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瓜的重点很快因为褚为的自爆而转移到他和雷霆经纪公司的撕扯上来,后面互相还发了律师函,打起了官司。网上的一群吃瓜群众看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些都已经和沈拂无关了。
她平时本来就不怎么爱上网,也不关注网上的腥风血雨,这下更不可能专门去看热搜上褚为和雷霆经纪的官司进展。
她正耐心等父母醒来。
那天还没等她和江恕去医院,医院里就打来电话,说她母亲好像有醒来的迹象。
接到电话后两人迅速赶去了医院。
但等两人赶到时,她父母的脑电图又恢复了平坦的线条,仿佛半小时前的剧烈波动只是一个偶然,或者只是机器监测出错。医生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在给病人做临床检测。
怕沈拂失望,江恕还在安慰沈拂。
但沈拂内心激动不已。别人不清楚,可她知道,爸妈应该快醒了。
系统给的时间还差一个月,等一个月后,爸妈的脑电图应该就会出现比较高频率的波动。当时系统告诉过她,植物人不会忽然醒来,但是会一点一点恢复生命活动。
可能醒来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处于瘫痪状态。
但是对于沈拂而言,她只盼一个团聚,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几个月或是半年了。
去医院时天上下了点小雨,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天边重新飘上了云,雨后太阳出来了,阳光给云镶上了金边。沈拂的心情也彻底雨过天晴。
江恕倾身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端详她的神色:“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沈拂:“出来之前不是刚吃过?”
江恕思索了一下,缓缓道:“沈拂,吃点东西可能会好受一点。”
沈拂觉得好笑:“我又没表现出难过,你怎么这幅表情。”
“我什么表情?”江恕朝后视镜看了眼,才发现自己居然眉梢都拧了起来。
年少的时候沈拂没有发现,她每次红了眼圈的时候,少年江恕都皱着眉,那时候她不识好歹,以为江恕是嫌弃自己哭哭啼啼。
当然,那时候的江恕自个儿都没发现自己的情绪总是被沈拂牵扯,总是旁若无人地盯着沈拂,总是因为沈拂不开心而烦恼。
“别皱眉啦。”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天塌下来了,都有他撑着,沈拂心里有点感动,握住他的手:“我没有不开心。”
江恕反手和她十指相扣,垂眼盯着她,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他的沈拂,受了很多苦,早知道……
沈拂冷不丁:“江恕!你到底要不要开出去?后面几辆车喇叭都按得震天响了你都没听见吗?”
江恕:“……”
教会了她凶自己,没想到她全部的凶都落在了自己头上。综艺上也是,对别人都客客气气,对自己就不客气回怼。
江恕简直痛并快乐着。
不过要是早知道她这是喜欢自己,他哪儿还能忍到现在?
江恕想到这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中又有几分满足。
沈拂:“……”傻了吧?骂他他还笑。
江恕看也没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一下:“禁止在心里吐槽我。”
沈拂:“……”
江恕亲昵又感慨地捏了一下沈拂的手,一脚踩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第78章 番外新婚篇
两个月后江老爷子终于有时间从国外飞回来一趟,两人商量好,沈拂从剧组请了几天假,回了一趟锦城。
很久没回来了,再回来,又是盛夏。
梧桐树郁郁葱葱,被阳光映在地上,洒下一地生机勃勃的光影。
开车经过车站时,沈拂侧头往窗外看,江恕看了她一眼,将车速缓下来。
沈拂把车窗降下来一点,吹进来的风带着绿意的凉爽。
沈拂说:“以前这里有卖红薯的,现在都没了。”
江恕道:“变化很大,你太久没回了,几年前整座城市就不再允许支摊了。”
沈拂回头看江恕,江恕打着方向盘,感觉沈拂在盯着自己看,虽然略害羞,但仍绷住一张俊脸,酷拽地打方向盘。
沈拂看着眼前的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刚见到他的时候。
那个雨天,他撑伞来到自己而前,两人在雨中对视,现在回想起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些年里他们从相识到情窦初开,经历了春夏秋冬,雨天、晴天、雪天,中间暗藏了多少秘密般的小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沈拂刚来江家时只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处处小心翼翼,到后来逐渐彻底融入,甚至敢和江恕张牙舞爪,那些年里,是江恕一点一滴的无声纵容。
沈拂托腮,心想,真正喜欢上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也不太清楚。
如果他非要逼问她,她也答不上来。或许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无意识在白纸上涂鸦的时候。
又或者……是那天暴雨过后发烧,迷糊中醒来被他叫醒,连夜送去医院挂点滴的时候。
甚至可能更早,早在他来接她那天,撑伞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如果没有江恕,沈拂关于过去的记忆乏善可陈。
他的光芒锐气灼热,却并不刺眼,像一根绳索一般,在沈拂还未察觉的时候,将沈拂从湿淋淋的水里捞了上来。
沈拂此时回看过去,像吹一阵夏天的风,当时年少敏感,只觉得酸涩,如今才发现酸涩之外的熠熠生辉。
“笑什么。”江恕从后视镜中发现沈拂托腮瞅着自己,摸了把脸,脸上也没什么东西啊,他道:“突然发现我帅了?”
“嗯。”沈拂闲闲道:“好像是。”
江恕竭力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我开车时别对我说这种话。”
不然很难忍住停下车将她按在座椅上亲一下。
车子经过学校,学生放了暑假,操场上还有人三三两两打篮球。年少肆意,汗水都亮晶晶。
江恕见沈拂一直盯着那边看,问:“想进去吗?可以弄两套校服来。”
沈拂摇头:“我俩都二十几了,穿上校服也不像高中生。”
“怎么不像了?”江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边跑几圈就开始喘气的胖墩男高中生:“我老婆不比他像?”
他看起来倒的确和年少时如出一辙的神采飞扬。
沈拂笑了笑,看向校门外的树荫下,那里站着一对少年少女,正在交换什么,女孩转过身时,手里拿着一封信。
沈拂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封莫名消失的情书:“说起来,我刚转学过来不久,运动会结束后,也是收到过一封情书的。”
江恕不动声色道:“是吗?你没和我说过。”
沈拂道:“为什么要和你说,你那时候凶巴巴的。”
江恕:“我哪里凶了?”
沈拂:“你现在就很凶。”
“……”江恕放柔语气:“你回到以前的地方,对过去的怀念就只有那封消失的情书?”
“别看那只是一封情书,对当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来说,是很大的鼓励好不好。”沈拂耿耿于怀,惆怅道:“可惜我都没看见过里而写的什么,就弄丢了。”
“不看也罢,毛头小子罢了,遇到点挫折就退缩了,根本当不得真。”江恕有点郁闷。
这郁闷一直到车子在江家别墅前停下,熄火,江恕趁着沈拂低头解安全带,趁其不备凑过去,两人唇碰在一起,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拂赶紧扭头看向车窗外:“不是说好要见爷爷了,得正经点吗?”
来之前两人约法三章,不能在江老爷子而前任意妄为。
江恕是江老爷子亲孙子,自然不怕他,但沈拂见了江老爷子心里还是有点发怵的。
被沈拂一控诉,江恕俊脸倏然就红了。
他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揩了下嘴角:“我亲我老婆怎么就不正经了,你怎么这么久了亲一下还害羞啊?”
沈拂瞪大眼睛:“害羞的到底是谁啊,我脸又没红。”
江恕:“红,只是一种颜色,自然的反应,并不能表现人物内心心理活动,我心里其实并不害羞。”
沈拂:“……”
有病啊。
沈拂忙不迭推开车门下去。
江恕:“……”
来见江老爷子之前,江恕已经告诉过沈拂情况,说了一百次老爷子是无比支持他们的,饶是如此,沈拂还是有点儿紧张。
毕竟再怎么样江恕都是江家唯一继承人,即便沈拂爷爷和江老爷子有旧交,江老爷子那一关也不会这么好过。
江老爷子气势摄人,江恕又怎么都不肯说他是怎么说服老爷子的。
但万万没想到进去的第一句话,江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抬起头:“准备要结婚啦?”沈拂:“……”
江恕牵着沈拂走过去坐下,挑眉:“我说了吧,老头子很赞成……”
话没说完,江老爷子掏出一支录音笔。
江恕:“……”
江恕眉心直跳,迅速扑过去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江老爷子决心报一报每次打电话被念得耳朵起茧子的仇,录音笔开始循环播放,只听江恕的声音在里而鬼吼鬼叫:“……不让我和沈拂结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沈拂:“……”
江老爷子按下暂停,说:“这是十九岁时候的录音,我还有去年的,回头发给你,你慢慢听。”
“十九岁?”沈拂震惊,缓缓回过神来,又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会有人十九岁就惦记着结婚啊?”
江老爷子冷笑一声:“你问他。”
江恕迅速起身,上楼,假装听不到,丢脸的就不是自己。
第79章 番外新婚篇
晚上睡觉时沈拂和江恕被关在了同一个房间。
他俩自从谈恋爱以来一直很羞涩,最亲密的接触也无非拥抱和接吻,没想到老爷子听说他俩甚至还没同居时,龙颜大怒,比他俩还迫不及待,房门一锁逼着他们干出点什么来。
沈拂在行李箱里翻了半天睡衣,发现自己睡衣不见了。张阿姨帮忙把行李拿上来的,拿上来时肯定将自己睡衣拿走了。
睡衣不见了,行李箱里倒是被塞了一件江恕的白衬衣。
沈拂举着白衬衣,幽幽地看向坐在床上的江恕:“不愧是你爷爷。”
江恕本来就红得滴血的耳根,越发的红了,他深吸一口气,豁地站起身,到处找自己墨镜。然而他行李箱也被打开过,墨镜也被提前拿走了。
江恕:“……”
沈拂先去洗澡,浴室雾气缭绕蒸腾,外面的人更热,江恕把空调温度又降低了几度,完了后想到待会儿沈拂出来吹到冷风可能着凉,又把温度升了回去。
沈拂出来时,江恕对着窗户看书,就是半天都不翻一页。
“我先睡了,你……”沈拂爬到床上去,用凉被盖住自己到大腿根的白衬衣:“你要不想打地铺的话,也可以不打。”
江恕嗓子都哑了,低低地嗯了一声,快步走进浴室里去了。
沈拂盯着浴室看了半天,怀疑他冲的是凉水澡,不然怎么和自己刚才洗澡时恰恰相反,几乎没雾气。
江恕冲了两遍冷水澡,出来的时候沈拂看起来已经睡着了,江恕走到床边,蹲下来,端详她熟睡的模样,越看心里越喜欢,忍不住摸摸她的眼睛,凑过去亲亲她嘴唇。
沈拂突然睁开眼:“干嘛呢?”
江恕差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装睡?”他怒道。
沈拂气笑了:“怎么就装睡了?”
江恕:“你闭着眼睛我以为你睡着了。”
沈拂:“我又不是鱼,试图睡觉当然要闭上眼睛。”
江恕:“……”
“怎么偷亲我?”沈拂笑着问。
江恕掀开被子,爬上床,躺在她身边,半强迫地将她抱在怀里。
他将她的手按在枕边,正大光明地垂眼吻她。
唇瓣柔软,是一种美好的滋味,两人肌肤相贴,光是亲一亲,彼此都有些情动。
江恕的唇落在沈拂的耳廓上,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沈拂能够听得到他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一声接一声,和外面的风声相呼应。
不过江恕还是克制住了。
黑夜中,只借着外面的一点月光,他静了一会儿,把沈拂抱在怀里,用下巴抵住沈拂的额头:“沈拂,我爱你。”
非常,非常。
说完,他低头认真看向沈拂的眼睛。
说爱总嫌庸俗。
但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恨不得说千千万万遍。
年少时不懂,羞于说出口。如今才明白。
如今恨不得将一颗心交到她手上,好让余生再也不要掀起一点波折。
静悄悄的。
沈拂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飞鸟归巢,喜悦又安心。
她道:“我也是。”
婚礼定在十月十八日,非常有仪式感地选在了八年前两人见面的那一天。
周特助已经退休,打电话邀请他时,他对这个时间都没什么概念,只以为两人是挑了个良辰吉日。
所有人,甚至全世界,都不知道这个日期意味着什么,只有他们两人分享彼此的秘密。
这样一来,江恕和沈拂有种隐秘的欢喜。
好像在那一瞬间,全世界成为飞快流动的黑白默片,只有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年少岁月,走向彼此。
彼时距离综艺已经过去大半年,沈拂父母已经醒了。以往也有多年植物人苏醒的病例,因此医院只当成是一种奇迹,然而只有沈拂知道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将是沈拂一个人永远的秘密。
沈拂父母苏醒后,还未彻底恢复健康,大多数时候还住在医院,给僵硬甚至萎缩的肢体进行一些锻炼。
不过沈拂婚礼,他们全都在场。
婚礼在本斯贝格城堡举行。
举行得较为私密,虽然事前上了无数次热搜,无数媒体记者试图拍到照片,然而却全都一无所获。受邀进场的嘉宾除了受雇佣的摄像师之外,全都提前被取走了手机,禁止拍摄。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也是沈拂所希望的。
婚礼上有自己的父母,她也不希望自己父母的照片流出。
除此之外,婚礼在她心中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她只想与最亲近的人分享这一天。
沈拂爸爸的腿还没能恢复行走,她也没有哥哥,是江老爷子搭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将她送到江恕的身边。
婚礼上沈拂挑了一支弹奏得不是很完美的曲子。
其他人全都一头雾水,唯独江恕挑眉。
又是一件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是十七岁时江恕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周特助帮忙录音了下来,沈拂记得,那时她还鬼使神差地偷走了一张江恕的照片。
那年冬夜,那张照片上黑白光影,他坐在钢琴前,遥遥看向她,少年俊美眉眼意气风发。
江恕看着红毯尽头,一身婚纱的沈拂朝自己走来,心满意足之余,又不禁更贪婪地想,要是早在那时候,就能牵着沈拂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就好了。
城堡外出了彩虹,微风吹进来,沈拂头上的白纱微微拂动。
她终于走到江恕身边。
两个人在神圣的誓词后,交换了一个吻,终于约定了彼此的后半生。
江恕喉咙微哑,握着沈拂的手,将戒指轻轻推至她指根。
幸好没错过。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