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梦里,现在的杭枫去追了宋伊,只可惜他碰不到她,他也拦不住她。
而之前的那个“假”杭枫,他还在床上睡得香甜,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所以真正的杭枫选择和她一起跳了下去,只可惜,他终究是这场梦境外的人。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他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他站在地上毫发无损,而少女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尸体则逐渐被血浸透。
“不要……不要……!”
杭枫喊着,从梦中猛然惊醒,后背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脸颊上也有冰凉的感觉,他伸手缓缓摸了上去,发现全都是眼泪。
原来他早就在梦里泣不成声了。
少年起身,背靠在床上坐着。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都是梦里的画面,以及宋伊从楼上跳下去时的触目惊心。
他拼命的安慰着自己,这是一个梦,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要想太多。
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所有人都好好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再然后……
他就想到了那天送她回家时的情景。
她让他发的那些在当时看来觉得可笑的誓言,现在却诡异的和梦境都对上了。
少女轻快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你得和我保证只是做朋友,不能爱上我!也不能因为对我爱而不得就黑化囚禁我!最重要的是不能杀我!囚禁犯法!杀人也犯法!”
当时他只觉得荒谬极了,可是现在,这两者的巧合却又隐隐的在指向一个答案——
那些事可能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曾经毁了他的月亮。
第85章 贵族学院的第八十五天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慕容欢坐在主位上,奇怪地问道:“权乐和沈煜景人呢?”
权乐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了进来,“我来了,沈煜景感冒了,我让管家去给他送药和早餐了。”
宋伊喝着面前的牛奶等待着早餐,她此刻头都懒得抬,但又觉得这里安静得有些不太习惯。
想到昨天晚上那么冷,沈煜景穿那么单薄还在外面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冷风,他不感冒谁感冒?
慕容欢又问权乐:“那你又这腿又是怎么回事?”
权乐也有点委屈,说:“我看他不病着吗?我就寻思着机会难得啊,就想去捉弄他一下,然后我就爬他床上了,他就一脚把我踹下来了,结果我脚就有些扭了。”
江奕珩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三个字,“你活该。”
宋伊:“说得好。”
权乐:“……”
“那也还差一个……”慕容欢喃喃着,又问:“杭枫呢?他又去哪了。”
一个佣人则回答道:“昨天凌晨一点半,杭枫少爷让我们给他送了酒,他要的挺多,应该是还没醒。”
宋伊奇怪皱眉:“他大晚上一个人喝什么酒?”
“我去看看。”许彻显然有些担忧,起身便往外走去。
而当许彻在路过宋伊的身边,看见她锁骨中间戴着的水晶项链时脚步一顿,随即收回视线又向外走去。
看着面前各色各样的食物,宋伊犹豫了一下,还是叉了一块沈煜景最喜欢吃的松饼放在了旁边的空碟里,就像他还在旁边坐着叽叽喳喳说着废话一样。
而此刻,杭枫的房间。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酒味熏的许彻往后退了一步。
在接受了这个味道之后,他直接走进去,将窗户和门都打开通风。
做完了这些之后,许彻正想要叫杭枫起床,却在看见他睡容疲惫眼下带着乌青的那一刻愣住了。
作为一个兄长,许彻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叫醒杭枫,而是弯腰帮他把被子盖好,让他继续休息。
这屋里可是说是一片狼藉,地上还躺着个四分五裂的瓶子,桌上也是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酒瓶。
可是除此之外,这桌上还有一件让他极其意外的东西。
一张纸,一张写满宋伊名字的纸。
每一个字都极其锋利,像是在字里行间暗藏着太多的情绪。
而除此之外,这张纸上还有……血渍。
许彻立刻转身,弯腰去查看杭枫的额头,寻找可能存在的伤口。
“你干什么……”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杭枫的胳膊抬起打开了许彻的手,露出了他手腕上的伤痕。
他胳膊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而手腕伤口处的皮肉已经有些微微往外翻,看起来简直是惨不忍睹。
“杭枫。”许彻的声音带上了怒意,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躺在床上的黑发少年疲惫地睁开眼看向他的方向,“睡懒觉也招惹你了?”
许彻的声音更冷:“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
“你说它啊。”杭枫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下,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说:“不小心打破了个酒瓶子,划了一下而已。”
“这个理由骗得了你自己吗?”
“反正你放心,我可不准备自杀。”杭枫收回了自己的手,扶着床坐起了身。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在昨天晚上意识到那一天之后,他问自己,如果现实生活中死的是他,那么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在醉意促使之下,他有一瞬间有了荒唐且冲动的决定。
但是当酒瓶划过手腕的那一刻,他又立刻清醒了。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奶奶一定会伤心,许彻应该也会吧。
他又想到了那天自己的生日,雪落在肩头,落在她的眼睫,宋伊朝他温柔浅笑,又抬手替他擦眼泪的模样。
所有人都在安慰着他不要难过,可是只有她第一个找到了他,陪伴着他。
她端着小小的蛋糕祝他生日快乐,给他生日祝福,她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那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假的,绝不是因为恐惧才在讨好。
不……不,也不是这样。
好像也有过恐惧。
在他和她许诺了那个可笑的誓言之前,她虽然总是主动找他,但那时候看起来还是有几分胆怯的,只是那时候她还在努力压抑。
所以说,从他向她许下承诺后,她便都信了。
她开始真正的拿他当朋友,她带着他进入自己的社交圈,然后就遇到了现在的这群人。
虽然吵闹,但是他们都有在关心陪伴他。
这些绝对不是假的,人和人之间的真心是伪装不来的,他们都是朋友。
不应该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结束。
是这样的想法化作一股阻力,阻止了杭枫手中那向下划去的酒瓶碎片,换作了一声叹息,度过了这漫长的黑夜。
他想活下去,他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哪怕她旁边站着的不是他。
只要她幸福快乐的生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起来。”许彻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他说:“现在去找管家包扎伤口,或者我喊宋伊进来,让她好好看看你为她寻死觅活的样子。”
“你说什么?”杭枫抬起头看他,眼底带着错愕。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桌上那张纸也该扔了。”
许彻说完便直接转身向外走去,将他的门狠狠关上。
门关闭,带着吹进来了一阵风,是新鲜的空气。
这么一瞬间仿佛短暂吹散了这屋里的酒气,但随即又被重新占领。
已经感受过新鲜的空气,自然就会觉得这屋内酒气熏人。
杭枫起身将桌上那张写满宋伊名字的纸握成一团扔进了水杯里,然后拿着换洗的衣物和毛巾进了卫生间,简单地冲了个澡。
淋浴的水落在他身上,白皙手臂上的血迹蜿蜒错乱,经花洒源源不断的落水一冲,便很快被稀释,变淡,直至完全不见殷红。
他低头,看见整个手臂的血管都因为剧痛而隐隐突出,手腕处没了鲜血遮掩的伤口,一道皮肉在外翻,惨白色,衬着浴室里暖色调的灯光,就更显得触目。
唇角勾起,是无奈的苦笑。
等杭枫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手腕上便包着一块纱布。
宋伊皱眉问他:“你这怎么回事?”
杭枫别过脸去,坐在了餐桌宋伊的侧对面方向,简单回答道:“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许彻则也是垂下眸子,不再看他,就当饭桌上没有来这个人。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兄弟俩之间气氛又不太对了。
宋伊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和自己有关,只以为杭枫又和许彻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算了,这兄弟俩之间最大的心结都已经解开了,其它也就是小打小闹,任他们俩去吧。
“真奇怪。”慕容欢抿了抿唇,日有所思道:“权乐这脚,杭枫这手,还有沈煜景又感冒,这地方就让你们那么水土不服的吗?”
而此刻门却又被推开,裹着一件超厚睡袍的沈煜景打着哈欠走进来了,说:“早上好啊各位。”
宋伊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下来了?不是生病了吗?”
沈煜景回答的理直气壮,说:“生病了也要吃饭啊。”
说完,他就拉开了宋伊边上的椅子坐下。
少年耸拉脑袋,往日里柔顺的金发今天也是乱糟糟的,白皙的脸庞带着几分不自然地红晕,一直延续到耳根,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权乐看他,说:“我不是让管家给你送早餐了吗?”
听见这话,上一秒还看起来虚弱极了的沈煜景瞬间炸毛,他抬头看权乐:“你还好意思说?就一碗白粥,你起码给我点咸菜吧?这怎么入口?”
权乐说:“你是病人,要吃清淡点。”
沈煜景才懒得搭理他,拿起面前刀叉就准备吃早餐,却在看见面前碟子里的松饼后愣了一下。
他问道:“这碗里怎么有东西?我是坐谁位置了吗?”
宋伊依旧喝着牛奶,说:“刚刚拿了又不想吃,以为你那位置没人,就顺手放着了。”
“没关系,我喜欢吃!”沈煜景说着便低头吃了起来。
已经冷了,味道不算太好,但是他吃的津津有味。
沈煜景正要给自己也倒杯牛奶,就被宋伊给夺过了。
沈煜景有些委屈看她:“干什么?”
宋伊说:“你只能喝热豆浆。”
管家在旁边等待,闻言笑着上前从餐车上给沈煜景拿了一杯热豆浆,说:“宋伊小姐说得对,虽然您的烧已经退了,但也不能随便喝这些冷的东西。”
沈煜景看着面前的豆浆皱了眉,要知道他最讨厌豆制品了。
但犹豫几秒后他还是拿起,像灌中药似的捏着鼻子一口气给喝完了,没忍住还干呕了一声。
“沈煜景!”慕容欢直接拍了桌子,“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沈煜景:“……”
*
下午,沈煜景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就彻底精神抖擞了。
而慕容欢则宣布了今天下午的旅游日常——
去拜访她的一个长辈。
而听说那个长辈家里有非常多的可爱的动物。
权乐兴奋道:“听说这个国家有很多黑天鹅,她家里有吗?”
慕容欢:“没有。”
江奕珩问:“有熊猫吗?”
慕容欢:“没有。”
宋伊问:“有美洲虎吗?”
慕容欢皱眉:“咦,真可怕,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许彻打断了他们这些重复且无聊的对话,问道:“那有什么?”
“大猩猩,有很多很多的大猩猩!”说到这里慕容欢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贝芙丽夫人和我说,她家里养着十几只大猩猩,各个都聪明绝顶,等我们去了她就让那些大猩猩给我们表演节目。”
“咳、咳咳!咳咳咳!”听见这话,沈煜景一只手捂着胸口,咳得一口气差点都没喘上来。
慕容欢奇怪看向他,说:“你怎么了?”
沈煜景捂着额头,一副虚弱模样,“我突然觉得我的身体又有些不舒服了,要不然还是你们去吧。”
权乐立刻拆他的台,说:“可是你刚刚还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了,迫不及待去吃烤全羊呢。”
沈煜景:“……”
他想吃烤全羊是一回事,可是他不想看大猩猩是另一回事。
但这里没有沈煜景说话的权力,他还是被权乐和许彻架着就上了车。
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美丽的贝芙丽夫人是个混血儿,她热情地招待着他们,并且邀请他们去看自己的大猩猩表演。
慕容欢兴奋地问道:“它们会什么呢?”
贝芙丽夫人回答道:“会算数、转呼啦圈、跳舞,还有很多呢。”
权乐:“哇!这可太让人期待了!”
其它人也或多或少的表露了几分兴趣,只有沈煜景。
他好想逃,好想离开这里。
他不想再看什么大猩猩表演了啊!这辈子已经看得够多啦!!!
而贝芙丽夫人带着他们去了后面独栋的别墅,据说那里是专门给大猩猩们玩乐休息准备的。
沈煜景:“……”
这熟悉的操作,有些似曾相识。
而很快,沈煜景还发现了更熟悉的不仅仅是这些。
当所有人都在和不同大猩猩互动的时候,最角落一只最瘦弱的大猩猩却突然猛地扑向了沈煜景,百里冲刺般的向他冲去。
这速度快的所有人都呆愣住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连沈煜景也愣在了原地。
贝芙丽夫人惊吼出声:“史莱克!哦不史莱克!你不可以伤害人!”
慕容欢也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宋伊的大脑也有一瞬间空白。
不……不会出什么事吧?
此刻只有距离沈煜景最近的杭枫反应了过来,他迅速地拿起手边的木棒挡在了沈煜景和大猩猩的中间,试图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而大猩猩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抢过杭枫手中举着的木棍将其一分为二。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猩猩又上前一把将沈煜景给……抱住了???
大猩猩还在那自顾自兴奋地嚎叫着,随即手臂搭在沈煜景的背上拍了拍,下一秒又松开,然后手舞足蹈地围着他转起了圈来。
所有人:“……”
只要他们不瞎,就能看出来这只大猩猩对沈煜景毫无敌意,甚至对他的到来充满了……欢喜?热烈的欢迎?
而贝芙丽夫人此刻捂住了嘴,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瘦弱美丽的少年不仅没有被她养着的脾气最凶猛的大猩猩拍成肉泥,反而是得到了它的拥抱?
沈煜景怀疑地看着面前的大猩猩,试探性地喊道:“杰瑞?”
大猩猩捶着胸口,又兴奋地嚎了两声,显然是在回应他。
此刻,沈煜景看向了贝芙丽夫人,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问道:“请问您这只大猩猩,是通过合法的渠道购买来的吗?”
贝芙丽夫人脸上神色变化,却又尴尬地笑着:“当、当然。”
沈煜景低头给母亲发了一条微信,面上又努力露出了笑容。
警车很快就来了,他们将贝芙丽夫人和这只大猩猩一起给带走了。
其它人:“???”
宋伊:“……”
慕容欢的声音茫然地响起:“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煜景沉默了几秒,还是回答道:“因为那只大猩猩是我妈养的,上个星期丢了,她派人找了很久,没想到……”
没想到在贝芙丽夫人这里。
宋伊补充:“那可不是一只简单的大猩猩,那还是沈伯母的儿子,沈煜景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沈煜景:“……。”
理论上来说,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所有人:“……”
真是离大谱。
第86章 贵族学院的第八十六天
在结束了这场“大猩猩闹剧”后,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大家便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在机场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沈母出现了。
向来美丽优雅的女人,此刻摘下墨镜双眼红肿,看向他们的方向,声音激动地喊道:“儿子!”
说完,沈母便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张开双臂飞奔而来。
沈煜景很意外,一时间不太能理解母亲这次突如其来的热情。
难道是因为得知他在国外生病了?所以她担心了,居然主动来机场接他?
虽然很别扭,但是沈煜景还是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双臂。
宋伊和慕容欢凑在一起,说:“他们母子感情可真好啊。”
下一秒,沈母就从沈煜景身边跑过,直奔他们身后的工作人员。
沈母激动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我儿子在哪?它怎么样?”
工作人员说:“这位女士,请您稍等,因为那只大猩猩是乘坐您的私人飞机回来的,这里还需要您去和我们办一些手续……”
所有人:“……”
沈煜景:“……”
张开的双臂缓缓放下,有些尴尬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显然,沈母的大猩猩也被送到国内了,所以她急着找的不是这个亲生儿子。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沈煜景立刻回头看向宋伊和慕容欢,两个人齐刷刷摇头,不是她们。
随即权乐也无辜摆手,认真道:“我在憋……哈哈……我在很努力的憋着!”
沈煜景的目光飞速从他们身上扫过,这才抓住罪魁祸首许彻。
许彻收起笑意,努力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说:“抱歉,太好笑了,实在没忍住。”
沈煜景走向了杭枫,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你哥他脑子有问题,杭枫,我非常感动昨天你勇敢地挡在了我面前,我会记住的,从今天起我们才是真正的朋友。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当你哥,你把许彻踢了,以后就跟我混吧。”
“呵。”许彻轻笑一声,摆明了他的态度。
无论他和杭枫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分歧,作为一个兄长,他还是比沈煜景这种不靠谱的人强太多,也没什么可比性。
更何况,沈煜景这个要求提的太离谱,杭枫才不是那种随便……
少年的声音沙哑,喊了一声:“哥。”
许彻:“???”
所有人:“!!!”
沈煜景愣了一秒,随即立刻扬起笑容:“许彻,听见了吗?”
宋伊和慕容欢抱在一起两个人笑得都快趴下了。
而许彻面无表情地抓住了杭枫一边肩膀,而沈煜景则拼命护着杭枫,还在那里挑衅大喊:“别碰我弟!这是我弟!”
沈煜景说完又看向杭枫,郑重道:“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老三了,杰瑞就是你的二哥了!放心,哥哥们都会好好对你的!”
杭枫表情瞬间僵硬。
而许彻则是往后退了一步,直接退出了这场兄弟争夺战,看向杭枫说:“恭喜你。”
权乐没听懂,问道:“许彻恭喜他什么?”
江奕珩推了推眼镜,给他翻译道:“恭喜杭枫成为一只大猩猩的弟弟。”
哄笑声响起,杭枫也嫌弃地拿开了沈煜景的手。
这次的旅行就在欢笑声中彻底结束了,只是少年手腕上的伤痕或许会和这份友谊一样永远陪伴着他。
日记本上整面整面都是她的名字,他写下的不止是名字那么简单,更是难以宣之于口的心事与隐晦懵懂的情意,可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勇气再将它们说出了。
今天就很好,她喜欢他成为这样融入他们的朋友。
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一直这样。
最后,日记本被合上,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层。
*
宋家。
宋伊回家后又睡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天都黑了才醒来。
但是让宋伊奇怪的是,父亲还没有回来。
桌上摆着五十块钱,以及一张父亲留着的纸条,让她自己出门吃饭。
这几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而且也没说明是要去做什么。
宋伊奇怪地拿起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
很快,那边的声音就响起,“伊伊,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宋伊回答道,又说:“就是想吃你做的饭菜了,爸,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宋父停顿了两秒,说:“又是一个朋友找我帮忙做菜,人家母亲第一次来帝都,想尝尝正宗的帝都菜,爸爸闲着也是闲着……”
宋父话还没有落下,那边就有盘子摔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男人的训斥:“怎么连个碗都刷不好?毛手毛脚的!”
“不说了,你吃点东西早点睡,爸爸很快就回去。”
宋父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也不再给宋伊一句说话的机会。
宋伊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不对劲,父亲声音里的慌乱显然也是有事情在瞒着她。
而那个男人的话却是一句关键信息。
盘子,那应该就是在做饭的地方。
但是从他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管理阶级的人在训斥下属。
答案很明显了。
应该是父亲在外面找了工作想补贴家用,又怕她担心才会瞒着她。
睡了一天,宋伊也没什么困意,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父亲回来。
十一点半,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
在看见客厅灯亮着女儿还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宋父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问道:“怎么还没休息?”
宋伊起身走到了父亲面前,俯身闻了闻,很明显的油烟味。
宋父反而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这孩子,干什么呢?”
宋伊双手环胸看向父亲,倒换上了一副审问的表情:“去哪里帮人做菜了,忙几天了吧。”
宋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果然无论什么都没有办法瞒过自己这自小就聪慧的女儿。
于是宋父说:“我在一家餐厅找了个工作,他们喜欢的手艺,说让我留下来当厨师。”
“真的?”宋伊有些诧异,随即又感到高兴,“你怎么想通了,我还准备找个时间再好好和你说这件事呢。”
宋父更加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上次你生日带了那几个孩子回来,他们都夸我做饭好吃,爸爸就想着你那些朋友都是吃过好东西的,他们认可,就证明我做得确实不错。爸爸不是瞒着你,是想等正式确定下来了再告诉你。”
宋伊露出笑容,又问:“好事,以你的手艺,就算这家餐厅不要你,我们也会找到更好的。对了,是哪家餐厅啊?”
宋父说出了餐厅的名字,却让宋伊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算是帝都较为高档的餐厅了,都是在商场内部,以宋父的性格,他就算找工作也不会主动去这种地方的。
于是宋伊问道:“你怎么想到去这里应聘?”
说到这里,宋父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了一份折叠好的传单递给了宋伊。
他说:“之前在家门口看见的,是个年轻人给我发的,上面有应聘方式,我就想着去试试看,毕竟这么大的餐厅也不会骗我。”
宋伊将传单打开,表情有点复杂。
首先,正常人谁发传单,来他们这个巷子里啊。
其次,哪家的传单,还在下面写招聘厨师啊?
没错,是写,是手写的!就离谱。
不对……这字丑的实在有点眼熟啊。
于是宋伊拿手机给这张传单拍了张照片,又去搜索了一下这家餐厅的详细信息,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老板姓沈。
于是宋伊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沈煜景,并且附带了一个问号。
左上角“正在输入中”不断显示着,足足一分钟过去,最后却也发来了一个【?】
怎么看都会觉得是在心虚的样子。
于是宋伊也没耐心了,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另一边的沈煜景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紧张的手机差点摔地上了,但还是连忙接通。
宋伊问他:“那张传单是你特意来我家门口发的?”
沈煜景直接否认:“不是,我听都没听说过这家店。”
宋伊轻笑一声,然后问道:“真的吗?可我查了那家餐厅,法人写的是你爸的名字。”
沈煜景:“……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吧,你也知道的,我从来不关心这些东西。”
宋伊又说:“是吗?可我爸还说是个年轻人发给他的。”
沈煜景脱口而出:“那是许彻,和我没关系。”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