟练的把地上的摊子卷成一个包袱,施施然的拎起来闪入一个小巷。

刚走了两步,青衣人便停下脚步,轻叹道:“还是让你发现了。”

本来空荡荡的暗巷里忽然间多出来一条人影,一袭深红色长衫,宝蓝色镶边,头戴金翼冠,赤红色的坠带从两边垂下,曲领大袖,腰间束革带,典型的大内御前一等侍卫装束。来人两眉飞立,面如冠玉,漆黑的长发泼墨一般披散在肩头。此时一阵风从暗巷呼啸刮过,吹得他衣衫猎猎,乌黑的长发随风拂舞。

“青衣盗,你逃不出我的掌心的。”来人缓缓走近,最后气定神闲的站在离青衣盗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傲然的说道,“不管何时都是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连晚上行窃时都身着青衣,真正面貌不知,身份不明,人送外号‘青衣盗’。”

青衣盗伸手把被风吹得有些快要掀开的斗笠按了回去,有些意外的说道:“白展,居然是派你来的?你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青衣盗荣幸之至啊!”

白展冷哼一声,眼神落到青衣盗另一只手中的包袱上面,冷然道:“要不是因为你偷了大理进贡给皇上的寿礼,我白展至于大老远的从东京跑来么?废话少说,先把那个扳指拿来,省得一会儿捉拿你的时候有所损伤。”

青衣盗配合的把包袱摊开,把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闲闲的说道:“什么扳指啊?我偷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唉,这都是什么破东西,在街上摆摊贱价卖都没人要。还给你还给你!”

白展的视线略略扫过,微皱眉头道:“不在?怎么可能?大理特使报上来的失物,明明有这个云祥扳指。”

青衣盗嘿嘿一笑,轻松的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的说道:“肯定是他私吞了,这么说来,这个扳指还大有来历,居然能让你这样紧张。”

白展没搭理他的话,双眼定定的看向青衣盗好像故意遮掩的怀中,冷冷的说道:“你怀里有什么?”

青衣盗连忙摊开手,无奈的说道:“只是一个美女送给在下的定情信物,这你也要抢?”说着便把方才苏小舞的盒子拿了出来,还晃了晃,没有声音,示意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白展一挑眉,制止他要打开的动作,示意他抛过来给他。

青衣盗夸张的叫道:“不会吧,白老大,定情信物你也要抢?万一你拿过去,不还我了怎么办?”

白展神色不变,只是嘴角微微轻蔑的勾起,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白展说到做到,只要里面没有我要的那个扳指,那我要这个盒子何用?”

青衣盗沉默的半晌,忽然手腕一动,“好吧,那就给你看看。”伴随着他洒然的笑声,巴掌大的木头盒子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朝白展飞去。

白展不敢大意的直接去拿手接,腰间巨阙剑剑不出鞘,直接用剑身立在身前化去盒子的去势,然后直接用内力黏住盒子,横过巨阙剑,平稳的让其静静的平躺在剑身上。

微微皱了皱眉头,白展意外的轻声道:“这重量不像是木头质地的。”轻巧的把盒子放在地上,如临大敌的用剑尖挑开盒盖。

“啪”的一声,木盒应声而开,白展凝神看去,里面空空如也。

“哎呀呀,别弄坏了啊!小心点小心点!”看着白展用剑尖上上下下的查看这藏都藏不住东西的木盒,青衣盗嘴上担心的说道,可惜他仍然悠然靠在墙上的动作,却丝毫看不出他真的紧张。

白展冷哼一声,抬手把木盒从地上挑给青衣盗,后者单手接过,合起盒盖,又揣回怀内。

“呵呵,那我走啦。失物我都还给你了。后会有期……”青衣盗笑嘻嘻的说着,脚尖略一点地,就想这样倒退着轻身而去。

话音未落,便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只见对面的白展巨阙剑剑已出鞘,直直向他而来。

第八章 百斩

巨阙剑,是白展随身的上古神兵利器。白展十六岁出道,只用了一年时间,“百斩”之名就扬名武林。现在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若说整个天下最风光的江湖人,那必定算上他一个,而成名多年的白展现在才二十二岁。

青衣盗侧身避过巨阙剑咄咄逼人的来势,心下暗叫不妙。这巨阙剑是宽刃剑,兼有刀剑两者的长处,大开大合,没有利器随身的他一时间还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一边躲避着,一边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像变戏法般应付白展狂猛无伦的攻势。

两人在暗巷里电闪雷鸣般过了十招,青衣盗分神四下看去,他们引起了如此大的动静,隔壁不远处就是原先人声鼎沸的集市,本来应该引起他人的围观。可是奇怪的是暗巷的两端,所有路人竟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留下来遥看热闹。而在暗巷两侧的围墙处,虽然此时由于乌云蔽日,不见人影,但是却透出神秘兮兮的味道。

这种不正常诡异的情况,自然是人为而成。

青衣盗就这么略一分神,白展的巨阙剑便以欺到身前,竟不是冲他的要害而来,目标竟是他的斗笠。

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青衣盗便知斗笠已经被白展挑开,一掌拍在暗巷的墙壁之上,然后借力向右后方悠然飞去。近距离看到白展错愕的神情,青衣盗得意的笑道:“怎么?这么想看到我长得什么样子?”

白展紧锁眉头,没想到青衣盗的斗笠下面居然还有着面具。银色质地的面具泛着诡异的光辉,把他上半截的面容严严实实的遮盖住,只露出光洁的下颌和带着戏谑笑容的唇角。

受青衣盗后退的气机相引下,白展手中巨阙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带着怒气,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

青衣盗像早预知了有这种结果,悠然自得的表情像是在自家的庭院散步,疾退寻丈后,又抢了回来举掌横架。

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潮水般自然。

看到青衣盗唇边成竹在胸的微笑,白展直觉有些不妥,可是此时却不让他多加思考,举剑迎击像是送上门让他刺中的青衣盗,白展突然觉得内息流转有些停滞。

不好,究竟是什么地方着了他的道?白展仍是招式不变,但是力道已经减了七分,自然是被青衣盗轻松挡住,更是借助他的一击之力,转身翩然离去,青色的身影沿屋而上,倏地飘退,消没在瓦背之后。

白展察觉到内息紊乱,生怕他有何后招,只是几个呼吸间的迟疑,便已经追击不及。静静的站在原地调息,片刻之后,白展收剑回鞘,视线落到地上散落的贡品,冷哼了一声。

黑色包袱布上隐隐有着些许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显然是当时青衣盗故意抖落在地,让药粉飞散在空气中。

本来面无表情的白展,唇角现出一丝敌逢对手的笑意,逐渐扩大,最后哈哈笑道:“果然是江湖第一神偷青衣盗。不过,再次见面的话,你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笑声回荡在暗巷内,直至消弭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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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舞可一点都不知道,两个大帅哥为了她已经戴在左手上面的扳指大打出手,急忙和夏生在下雨前奔回峨嵋派。苏小舞累得毫无形象的靠在破败的大雄宝殿墙边,眼看着身旁悠哉的爬过的毛毛虫,她发誓,她等雨停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翻新这里。

“小舞,你身体太弱了,这点路程就喘成这样。明天要开始和师姐们做早课。”夏生蹲下身,看着苏小舞的样子,皱了皱他面上那双秀气的眉毛。

苏小舞深呼吸了几下,不在意的摆摆手道:“算啦,在做早课之前,我要做的事情多呢,首先先要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这已经不错了,她记得前几天在家宅的时候,上五楼都累得要死要活的,这还爬座山呢。说罢嫉妒的看了眼脸不红气不喘的夏生,心想练武的就是不一样啊,不过人家估计也苦练了多少年呢。

夏生愣了愣,问道:“还要做什么事?小舞你不是当来钱了吗?这些可以够我们用好些年呢!”

苏小舞抬起左手敲了夏生一个爆栗,“死小孩,叫我小舞姐。不做事情,就等着坐吃山空啊?这些钱是本钱,可以用来做好多事呢!”苏小舞唇角扬起洋洋得意的笑容,这个年代,只要她有了本钱,还怕峨嵋派不变成江湖第一富派?到时候可以发挥的力量可想而知。钱能使鬼推磨,她倒要看看,这话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夏生倒是没注意苏小舞后面话中有话,呆呆的看着她的左手,喃喃的问道:“小舞,这是你买的扳指吗?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小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原来再普通不过的碧玉扳指,竟然变得薄如蝉翼,紧紧的贴在她大拇指的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处。本来上面的花纹更加醒目,可是却也能透明的看到扳指下她的皮肤纹理,诡异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咦?奇怪了,原来明明很厚的说。”怪不得她带上之后,没多久就感觉不到扳指的存在感了,居然是变薄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苏小舞试着想摘下来,却发现一点都动不了,扳指牢牢的黏在拇指上。

“摘不下来,算了,就这样戴着吧,还蛮好看的。”苏小舞盯着扳指愣了半天,忽然甜甜一笑。有个性,直觉告诉她这个扳指绝非凡品,这下她赚翻了。

夏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刚想教育教育她,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连忙避嫌的站起身,回过头慌张的说道:“知冬师姐,我们回来了。”

苏小舞歪过头,绕过夏生看去,只见知冬一身冷清的白衣,脸色如同寒冬般冰冷的向他们看来,“夏生,你先去和师傅请安,我和苏小舞有话说。”

苏小舞只听她那比之从前更加生硬的语气,便知道那孤钵师太定然是和她说了要将掌门之位传于她的消息。

OH,mYGOD,师傅,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苏小舞叫天天不灵,叫师傅更加不应。只能干笑着送走了夏生,如坐针毡的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知冬。

第九章 全新峨嵋派

苏小舞定了定神,迎上知冬审视的戒备目光,索性弯下身,盘膝随意的坐在墙边,闲闲的问道:“知冬师姐,可有事?”苏小舞觉得她现在说话底气十足,果然怀里踹了一千两银子,心态立马不一样了。

知冬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好整以暇的苏小舞,皱眉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语气疏离而又防备。

苏小舞无奈的一摊手,丝毫没有隐瞒,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想当武林盟主。”反正知冬那时定然是听到了她在后山的大吼大叫,遮遮掩掩的反而落了下乘。

知冬果然没想到苏小舞居然大言不惭面不改色的说出如此这般的话,语气平常的就和说出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平静,眼神清澈到令她都不禁怀疑自己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多虑了。

“你……”知冬瞪大眼睛,支吾了半晌,终于回过神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