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以上顾虑,如今都没有去思考的必要。
因为林月盈不爱他了。
曾经爱“过”。
秦既明无法完全洞察妹妹的心,他只知内心的野兽随着漫长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失控。
年幼的妹妹自小就没有边界感,而她这些行为又反复折磨着兄长的心。他会因妹妹在洗澡时无意间用了他的毛巾而意乱,又会因妹妹只穿着宽松睡裙翘着腿趴在沙发上而情迷。
秦既明已经无法分辨林月盈是否真的以男女之情爱他,他只知自己已经对妹妹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不是他起初所想的那样,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谷欠,而是爱。
秦既明确认自己爱妹妹。
爱她,才会反复纵容她,才会在明知该保持距离时却又默认她一次次过界。
但他是哥哥。
是幼妹全身心依赖、仰望的兄长。
国王爱上精心照顾的公主,种花人迷恋上自己浇灌的玫瑰。
秦既明清醒地给自己列出种种不能爱她的理由,唯独找不到他不爱的证据。
单纯的妹妹对此一无所知。
养病期间,她乖乖地喝下兄长煲好的汤饮,还会去体重秤上测量体重,拖鞋踢踢踏踏地丢在一旁。见不得凌乱的秦既明俯身去捡拾,妹妹后退一步,光着脚踩在他的掌心。
柔软小巧的足,能令秦既明抚摸着自,亵到顶峰。
“啊,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你走过来了。”
林月盈什么都不知道,她吓了一跳,只踩一下便移开脚,连声说着道歉,裙摆扫过秦既明,是干净的木兰香。
秦既明说没事,仍旧摆好她的拖鞋。当妹妹躬身穿鞋的时刻,秦既明看着她微微翘起的裙摆,量久,移开视线。
可笑吗。
在妹妹兴趣减淡的时候,秦既明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她。
那是比她的爱肮脏千百倍、卑劣一万倍的东西。
属于秦既明的、不堪出口的爱。
他要清醒地被这份爱折磨成疯子。
秦既明说得没有错,他那多变、活泼、好奇心旺盛的妹妹,如今已经轻快地转移了视线,将网撒向她周围清贫的少年。
李雁青。
作为一路看妹妹长大成人的兄长,发现妹妹的异常并非困难之事。她一直在使用的老旧钢笔,为了维护少年敏感自尊心而选择购买两件一模一样的外衣,和对方一块儿吃饭、为此向秦既明撒谎,以及……在夜晚,放学后,和李雁青,并肩走路,悠闲自在地聊天。
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就连开车的江咏珊,也笑眯眯地问秦既明:“月盈谈恋爱了呀?”
秦既明说:“不可能。”
“哪里不可能?是不是你这个当哥哥的管太紧?”江咏珊说,“你看,多好的一对……”
秦既明不想听。
他今天没有随身携带手套,也不能在妹妹面前教育这不知天高地厚、却侥幸得到她另眼相看的小子。秦继明对他很有印象,李雁青,大雁的雁,就连送林月盈的钢笔上,也刻着大雁向月——
林月盈不喜欢用糟糕的心思揣度别人。
秦既明会。
他对每一个过度接触妹妹的男性都保持着一定的攻击力和敏感度。
秦既明猜测,自己和江咏珊夜晚坐一车的行为或许会令妹妹多想,他解释后,发觉林月盈并没有给他应有的反应。
她看起来满不在乎。
更不要说,主动向兄长坦诚,为什么穿着男人的衣服,为什么会在放学后和李雁青单独相处。
妹妹不在意他的看法。
她不再爱兄长,开始有了属于她和其他男人的小秘密。年轻的女孩心思活泛,已经厌倦了兄妹的戏码,开开心心地爱上其他的感情模式,她只知道撩拨,却不去想需要付出的代价。
作为兄长,秦既明应当为她的“迷途知返”而开心;作为男性,秦既明不想宽恕她的随意撩拨,撩完便走。
她口中糖果的甜腻气味是在火上浇的第一桶油,在熊熊燃烧之际,秦既明掐着她的下巴,伸了手指进她唇间,硬生生将糖果掏出。
伸手指进去时想的什么?你想放其他的东西进去。
看她因为粗暴对待而想要呕吐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你想要搅烂的仅仅是她的口腔?你想要从她人生中剥离的,仅仅是一块儿糖?
你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秦既明。
但不能做什么,他更清楚。
妹妹的每一个字都在伤害兄长的心,而秦既明只是冷静地看着她,隔着他必须要保持的理智。
理智地看待妹妹此刻说出的“气话”,同样也是理智地审视他内心的想法。秦既明清楚、明白地知悉,他必须约束自己,难不成,将来真要如梦里一样,把妹妹藏在家里,天天地做?还是强迫她再不能和其他人一块儿,只能背负和兄长乱,伦的骂名?
这个心意每次坚定的时刻,不知死活的妹妹都会故意来撩拨他。
暧昧的话语,自以为成熟的举动,她天真又笨拙的撩拨。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林月盈。
我说过,我不能爱你。
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监护人。
你在讲什么?月盈。
为什么偏偏要假设你和其他男性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兄长知道你会和其他男人做这样的事情?你想要从哥哥这里得到什么?得到一个扭曲变态到连自己妹妹都要下手的哥哥?还是得到一个从此后你再也丢不开、想日日夜夜都侵,犯你的恶心兄长?你以为兄妹之间一旦有了肉,体关系后还能做成情侣吗?你以为我们只是单纯的前男女友关系?你知不知道,即使分手,我也不愿你和现男友做,对方怎么弄你,我也会怎么强迫你。你敢让他旰一次,我就能将你拘起来旰一百次,一千次。搞火兰你的月土子,要你抖着腿不敢去找其他人。你想要这样的回答?还是想要这样的方式作为你我的结局?
你——
那个争吵出乎秦既明的意料,那个吻也是。
秦既明第一次吻上妹妹的唇。
她的不顾一切令兄长震撼,以至于秦既明在最后关头才能理智地推开她。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关系。
污名会成为笼罩在她头顶不散的阴霾。
秦既明再度推远了林月盈。
病中秦自忠的警告令秦既明发笑,他也冷静地问秦自忠,闹到今日这个地步,究竟是谁的错?
如果不是秦自忠当年和亲妹妹做了错事、事后又极力将罪责全往妹妹身上推——
现在会有这么多人议论吗?
还会有这么多人关注、侧目吗?
这究竟是谁的错?
秦既明冷淡地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对方意外跌伤手臂,终于暂时取消了因为流言而向林月盈问责的行动。秦既明还能再制造一个意外,让他的腿也伤一伤,免得他年龄大了、临近退休无事可做,每日只想着怎么给林月盈制造麻烦。
秦自忠不会知道他的腿伤也是因为秦既明,他没什么脑子,只想得是自己最近大约流年不利。人在渐渐衰老的过程中也渐渐地丢失了智商,若不是他是自己亲爹、将来可能影响自己的前程,秦既明已经下手处理了秦自忠。
秦既明不是一味追求良善的人。
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方法,他心中清楚,也下得去手。亲爹又怎么样,即使是秦自忠生了他,现在秦既明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的道德、约束,只用在性和妹妹身上。
对付那些制造流言、有可能对两人未来产生阻力的人,秦既明有其他的法子。
当然,还有最近令妹妹“头痛”的熊孩子。
秦既明不理解为何有男人热衷于豢养情妇和私生子,但这一类人也是最容易解决的。她们吃穿用住都仰仗着金主的鼻息,只稍稍施一施压,周全回去就能将孩子教育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地向林月盈赔礼道歉。
可这也换不回妹妹的亲密。
秦既明已经感受到兄妹之间是渐行渐远、缓慢的一场告别,妹妹对他海钓的海鲈鱼不感兴趣,何涵订的新品,林月盈也只是托前台转交给他。
就连妹妹的生日——
秦既明提前许久准备送她的生日礼物。
秦既明本身不是喜好奢侈品的性格,手上佩戴的表是爷爷送的,年代久远;公文包是林月盈挑选的,一用多年;衣服都由熟悉的裁缝缝制……
他没有其他配饰,也不懂女孩子喜欢的珠宝首饰,他去看了林月盈的衣帽间,拍摄了妹妹的首饰盒子,再去了多个珠宝品牌,用照片询问店里的SA。
——这是我妹妹平时的喜好,请问你有推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吗?
那套项链不是最贵重的,但寓意最美好。
她理应是公主,是女王。虽然戒指在婚嫁系列鼎鼎有名,但作为兄长,也只能送给她一条能祝她展翅翱翔的冠冕羽毛项链。
秦既明花了近一周的闲暇时间为妹妹挑选,又在她生日这一日,带着祝福她的生日礼物,在门外站了两个小时。
长久的不见会令两人变得生疏。
秦既明不想看接受祝愿的妹妹,因自己的到来而露出不悦的神色,也不想毁了她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这是一个很好的日子,她理应在今日有着足够用来回忆的愉悦。
他只说。
这是送你的礼物,是SA推荐的。
林月盈知道这是婚礼珠宝,她有些吃惊,有些犹豫。
秦既明沉静地望她。
他知道聪明的妹妹会留意到这点,但她不会说破,兄妹之间长久的默契让哥哥送了这个本应用在婚礼上的礼物,只是天真的妹妹还不知他的真实意图。
——如果有可能,秦既明是讲,再给他一段时间,他清理完发布流言的毒瘤,警告完那些脏东西,掌握了媒体话语权,父亲即将退休,而何涵如今也在和秦既明私下塞过去的新小男友浓情蜜意,等一切阻碍消失后——
秦既明会得到林月盈。
无论那时的她是否还爱他。
只可惜,漏算了一点。
在秦既明打算为和妹妹去斩断荆棘之时,他看到林月盈带陌生男人回家过夜的录像。
妹妹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第76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七「黑狼」
秦既明在妹妹的房间中坐了一夜。
他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来清理属于侵略者的一切,并尝试寻找出那些能做实、或者打消疑点的证物。
结果一无所获。
没有能令秦既明立刻开车、去他们如今入住酒店拎出来那人的确凿证据,也没有能让秦既明安定下来、确定妹妹没有和对方做的蛛丝马迹。
若是在年轻十岁,秦既明大约会无法接受、直接打电话对峙;十年后的秦既明,多了耐心和理智,在事情完全确定之前,他必须仔细审视事态。
秦既明缓缓冷静,调整思维,他松了领带,转身看妹妹的卧室。
这是旧房子,有之前专业的人员清理,也干干净净。夜已经浓深,妹妹床上干干净净,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早在洗衣机里随着污水冲入下水道了。秦既明坐在林月盈床上,抚摸着妹妹枕过的枕头,背后是她的床垫——秦既明闭上眼睛。
林月盈的性格,的确有可能会和其他人尝试。
在性的方面,秦既明和林月盈的观念并不一致。秦既明清楚地知道妹妹接受的是开放教育,在她的同龄人之间,和喜欢的人睡是司空见惯的事。更不要讲还有许多人只是纯粹解决生理的需求,和受荷尔蒙吸引的另一个人来一个美好的夜晚,天亮后便礼貌分别。
秦既明并没有批判这种行为的意思。
他只是不这么做。
即使没有那强烈的洁癖,秦既明的自我约束也不会有分毫改变。与一味地沉迷于肉,体的低级欢愉来讲,秦既明更倾向于一份稳定的关系。
林月盈不是。
他的宝贝妹妹奉行“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策略,追求鲜衣怒马潇潇洒洒的人生。守旧的兄长不能阻拦妹妹奔向自由愉悦的扬鞭而行,而嫉妒会令秦既明想要夺下她的马鞭,狠狠鞭笞她不听话的臀。
太过火了。
极致之后的秦既明,逐渐趋于一种近乎于冬日结冰湖面的平静,他在这个深夜中往父亲家中打电话,很快,那边的阿姨接通。
秦自忠的腿也断了后,秦既明没时间去照顾他,另请了一个专业的家政人员,专门照顾秦自忠的饮食起居。
是个手脚勤快、又忠厚的阿姨,秦自忠一生被聪明人欺瞒过多次,他很满意这样看起来就不会耍奸偷懒的人——秦既明也很满意。
秦既明在电话里问阿姨,秦自忠每天都还在喝骨头汤么?
阿姨点头,说在喝呢。
“每晚都喝,”阿姨说,“我知道,以形补形嘛,还能补钙。”
秦既明嘱托:“他爱喝浓汤。”
阿姨认真:“知道知道。”
浓浓的骨头汤么。
肥腻,高脂肪,一口饮下,血液都要积滞,更不要说会令骨质内无机质成分增高——每日一顿骨头浓汤,至少能令秦自忠拖着残腿,再躺在床上安分上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即使东窗事发,也同秦既明没有任何关系。
他怎知骨折的病人不能喝骨头汤?就连秦自忠都认为以形补形是正确的。他自己看过菜单,没有任何异议。
秦自忠就诊的私立医院,秦既明也同医生谈过,告知自己家中已经为父亲请了专业的膳食护理人员,所以不必叮嘱这些饮食事宜,把重点放在秦自忠腿的治疗方案上。
短时间内,秦自忠只会认为自己的痊愈缓慢,是因为年龄增长、不再年轻。
他不会想到那眼皮子底下熬出来的醇厚骨头汤。
秦既明不用再怎么对父亲上心,他不值得。
真正需要上心的人是何涵。
何涵与林月盈的关系,并不简单。
有时,秦既明也会想,林月盈是不是才是何涵的亲生女儿——何涵一直讲,自己想要个女儿。他相信那是何涵的肺腑之言,许多时刻,何涵与林月盈的相处,的的确确,要比和他这个儿子亲密得多。
秦既明也知晓背后因由。
何涵厌恶秦既明,是厌恶他身上的血,厌恶他从秦自忠继承而来的基因,包括秦自忠那份扭曲、不伦之爱的基因。
如今秦既明也要踏入不伦的网。
找出李雁青的履历并不困难,清晨破晓,秦既明在妹妹家的浴室中洗了一个澡,请生活助理去他家中取一套新的衣服,并带来李雁青的所有简历。
之前李雁青入职时,公司已经对他做过背调,这一份档案,也被送到秦既明手中。
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算得上贫困。父母是残疾人,在言语上有障碍。
老师评价,学习努力,勤奋上进。
再看学校,从村镇小学到村镇初中,再到市一中,及如今的大学——证明他智商不低,且自制力强。
如果李雁青没有跟随林月盈在家中住了一晚,秦既明一定会称赞他。
可惜没有如果。
上司和情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
秦既明冷静地审视着这个贫困少年一览无余的前二十年履历,几乎不需要他出手,这天差地别的价值观和消费观念就能拆散他和林月盈。
倘若秦既明气量再大一些,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就能等到吃够了穷小子苦的林月盈转身投奔兄长温暖的怀抱。届时,已经扫清楚一切障碍的秦既明,只需要抱着妹妹低声安抚,不动声色地利用和她多年相处的优势,重新打开妹妹的心扉,温柔抚慰她身体上的伤痕,再留下兄长完全接纳她的吻。
然而秦既明也没有如此大的气量。
他不能想象对方触碰妹妹。
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么秦既明会将李雁青的档案重新退回——往后也禁止他向这家公司求职——不仅仅是这一家,今后林月盈想去的每一家,都不会再接纳李雁青。秦既明会斩断他和妹妹的所有联系,严格防守,阻止他们的再度见面,掐灭他们长久相处的所有苗头。
秦既明不会因此迁怒林月盈,妹妹没有错误,她只是性观念和兄长不一致,只是年龄太轻、不懂得分寸。他会将对方留在妹妹身上的东西统统洗干净,狠狠磨除,要林月盈崩溃到只记得他的感受,要她只记得他的尺寸,要她脑子里除了他再想不起任何家伙。
秦既明不想过度惩罚妹妹,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妹妹再怎样,他也不可能掐死妹妹,只会将她按在自己的西装裤上,高高扬起手,重重落下,烙印掌痕。
秦既明也知自己这种纵容令林月盈有持无恐,才会屡次三番过火,做下令兄长不悦、甚至于濒临癫狂的事。
但他的确爱她。
年龄和身份的差距,可能存在的强迫,都凝结成让秦既明可以原谅她的愧疚。
原谅名单上绝不包含李雁青。
在秦既明站在妹妹楼下等待时、缓慢跟着妹妹一同走来、谈笑风生的李雁青。
李雁青真应该感谢现代社会的法律。
李雁青真应该感谢如今杀人犯法。
刑法救了他一命。
秦既明微笑着和他寒暄,不动声色地套话,冷静地分析李雁青每一句话的动机和潜在含义。
每一样都十分重要,关乎到秦既明是否要对李雁青下手排除。
这个人在为他的月盈心动;
但他们的确没有关联。
后面这个认知让秦既明对李雁青的人生重新放了绿灯通行,而林月盈给他系的那个领带,又让秦既明敏锐地亮起黄灯。
而真正摧毁秦既明理智的,还是林月盈和他的“争执”。
秦既明亲手养大了林月盈,他知道妹妹的弱点;
林月盈被秦既明亲手养大,她也知道兄长的痛点。
秦既明如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妹妹爱上他人,用她珍贵的身体和其他男人共度欢,愉。而这一点,恰恰好,也是林月盈此刻拿来有效攻击的武器。她想知道如果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兄长怎么做?兄长会抠出这不听话的嘴里咽下的所有东西,抠到她呕出甜蜜的水;兄长还会扇她贪吃的唇,扇到微微月中;兄长会用更粗,暴的手段逼她吞食,要她彻底忘掉上一任伴侣。冲刷洗干净上一个家伙的所有痕迹,秦既明有得是手段要她只记得自己。
秦既明差点这么做了,他上半身尚算西装革履,手指做的是温柔般的惩戒。
他用这粘满月光的手轻轻拍了拍妹妹脸颊,没用力,他还是心软了。
我现在不能爱你。
秦既明没有对妹妹说谎。
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能爱你。
月盈。
我会爱你。
我只是现在不能爱你。
可惜妹妹并未读懂这言外之意,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离开的事情也没有知会兄长一声,就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开。
秦既明知晓真相的一刻,的确有将她拖回来弄透的想法。
他只能安慰自己,妹妹年纪还小,做哥哥的,就要让着她。
林月盈不在这里,秦既明也刚好能放手做其他的事。
李雁青那小子的档案和资料暂且放在一旁,秦既明打电话给认识的老师,不经意地问了些情况;他知李雁青的某个同班女孩子追求过李雁青、又被拒绝,秦既明见不得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因为感情而受伤,给她安排了能和李雁青长日相处的兼职工作。
秦自忠还在喝骨头汤,还躺在病床上养腿。他快退休了,现在来探望他的人也络绎不绝。秦既明打了几个电话,不动声色地通知了几个人,上门给父亲添舔堵,免得他在病床上闲得无聊,胡思乱想。
最严峻的障碍是秦既明的亲生母亲,何涵。
“撞破”这最严峻阻碍的那日,是一个雨天。
天空飘着蒙蒙的雨,阴沉沉,气压沉闷,密不透风。
秦既明黑衬衫黑裤子,戴着一双黑手套,忽然登了何涵家的门。
他将湿淋淋的伞收起,放在门廊旁。不顾家中阿姨的阻拦,径直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险些就是真正的“捉奸在床”。
秦既明在书房中,亲手捉了自己母亲的奸。
正接吻、衣衫不整的两人因秦既明的闯入而分开。秦既明一言不发,只是一把揪紧了那年轻男人的衬衫衣领,不由分说打了他一拳,问,他就是这样报答学长的?
何涵被秦既明给惊到了,当下失语。在她视线下,秦既明又愤怒地打了对方两拳,拳拳有声,他将人拖出去,冷声告诉何涵,要她穿好衣服。
立刻,马上,收拾好自己。
离开房子后,上了车,秦既明抽了纸巾,亲自给学弟擦拭着脸上的鼻血,道歉,问他,痛不痛?
不好意思,刚才为了不露破绽,下手重了些。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要为此补偿你。
学弟连声说着没事,他并不在意脸上的伤,自己用纸巾捂住鼻子,又说谢谢秦学长。
“这下,你去留学深造的钱应该够了,”秦既明将沾了血的纸巾迭一迭,放在他手心,微笑,“剩下的钱,今晚八点前打给你。辛苦你了,学弟。”
学弟。
何涵的现任男友,比秦既明还小一些,严格来讲的确算是秦既明的学弟,不过非直系专业。学弟的家庭条件不算好,能力也并不出众,但胜在相貌极佳,身材也好。学弟在毕业后跳槽了几家公司,吃够了研发和加班的苦,也受够了工资,怎样都达不到内心理想标准。再后来,他放弃这个行业,转而去做健身房教练,凭靠着社交能力赚了不少钱——
嘴巴甜,性格温和,情商极佳,身体干净,体贴入微。
是秦既明特意为母亲量身定制、精心挑选的男友人选。
……
等秦既明重新进房间后,何涵已经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若不是看她的脸,的确很难瞧出慌乱。
饶是再镇定的母亲,在经历过这一切后,也无法再维持冷静的表情。
秦既明坐在沙发上,看着何涵。
何涵不看他。
许久,秦既明沉痛地开口:“妈,我没想到今天会被最亲近的人同时背叛,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亲弟弟。”
何涵不言语,她的腿一直在不自然地发颤。
秦既明微微躬身,侧脸,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表情哀痛,宛若被同类欺骗跌入陷阱的狼。这幅哀伤痛苦的模样令何涵只看一眼,便沉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
她知道对方是秦既明的学弟,之前也一同吃过饭。初见时,秦既明便介绍过,说自己学弟家境不好,但很上进努力,他们在读书期间关系很好。
何涵都知道。
秦既明轻声说:“我今天来这里,原本是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悦。”
何涵宛若抓到救命稻草,她迫切需要新的话题来转移被儿子抓奸的尴尬:“什么喜悦?”
秦既明说:“我发觉自己爱上月盈的喜悦。”
第77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八「犯戒」
何涵差点给秦既明一巴掌。
她内心所有的气焰都被秦既明这一句话勾动、引燃,几乎是不可遏制地颤抖走来,扬起手——
秦既明冷静地望着何涵。
何涵在他的注视下迟迟落不下那只手,她因震惊而发颤,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像看一个怪物,看一个从她体内爬出的、怪物的孩子。
玻璃窗外,暴雨如注。
天地间仿佛扯开一张偌大的网,下着刀子般锐利的雨点。一丝不苟地梳好头发的何涵,裹着温暖的外套,纤纤十指染着殷红,半倚靠着桌子,身体因她此刻的呼吸发着颤。
秦既明问:“那您呢?”
他声音并不高,甚至算得上低,微微侧着脸看她:“那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何涵说:“你知道我和你爸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你爸他不想离——我和他分居这么长时间,也早就商议好了,互不干涉对方感情,有什么问题?”
秦既明说:“我只遵守法律,如果法律意义上的你们已经离婚,现在我不会提出一句疑问。”
“现在呢?”秦既明略微抬脸,他身后是窗外的暴雨,被静音玻璃隔得干干净净,划分出一个安静的世界;而在完美隔绝了暴雨的世界之中,秦既明望着母亲,眼中尽是失望,“您也知道,我一直很不赞同您现在的观念。我不是要求您必须保持所谓的‘忠诚’,您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前提是——您,何涵女士,您不能在婚姻存续期间,再包养男性,更何况,他是我的学弟!”
何涵说:“不是包养。”
“您每月定期付给他钱,”秦既明看母亲,“他随叫随到,您认为这种行为不算包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还没有和另一个男友彻底分手吧?和那个比我小六岁,还在读研究生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