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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时穿得那样糟糕都难掩美貌,何况现在稍微一拾掇,打扮得和同龄少女一样的青春活泼,整个人简直自带光环,引得旁人探头来看。

“你怎么在这里?”他是彻底愣着了。

杨绵绵特别淡定:“找你还人情啊。”

荆楚:“…什么?”这丫头又想搞哪出?

“昨天是我救了你的…前女友吧?”她意有所指地在前女友三个字上咬了重音,“于情于理,你不该帮我个忙吗?”

荆楚啼笑皆非,也不凶她:“你闯什么祸了?”

“你脑补太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在查什么才会惹得人家对付你女朋友啊?”

荆楚瞟了在外面看似在倒水实际上是在偷听的柳玉,横了她一眼,柳玉就若无其事地回位置上去了。

他站起来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柳玉:“…哼!”门都关上了,欲盖弥彰!

荆楚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单纯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符合规定,还是遮一遮的好:“看吧。”

他递过去的就是他调查拐卖的结果,杨绵绵看书多快啊,刷刷刷和玩儿似的就翻完了:“看完了,谢谢啊,我走了。”

荆楚还没找到话留她呢,她就真的开门走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了。

与杨绵绵擦肩而过的是一个高挑的女警,大概有一米八,人一走进来啪一声脚并拢敬礼:“许莉琳报道。”

“你好,请进。”荆楚回过神来,“这是特种部队的许莉琳,你知道这一次任务的内容吧?”

许莉琳是那种并不漂亮但很健美的女人,英姿飒爽,完全不输给男性:“明白。”

“那从今天开始,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柳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荆楚,囧了:“队长,不是我吐槽你,你觉得这样真的行吗…”

一看就不像是情侣好嘛!人家又不是瞎子!骗鬼呢?!

荆楚当然也没想和徐莉琳装作热恋里的情侣,只是单纯的交往对象而已,而且居然真的没有人怀疑,甚至有人看见他们一起下班还问:“果然你们俩看对眼了啊。”

柳玉惊呆,跑去问自家老妈,局长夫人最热衷于给人做媒,局里不知道多少对都是她一手介绍的,一听女儿的问题,她就理所当然地回答:“上次联谊啊,荆楚和小许都在,我就说他们有点意思吧。”

柳玉翻白眼:“有意思个屁。”异性只是繁殖,同性才是真爱。

看他们队长使唤人家那劲儿就知道他心里绝壁没那个意思。

但在很多人眼里,他们还是挺般配的,郎才女貌,且有共同话题,荆楚每天下班都接她回家,两个人站在警局门口还是挺抢眼的。

柳玉发现身边的小伙伴没人对此有兴趣,她和卫寒八卦,卫寒很可惜:“我本来还想泡她呢。”

问白平,宅男专心致志玩养成游戏,屏幕上童颜巨~乳小蛮腰的少女嗲声嗲气喊了句“亚美爹”。

问武涛,他倒是给了正面回应:“莉琳功夫不错,上一届女子队冠军。”

“…”柳玉觉得,她还是去看本小说压压惊吧。

只不过,荆楚这边只能被动等鱼上钩,杨绵绵那边却是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

什么叫耳目遍天下呢?就是这个城市里,每一辆出租车,每一个垃圾桶,每一个路牌,都能成为线人。

她家楼下就住着一个出租车司机,交班的时候车会停在楼下,出租车和车之间有自己的朋友圈子,通过一辆车,她可以知道这个城市所有的秘密。

通常情况下,它们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帮助孩子们的机会。

对方可以瞒过警察,但是瞒不过这些深具慧眼的万物。

杨绵绵的消息来得很快,晚上睡觉的时候,窗外的电线杆就传来了一手消息,她趴在窗台上一边晾头发一边听。

结果并没有太出乎预料,这些乞讨者的确是有组织的团伙,他们的老巢在城中村。

每一个城市都难免会存在着城中村这样的地方,他们位于城市的边缘,是城镇化的特殊产物,明明背靠城市,居民的生活情况却很糟糕。

人口杂乱,犯罪率高,违章建筑林立,基础设施不完善。

这比杨绵绵所在的老城区还要糟糕一百倍。

这个想法在她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又一次被加深了,已经是寒冬腊月,这里的积雪化成了污水,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违章建筑,简陋的房屋旁边搭出小棚子来,不到十平方米的塑料棚子里可能住着一家四五口人。

有人在外面搭了个炉子烧水,是个裹着破棉袄的老太婆,老态龙钟的,身体严重缩水,好像下一秒就会滑倒。

她买不起煤炉,只能用废报纸点火,但是大概是受了潮,怎么都点不着火柴。

旁边的电线杆无限同情:“这个婆婆是被他儿子儿媳妇儿赶出来的,嫌她没用了,也不肯养她,她无家可归,平时去外面讨饭,捡捡瓶子什么的。”

杨绵绵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去打扰那个老人。

也许,她活不过这个冬天。

老人和孩子总是最难过冬的,不是吗?

那一刻,杨绵绵发现自己还记得自己的每一个冬天。

她转过头,给老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登录了自己的微博小号,给南城一个著名的微博账号发了这张照片,并且简单说明了一下缘由。

有没有用是未可知的事情,但是…总比没有好吧。杨绵绵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可笑的愿望来,她希望冬天突然醒来的某一天早上,她的父亲会敲开家里的门,对她说:“绵绵,来看,你的新衣服,你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紫霞说,她希望“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而杨绵绵想的是有一天,有人敲开她家里的门,提着满满一兜的食物和衣服。

只是她没能等到自己的父亲,提着满满一袋零食过来找她的,是另一个男人。

他有什么好的呢?她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在他身边,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是被照顾着的,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儿,可以撒娇可以不讲理,他也依然会包容。

这大概就够了吧。

动心,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呢?

第 42 章 租孩(修)

纷乱的思绪并没有干扰杨绵绵的脚步,她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廉价出租屋前,有几个小混混发现了她,对视一眼,三个人呈围拢状朝她包围。

“哇塞,好正点的小妞。”其中一个看清了她的脸,伸手去掏了掏裤裆,那里明显隆起的一块昭显着他的所有龌龊念头。

杨绵绵偏了一偏头:“找死吗?”

“哟,脾气挺烈。”左边那个小混混想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她按住手腕一翻,一脚已经踹了过去。

荆楚正儿八经教她格斗没多久,她是一直打不过他的,但是有人送上门来练练手还是不错的,反正打不过她也有自信可以跑。

谁晓得他们不禁打,她很快放倒了这三个没什么水平的小混混,靴子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那个小混混的脸被她踩在污水里,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你当心劳资找人轮~奸你!”

杨绵绵下一脚老实不客气地踹在了他的裤裆里:“你当心我现在就废了你。”疼得那个小混混蜷缩成了一团,嘴里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只不过,杨绵绵话是说得狠,但是说实话,除了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报警,不不,先不说这会打草惊蛇,对于这些小混混来说,进警察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不会做杀人放火的事儿,被关一阵就会放出来。

老实说,如果有女孩子在这里吃了亏,甚至不会有人去指责这些人,而是会问责那个女孩子,你为什么要去这么乱的地方呢,都是你自己乱走,怪谁?

看,多么可笑的社会。

她轻轻吐了口气,突然没有了继续教训这群人渣的想法:“滚吧。”

大家都说那些孩子是在这里,不过她还需要亲眼确认一下是什么情况。

她想装作路人去敲敲门,但她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她看见另有人匆匆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小路上一拐,隔着一条路观望起来。

隔太远,听不清里面在讲什么,不过不要紧,电线杆如实全程直播:

“该死的,你们居然弄丢了一个孩子,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值多少钱?三万块!”

“那就赔钱呗。”

“赔你个头,万一那个孩子把事情供出来了,死的不只是我们,还有他们,他们是好惹的?苗芳呢。”

“还没捞出来!”

“妈的,这娘们要是招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想想办法,让那几个警察别管这件事了。”

“我们试过了,那个荆楚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人落到他手里,还真不好说,我们本来想动动他女朋友的,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别给我找借口!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还有,千万不能让那边知道我们丢了一个孩子!否则大家都完蛋!”

有意义的对话差不多就到此为止,杨绵绵想了半天,还是疑惑地问:“那边是哪边?”

“那些孩子不是他们拐来的,他们只负责抢地盘讨饭,孩子都是租来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新面孔。”

“…租来的?”

妈蛋孩子居然还可以租吗?

她去问了荆楚这个问题,他一方面安排许莉琳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也在继续审讯苗芳,希望从她嘴里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他是在审讯室外接的电话,听见杨绵绵那么问,他就答:“当然可以,因为买是很贵的,很多人都会到偏远的地区去租一些留守儿童。”他答完就觉得不对了,“你为什么那么问?”

杨绵绵慢吞吞道:“我碰见了一个讨饭的女人,就顺便跟着她回了老巢,顺便听见人家打算对付你不过压根不知道你换新女朋友了所以醒醒吧你那样好蠢啊。”

“…讲重点。”

他有没有交新女朋友那根本不是重点她到底为什么废话那么多。

他的手机忍不住开腔吐槽:“重点不就是她不想看见你和许莉琳假扮情侣么她之前和你提你都没答应绵绵不高兴了呗!傻!”

荆楚完全没有想到他对杨绵绵有点意思的同时,她那么一个鲜嫩的小姑娘会看上他这样的一个老男人,毕竟杨绵绵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高冷非常女神。

杨绵绵不大情愿地说了重点,然后荆楚就挂了电话,走进审讯室,坐在了一直沉默的苗芳面前:“现在,我们来谈谈其他的事吧,你弄丢了一个孩子,那可不仅仅意味着三万块钱吧,你们,或者说是你,要怎么和人家交代?”

苗芳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

三个小时后,荆楚通过心理战术使得苗芳终于松口,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并且马上组织人手前往城中村。

而那个时候,杨绵绵比他还要快一步,她去查那个把孩子租给他们的拐卖团伙了。

那个乞讨的小团伙一共才租了十多个孩子,他们挑孩子都是往营养不良里挑,是残疾更好,就算不是,他们也会人为制造一些。

幸好考虑到这是租来的孩子,也只敢制造轻伤,那里唯一一个买来的孩子可是断手断脚的,那是他们的“招牌”,每次出去乞讨都可以讨到不菲的金钱。

现在,丢了一个孩子看似事小,但是可能带来的后患是无穷的,那个乞讨团伙租孩子的时间是一年,现在还没到时间,他们是绝对不敢把丢了一个孩子的事情说出去的,否则麻烦就大了。

等到租约到期,再编一个孩子意外病死的消息,赔一笔钱也就过去了。

这也就是说,那边暂时不会得到警方已经查到他们的消息,但这个时间是多久,谁也不好说。

必须敢在对方察觉之前找到他们的老巢,那样才可能把其他孩子都一起救出来。

警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得到线索,但是她可以比他们更快一点,早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对一个孩子的未来造成颠覆性的改变。

“我等不及了,”她抚摸着电线杆,拍了拍它说,“你们得帮帮我,告诉我,那些孩子现在究竟藏在哪里!”

电线杆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它们的耳目,只要它们愿意帮忙,她可以最快得到消息。

“我们会尽快告诉你的。”

晚上七点半,警察局灯火通明。

顺利抓捕到城中村一干买卖儿童乞讨的荆楚,正在加班加点审讯,柳玉和常雁、许莉琳三个女性则在外面照顾那几个小孩子。

柳玉买了盒饭给他们吃,又拿了药箱过来,每个孩子身上都带着伤,有几个男孩子的胳膊被折断了,也有手指全都被掰得超外翻,还有一个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女孩子倒是手脚俱全,就是一个个都瑟缩得厉害。常雁特别温柔细心地问年纪最大的一个小女孩,问她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

那个小女孩最多才九岁,但看得出来是好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很聪明,也是唯一一个能回答她们问题的人:“我叫于梦洁,做梦的梦,洁白的洁,我是北京人,我爸爸经常会带我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

常雁点了点头,温柔道:“那梦洁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为什么会到这里?”

“妈妈带我去姥姥家,下火车的时候有个阿姨把我抱走了,说我是她们的孩子…”于梦洁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场景。

她和妈妈坐车去姥姥家,在火车上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个阿姨很客气地和她妈妈聊天,还给她吃东西,知道她叫梦洁以后还很和气地给她吃了一个苹果。

快要下车的时候,她却突然把自己从妈妈那里抢走了,她的妈妈不停呼喊她的名字,但是那个阿姨就说她明明是她们的孩子,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就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带上车,她很害怕,不停哭,但是他们给了她一巴掌,说再哭还打她。

她就不敢哭了。

“后来呢?”常雁其实并不想再问下去,怕触及到这个女孩心里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但是作为一名警察,她又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线索。

幸好于梦洁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她抹了抹眼泪,又说:“后来我们就到了一个很大的房子里,不知道是在那里,但是里面有很多姐姐,小琪姐姐和赵奶奶都很照顾我们,但是…”她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几个人走了,小琪姐姐说,她们永远都回不来了,问我想不想那样,我说不想。”

荆楚早就已经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出面,只是听那个孩子继续述说:“小琪姐姐说,她们年纪大一点就逃不过了,但是我年纪还小,还有机会不去那里,她说如果我不想再也回不来,每天就只能吃半顿饭,而且不洗澡,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人把我们领走了。”

“小琪姐姐说,我们去的地方可能要苦一点,但是要听话,如果能找到机会求人帮忙就一定要跑出来,能跑掉一个是一个。”于梦洁说得事情颠三倒四的,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所以我们现在就在讨饭了。”

柳玉忍不住问:“他们打你们了吗?”

“讨不到饭会打,也会不给饭吃,要叫那个女人妈妈。”于梦洁很懂事地说,“但是小琪姐姐说了,这样好歹还有命在。”

小琪,赵奶奶。荆楚默默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带她们先去休息,想办法联系他们的家人。”荆楚给常雁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点点头,和柳玉带着孩子们先离开了。

荆楚对许莉琳笑了笑,很客气道:“这一次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没能帮到忙。”许莉琳想着今天的事也是感慨万分,“如果以后还需要什么地方帮忙的,请尽管提出来。”

“一定,我送你出去。”

许莉琳原本的任务就是帮助荆楚钓出那几个人,现在已经全部抓获,当然也就不需要她帮忙了。

十点多的时候,常雁回来了一趟,神情严肃:“荆楚,那几个女孩子身上有很多淤青伤痕,应该是曾经被殴打过。”

荆楚皱紧眉头:“一群畜生!”

“我刚才和柳玉想办法问了一些详细的情况,那里有个人脾气特别暴躁,经常会打人,那个小琪说让她们别反抗,不然会挨打,她们就没反抗忍着,好在这样的事情没几次,他们就被租出去了。”

常雁说到这里也是难掩气愤:“一群禽兽,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荆楚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这才问:“那个小琪和赵奶奶是什么人?”

“小琪是她们里年纪最大最听话的一个,也是被拐来的,那个赵奶奶好像是个哑巴,每天负责给他们送饭送药。”

第 43 章 夜探(修)

荆楚听罢,沉声道:“一定要尽快撬开他们的嘴,知道卖家的具体位置以及他们的交易方式,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常雁精通犯罪心理学,同时也擅长使用心理战术,在审讯室可以和他配合起到更好的效果。

但那些人一点也不着急,原因无他,买孩子不是重罪,最多判几年而已,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不孕的家庭买了孩子,有多少是坐牢的?拐卖是重罪,买就不一定了。

他们就买几个孩子来讨讨饭怎么了,不可以啊?最多就是虐待儿童,但也没有一个是重伤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可要是把卖家供出来,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可狠多了,能让他们在南城再也混不下去。

苗芳为什么招了?不就是怕那些人报复她么。

因此,为了小命,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这一拖就拖到了十二点多,仍然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武涛气得想要揍人被拦了下来,荆楚已经抽了好几支烟了,吸烟室里空荡荡地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这条路行不通,那我恐怕得换一个方向。

他拨通了丛骏的电话:“你那里有什么进展?”

“我托朋友打听了,但是不好说,南城干这行的不是只有一家,我到现在还摸不准是谁拐了人,有没有卖掉。”

“你能不能想办法要到买人的交易方式?”荆楚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要他们开口估计很难,我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丛骏说:“我问人要到了几个电话号码,都是专门卖消息的,我试试看能不能买到有用的消息。”

他虽然在南城人生地不熟的,但托了个朋友,就和这里的一个小头头搭上了线,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条真理在哪儿都不例外。

消息发出去很久,那边才回了一条令他振奋的消息:“你要什么样的交易对象?”

丛骏立马来了精神。

杨绵绵也没有闲着,她看着面前的建筑,手脚都冻嘛也没动弹一下。

消息是半个小时以前传来的,她大晚上地顶着风雪骑车到这里,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到眼前这一个场景。

是老城区的一栋三层楼高的老房子,外面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房屋年久失修,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关键是门外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爱心福利院。

整件事情的毁三观程度超出了杨绵绵的想象,她在那里看了很久,饶是她也说不出话来了:“真是…”她忍不住确认,“他们家的小孩都是拐来的?”

电线杆说:“是啊,大家都知道,只是表明功夫做得好,又一直小心谨慎没露破绽,所以从来都没被发现过。”

南城有不少福利院,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民间组织的,条件有好有坏,资金大多来源于社会人士的捐助,爱心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福利院在南城并不起眼,据说是好些年前有个富豪买下赠予福利院的,建筑是很久了,外面的空地上都种着菜,因为现在是冬天,看起来荒秃秃的,外面是个半人高的铁栅栏,偶尔会看到几个大孩子在空地上帮一个老太婆择菜拨豆,但是也不知道是这些孩子特别内向还是什么缘故,如果有人搭话就会躲进屋里。

倒是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子会和街坊邻居说两声,但平日里连玩耍声都是少见的,也有人觉得古怪,但是想想那里都是些残障儿童,也许特别敏感怕生也说不定,那么长时间以来,居然没有人去怀疑过。

总而言之,爱心福利院是个非常低调的存在,它没有上过电视,它收容的孩子只在十几个左右,每天就一个老太婆买菜进出,那个老太婆是个哑巴,不知道是哪里人,也没有人和她交流过。

“看起来还真的低调过头了呢。”杨绵绵觉得里头肯定有点名堂。

照理说,福利院的经费都来源于捐助或者政府拨款,因此必定会想方设法多拉钱经理,孩子们难道不要吃饭么。

可是,爱心福利院太低调了,简直是细思恐极。

“阿嚏!”杨绵绵打了个寒颤,大冬天在外面站着吹冷风真是找罪受,尤其是这会儿又开始飘起雪来,冻得她鼻子都要掉了。

她跺了跺脚,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车停了,然后进去一探究竟。

“和大家打个招呼,给我行个方便。”她摸着外面的铁闸门说,“我可不是小偷啊。”

铁门沉稳地一点头:“知道,你是来救人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杨绵绵身形灵活,爬个墙和玩似的,跐溜一下就进去了,楼下的门原本是锁着的,但是大家已经统一了要帮助那些被困女孩的想法,所以那把锁嘎达一下,开了。

门轻轻细开了一条足够她侧身挤进去的缝,杨绵绵挤了进去,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黑暗里,杨绵绵只能听见轻轻的细语:“他们都在地下室,那些孩子在二楼,赵婆婆在照顾她们。”

杨绵绵想了想,决定先不要去触那些人的霉头,还是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

一楼是给人看的脸面,就是福利院很常规的厨房、饭厅和一间像模像样的教室,甚至墙壁上还画着几幅儿童画,笔法拙劣。

她在底楼转了一圈,倒是没有瞧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转而就上了二楼,二楼大多数的房门都紧闭着,门上都上了铁锁。

“这里是睡觉的地方。”铁锁小声道,“不是我们不想放她们,我们就放了,她们也跑不出去的。”

杨绵绵点点头,看见另一头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声音,她好奇地凑过去,门没关紧,从缝隙里她看见了一个光头的男人一边对一个小女孩拳打脚踢一边痛骂:“TMD让你捏个肩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

有个小女孩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发出呜咽的哭喊声,也不知道是在喊爸爸还是喊妈妈。

那个男人听了心烦,狠狠踢了女孩的肚子一脚:“妈的,哭什么哭,哭得劳资心烦。”

另一个男人点了支烟:“你发脾气就发脾气,打两下给你出出气也就算了,别打坏了,一个可是能卖上不少钱呢,不然老大又要发火了。”

“哥,我就是替你不平,你说我们出的力也不少,分到的钱呢?就是一个零头!我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个跑腿的,可哥你不一样啊!”他喝了口二锅头,重重一拍桌子,“我就觉得不服气!老三不说,老二算什么!”

另一个男人脸色也难看起来,抽了口烟,看着房间里另一个年长的女孩说:“小琪,把人带出去。”

那个叫小琪的女孩子清清秀秀,衣着整洁,她一直站在旁边,垂眉顺眼,特别温顺,听见他说话,乖巧地把年幼女孩子扶起来走了出去。

那个女孩子眼睛里都是眼泪,但是现在哭也不敢哭,两条腿哆哆嗦嗦的都站不到地上,几乎是被小琪架出去的。

一出这个门她就崩溃了,但是就算哭都没有了力气,只是小声地抽噎,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儿去。

小琪一边扶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奶奶那里上点药,你忍一忍。”

“小琪姐,我们以后都要这样吗?”她抽抽搭搭地看着小琪,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小琪沉默地看着她,无法回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的问题。

看到她们走远,杨绵绵才从藏身的拐角处走出来,想了一想,她转身上了三楼。

三楼是所谓的办公区,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杨绵绵光明正大就推门进去,看看能不能翻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桌上的台式电脑很诚实:“我就是一个摆设,他们很少用电脑的。”

“那他们平时都用什么联络人,”杨绵绵道,“如果别人想要联系他们买人是怎么买呢?”

电脑犹豫了一下,不大敢确定:“好像是问那个老三吧。”

“老三?”

“嗯,对,老大很少露面,老二进货,老三联系,老四就在这里看人,就是楼下那个头发短的,光头的那个有暴力倾向。”

杨绵绵:“…那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