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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道狂之诗下一章:第一章 武道狂之诗系列 17 卷十七 风卷山河
直至离了南昌城六、七里后,第一线晨光自东方泛起。
站在野地上的霍瑶花,手里仍然提着那柄劈得扭曲的单刀,远眺着初现的阳光,有一股要流泪的冲动。
但她还是忍住了,继续跟随着獞族狼兵,拖着已经像石头的双腿前行。
走在最前的越郎指一指前头一座山岗。
“我们上去就可以休息了。“
“破门六剑“的四人也跟随着狼兵默默而行,途中很少交谈。荆裂和虎玲兰经过一夜的潜入、激战与逃亡,再要徒步快走这么远的路,自然是疲倦得很;练飞虹为了完成调虎离山的任务,先前就在九江城连续出动了好几夜,再要赶路到来南昌会合众人,昨夜又率领狼兵大战了一场,以他这年纪亦几乎到了极限。
圆性走着时背后绑着一人,正是被蒙眼封口的李君元。即使如此,他的步伐相比许多身材轻巧的狼兵也毫不落后。
侬昆留在大队的最末殿后。在他跟前十几人,或扶或抬着几个受了伤的同伴而行。还有一个狼兵不幸阵亡,此刻用布包裹着尸体,由两个同族扛着。
他们都是在竹棚那短促交战中的死伤者。侬昆看着他们,不禁心情沉重,但同时亦庆幸,族人深入虎穴而还,折损只是这么少。
终于他们都爬上了山岗,这才一一坐下休息。圆性也将李君元卸下了。越郎吩咐几个眼力最好的部下,分别跑往山岗各处,俯视是否有宁王府的追兵暗地违反了他们的命令跟踪着来。
最初他们都有些担心,挟持着李君元这名王府智囊,会否不够分量迫退宁王府一人?尚幸其父亲李士实是宁王朱宸濠首席谋士,在府中地位崇高,王府护卫都不得不听他的话退避,免伤及他这宝贝儿子。
荆裂上前.,轻轻将绑在李君元眼睛和嘴巴的布条解开来。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荆裂说。
李君元眨了几眨被蒙在黑暗中许久的眼,待视力渐渐恢复后,才透过熹微的晨光,辨出荆裂的样子,不禁混身一震。
“先前其实还没有进王府前,我就站在你不足一丈处。只是那时候不方便跟你打招呼。“荆裂说时,将那织着咒文的蒙面巾抛在李君元脚边。
李君元此刻自然知道,什么“红罗洞人“的蒙面习俗,都是胡诌,目的就是把“破门六剑“混入其中。
但李君元怎么也无法想透,“破门六剑“如何会跟远在西南的獞人狼兵混在一起?这正是他昨夜失败的原因。
李君元左右看看山岗上众人。每一个都能够随随便便就动手毙了他。此刻他们更已成功逃离了南昌城,李君元想不到他们有什么不动手的理由。他感觉自己就如一头跛了脚的羔羊,置身在狼群中央。
荆裂知道他在想什么。
“本来为了削弱宁王这种坏家伙,我们应该一刀结果了你。“荆裂盯着他说:“不过既然对你爹有言在先,就先给你多活一段日子。只要确定没有追兵,待会就放你。“
李君元不可置信地瞪着荆裂。但他回想当日在西安,亲眼见过荆裂与众多武人的行事作风,又不免相信这说话。
——这些人,对于信诺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李君元向荆裂点点头,身体的颤抖也减少了。平日口若悬河雄辩滔滔的他,此刻对着荆裂竟没能说半句话。
霍瑶花此刻坐在石头上喘息着。有人把一个装着清水的竹筒递过来,她抬头看看,是狼兵的年轻统领侬昆。
“谢谢。“霍瑶花接过来喝了几口。侬昆瞧着她的样貌身段,心里大是讶异。想不“六匹虎“要救的,是这么一个美艳的女子,而她手边地上却放着一柄扭曲的刀——从那状况可知她的臂力十分惊人。
霍瑶花喝水时,看着正在另一头休息的伤者,还有放在地上那具尸体。她目中不禁露出歉疚之情。
“你不用为他们难过。“侬昆察觉她的眼神,于是说。“我们自愿来帮助,是为了报荆兄他们的恩情,早就知道要冒险。他们为此而死伤,也只会感到自豪。“
霍瑶花听着时仍看着那尸体,不住在摇头。
“不是的。“她喃喃说:“不是这样的…死了的,就是死了。永远回不来…“
确定了并无宁王府追兵后,荆裂依言将李君元放走。一待他走远,众人马上又再出发,转而向南避过道路而行,穿越了密林及荒地,终于到了一座山洞,已是午后时分。
他们还没走到山洞前,已然听到迎接的吠声。这两天负责守护山洞的就是猎犬阿来。
“破门六剑“的衣服兵刃,还有獞人的各样旅途器物都收藏在这隐密的山洞中。他们这时才真正放松下来,用附近的河水梳洗。“破门六剑“也都更换回自己的衣饰。虎玲兰也准备了多一袭衣服给霍瑶花替换。
众人饱餐之后即分批轮班进睡,好好休息。霍瑶花始终不知该如何与“破门六剑“共处,远离众人,带着几件獞人的厚袍,在一株大树底下安眠。
没有了宁王府的高床软枕,霍瑶花却许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醒来时只感到全身都是力量。
当她在河边梳洗头发时,虎玲兰走了过来。她已背着自己的得意兵器野太刀,但手里仍拿着那柄仿倭军刀,只见刀子用两片长木条夹着,多处以藤缠绕,权充作刀鞘,是虎玲兰昨夜亲手造的。
“你的兵器都留了在宁王府吧?“虎玲兰说:“这刀给你傍身。“
霍瑶花默默接过,只向虎玲兰点了点头致谢。她们从死敌到今天变成了奇怪的朋友,微妙的关系,大概也只有两人自己才能理解。
众人又再围聚饱餐一顿后,终于要分别了。荆裂与越郎及侬昆各拥抱了一下,彼此皆有不舍之情。
“你们回去时最好还是分散几队人行走,以免引人注目。“练飞虹嘱咐。“路上小心保重。“
侬昆向虎玲兰拱拳行了个礼,又与圆性握了握手,朝他们说:“『六匹虎』的故事,对我们獞人的恩德,我会告诉我将来的儿子,而且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众狼兵又再次向“破门六剑“行了个礼,也就先行离去,剩下山洞前五人一犬。
他们早就有盘算,要先再南下去赣州,跟燕横及童静会合,并看看能否跟王守仁叙旧。
“你…有什么打算吗?不如…“虎玲兰问霍瑶花,心里正想要怎样邀请她同行。?
“我还有事情,要自己一个人走。“霍瑶花将那军刀背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圆性说:“你已悔悟过去的不是,没必要…“
“不是这样的。“霍瑶花微笑。她看着四人时,神清气爽,眼目明亮,确已没有了过去的阴影。“不错,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霍瑶花了。但是并不因为我后悔了,觉悟了,过去所干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远眺着山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我要回去吉安庐陵,看看能够为那里的人干些什么。我要偿还欠他们的。“
她降下视线来,瞧着荆裂。
“被困在王府里,看见你的纸条时,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有天重获自由,就要这么做!“
荆裂也瞧着她。二人四目交投了一会。荆裂理解地点点头。
霍瑶花向四人挥了手,也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南步去。
四人看着她的背影,那爽朗踏着大步的勇敢姿态,只觉先前一切的艰苦和冒险都很值得。
他蓦然回忆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就像此刻一样,太阳暖暖从上投下来,沐浴他骑在马鞍上的身躯。他忘记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半年前?一年前?又好像没有那么久…
那天,他罕有地放下了一切,带着小妍外出。没有拿剑。没有理会房间里的姚莲舟。就只他与她,另一边牵着他花了不少钱买来的棕色快马。他们出了城后,他把小妍扶上了马鞍,再跨到她的背后,向城外郊野策马而行。
小妍穿着薄薄衣衫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胸膛。他一手轻轻揽着她幼小的腰肢,另一手挽着马缰,在风和日丽的野外漫无目的地走。她乱飞的发丝搔着他的脸,很痒,却也很香。
那策骑的时刻,坐在后头的他看不见小妍的表情,但听得见她发自内心的欢笑。
他很喜欢骑马。跟小六不一样,他自小就从走镖的老爹侯玉田处学会了。是他那没用的父亲仅有教会他的两样有用东西——另一样当然就是怎样拿剑。
每当策马的时候,他就感觉身体变轻了。四周的一切都没有那么沉重。他一直都在拼命追逐的东西:人生的尊严、他人的仰慕、不屈服于任何人的力量…都可以暂时放下。他享受那风掠过鬓发的感受。因此在临江城安顿下来后,他不惜重金也要买下这一匹名种健马。
但是那一天,他没有策马快跑,而是让它轻柔地踱步。因为他知道小妍喜欢这样。他牺牲了自己的快感,去交换她的欢笑。
小妍最初还紧张地抓着马鞍,渐渐她完全信任他的臂弯,把双手张开来,迎着前头一望无际的景象。
“就像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小妍这句话,深深打动他的心坎。
“其实…我们还需要什么东西呢?…“
她接着说这句,却令他的笑容不见了,默然无语。
他又再想起自己追求的一切。想起青城与武当的覆灭。想起他当杀手以来用剑刺杀过的每一个人。想起姚莲舟…
他不甘心。
感觉他身体的僵硬,知道自己的话触及了他心里不可侵犯的禁区。她的笑声也消失了。那个下午,两人没有再交谈一句。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能让她的快乐延续多一点点?为什么不可以多些响应她的心声?
他曾经在那个下午,有过这样的疑惑。可是之后又渐渐淡忘了。直至此刻他才再次想起来。.
他想着时,身体开始摇晃。好像渐渐要从鞍上倒下…
一条长臂从旁伸来拉一拉侯英志,令他顿时清醒。是阿木,正骑着另一匹马,看见侯英志好像快要从鞍上累倒,靠近过来伸手拉住。
侯英志从那既甜蜜也苦涩的回忆中醒觉过来,在鞍上提起精神。但过不久他又再度想起小妍。
赶回临江城这段旅程里,侯英志的脑海完全被小妍的样子充塞。他甚至没有再想起自己刚败给燕小六的事实。
这年多以来与小妍共处的记忆,就是这样不断在侯英志心头闪现。有的情景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完全不知道自己竟把那种琐碎的事情牢记了在脑海的某角落。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殷小妍已然占据着他的生命如此之多。
——而我给了她些什么?…
一想及此,侯英志又再催马加速。他要更快回去。要把她搂在怀里,确认她每寸的存在…
八条蹄腿飞奔,踢起激烈的灰尘。
当侯英志从后巷的一头,远远看见自家那道破损洞开的后门时,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破裂了。
——不要….
本来还戒备着小心接近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提着断了一截的长短双剑,朝着那道门飞奔。阿木在后面紧随着。
候英志一进门口,已然发现后院土地上那些纷乱的脚步。他惶然向大宅里走,心里祈求着,但眼中所见越来越与他的希望相反:破裂的窗户;不知是谁丢弃在地上的刀;干涸的血迹…
但却不见任何人——不管是生是死。
他走进了大厅,那里桌椅都翻倒四散,墙上的字画歪斜,打破的花盆撒得一地黑色泥土。
他再奔向自己与小研的卧房。看着地上时,他赫然发现,一列血红色的赤足脚印,跟他走的方向相同。
冲进卧房内,四处同样一片破败凌乱,血迹处处。有一把椅子放在房间中央,一个人正坐在那椅上。
侯英志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那张被打得鼻青目肿、一只眼睛睁不开来的脸是属于蔡庆的。蔡庆双手放在膝上,其中七根指头都夹着木条。
侯英志怒吼,上前伸手抓着蔡庆的衣襟,将他整个提起,暴瞪的双眼狠狠盯着他,夹在右手的双剑好像随时就要刺过去。
——对方找得到他的家,自然是透过蔡庆。
蔡庆被侯英志紧紧抓着胸襟,样子却异常地平静,伸出自己的双掌说:“是的。是我出卖了你。你要杀我,我也没有可抱怨的。“
侯英志看着房间内四处狼藉的血迹;地上一个个血脚印;墙壁和窗户的破洞…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杀气大盛。
赶进来的阿木惊得呆住了。看见蔡庆的险况他虽然急切,但同时又不敢接近盛怒中的“妖锋“。
蔡庆的生命,就像悬在一根幼丝上。
但在最后,侯英志的杀意还是退下来了。他轻轻放开了蔡庆。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决定要出卖自己的剑的。是我找上他的。
阿木这才敢上前来,察看蔡庆脸上和双手的伤势。但蔡庆却将他推开了。
“那人跟我说,要是你没杀我的话,我就要带你过去。“蔡庆向侯英志说着,又苦笑:“真是废话…假如我给你杀了,还怎么带你去?…“
在蔡庆带领下;侯英志与他及阿木,穿过了弯弯曲曲的巷道,走到距离几条街外的一座小屋。那是蔡庆在临江城内暗中购置的三个避难所之一。
蔡庆沿途一句话也没有跟侯英志说,不肯告诉他“那人“是谁,也没说到底大宅里发生了什么事。“是那人吩咐的。我不能告诉你。“蔡庆这样解释。
进到那屋子的厅堂里,只见空荡荡无甚器物,也没有半个人,只有中央横放一件东西。
但任何进来的人,也无法忽视。
一具看来很娇小的身体,躺在一块木板床上,全身覆着白布,布上染着几朵血花。木板床左右点燃着白色的蜡烛。
侯英志看见那尸体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双剑从他手里滑落,在地上发出啷当的响声。
——他平生最重视、最不愿放手的剑,此刻对他彷佛已毫不重要。
侯英志跪在那尸体前,颤抖的手想伸出去揭开那白布,却多次退缩。
他的短短人生里,已经失去过很多东西。每一次他都没有绝望,都觉得可以把失去的拿回来。青城派没有了,他再往武当派寻求剑道;武当派没有了,他从姚莲舟身上继续找寻。他确信自己的命运已经写定,他将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这一次,他失去的,不会再寻回。
侯英志以为,被燕横击败后的空虚感,已经是他人生的最低潮。但这瞬间与之相比,那败战是多么渺小而遥远。
因为这巨大的震撼,即使有人从屋子的内室走了出来,侯英志亦一无所觉。直至那二人已经隔着尸体站在他跟前,他才抬头看见。
神情冰冷的姚莲舟,眼睛恢复了从前的精魂,俯视着下跪的侯英志。
在姚莲舟身边,牵着一个人。
一个侯英志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人。
殷小妍的颈项伤口上还缠着布条,一只手挽着姚莲舟,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侯英一志的脸,双瞳里透出欣慰。
自英志张着口无法言语,良久之后才垂头伸手轻轻揭开那白布,看见已经失去生命脸孔破裂的孙慈。
他激动地站起来,越过尸体走到两人跟前。他好想马上就把殷小妍搂在怀中。但姚莲舟就如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一座大山。侯英志在武当掌门的逼人气势下,无法接近过去。
另外三人也从后面现身,正是久违的叶辰渊和锡晓岩,后面还跟着凌雨川。看见已然恢复心智的姚莲舟,还有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叶辰渊,侯英志都毫无感觉;被武当三大高手围绕,犯了背叛之罪的他,此刻亦完全没有思考自己将有何后果。
他的眼中,他的心里,只有殷小妍。
他只想回到过去那一年多的生活。
侯英志此刻的模样,完全看在外表冷漠的姚莲舟眼里。
“我的人生里,不管想得到什么,就全力去取。“姚莲舟开口。“这是第一次,我觉得不可以这样。“
他转头瞧着殷小妍,把她牵向自己与侯英志之间。然后放开了手。
“当天在西安,我没有真的给你选。现在,你可以再选一次。“
殷小妍瞪着惊异的眼睛,泪水流下。她瞧着姚莲舟歉疚地说:“我不值得你这样…“
“跟什么值不值得没有关系.。“姚莲舟向殷小妍展露微笑。那笑容很小,却有如雪山融化了一样。“重要的,只有你希望怎样。“
殷小妍凝视着姚莲舟良久。还是那么完美的男人。她又再回想当年在“盈花馆“第一次看见他的感觉。
然后她把脸转过另一边。与侯英志相对。
侯英志不知道这时刻自己该说什么。他明白过去这些日子,自己是个多么自私的男人,并没有什么资格再想要怎样打动她。
殷小妍看了侯英志的脸一会,发现地上反射着光的东西,侧首看过去。
是侯英志抛下的那柄断剑。
——他放开了自己人生里最重要的东西。
候英志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鼓起勇气,只说了四个字。
“我需要你。“
顾小妍激动地回头来凝视侯英志。
——那正是她最想听见的四个字。
她扑进了侯英志的怀抱里。
侯英志抱着殷小妍,那感觉就如抱着整个世界。
姚莲舟冷冷看着这一切,没有表露一丝情感的波纹。
这结果,其实正是他希望的。从刚才的一切他已看出来:侯英志为了殷小妍不会再握剑;他将选择去活另一种人生。
同时姚莲舟心里却又多么渴望,自己可以跟侯英志交换。
可是不可能。因为他是姚莲舟。
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姚莲舟。
侯英志抱着殷小妍良久后,才把她轻轻放开,再次看着姚莲舟。这两个男人的心灵,前所未有地互相了解。
瞄一瞄地上的断剑后,侯英志向他说:“你真的这般相信我吗?也许有一天,我又会像从前那样。“
“那至少她还有希望。“
姚莲舟说着,看一看殷小妍。她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姚莲舟把食指轻轻按在唇上,也就转身往屋子的大门走去。叶辰渊、锡晓岩和凌雨川木无表情地跟随。
——这三人当中只有锡晓岩一个,那副平静的面容是假装的。只因他在看着侯英志和殷小妍拥抱时,心里无法不暗地想起霍瑶花…
当姚莲舟背对殷小妍走出了大门,阳光洒落他身上时,他原有那微微的最后一点笑容,就此消失。
抛弃了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姚莲舟再次作出下地狱的准备。
叶辰渊离去之前,侯英志却从后叫住了他。
“我见过燕横。“侯英志说时,端详着叶辰渊那像鬼般的独臂身影。“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的青城派同门。我还跟他交过手。“
“那又怎样?“叶辰渊冷冷看着侯英志,半点没有要与他叙旧的意思。已经放弃了剑的侯英志,在叶辰渊眼中已是个不相干的凡人。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侯英志说时回想与燕横过去的相交,还有数天前那次重遇。他在想:也许自己这些年的一切努力,其实是注定为了成就燕横的剑道。
“真正的『雌雄龙虎剑』,已然重现人间。“
叶辰渊听罢,没有作什么反应,也就回身再次跟随姚莲舟的背影去了。
但他那双彷佛无生命的眼睛,在听闻这句话后,在深处点燃了微明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