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车激动坏了:“~\(≧▽≦)/~绵绵,你也很可爱!”
荆楚:“…”他这辆车是最普通的黑色,最大众的款型,到底哪里可爱了?还是现在小孩的审美他不懂?三年一代沟的话,他们之间隔着的估计不是马里亚纳海沟也该是毛里求斯海沟了。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他的错觉,荆楚总觉得今天这辆车开起来好像…格外容易失控,怎么老是差点就超速了呢?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还很早,杨绵绵想下车,荆楚却没开车门,只是和她说:“现在没有别人,我们聊聊吧。”
“…聊人生吗?”杨绵绵心不在焉。
荆楚沉下声音:“这一次的事情有惊无险,该瞒的我都帮你瞒下来了,但是杨绵绵,下不为例,这种事情,以后别干了。”
杨绵绵心里窜上来一股火气:“你是说我多管闲事了?”
他顿了顿,放缓声调,免得引起她的反感:“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样真的太危险了,你这一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她没吭声,扭着脸,显然是不以为然。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自负吧。”
试问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谁会在遇到变态杀人犯的时候想的不是躲开报警,而是一较高下的,她的骄傲和自负迟早会毁了她。
他很想把她当成一个家贫而早慧成熟的少女,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无法自欺欺人。
杨绵绵是一个极为胆大妄为的人,她太聪明了,聪明到她看周围的人都是“愚蠢的凡人快来跪舔我”,当一个人自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的时候,实际上她已经站在了一条很危险的警戒线上。
她不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胆大又聪明的人,可这样的人,多半容易误入歧途,他们忽视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肆意妄为,偏偏常人又不是对手,往往就会越走越错,最后万劫不复。
他并不希望她走到这一步,甚至可以说,他怜惜她的身世,希望她可以走上一条虽然平凡但稳妥的道路。
若非如此,他何必今天要费这个功夫呢?
杨绵绵对他说自己自负居然不生气,也不否认:“我难道没有自负的资本吗?”她仰起头,一双杏眼在狭小昏暗的车里熠熠生辉,他看着她的脸庞,有那么一会儿移不开目光。
“你有。”荆楚承认,杨绵绵与绝大多数同龄人相比,太过耀眼,她当然有自负的资本。
但同样也有这么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古往今来,自作聪明而作茧自缚的并不在少数。
“但是,这太危险了,你是在走钢丝。”荆楚说,“一掉下来就万劫不复。”
杨绵绵撑着头,懒洋洋地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出事?我又不是胡逸霖,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荆楚觉得这场谈话难以继续下去,他觉得杨绵绵就像他的一个堂弟,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每天都中二的不行,自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主宰,但这种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其实是十分可笑的。
尤其是这一次她的成功,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下一次,她可能会摔得更惨,而在这种事情上,容不下一次失误。
因为一次就足够要了性命。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过法。”杨绵绵托着头,“命好的,一出生就有爹妈疼爱,不用为钱操心,可我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捡瓶子卖钱了,每一毛钱都要掰着花,你能理解吗?命好的人可以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考试成绩下滑发愁,我们班的女生也讨论男生、减肥、明星,我呢,荆楚,我没这个福气,从来没有人替我操心,我也不需要别人给我操心。”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荆楚一听,觉得她好像事不关己。
“我自己对我自己负责,我走什么路,我自己选,摔死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别人管,你也别来管我。”她堵着一口气,“你算是谁,你能来管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荆楚哑口无言,他当然没有资格管她了,他有什么立场呢,难道要他说一句不舍得吗?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冒出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舍不舍得的,他真是错乱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搁下狠话的,比如告诉她,既然如此,他就再也不管了,下次再出这种事儿,她别来找他帮忙。
但是这句话他根本说不出口,他一想到那个时候她把所有赌注压在他身上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你那么想…我也没办法,的确,同人不同命。”
杨绵绵静静看着他,她遭了那么大一次罪,原本就没有肉的脸颊更瘦小了,他一只手就能全部盖住。
荆楚终于说:“不管你打算走哪条路,怎么走,你都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有能力的也不止你一个,南城那么大,不知道有多少藏龙卧虎之辈,你…”他说着说着就觉得心往下沉,“我不知道怎么劝你,等你真的吃了亏就来不及了,我只能这么和你说,以后不管做什么事,多想少做,别一时冲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自己算老几,到时候跌个跟头摔死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杨绵绵脱口想说什么,但是话没出口就忍住了,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难以相信她刚刚居然想说“如果我跌倒了,你能来扶我吗”,幸好没说出口。
她肯定是今天被那群家伙们洗脑了才一时脑抽。
对对,肯定是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她都变笨了。
荆楚见她没吭声,还以为她听进去了,放柔了声音:“好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杨绵绵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跨出去又缩了回来,扭头问了他一句:“说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罗嗦?”
荆楚:“…没有。”
杨绵绵突然端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总找不到老婆了。”
“为什么?”
“管太多。”
荆楚:“…”
“再见。”虽然知道他是出于好心,但能噎一噎这个老是说教的警察蜀黍,心里就是莫名酸爽。
呔,让你老管我!
杨绵绵心情倍儿好的上楼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路亮上去,它每天都听附近的大妈跳广场舞,所以永远紧随潮流:“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杨绵绵:“…”闭嘴!她又要唱出来了〒▽〒
杨绵绵回归校园后的生活很平静,胡逸霖的消失并没有在学校里掀起多少风浪,学校说胡医生离职进修去了,替代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很和蔼的老阿姨,虽然时不时有女生怀念一下风度翩翩的胡医生,可对于学生来说,终究是学习占据了最多的精力。
而胡逸霖就像她们曾经做过的一场梦吧。除了,她和温馨。温馨请了很长时间的病假,回来以后就听说她打算出国了。
一中有不少学生都会选择在最后一年出国,大家并不觉得奇怪,他们班级的学生为温馨举办了欢送会,热热闹闹的,一班都听见了。
杨绵绵没有想到的是,温馨会特地来找她告别,她看起来瘦了很多,更单薄了,脸色很不好:“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警官们说了,谢谢你救我。”她深深鞠了一躬。
“没事。”她抿了抿嘴,对于别人这样正儿八经的道谢很不习惯,侧身避开了。
温馨眼眶微红:“还有,我妈妈他们…可能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她鞠了第二个躬。
“算了。”她跺了跺脚,十二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在走廊上她冻得手脚都没了知觉,“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看起来像是冷淡的样子,但是天知道她嘴角的笑容是掩都掩不住,连这糟糕的天气都不觉得冷了,心里热热的。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已经下过一场小雪,她烦了荆楚无数遍说她好了,非要他履行诺言教她格斗不可,荆楚每天回家就看到冰箱上贴的便条,不是“男人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就是“你不能欺骗我感情”,活像他把她怎么了似的,把他逗乐好几回了。
但实在耐不住她软磨硬泡,还是松口了。
那天他休假,下午特地去菜场买了菜做饭,杨绵绵放学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晚饭了,端着一盘诱人的糖醋排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那时渐渐西沉的红日,万家灯火的烟火,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明亮宽敞的房间,餐桌上已经摆着一大碗的鸡汤,一盘炒青菜,一盘番茄炒蛋,黄的、绿的、红的那么好看,而他从厨房里走出来,穿得很居家,还系着围裙,端着糖醋排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如果世界上有怦然心动,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突如其来的爱情,那么肯定就是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恍如梦里,而心却漏跳了一拍。
“怎么还站着,进来吧。”荆楚把糖醋排骨放好,回厨房去盛饭,“洗洗手吃饭吧。”
杨绵绵慢慢走进来,拎着书包,在客厅里傻站了好一会儿才坐下,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
荆楚把饭碗端到她面前,又递给她筷子,她默默地接过,一粒米一粒米夹着吃,荆楚看到她的反常,不由问:“怎么了,又恶心吃不进去了?”这孩子平时吃饭狼吞虎咽的,什么时候那么秀气过了。
“没。”她抿了抿唇,夹了排骨吃,一口咬下去都是肉,鲜香四溢,酸酸甜甜,别提多好吃了。
筷子在那里叽叽喳喳:“好吃吧,都说了我们荆楚的厨艺也是棒棒哒~”
荆楚看她那吃相,真觉得可怜,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见她老觉得想多照顾一点儿,那天她满脸血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怎么都忘不了,还有那一天在医院里,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在那里无声流泪,简直戳在心窝子里似的,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控制不住动作给她盛了碗汤,她从饭碗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圆圆的杏眼,长长卷卷的睫毛,白到有点透明的肌肤,还有那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眼神…他脑袋里嗡一声,突然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丫头长得还真的太漂亮了啊。
第 34 章 姨妈(新)
这顿饭吃得格外诡异,两个人都在饭桌上没做声,头顶的水晶灯把一切收入眼底,特别有深度得来了一句:“有戏。”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但是大家都有点隐秘地兴奋,小声地窃窃私语。
荆楚在厨房里洗碗,杨绵绵磨蹭过去:“我来吧?”她不还顶着钟点工的名头么。
“不用。”荆楚瞥她一眼,“水冷你不能碰,出去坐着吧。”
水龙头默默掀了老底:“太阳能里有热水…他骗人。”
杨绵绵还是回沙发上坐着了,沙发很软,她抱着抱枕靠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轻微的晕眩。
其实她是骗荆楚的,因为她迫切地想要学会更多的自保方法,可她的头晕却并没有好全,时不时还会晕一会儿。
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呢,其实人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了,觉得天花板在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荆楚走了出来,看到她的脸色不对,立即问:“你怎么了?”
她看着他,觉得他的声音有点遥远,好一会儿才说:“没事,我就是想睡一下。”
荆楚不敢挪动她,只能从屋里抱了一床被子来盖在她身上,又往她脑后塞了一个软垫,摸着她的额头说:“你要是不舒服就说,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她闷闷道,“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一睡就真的睡着了,荆楚也不敢叫醒她,只能时不时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睡着的杨绵绵看起来比平时安静很多,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像是睡得不大安稳,她好像是想翻身,但沙发太小了,半条腿挂在了外面,然后是一条胳膊,睡相实在是不乖。
荆楚不敢挪动她,又怕她掉下来,只能挪开茶几,自己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以免她真的摔下来再撞到头。
她的这脑袋瓜啊,聪明是真聪明,但倒霉也真的是倒霉,陈悦当初那一板砖砸下去,轻伤,毕竟小姑娘力气小,但胡逸霖那几下是真的要了命的。
他想着,忍不住去摸摸她的脑袋,她好像感觉到了,朝他手心里微微蹭了蹭,他心里就突然柔软了一下。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说不出来。
到了半夜,外面下起雨来,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搭在杨绵绵身上的被子一半落下来,正好盖在他身上,而他坐在地板上,头靠着沙发扶手,和她其实是脑袋碰脑袋靠一会儿了。
他想站起来,却在空气中隐隐闻见了血腥味,霎时间他就清醒了。
“绵绵?”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她慢慢睁开眼,疼得拧起了眉:“痛。”
“哪儿痛?”
“肚子。”
荆楚一愣,伸手探进去一摸,果然湿漉漉的,他啪一下把旁边的落地灯打开,一手都是血。
杨绵绵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是她的裤子很不好意思地开了口:“绵绵,你来大姨妈了…”
“啊…”她一直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例假也是三天两头不来,隔半年都是有的,但是每来一次必定痛得死去活来,好像要把没来的部分一块儿痛了似的。
荆楚也反应过来了,先是松了口气,给她把被子盖了回去:“没事啊,我去给你买东西,你忍一忍。”
他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旁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和便利店,不过卫生巾这种东西,有便利店就够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离他最近的卫生巾扫荡了几包,顺手又买了几盒内裤,最后没忘记去买了一袋红糖。
收银的小姑娘看着他买的东西,抿着嘴一个劲儿笑:“给女朋友的买的啊?”
荆楚:“…是啊。”他难道能说给妹妹给妈妈买吗?
他的钱包:“…~\(≧▽≦)/~逗死我了!”
杨绵绵换了新的胖次和小天使,被荆楚赶去床上休息,他家里有客房但没有寝具,所以睡得就是主卧。
荆楚在厨房里切姜煮红糖水,满满一大碗给她端过去:“趁热喝。”
杨绵绵被红糖水的热气一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她什么都没说,捧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荆楚轻轻拍着被子哄她:“睡吧。”
她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就睡足睡饱了,就是起来的时候肚子还是疼,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还在里面搅了搅,她手足冰冷还没有力气,掀开被子下床觉得腿肚子都在抖,而且哗啦一下,感觉血崩了。
卫生巾特别冷静:“绵绵,要漏了。”
“我这就去。”她咬着牙一步步挪进厕所里,换的时候才发现胖次有点奇怪。
不是她习惯穿的那种少女式的胖次,很小很紧,垫个卫生巾要露出大半,她研究了一会儿:“你长得怎么不一样啊?”
那件黑色的胖次羞答答地回答:“因为人家是情趣内内呀o(# ̄▽ ̄#)o。”
杨绵绵:“…噗!”感情昨儿荆楚压根没看清是什么款式,就看见一个女字就买回来了。
她换好新的卫生棉出去,荆楚正好推门进来,和她对视个正着,杨绵绵昨天换掉了沾了血的衣服裤子,里面只穿着一件T恤,上面印着的小熊图案都褪色看不清了,而且太小,她现在穿着都要露肚脐,别说是胖次了。
荆楚也看见了那条完全不合身的胖次,以及她光~裸着的两条腿,腿型很美,虽然瘦但很均匀,并拢站在那里的时候一点儿缝隙也没有。
他就突然那么心悸了一下,狼狈地扭过头:“快回去躺着。”
杨绵绵重新爬上床,摸了摸床单:“你买错了,那个是日用的,我都漏了。”
藏蓝色的床单温柔地安慰她:“没事的,洗一洗就洗掉了。”
荆楚握拳轻咳了一声:“我再去买。”
“不用了。”她纤细洁白的手指在他床单上画画,“我该回去了,我的衣服呢。”
荆楚一顿:“洗了。”
杨绵绵:“…”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的内内呢?”
“扔了。”那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买的内裤了,都洗得褪了色,宽紧带都有点松了,昨儿又沾满了血,他当然就给扔了。
杨绵绵觉得有点心塞,蒙头又躺下了。
荆楚不知道她是伤感,还以为是不舒服了,出去切了姜丝又煮了一碗红糖姜茶给她,她喝了,觉得身上都热出了汗,荆楚还给她了一个大大的热水袋,捂着肚子烫烫的特别舒服。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醒过来就去外面找东西吃,荆楚不在,留了便条给她,她什么都不想吃,热了一杯牛奶喝了。
突然之间听见了些许骚动,门在那里大声说:“电梯说罗裴裴来了,和荆楚在楼下碰见了,好像是有事要上来。”
“纳尼!绵绵还在这里诶!”
“要被抓奸吗?!”
…
一片嘈杂声里,她就听见了一个猜测:“裴裴是来找荆楚复合的吗?”
她突然就把杯子放下了,如果罗裴裴是来找荆楚复合的,那她在这里…一切就不可能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当做没听见,就穿成这样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一定很值得期待,但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就让她觉得羞愧,被她毫不留情掐灭了。
所以最后,她只是飞快拿起自己的书包,收了自己的衣服,来不及铺好被子只能先把主卧的门给关上,而此时脚步声已经近在眼前,她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没有时间给她犹豫,她一闪身躲进了卫生间里。
罗裴裴的声音很清晰:“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没找到,后来想想大概是落在你这里了。”
“是我忘记换给你了。”分手的时候他正在忙案子,回家倒头就睡,压根没想起来这档子事儿。
罗裴裴在茶几下面找到了自己的书:“上面还有签名呢,弄丢了我可该心痛了。”她对荆楚笑了一笑,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哎,黄总您好…现在吗?好的,我有空…行,我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对荆楚道:“我有一个会急着开,就不多打扰了,不过,能借你的卫生间补个妆吗?”
荆楚点头:“你随意。”
罗裴裴就进了连着客厅的卫生间,她进去补妆,荆楚反倒觉得家里哪里怪怪的,仔细一看,杨绵绵的书包不见了。
他微微一皱眉,进卧室一看,被子还乱着,拖鞋也不见了,他也没在玄关看见那双拖鞋,那就证明人还在。
他又推开主卧的卫生间看了看,还是不在。
难不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荒诞至极的可能。
可罗裴裴化完妆出来,分毫不见端倪,和他客客气气告别就离开了。送了罗裴裴出门,荆楚才回到卫生间里找杨绵绵,发现她正艰难地从柜子里爬出来,首先看见的就是雪白的两条大腿,然后是圆圆翘翘的臀,还有白色的卫生巾从内裤里露出来。
荆楚不知怎么的在原地脑袋空白了两秒钟,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也没多想,在回头避嫌和伸手帮她一把中选择了后者,他拎着她的胳膊把她从那么一个小小的柜子里提出来,分量轻得和小鸡崽子似的:“你躲这里干什么?”
那么小的一个矮柜,藏一个小孩子差不多,她虽然瘦弱,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能把自己硬塞进去也蛮拼的。
“我是觉得她进来看到我不大好吧。”杨绵绵借着他的胳膊站稳了,把头发别到耳后去,露出可爱白皙的耳朵,小小的,特别让人想捏一捏,“如果她是想来找你复合,看见我就没戏了啊,我为你着想,你还怪我?”
荆楚那一刹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路把她扶回卧室,他才道:“我们不可能复合。”
“为什么?分分合合不是挺常见的么,吵架了说分手,但是很快又舍不得和好了。”
荆楚平静道:“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以分手作为筹码,说分就是真的分了。”
杨绵绵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班里的小情侣分手不是因为男生爱上了隔壁班的女生就是女生要出国两个人是牛郎织女被迫分离。
像这样冷静理智考量后而提出分手的,她觉得相当新奇,但又觉得有点高兴:“我不大明白。”
“很简单,我和她是以结婚为目的在谈恋爱,如果理念目标一致,并且对对方有感情,那么顺理成章会结婚组建家庭。如果觉得彼此无法结合,那么分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和她在这方面早有共识,不会浪费对方的时间和精力。”
杨绵绵问:“爱情难道不应该是哪怕不适合也想要在一起,非对方不可,和别人都无法忍受的感觉吗?”
荆楚沉默了几秒钟,回答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样的爱情很少吧,现实世界里有太多妥协和顾虑,非如此不可的感情太少了,通常我们分手后也迟早会有新的开始。”
杨绵绵哦了一声,反问:“那你有新的开始了吗?”
“我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荆楚不想再多说下去,错开了话题,“你好好休息吧。”
第 35 章 雪天(新)
鉴于她那天突如其来的不适,荆楚再度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把授课的内容无限期押后了。
这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末,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杨绵绵已经靠校服无法支撑寒冬,只能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棉袄拖出来,那还是初中的时候,她弟弟穿不上了她爸拿来给她的。
蓝色的男款,幸好挺大,她身形瘦小,还可以塞得进去,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棉絮厚薄不均,实在是保暖效果有限。
杨绵绵一到外面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寒风好像能穿过衣服吹到她的骨头里去。
棉鞋是最老款的那种,又肥又丑,不过保暖性很好,是小区里的老大娘自己做的,就在小区门口摆了个摊,十块钱一双,非常划算,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防水,下雨天只能穿套鞋去学校,把棉鞋带着。
今天就是这样,她一看到外头下着雪就回去又套了双袜子,两双袜子一起穿的结果就是脚肥肥胖胖差点塞不进套鞋。
“绵绵,再买双鞋吧。”黑色的塑胶套鞋叹了口气,“现在人家小姑娘都穿那种很漂亮的加绒的雨鞋啦。”
杨绵绵硬是把脚塞了进去,嘟囔道:“你不还很结实么,再跟我南征北战一百年吧。”
“我倒是很乐意啦。”套鞋忧心忡忡,它已经有十年高龄了,是以前人们常用的那种黑色的塑胶雨鞋,结实耐用,“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爱漂亮,你也应该打扮打扮了。”
杨绵绵撑开雨伞,满不在乎道:“我就算是不打扮,也比他们漂亮,是吧?”
雨伞点头:“绵绵最漂亮啦~\(≧▽≦)/~一中一枝花,不,南城一枝花。”
“…”
这怎么听起来那么浓浓的乡土气息呢。
这是非常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她笨重地挪着自己去上课,因为坐在窗口,时不时有冷风吹进来,冻得她一直打哆嗦,只能用杯子接了热水捂着,就是那样还是冷。
外面黑云压着天空,像是马上就要来一场暴风雪。
中午的时候,风雪突至,大家都跑到窗边来看雪,雪下得太大,原本早上还是薄薄一层,现在已经积了好几厘米了,原本因为兴奋的学生都担心起来。
今天是12.24,平安夜,还是个星期五,不知道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放假了。
已经有不少学生约好了一起去广场看烟花,或者去吃热腾腾的火锅,也有小情侣准备偷偷见面,拉拉手也是好的。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一边期待放学后的生活,一边又有点担心大雪会不会让活动取消,下午的课几乎没有人用心在听。
只有杨绵绵把脸贴在冷冰冰的课桌上,闷闷地看着窗外。
课桌说:“(⊙﹏⊙)外面好大的雪啊,等会儿路不好走吧。”
椅子说:“(⊙o⊙)是啊,都积那么厚了,到小腿了吧。”
窗户也说:“Σ(`д′*ノ)ノ外面风炒鸡大,温度超级低!我都要裂了!”
这是下午第三节课,本来还有两节,可是大概是因为风雪太大了,张老师特地过来说学校紧急通知,提前放学,让大家趁早回家,免得被堵在路上。
能提前放学让所有人都开心坏了,不到十分钟,教室里的人就走了个精光,郑家民要留下来关门,看到杨绵绵一直没动,过来问她:“你怎么不走?”
“噢,我作业还没写完,写完再走吧。”杨绵绵说要写作业,但还是趴在课桌上不动弹,“我会关门的,你走吧。”
郑家民以及其他几个学习好的男生和姒筱雯张巧她们约好了今天去唱K吃饭,因此也没多说,只是提醒她记得走的时候关门。
杨绵绵看到下面突然挤满了放学的学生,校门口有来接的家长,大家又跑又笑,欢笑声好像可以传到楼上来。
每次这种下雨下雪的放学时间,都是她最讨厌的,从小到大,都不会有人来接她放学。
雨太大没有伞?那就一个人抱着书包坐在那里等到雨停了再走,如果雨一直不停,那就只能淋着雨回去了。
反正,不会有人来接她。
也不会有人来学校给她送衣服送伞。
长那么大,应该习惯了。杨绵绵闷闷地想,把脸埋在了臂弯里。
半个小时以后,学校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狂风呼啸,雪花铺天盖地,杨绵绵收拾了书包,就是不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