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道:“你这打得挺碎的。”
温宁道:“不打得这么碎,他们还要去咬人,根本无法制止。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凶尸……”
魏无羡道:“一路上?你一路上都赶在我们前面把这些东西解决了吗?”
温宁讷讷点点头。他识别同类的能力比活人强,范围也比活人广,若是如此,难怪他们一路过来都风平浪静了,魏无羡还奇怪,不是说现在有大批凶尸在朝夷陵聚集吗,为何他们没有遇见半只,原来都被温宁抢先扫平障碍了。魏无羡道:“你什么时候跟在我们后面的?”
蓝忘机道:“金麟台。”
魏无羡看向温宁,蓝忘机道:“那日众家修士拦截厮杀,他助了一臂之力。”
魏无羡叹道:“我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先什么都别管吗。”
温宁苦笑道:“可是公子……我能藏到哪里去呢。”
从前他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还有其他可以追随的人,但如今在这世上,除了魏无羡,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无比的陌生。
沉默片刻,魏无羡站起身来,拍拍衣襟下摆的灰尘,道:“埋了吧。”
温宁连忙点头,继续挖那个挖了一半的坑。蓝忘机抽出避尘,剑气一出,泥土飞扬,地上被劈开了一道裂缝,魏无羡道:“含光君,你也来挖坟吗?”
蓝忘机一回头,刚要说话,就见温宁站在他身后,努力提着僵化的嘴角,挤出一个笑容,道:“……蓝公子,要帮忙吗?我这边挖好了。”
蓝忘机看了看他身后,一排排的土坑黑洞洞,堆起的土堆又高又齐整。温宁维持着“笑容”,补充道:“我经常干这种事。有经验。快。”
至于究竟是谁让他“经常干这种事”的,不言而喻。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不必。你去帮……”
一句未完,他忽然发现,魏无羡根本就没有动,一直蹲在旁边围观,他刚才离开农舍时顺手抱了个瓜,现在似乎正在思索怎么切开。见了蓝忘机审视的目光,他道:“含光君,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这不是手里没东西,灵力又低吗?术业有专攻,这是真的。挖坟,他最快。我们不如讨论一下怎么吃这个瓜。避尘挖了坟土暂时应该不能用了,你们谁身上还有多余的刀啊剑啊什么的吗?”
温宁摇头:“对不起,我没有带。”
魏无羡道:“含光君,那个,随便是不是带在你身上。”
蓝忘机:“……”
最终,他还是从乾坤袖中抽出了随便。魏无羡一手抄瓜,一手抄剑,挽了个剑花,刷刷地把小西瓜切成了八瓣,切完就蹲在地上,一边吃瓜一边围观他们勤勤恳恳地挖坟。
那边的温宁在一炷香之内挖出了一排大小完全一致的坑,一边把被他打散的尸体放进去,一边道:“诸位十分抱歉,你们的尸体我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的了,如果有埋错了的,还望不要见怪……”
吃完这个瓜,埋完了剩余的尸体,魏无羡和蓝忘机继续出发。
几日后,二人抵达夷陵。
乱葬岗就在这个小镇前方不到十里处,虽然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可魏无羡能预感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蓝忘机就在他身边,步履沉稳,目光淡然。魏无羡原本就不怎么有危机感,看着这样一个人,更是无论如何都紧张不起来。在夷陵小镇上穿行,满耳乡音,神清气爽,亲切无比,明明不买东西,却总忍不住开口用本地话和街边商贩搭讪。念到心满意足,这才转过身来道:“含光君,你记得这个镇子吧。”
蓝忘机浅浅颔首,道:“记得。”
魏无羡笑道:“就知道你记性肯定比我好。就在这个镇上,咱们以前遇到过一次。刚巧碰上你来夷陵夜猎,我说要请你吃饭,这个也记得不?”
蓝忘机道:“记得。”
魏无羡道:“不过很惭愧,最后还是你付的账,哈哈!”
他盘腿坐在驴子上,边晃悠,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说起来,含光君你有没有归隐的打算啊?”
蓝忘机微微一顿,似乎思索了一下,魏无羡趁热打铁道:“有没有想到归隐之后做什么?”
蓝忘机看着他,道:“尚未想到。”
魏无羡心道,没想到正好!我帮你想好了。他要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山清水秀之地,建一座大房子,可以顺便帮蓝忘机建一栋在隔壁,每天两菜一汤。当然,最好是蓝忘机做饭,不然就只能吃他做的了。帐最好也交给蓝忘机管。他眼前甚至浮现出蓝忘机穿着粗布衣服,胸口膝盖打着补丁,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手工木桌边一个一个数钱的模样,数完了之后再扛着锄头出去干活,而他就……他就……他就干什么?
魏无羡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该干什么,人说柴米油盐,织布耕田,地有人种了,那么就只剩下织布。想想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织布机前抖腿的模样那真是瘆的慌,还是让他去扛锄头罢,叫蓝忘机织布比较合适。白日里打鱼种地,晚上提剑出去夜猎,斩妖除魔,过腻了再假装根本没有归隐这回事,重新入世也是一样的。但是果然,还是差个小的……
蓝忘机忽然道:“小什么?”
魏无羡道:“啊?”
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最后一句又说出来了,立即正色道:“我说,小苹果差个小伙伴。”
小苹果扭头,用力吐了一口唾沫。魏无羡拍了它的驴头一掌,拉着它的两只长耳,笑了两声,却忽然笑不出来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还想起来了。当年,他倒是真的带着个小朋友的。若是好好活到如今,也有十几岁了。
乱葬岗坐落于夷陵群山深处。
人说乱葬岗是一座尸山,漫山遍野,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个死人,此话不假,乱葬原本就是古战场,后来许多年内,人们又习惯把无名尸体扔到这里,导致阴气怨气常年不散,最终成为了夷陵一带所有人的噩梦。
仿佛为怨念所深深浸染,这座山岗上的树林,枝叶都是漆黑的。从山脚起便筑起了一道逾丈的高墙,墙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防止人或非人出入。这堵围起了整个乱葬岗的咒墙,最早是由岐山温氏第三代家主建的,由于无法净化此地势如排山倒海的怨灵,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围堵隔绝之法。这面墙曾经被魏无羡推倒过一次,现在这一道,是由兰陵金氏率人重建并加固的新墙。
然而他们抵达时,却发现高墙长长的一段,再次被推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乱葬岗副本要打的不过不是最终副本_(:з)∠)_
用电脑看才可以看到这些同人图哦,手机是看不到的,作者见微博水印~其实还没放完今天先放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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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柔第十四 6
魏无羡把花驴子留在山下,迈过石墙的残垣,顺着山道往上走。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无头石兽。这尊石兽沉逾千斤,镇守山道多年,周身爬满藤叶,凹陷处遍布苔痕。兽头被人以重斧劈下,扔在不远处,示威般的砸了个粉粹。劈面崭新,露出雪白的石胆。再走一段,遇到的另一尊也是被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
魏无羡一猜便知,这些肯定是当年他身死之后,由众家压在乱葬岗风水穴位上的镇山石兽。这种石兽有镇阴驱邪之能,工艺要求极高,造价也十分昂贵。如今怕是全都已经被人毁坏了,当真暴殄天物。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走了两步,无意间一回头,见温宁已经出现了。
他站在这尊石兽旁,低头不动,道:“温宁?你在看什么?”
温宁指了指石兽的底座。
这尊石兽压在一截粗圆的矮树桩上。矮树桩旁,还散布着三个更小、更矮的树桩,似乎被大火烧过,都是焦黑的。
温宁双膝跪地,五指深深插入土地之中,抓起了一把漆黑的泥土,握在手心,低声道:“……姐姐。”
魏无羡不知该说什么,走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在魏无羡的人生之中,有两段极为煎熬的岁月,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的。他原本没打算要故地重游的。
而于温宁而言,乱葬岗则更是一个永难忘怀的地方。
一阵冷风席卷而过,树海簌簌而响,仿佛千万个细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魏无羡侧耳凝神细听,单膝跪地,俯下身,轻轻地对着身下的土地呢喃了一句什么。忽然,一处土面微微拱了拱。
像是从黑色的泥土里开出了一朵苍白的花,一只骷髅手臂缓缓地破土而出。
这小半截骷髅臂婉转无力地扬着,魏无羡伸出一手握住了它,身子压得更低,长发自肩头滑落,掩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将唇凑到这只骷髅手边,轻声细语,然后静默,仿佛在聆听什么,半晌,微微颔首,那只手又缩成了一个花苞,重新钻回地底去。
魏无羡站起身来,拂去身下泥土,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抓了一百多人上来,在岗顶,都还活着。可是,抓人的人都已经下山了。不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总之小心些。”
三人再往上走,迎来了一些伫立在山道旁的破败棚屋。
这些房屋大多很小,构架简单,甚至简陋,一看便知是匆匆搭建。有的已被焚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有的整座屋子向一侧坍塌,保存最完好的,也有半边被砸得稀烂。受了十几年风吹雨淋,无人照看,个个犹如衣衫褴褛、苟延残喘的幽灵,沉默地俯瞰着山下来人。
自从上山之后,温宁的脚步就一直格外沉重,此时,站在一座屋子前,又迈不动步子了。
这是当年他亲手搭建的一座屋子。在他离开之前,这座屋子还是完好的。虽然简陋,却是一个完好的遮风挡雨之所,住着他熟悉的人、珍视的人。
所谓“物是人非”,好歹还有“物是”,可此情此景,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魏无羡道:“别看了。”
温宁道:“……我早已经想到会是这样了。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东西留……”
话音未落,残破的屋子之中,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人形。
这条人形朝屋外蹒跚走来,那张腐烂了一半的面容暴露在稀薄的日光之下。魏无羡拍了一下手掌,这具走尸浑然不觉有异,继续朝他们走来。魏无羡从容退了两步,道:“被阴虎符控住了。”
已经臣服于他的尸傀儡,不会再受阴虎符控制。同样的,已被阴虎符操纵的尸傀儡,也再不会听从他的命令。规则简单粗暴:先到先得。
温宁一步上前,咆哮着一把将它的头颅扯了下来。随后,从四面八方也传来阵阵低哮之声,黑色树林里,慢慢走出了四五十只走尸。这些走尸男女老少不一,大多数很是新鲜,身穿寿衣,多半就是最近各地失散的那些尸体。蓝忘机翻出古琴,信手一拨,琴音如涟漪般四下散开,刚刚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尸群霎时跪成一圈。温宁双手举起一只格外高大的男尸,将它抛到数丈之外,胸膛被一根尖锐的树枝穿刺,卡在枝头挣扎不已。魏无羡道:“别跟它们纠缠,直接上山!”
也不知金光瑶这几天拿着阴虎符究竟疯狂地召了多少走尸,一波接着一波,三人一边退尸一边往山上撤,越靠近乱葬岗顶,尸群越是密集。参天的黑树林上空,琴声冲霄,群鸦乱飞。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终于得到了一个休息的间隙。
魏无羡坐在一头被损毁的镇山石兽上吁了口气,自嘲道:“从前都是我拿这玩意儿对付别人,今天终于轮到别人用这玩意儿对付我。我现在知道阴虎符有多可恶了。换了是我也想把做出这鬼东西的人弄死。”
蓝忘机收起了琴,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剑,递给他,道:“防身。”
魏无羡接过一看,正是随便。那天切完瓜后,他随手把剑一扔,蓝忘机又将它收起来了。他拔剑出鞘,凝视了这雪白的锋刃一阵,果断又将它插回去,笑着道:“谢谢。”随手将它佩在了腰间,并没有使用它的意思。见蓝忘机凝视着他,魏无羡抓抓头发,解释道:“太多年不用剑,都不习惯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好吧,其实真实原因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灵力低微,就算有上品宝剑也没法发挥它应有的威力。所以,还是有劳含光君保护我这个柔弱男子了。”
蓝忘机:“……”
柔弱男子坐了一会儿,终于扶着膝盖站起身来。三人又往上走了一段,最终,在山道的尽头,看到了一座入口黑漆漆的山洞。
这个洞口高宽皆五丈有余,还未走近,远远的便是阵阵阴风来袭,仿佛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人语呻|吟。
传说中夷陵老祖杀人炼尸、做绝伤天害理之事的老巢——伏魔洞。
伏魔洞穹顶高阔。三人屏气凝神,潜行入洞,谁也没有脚步声,倒是从洞穴深处传来的人声越来越大越杂。
魏无羡对洞中地形了如指掌,走在最前,在某处比了个止步手势。
主洞离他们只有一壁之隔,透过石壁上的窟窿,能看到一个可容纳千人的洞穴,中央坐着一百多个人,手脚皆被捆仙索牢牢束缚着。而看这一百多人都年纪极轻,看服色和佩剑,竟然都要么是品级颇高的门生,要么就是直系的世家子弟。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还未低声交谈,忽然,一个坐在地上的少年道:“要我说,你当时就不应该只捅他一剑,你为什么不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他声音其实不大,但伏魔洞很是空旷,一开口就回音嗡嗡,是以根本不用偷听也一清二楚。这少年一开口,魏无羡就觉得略微眼熟耳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正是那天和金凌打架的金阐吗?
再一看,这名子弟身边那个面色冷沉的少年,不是金凌又是谁?
金凌看都没看他一眼,闷头不语。他身旁一名少年腹中传来响亮的咕咕之声,道:“他们已经离开好几天了,究竟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宁愿夜猎被怪物咬死,也不想在这里被饿死啊!”
这少年絮絮叨叨,正是蓝景仪。金阐道:“还能想怎么样?肯定又是想在射日之征里对温狗做的那样,把我们炼制成他的尸傀儡,然后、然后再用我们去对付我们的家人,让他们下不了手,让敌人自相残杀。”他咬牙道:“卑鄙魏狗,毫无人性!”
突然,金凌冷冷地道:“你给我闭嘴。”
金阐愕然:“你让我闭嘴?你是什么意思?”
金凌道:“什么意思?你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懂人话?闭嘴,就是让你别吵!”
被绑了这么久,金阐早就浑身暴躁,怒道:“你凭什么让我闭嘴?!”
金凌道:“你在这儿废话有个屁用,多吵几句绳子能断?听得人烦。”
“你!!!”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山上那么多走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这种时候你们也要吵架?”
这个最冷静的声音正是蓝思追。金阐道:“是他先发疯的!怎么,你自己可以骂,就不许别人骂?!金凌,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敛芳尊是仙督,你今后也是?我就不闭嘴,我看你……”
“咚”的一声,金凌的脑袋突然撞了过来,金阐痛得大叫一声,骂道:“要打架,奉陪啊!老子正窝火着呢。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听了这句,金凌更是怒不可遏,被捆着不方便动手,他就胳膊肘和膝盖并用,连连出击砸得对方嗷嗷直叫。可他是一个人,金阐却是个往常总是前呼后拥的,几个少年一见他吃亏,立刻嚷道:“我来助你!”一齐围了上来。蓝思追坐在附近,身不由己被他们卷入了群殴的洪流,一开始还能勉强劝告“都冷静、冷静”,可错挨了几记肘击之后,他痛得连连皱眉,脸越来越黑,最终大叫一声,索性也加入了混战。
外边三人都看不下去了。魏无羡率先跳到伏魔洞前的石阶上,喝道:“喂!都看这里!”
他这一吼在伏魔洞中嗡嗡作响,几乎震耳欲聋。扭打作一团的少年们抬头望去,蓝思追看到了他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喜道:“含光君!”
蓝景仪嚷得更大声:“含光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阐惊恐道:“你们高兴什么?他们……他们是一伙儿的!”
魏无羡迈入伏魔洞来,将随便拔|出鞘,随手往后一抛,一道身影闪出,接住了剑,正是温宁。这群世家子弟又是一阵鬼吼鬼叫:“鬼鬼鬼鬼将军!”
温宁扬起随便,朝金凌一剑划下,金凌咬牙闭上了眼,岂知周身一松,捆仙索已被随便的锋芒斩断了。接下来,温宁在洞中四下行走,斩断捆仙索。被他松绑的世家子弟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内有夷陵老祖鬼将军和正道叛徒含光君,外有无数嗷嗷待食的走尸,进退两难,只得缩在洞穴一角,眼珠一转不转盯着面无表情走来走去的温宁。蓝思追那头却满面明光,道:“莫……魏前辈。你是来救我们的吧?不是你派人把我们抓来的吧?”
虽是疑问句,可他满脸都是全然的信任和欣喜,魏无羡心中一暖,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把他落难几日仍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乱糟糟,道:“我?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雇人。”
蓝思追连连点头道:“嗯。我早知如此!我知道前辈是真的很穷啊!”
“……”
魏无羡道:“乖。对方有多少人?这附近有埋伏吗?”
蓝景仪把身上绳子甩开,抢着道:“对方有好多个人!脸上都用黑雾遮挡看不清面容,把我们捆了扔这儿就不管了,好像是要让我们自生自灭一样。哦哦哦这外面有很多走尸!一直在叫!”
避尘铮然出鞘,割断了捆着他们的捆仙索。蓝忘机收剑回鞘,对蓝思追道:“做得好。”
意思是说,蓝思追能保持镇定,还信任他们,做得好。蓝思追连忙起身,对着蓝忘机站得端正笔直,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魏无羡就嘻嘻地道:“是啊,做的真好,思追啊,都会打架啦。”
蓝思追一下子涨红了脸,道:“那、那是……方才一时冲动……”
忽然,魏无羡觉察有人走近,回过头,只见金凌手脚发僵地站在他们身后。
蓝忘机立即拦到魏无羡身前,蓝思追又站到了蓝忘机前面,谨慎地道:“金公子。”
魏无羡从他们两个人身后走了出来,道:“你们干什么呢?一个一个叠罗汉似的。”
金凌的脸色很是怪异,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似乎想说什么话,可又开不了口,只是用目光盯着魏无羡的腹部那个被他捅过一剑的地方。蓝景仪大惊失色,道:“你你你!你该不会是还想捅他一剑吧!”
金凌面色一僵,蓝思追忙道:“景仪!”
魏无羡左景仪,右思追,把两个小朋友的脖子都圈了一把,道:“好了,赶紧都出去吧。”
蓝思追道:“是!”
角落里其他少年还挤成一团不敢动,蓝景仪道:“走啊?你们还想待在这儿吗?”
一名少年梗着脖子道:“外面那么多走尸,你要我们出去……送死吗!”
温宁道:“公子,我出去把它们赶走。”
魏无羡颔首,温宁登时一阵风一般地刮了出去。蓝思追道:“捆仙索已经解开了,大不了我们齐心协力杀出去罢了,若你们不走,万一待会儿我们离开后尸群涌入,看这山洞的地形,岂不是瓮中捉鳖?”
说完,他拉上蓝景仪,两人和几名蓝家小辈率先跟在温宁身后向外走去,一群少年面面相觑。
须臾,一人道:“思追兄等我!”跟了上去,一齐走了。
这名少年正是当初在义城给阿箐烧过纸钱、撒过热泪的那小“多情种子”,旁人唤他子真,似乎是巴陵欧阳氏的独子。随后陆陆续续几人,都是上次义城的熟面孔。剩下的少年原本犹犹豫豫,可一看,魏无羡和蓝忘机正在盯着他们看,这两个人哪个盯着他们看都让他们犯怵,只好也都硬着头皮绕过去了。落在最后的,居然是金凌。
正当一大群人拖拖拉拉快到洞口时,突然一道身影被甩了进来,在洞壁上砸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坑。
灰石簌簌下落,前方传来几名小辈的惊呼:“鬼将军!”
魏无羡道:“温宁?怎么回事!”
温宁勉强道:“……没事。”
他从坑中栽倒,站起来默默把断掉的手臂粗暴地接了回去,魏无羡定睛一看,只见一名紫衣青年垂手立在伏魔洞前,紫电滋滋在他手下流转灵光。方才温宁就是被他这一鞭子抽进洞里来的。
江澄。
难怪温宁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金凌道:“舅舅!”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