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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了好长时间说服朋友。

  第一:这不是幻觉。

  第二:不是她以死相逼秦既明,是秦既明的暗示,隐晦地表明她们会有以后。

  ……

  宁阳红呆住,捂耳朵,不可思议:“天啊啊啊啊——兄妹恋!骨科!真的在我身边吗!这么多年了,我好像看到活的骨科了啊啊啊啊妈妈——”

  江宝珠沉稳:“你真是恋爱脑,月盈。”

  林月盈:“嘤嘤嘤。”

  她伸手捂眼睛,做委屈状。

  江宝珠叹气:“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月盈。说说看,你表白被拒绝了,然后秦既明一示好,你就这么快原谅他?你不生他的气吗?”

  林月盈松开捂眼的手:“嗯……生气还是有点的嘛。”

  “可是呀,可是,”林月盈说,“可我就是喜欢他嘛,如果我确认自己目的就是要和他在一起,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故意忍痛割爱地来拒绝他呢?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哎。”

  江宝珠:“……”

  林月盈捧着脸,她脸颊红润,眼睛很亮:“珠珠,红红,偷偷和你们讲。”

  江宝珠警惕:“什么?”

  红红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也凑到镜头前,江宝珠觉得她太近了,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好友往后掰了掰。

  林月盈伸手:“秦既明好像也蛮适合做男友的喔。”

  江宝珠说:“——不要在你还没哄好的闺蜜面前肆无忌惮地秀恩爱!!!”

  宁阳红说:“——有哥哥的人听不了这个啊啊啊啊啊啊!!!”

  ……

  林月盈不是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自己虽然和秦既明同样长大却还能产生感情。

  表面答案:双向奔赴,真爱突破一切障碍,这就是古往今来无数文学著作所歌颂的、能够超越一切的爱啊。

  标准答案:恋爱脑。

  实际答案:变态。

  林月盈不想去深层次探究爱出现的原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忧心忡忡今后的爱该如何收场。她珍惜眼前的一切,正如前几天和秦既明的疯狂,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林月盈已经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坐下去了。她能感觉到何涵这次来势必会带来重重阻碍,但在秦既明的提前安抚下,她想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林月盈还单独跑到隔壁,在洗澡后穿着美美的真丝睡衣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秦既明。彼时秦既明正在吃早饭,看到照片后立刻打电话给她。

  林月影还以为他要和自己玩一些新潮的东西,比如什么Phone s*x,或者视频通话嗯嗯,她都开始思考要不要让新的小玩具出镜和秦既明打个招呼——

  但秦既明用了十分钟来告诉她,不可以随便将这种照片发给别人。

  他语气严肃到像是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事。

  林月盈委屈:“可是我没有给其他人发呀。”

  秦既明说:“你可以拍,也可以给我看,但你要保证它一直在你手机中——就算是我,也是潜在会伤害你的’其他人’。”

  林月盈说:“那你会伤害我吗?”

  “我不会,”秦既明说,“可是,月盈,我也不能向你承诺,我的手机就绝对安全。万一有一天泄露了呢?或者,不小心被别人看到呢?”

  林月盈垮了漂亮小脸蛋。

  “那你也好凶啊秦既明,”林月盈小声,“你刚才批评的就像我给你发了果照。”

  秦既明严肃:“那个更不行。”

  林月盈重重叹气:“没有情,趣。”

  安静了五秒。

  秦既明说:“如果以后你真的想发,也可以。”

  林月盈竖起耳朵:“真的吗?”

  “嗯,”秦既明简单地说,“不过记得一个原则,露脸就别露其他地方,想要露其他地方,就不能拍摄你的脸。”

  林月盈:“……明明是这个涩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讲得像是中情局秘密任务啊!!!”

  她喜欢的人,介于一种开放和保守的微妙临界点。

  说开放吧,他对phone或者视频嗯嗯持保守态度,且坚持要确定关系后才可以大嗯特嗯。

  说保守吧,但私下里和林月盈单独相处时,又是什么都可以。

  小月中合并含成月中。

  林月盈偷偷开房间的事情没有惊动老师和学姐,她们都习惯了林月盈的夜间单独“夜宵”。钱老师年纪大了,消化不太好,学姐乔木安要减肥,也吃不惯西餐,因而从未有人知道,林月盈会晚上开房间和兄长通话、聊天,视频。

  林月盈自己倒是没玩过了,这边的小玩具不是很好用,她更喜欢有吸口允功能的一些,而非一味的震。偶尔也会想起那次馋到流口水去吞的失败经验,秦既明说得没错,如果她习惯的小玩具都和现在这个没什么区别的话,那对于林月盈来说的确有点困难,还需要适应。她自己都感觉到比第一回 玩小玩具时更艰难,有种好像无法容下的不安和恐惧。所以,那时她的这一瞬犹豫,令秦既明快速将她抱下。

  林月盈敲敲自己脑袋,苦恼地想,如果那时候再勇敢一点点就好。

  再勇敢一点点,生米煮成熟饭。

  她竟有些期待秦既明被她吃下后的表情,反正,上一次,他只是震惊地看着她,好像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勇敢,随后沉了脸,语气严肃地和她谈了好多。

  秦既明离开的第三天,林月盈的过敏反应已经完全好了。

  他讲得没错,这几天还有服务员给她打电话,询问她,被褥是否令她满意,她身体是否又有什么不适。

  这也是秦既明教给她的,对于某些事情,态度一定要坚决,不要因为怕麻烦就做好好先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提多一些的要求,越是“麻烦”,他们反倒能为你提供更好的服务。

  秦既明离开的第四天,何涵的航班准时抵达。

  林月盈又和老师请了假,开心地去机场接人。当看着何涵优雅地拉着小行李箱走过来的时候,林月盈开心地叫着妈妈,遥遥地奔跑过去,亲密地去接她的行李箱:“累不累呀妈妈?你已经订好酒店了吗?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睡呀?如果你还没定的话,我帮你选一个好不好?”

  何涵微笑着一一回答,最后那个问题,她淡淡说:“选上次既明来住的房间就好。”

  林月盈说:“妈妈妈妈,你怎么不早点来呀?到时候我,你,既明哥,咱们仨还能好好玩一玩。”

  “傻孩子,”何涵笑了,伸手,抚摸着林月盈的头发,看向她的眼睛满是疼惜,“我当然是躲着你既明哥过来看你。”

  林月盈问:“为什么呀妈妈?”

  何涵微笑:“因为我想让你和他分手呀。”

第55章 神谱

  在林月盈记忆中, 何涵一直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柔母亲。

  但她就喜欢何涵的性格,对待生活的方式。

  如果说,秦爷爷是一位传统的、会无限度疼爱幼辈的爷爷, 秦既明是完美符合理想、无微不至的好兄长,那么何涵, 则是一位新潮的、不属于大众认知的母亲。

  秦既明告诉林月盈, 何涵爱她, 但何涵更爱自己。

  林月盈想, 这完全符合认知。

  就像小时候懵懂、跟何涵在电影院中看的第一场电影, 《夜宴》, 里面的婉后, 用近乎妖的气音问。

  “谁不只爱自己。”

  何涵就是如此。

  谁不是更爱自己。

  林月盈不知何涵与秦自忠分居多年的原因,只知道她记忆中, 这么多年了,何涵几乎从未和秦自忠有过什么正常沟通交流。俩人虽然尚有婚姻的约束在, 但这段关系基本也名存实亡。

  何涵父母做实业起家,后来两个老人退休, 公司也交给专业的经理人打理, 在何涵的人生履历中, 从小到如今,就没有按部就班地上过一天班, 她喜欢做清闲、不问公司琐事的养尊处优大小姐。她没什么将公司做大做强的野心, 反倒清醒地知道不如专门的人员运营,她只负责签字决策。

  在抚养秦既明这件事上,也是如此。

  秦既明主要是跟着秦爷爷生活, 何涵固定每周去看他一次, 陪他吃饭。

  她不会对儿子寄予更多的爱。

  在成为“妻子”“母亲”“老总”之间, 何涵从始至终选择的都是成为何涵。

  林月盈并不认为这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

  大约她也没尝过真真切切的母爱,也大约她从秦爷爷和秦既明身上就已经获得足够充裕的关爱和亲情。

  何涵摘了丝巾,天气渐渐炎热,她对林月盈温和地开口:“我是来阻止你们的。”

  明明白白,不绕任何弯子,也不兜兜圈圈。

  何涵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来意,她低头看林月盈,说:“之前说,我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是真心的,直到现在,我也这么想。”

  林月盈说:“可是,妈妈,我和秦既明还没有正式确立感情。”

  她不擅长在亲人面前撒谎。

  “这样更好,”何涵颔首,她今天涂的口红颜色介乎于桃子和豆沙之间,是很温和、没有丝毫攻击力的颜色,她向来如此,不屑于用强烈的颜色再给自己增加一份攻击力,“月盈,订酒店吧,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一下,等我们睡一觉后,醒来再慢慢谈,好吗?”

  林月盈点头说好。

  她当然不会带何涵去她和秦既明住过的那家酒店,不过秦既明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了几个酒店的预订酒店,以防止她再度过敏。

  林月盈选择了和老师所住酒店相距不远的一家,打去电话。

  何涵问林月盈,她翻找名片时,旧帆布包里露出的那本彩色旧书是什么。

  林月盈回答,是《神谱》。

  何涵看了看自己修长又美丽的指甲,笑:“我不喜欢这些神话故事,不喜欢他们那么多神和自己的亲人交,媾,生下的神继续乱,伦。”

  林月盈保持了沉默。

  何涵说:“好困,我等会儿要先休息。”

  何涵的确很疲倦。

  她如今的精力自然不能和年轻时相比较,坐在车上时就闭上眼睛,沉沉地便睡了。

  林月盈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中国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她想,秦既明这个时候应该关掉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林月盈舔了舔嘴唇,她阻止自己再去多想,也控制自己遵守对何涵的承诺,不去给兄长发短信。

  他走时提到,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比较忙。

  林月盈不想给他增加困扰,更不想影响他的正常睡眠。

  酒店的入住办理是林月盈做的,就像秦既明照顾她,她也认真地照顾着何涵。

  等把行李箱放在房间中后,林月盈提出,自己去楼下咖啡厅休息一会儿,等何涵睡醒了,再打电话给她。

  何涵示意她不要走。

  “留下,”何涵说,“过来。”

  林月盈解释:“我怕打扰您睡觉。”

  “你和我一块儿睡吧,床够大,”何涵说,“过来陪陪我,我好久没见你了。”

  林月盈听话地过去。

  何涵从不用酒店里提供的洗漱用品,她对着自己使用的任何东西都有着极其高的标准,如果是国内,在入住前她就会提前几天写邮件告知,我喜欢哪一个品牌的洗护用品,毛巾必须要什么样子的,浴巾甚至包括地垫的材质,都会写明。

  但这次算是临时起意,也不是熟悉的酒店,何涵自己带了一套产品。

  林月盈洗过澡陪妈妈睡的时候,何涵身上是馥郁的、美丽的玫瑰香。

  就像以前搂着她睡觉一样,何涵也如抱小熊玩偶一般抱着林月盈,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拍拍她的背:“睡吧。”

  林月盈忐忑不安地闭上眼。

  她不知何涵要做什么,这个梦也不安分,梦里她和秦既明在同一个孤岛上玩,忽然瞧见浅滩上的小木船。

  梦里秦既明叫她不要去,但林月盈还是蹦跳上了船。忽然海风一吹,木船被吹得摇摇晃晃,林月盈惊慌失措回头,只看到秦既明站在海水中,正奋力地朝她走。

  汹涌的海水没过他的胸,木船却越飘越远。

  林月盈睁开眼。

  何涵已经醒了,正侧躺着,专注看她。

  林月盈不太清醒,叫了一声妈妈。

  何涵伸手,抚摸着林月盈的肩膀。

  林月盈穿的是细细吊带裙,睡得太沉,往下落了一截,何涵伸手触碰的那一块儿,是秦既明没控制住,在她肩膀上留下的一个淡淡草莓痕。

  他已经很控制力气了,不过那时是快要出来了,林月盈一边让他咬住肩膀,一边问他要不要干脆全做到底算了。

  秦既明只是摇头,濒临边缘时的他呼吸都是快要压抑不住的低,手指顶着小月亮,他闭着眼,太阳穴边缘的青筋冒出,汗水蹭到她头发上。

  林月盈的肩膀被他咬痛了,她也一声不吭,只抚摸着兄长的头发,怜爱到如同抚摸着他从青春期到如今一直保持禁谷欠的无数时刻。

  这也是秦既明为她种的唯一一个小草莓,他其实不想在她身上留下多么鲜明的痕迹,大约是考虑到她现在还在同学姐住一个房间。但林月盈喜欢,她在秦既明的胳膊、肩膀和胸口、腹肌上都留了深深的、三四天也消除不下去的草莓痕,她已经充分掌握了种草莓的小技巧,一定要在自己兄长身上试一试。

  秦既明笑着看她咬,真被吸痛了也只抚摸着她头发低声问是不是属小狗的?怎么还要在人身上占地盘呢?

  就连林月盈肩膀上这唯一一个草莓痕迹,也是她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注视着他,手掌心握紧,大拇指按着头,求他咬住她的肩膀。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久了,秦既明才答应,要给她也留一颗。

  现在,何涵触碰着这个痕迹,令林月盈的心骤然紧缩。

  “他前两天找你,”何涵说,“和你做了?”

  林月盈和何涵没有避讳过这些话题,何涵之前也提醒过她,尽量不要找青春发育期时候胖胖的男性做男朋友。

  林月盈摇头。

  她说不了谎,秦既明的确没有和她做。

  不过擦边了。

  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林月盈看到何涵松了口气。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来迟了,你和他已经做了许多再不能做普通兄妹的事情,”何涵说,“我前几天也想,要不要干脆直接过来,阻止你们——但我又想到吊桥效应,月盈,我不想你们本来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却因为我的横插一脚、反而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林月盈说:“其实我和秦既明也做了很多兄妹不能做的事。”

  何涵沉默了。

  “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妈妈?”林月盈说,“我和秦既明在一起后,我还是你的乖乖女儿,秦既明也是你的儿子,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何涵摇头:“不一样。”

  林月盈问:“哪里不一样呢?”

  她不明白,她侧躺着,小声对着妈妈说着自己的心意:“妈妈,我好喜欢秦既明。”

  “你那不算是喜欢,是雏鸟情结,”何涵温柔地说,“你现在还太小,月盈,你还不到二十岁。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对父亲的一个下属心动,那是一个同样比我年长十岁的男性——但后来我发现,他和我谈恋爱,一半是因为我足够年轻,青春,另一半,则是因为我的父亲。上司的千金喜欢他,对他那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一件事。”

  林月盈说:“我——”

  “听我说完,”何涵捂住林月盈的唇,说,“我讲这些,只是想阐明,你对秦既明或许只是一种少女情怀——就像当年的我,在知道那个人对我的爱并不单纯后,我就将他引诱我的证据故意透露给父亲看。我的父亲会解决好这些,我再没见过那个人。”

  林月盈微微喘气。

  何涵抬手,抚摸着林月盈的脸颊,说:“既明虽然是我儿子,但我几乎没有参与他的成长过程。平心而论,我和他的相处时间,未必有和你的长,月盈,你一直是我最贴心的女儿,我也真的疼爱你。”

  林月盈点头。

  “我和他父亲之间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何涵说,“不怕告诉你,让你笑话。当初和秦自忠结婚时,我也是高兴的,毕竟他长得好看,周围人也和我说,他脾气不错。我那时候刚刚失恋不久,正处于对自由恋爱失望透顶的地步,父亲叫我去相亲,我就去了。”

  林月盈安静地听妈妈讲。

  “那时候有这样的丈夫,我想未来的孩子也会有优秀的脸蛋和身高,其实那时候我对孩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渴望,但知道我父母都需要一个后代,所以我必须要选择优秀的基因来培育下一代,”何涵叹气,“婚后不到一年,我就怀孕,然后得知了秦自忠之前做过的一件事,一件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林月盈问:“是什么?”

  何涵却不说了,她看着林月盈,微笑:“等会儿再说好不好?妈妈饿了,想要吃饭。”

  何涵不想吃西餐,林月盈便带她去了一家中餐馆,这里卖一些炒菜和甜粥、咸粥和布拉肠粉、砂锅粥等等。

  等待菜肴端上桌的这段时间里,林月盈还给秦既明发了一条短信,若无其事地告诉他,自己现在在跟着老师。

  其实她在陪伴着他的母亲。

  秦既明这个时间段还在熟睡,林月盈知道他的作息规律,知道秦既明会在早晨六点半时起床,如果是没有事情安排的周末,那么他会睡到七点。

  肩膀上,秦既明留下的吻痕还没有消失。

  何涵优雅喝着砂锅粥,林月盈说:“既明和我讲,在美国,对一个中餐厅厨师最大的赞美,就是’您做的饭和我妈妈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何涵叹息:“既明一定是在说谎,我没有为他做过饭。”

  林月盈点头,她说:“其实我也一直在说谎,妈妈,我也没有吃过我妈妈做的饭。”

  林月盈都快要记不得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模样,只听说她后来又嫁给一个富有的商人,有着自己的幸福家庭。

  相册中也有妈妈的照片,但林月盈不想去看了。

  以后妈妈如果回国,林月盈想自己也会和她拥抱,和她牵手,但应该不会讲很多私密的话,也很难成为亲密的母女。

  何涵微笑:“我们现在也可以做真正的母女,回国后,我去办手续,去做公证,让你正式成为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月盈说,“我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她眼睛亮闪闪:“您可能会觉得我现在还是冲动,不够成熟稳重,不够理智,但爱上一个人本身就是不受控的,不是吗,妈妈?”

  她们点的一道砂锅鸡端上桌,林月盈没有任何食欲,她只看着何涵:“我想说我爱他。”

  “你爱他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何涵摇头,“月盈,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事情吗?”

  林月盈问:“什么?”

  “秦自忠在婚前,曾经做过一件不能被饶恕的事情,”何涵望林月盈,“他诱女干自己的妹妹。”

  林月盈的脑袋轰一声。

  “秦爷爷讲过,那是你的小姑姑,清光,’东南地秀绝,山水澄清光’,好名字,”何涵说,“从小被送到国外做手术、养病,快成年的时候才被接到家里。”

  林月盈吃不下东西了。

  她拼命地想,秦爷爷临终前在病床上的嘱托,他枯瘦的手握住林月盈和秦既明,说一定要他们做亲兄妹,一定要把对方当亲的哥哥妹妹。

  林月盈知道自己的眼睛和秦清光小姑姑有点相像,这点相似让后期病重的秦爷爷常看着她流泪,林月盈只以为是秦爷爷在愧疚没能照顾好抑郁病发的清光小姑姑。

  “那时候秦自忠已经很大了,”何涵说,“谁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只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做时,被你秦爷爷和秦自忠的朋友撞见。”

  “秦自忠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清光身上,”何涵皱眉,“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后来才知道,你秦爷爷的兄弟,长辈们,因这件事私下里找清光聊了多少。那个朋友喝了酒,又把这事讲出来……闹得沸沸扬扬,清光受不了被议论,情绪越来越低落……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那时候我们不在北京,也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到我怀孕,才有人告诉我,”何涵微笑,“她以为这样就能令我心梗,但没想到,我那时候对秦自忠也没什么感情了。只不过我想要秦自忠的钱和权,所以迟迟没有离婚。”

  林月盈说:“我是真的喜欢秦既明,上一代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他没有错。”

  “一个比你大十岁的男人,不懂得合理引导情窦初开的你,甚至还借你懵懂的感情无耻地和你上床,”何涵说,“这就是错。”

  林月盈说:“可是,亲密也是我提出来的。”

  她竭力想要为兄长分辩,哪怕她还沉浸在上代那不堪的往事中——

  “那他应该拒绝你,”何涵说,“现在我看到的是,他非但没有拒绝,还这样享受你的青春肉,体。来这里之前,他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和我说,希望我能祝福你们两个。”

  何涵说:“我早就知道,他父亲的变态基因,也完整地遗传下来。”

  说到这里时,何涵隐隐有些失望:“我也没想到,自己生下的孩子,也有这样的癖好。”

  林月盈快要哭出来了,她只是觉得委屈,替秦既明觉得委屈,她感觉哥哥什么都好,不想听妈妈这样说他。

  她忍着,叫何涵:“妈妈,我和秦既明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你们和亲兄妹有什么区别呢?周围所有长辈、所有朋友都当你们是兄妹,都知道你们关系好——小时候睡在一起,怎么长大了还会有睡在一起的想法呢?”何涵说,“你俩不更是不应该产生爱情么?”

  何涵叹口气,伸手为林月盈擦拭眼睛。

  “乖宝宝,别哭,”何涵捧着林月盈的脸,“你还不懂我想说什么吗?月盈,我劝你离开秦既明,不是怀疑你对他的爱。”

  林月盈怔怔,她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何涵的手上。

  “你刚刚说的那些,包括你现在流的泪,都让妈妈明白了,明白你是真的爱他,”何涵柔声细语,“但妈妈想说的也是这点,你爱秦既明,更应该选择和他分开。”

  林月盈摇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刚刚讲的那些话是不是很难听?你是不是觉得替秦既明委屈?”何涵放低声音,“那些也都是我知道你俩在一起后的真实反应,我是既明的亲生母亲,也都会用这样的恶意念头去揣度他,更何况那些不认识他的人呢?他们想的难道会比我更好吗?不见得吧?会有多少人说恶毒的话,多少人来用那么多肮脏的语言来提到你们?”

  林月盈说:“我不在乎。”

  她什么都不怕,不在乎流言蜚语。

  “那既明呢?”何涵笑了笑,“你有没有为他想过?”

  林月盈怔怔。

  “不瞒你说,既明找过我,”何涵敛眉,“你知道他怎么说?他告诉我,如果我不祝福你们,他愿意放弃继承权——不止是我这里,还有他父亲那边。他知道我和秦自忠都不会同意你们俩的事,所以早早告诉我,将签署一份自愿放弃继承权的条款。”

  林月盈不说话。

  “我问他,难道放弃继承权就能阻止风言风语?难道这样就能阻止其他人乱讲话?纸是包不住火的,总不能你们一直做兄妹,不结婚,不生孩子?就这样住在一起,也不能牵手上街,不能在公众场合拥抱——出门在外,也会有人骂他变态,指指点点,私下里议论纷纷,说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和妹妹乱,伦的哥哥生下了同样喜欢妹妹的小变态,不仅仅是你们,包括你们未来的孩子,也会被人说,被人怀疑有着变态的基因,被人议论,说是不伦的产物,”何涵笑,“既明和我说,他已经在考虑辞职,换个城市生活。”

  林月盈手指放在桌子上,她微微发抖。

  “你知道他目前前程有多好,也知道他能走的路还有多宽广,如果不是这个小插曲,他的人生可以说无可挑剔,没有半点污点的完美、干净,”何涵说,“林月盈,我不怀疑你们的爱,我也知道你们深爱彼此。正是因为知道你爱他,我才愿意和你说这些。”

  林月盈的嘴唇在发颤。

  秦既明没有提过这些,他做哥哥做习惯了,迁就、纵容着妹妹,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你爱他,就应该为他好,”何涵说,“你舍得让他下半生都受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你想以后别人提起秦既明,是用崇拜的语气说他聪慧有能力,还是想让人一说起他就是诱骗年幼妹妹的变态?潜在的败类?恶心的人渣?玩养成的混蛋?无耻的杂碎?不要脸的垃圾?”

  林月盈摇头:“妈妈,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他。”

  “你看,我只是说这些,你就受不了了,”何涵微笑,“可这只是开始,我也没有讲更侮辱性的话。你还没和他在一起呢,月盈,你们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要熬。”

  “既明愿意用前程和继承权交换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何涵微微倾身,“你呢,月盈?你愿意为他牺牲什么?”

第56章 今梦

  秦既明向来少梦。

  噩梦不多, 寻常的梦也了了,普通梦大多是灰白颜色,像喷发后又熄灭的火山, 沉寂,默然, 没有过多的色彩, 单薄到好似一封烧干净的信笺。

  这不是什么坏事, 他旺盛的精力有极大一部分来源于如此优质的睡眠。

  但……

  从一次意外起, 秦既明开始频频做一些缤纷多彩、不方便直接言明的梦。

  这些多彩梦的主角都是林月盈。

  梦中的她永远都是脸颊红润, 和他一般、别无二致的木兰香, 甚至如同是他的血肉, 像他被抽出来的骨头。

  从纽约回到家中没多久,秦既明又做了这种梦, 不同的是这次梦醒得格外早,他在漫长的夜里起身, 去妹妹的房间里,坐在她的床上, 抚摸她用过的枕头。

  一想到她即将归来, 即将重新躺在这张小床上, 秦既明便觉时间过得格外缓慢,但这缓慢的每一次秒针走动, 都有着雀跃的震颤。

  秦既明躺在妹妹的床上, 枕着她的枕头,盖着她的被子。他惊诧于自己此刻的举动,可或许只有在这里躺一躺, 再躺一躺, 那些等待度过的时间的焦灼感会得到柔软的安抚。

  林月盈在的时候, 秦既明和她约定好,平时要她做自己房间的卫生——虽然请了阿姨,但考虑到隐私问题,阿姨一般不会来整理她们的房间。只有勤劳的小机器人吭呲吭呲地打扫、拖地。偶尔太阳晴好,秦既明也会在征得妹妹同意后,用吸尘器和洗地机仔仔细细地为她房间做一次干净的大扫除。

  简而言之,林月盈住在这里的时候,秦既明基本不踏足她的房间;

  但在林月盈离开后,秦既明时不时地来做做卫生。

  至于躺在妹妹床上休息……这还是第一次。

  也或许因这样,次日清晨,当看到林月盈发来的睡衣照时,秦既明有种难言的情绪。

  他不得不打电话,谴责妹妹怎能将这样的照片发给他?不,是责备她不该将自己的私密照片发给别人、发出。

  秦既明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开早会,避免了一次被外人看到妹妹照片的危机。

  但他也在考虑,是否需要两部手机了。

  一部工作时候用,另一部在平时生活用。

  可听到林月盈可怜兮兮的声音时,秦既明又无声叹气。

  哪里舍得过分谴责她,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令秦既明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是他做的事情太过分了,是否这样的言语对于她来讲太过严厉,是否……

  否则她怎会露出如此难过的表情。

  “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嘛……”林月盈如此可怜、委屈、不解地隔着屏幕撒娇,“秦既明,你不喜欢吗?”

  不。

  秦既明想,我当然喜欢,我也想看你,我很想你。

  但是不行。

  他不能过度纵容妹妹,不能令她受到潜在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