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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砸的。

钟有时一会儿工夫没看这视频,视频里就只剩宋栀和陆觐然。两人各坐餐桌一边,沉默的几乎是在对峙。宋栀的脸色铁青,僵硬地起身:“我去帮我妈端菜。”

宋栀已经朝厨房走去,陆觐然起身一把拽住她。

看着那紧拽在宋栀胳膊上的手,钟有时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宋栀,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钟有时从没听过,他声音这般颤抖的样子。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宋栀的声音同样的僵硬。

“朋友?”陆觐然冷笑,“不,从来不是…”

宋栀也没法子了,声音浸淫着满满的苦涩:“那个小姑娘,就…留脏辫那个,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她。为什么你就不能…”

“是啊…我为什么就非你不可,为什么就不能…”

夜巴黎的凌晨三点半。

断断续续发了二十几个小视频过去、却始终没有半点回音的罗淼终于忍不住给打越洋电话回国。

电话通了,但许久才有人接听。

这么磨蹭,可是急坏了罗淼,可偏偏还要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显得自己有多么清风傲骨:“看见我发的小视频了没?”

“…”

“我知道你看见了。是不是很后悔没有跟我来巴黎?”

他这通电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刺激她。可钟有时这边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妈的!”罗淼暗啐一句,差点挂电话,听筒里却突然传来动静。

却是哭声。

压抑得极低的哭声。

可他还是听见了。

罗淼拿手机的指尖一僵。

“你…你别哭啊!你怎么了你?”

可他越是不知所措,那边越是哽咽不止。

罗淼还以为她因为没来成巴黎悔得都哭了,但凡能让他沉下心来想想,就知道以她的性格这压根不可能,可他着实是慌了,语气也乱了,哪还有工夫想别的:“我骗你的行了吧?这儿的秀一点都不精彩,媒体票的座位特别靠后,我被旁边那鬼佬挤得都快没地儿坐了…”

听筒里传来的原本只是哽咽,渐渐却越哭越凶,甚至最后哭得闭住了气,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喉咙里那断断续续的,近乎悲鸣的声音。罗淼仿佛都能看见那女人哭得有多么不计形象,多么…

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小脏辫:不是说好虐他的吗,怎么又虐我?又虐我!

老司机:慢慢来嘛,我不虐你,你怎么加倍虐他…但是!有一件事不能慢慢来——

兄弟们啊!不能因为老司机开始走剧情就霸王我啊!剧情章比开车难多了,上章的留言量是什么鬼?什么鬼!

第70章

陆觐然参加完两个董事会议一个财报会议,时间就已经到了傍晚,晚上他特地约了饭局,是和他关系很好的公关传播公司老总Sammy,出了名的女强人,曾经做活了好几个快时尚品牌,要她接下timeless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独立品牌,光肯砸钱还不够,还得卖他的面子。timeless推出第一季collection之后才进行造势活动那就太晚了,陆觐然等不了,趁着节目播出反响不错的东风,他现在就需要开始全方位造势,当年方程是在北京开设第一家专门店之后的三年才陆续在上广深也开设了专门店,他希望timeless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一年半,Sammy看了企划案,都没有十足把握:“一年半…有点悬。”

林嘉一在旁边搭腔:“Sammy,你我是不懂那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感觉。”

林嘉一之前也说他太急功近利,而且这次还是他独投,风险那么大,这并不是陆觐然的风格。

Sammy听了林嘉一的话,诧异地将陆觐然瞅了又瞅,赶紧翻翻企划案上写着的timeless品牌设计师的名字:“你跟这钟有时…”

陆觐然笑笑,虽不置可否但又说:“她今天有自己的局,不然我就带她来了。”

他这笑容引得Sammy连连感叹:“谈恋爱了果然不一样。”

这事当然林嘉一最有发言权:“那可不?他现在晚回家都得跟家里那位报备。”

说完就遭陆觐然一记横眼。看来他之前发微信的时候被林嘉一听见了——

“我没那么早回,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不,我等你。”

钟有时回得很简短,他看着这斩钉截铁几个字,微笑而不自知。

因为归心似箭,他提早回了家,可到家也已经11点了,夜色沉沉,进入早春之后雾霾天也少了,披着月光的夜色下,他拐进地下停车场之前,都能看见自家亮着的那扇窗。

他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钟有时。

大概是因为等太久了,她听见电梯的声音却没有冲过来来个标准的钟式树袋熊抱,只静静地坐那儿没动,陆觐然也没在意,正要换上拖鞋,脚步却僵在了鞋柜前。

鞋柜前的地毯上竟然干干净净,一双鞋都没有。

她平常一进门都把鞋乱脱,左一只又一只的,他都快习惯走她身后,把她脱下的鞋成双摆好。

陆觐然眉微微一皱,换了拖鞋走向客厅:“你也刚回来?”

她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陆觐然走得够近时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看来她今天见的朋友挺重要,她还特意打扮了。可奇怪的是她又没化妆,此刻是素面朝天的一张脸。

她的肤质很好,陆觐然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很柔滑,可她抬眼看他,只静静地看着,始终面无表情。以至于他低头想吻她的时候,硬生生打住了。

她眼里正挣扎着什么?

都要把她瞳孔里折射出的他给死死缠住了。

“怎么了?”他摩挲着她的脸颊问。

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腕上。

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抚他的手背,她却轻慢却不容置喙地拿开了他的手。

“陆觐然…”她明明笑了一下,怎么眼睛里却闪出了一星半点的泪光?

甚至突然之间话都说不下去了,语气一哽,就这么僵硬地站了起来。

陆觐然从她连名带姓喊他的那一刻,眉心已微微蹙起。

她这时候又成功笑了下。

这个笑容陆觐然总算看清楚了,里头包含了多少苦涩。她把原本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递给他。

机身发烫,因为她就这么攥了一晚上,攥到她自己手心都是汗。

她的手机录了他的指纹,一下就解锁了。手机界面是个暂停的视频,陆觐然正要点开,却生生僵住——

“我今儿去宋姐家做客了。”

“…”

他那么聪明,陡然僵硬地悬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她还要说,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这是她的家庭影片素材,我说我有朋友是专业做剪辑的,宋姐就把素材拷给我了,包括你们…一起跨年的那天。”

陆觐然慢慢放下手机。

钟有时却不让,嘴角一笑,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下来了。

她替他点开播放键。

这一幕钟有时反复回看了无数遍。每看一遍心里都有不同的感受。那种纷杂繁复的感觉,那种扯得神经隐隐发疼的感觉,她希望他也能感受一下,他也能看一看,他是如何拽着宋栀不放,又是用何种痛苦的语气对宋栀说:“我努力试着放下你,可我做不到…”

“结果呢,你却劝我试着去爱别人。”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也一遍遍问自己,我为什么就非你不可,为什么就不能…”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你知道,我也可以爱上别人的。”

言犹在耳,每一句都那么熟悉而陌生,陆觐然的表情终于也一片片的支离破碎起来,终于忍无可忍夺下手机猛地摔开,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的纹路,就这么定格在视频里他那隐忍着痛苦的表情上。

分明钟有时的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可她的声音又是平静的,就是那么的矛盾,就像她明明在笑,却只让人觉得更痛苦:“那么你现在…成功爱上我了么。”

陆觐然失力地跌坐回沙发里,捏着眉心。

他想挽留,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骗她,许久,他终于开口,无力的,颓丧的:“我在努力。”

“爱一个人是情不自禁,是不需要努力的。就像你对…”钟有时艰难地调试着自己的声音,才没有因为这两个字哽住喉咙,“…宋栀。”

洗纹身容易。

可她怎么洗他的心?

她知道,他应该也认同她的这番话,不然不至于嘴角紧绷,没有办法解释半句,徒留满腔的徒劳无功:“你听我说…”

“不,你先听我说。”

钟有时打断他。她站着,他坐着,这个角度看他,能在他眼里看到无助。

陆觐然也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去怜惜他了。

“陆觐然,其实我也想过,就算你对我好真的只是在弥补你不爱我这一点,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赚到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啦。只要不在乎爱不爱,我的事业可以一帆风顺,我的恋情可以羡煞旁人。而离开了你,我的努力就统统白费,我又得从头再来…”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得以继续:“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你明明心里没我,我还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要么就只爱我一个人,要么就给我滚蛋。”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环顾四周,这里有哪样东西是属于她的?没有,一样都没有,就连他…

都不曾属于她。

“不,应该是我滚蛋才对。”

“陆觐然,说真的我很佩服你,可以爱一个人爱得那么深。唯一可惜的是,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

直到这时,她的语气已经是极其轻描淡写了,淡到几乎是在叹息,仿佛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已经是尘埃落定。陆觐然却在那一刻被陡然生出的恐惧攫住,攫得那么狠,太阳穴都猛地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要伸手抓住她。

可她避开了。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做你的救命稻草了。你找别人吧,找…”最终的最终,还是没忍住泛出了一声哽咽,可即便带着鼻音,她还是一字不落地说完了,“找个没我那么较真的女人。”

她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

陆觐然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

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也不知道是不是领带太紧,他起身,解着领带走去衣帽间,他逼自己放空,本来做得很好,却在看到衣帽间里几个空置出来的隔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一片空白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

她的衣服全不见了。

突然想到进门那一刻他所见的空空如也的地毯,陆觐然突然疯了一样冲出衣帽间。

果然,她的鞋也全不见了。

不仅如此,浴室,书房…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属于她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

应该是在他回家之前就找了搬家公司。

唯独只留给了他半张照片。

原本放在床头的合照就这么被她撕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照片上,只有他一人,眼睛里还残存着笑。

那是在广州的工厂里拍的,背景凌乱,可他眼里不乱,因为当时正扭头看她。

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已经习惯目光追随她。

可终究,只剩下他一人了。

第71章

“叮咚!

叮咚!

叮咚!”

门铃急得跟什么似的,吵醒了正在沙发上睡觉的钟有时,她慢悠悠地起身去开门。窗帘拉着,她其实不太清楚现在是白天亦或黑夜,屋里也昏暗,她赤脚踩到了空的二锅头酒瓶,差点摔一跤,有点恼怒地把酒瓶踢一边,终于安然无恙地开了门。

走廊里光线亮堂,看来正值白天,证明她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刚适应屋外的光线,目光聚焦的那一刻门外人就让她傻了眼:“你不是在巴黎么?”

门外的罗淼嫌恶地捂住鼻子:“你特么几天没刷牙了?”

“昨晚刷的。”钟有时哈一口气自己闻闻,确实味道销魂,“你还没回答我上个问题。”

罗淼压根不回答她,大喇喇地进门,钟有时下意识一拦,还没靠近他,他已是一副快要晕厥的样子:“赶紧的,离我远点,我要被你熏死了。”

钟有时就这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丫就这么闪身进了门,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的钟有时这回再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这都下午3点了,距离你昨晚刷牙已经过去了起码15个小时…”罗淼径直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光线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餐桌、茶几、甚至地板上都是各种外卖的包装。好不容易走到沙发,却也没个坐的地儿,他嫌弃地拿起沙发上披萨盒,扔到茶几上,好不容易给自己腾了个地儿,正准备坐下,就看见卧室里杵着的假模。

假模身上似乎是件半成品,隔这么远他也看不清楚,正朝着卧室走去,终于被钟有时成功拦下。

“你不请自来已经很够了啊,还要擅自进我卧室?”

“你…真打算让陆觐然注资了?”

她已经开始设计新系列了,看来未来路子也被陆觐然一手规划好了。这其实是大好事,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能搭上这条大船?但罗淼的表情总有些僵。

钟有时脸色也微微一沉,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不,我打算自己开店。”

罗淼的脑子可算是彻底转不过弯来了。这女人眼睛就跟死灰似的,蒙蒙一片教人猜不透也看不穿,从进门起就压在罗淼心底的疑问终于藏不住:“你那天到底怎么了?”

她一愣。

但显然她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了,突然的怔忪更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以为她会跟他打马虎眼,不料她稍稍寻思了一下,回答的近乎轻描淡写:“我跟他分手了。”

这回轮到罗淼愣住了。

半晌才自以为领悟了过来:“又吵架?!”

“…”

“真服了你们女人,一吵架就放狠话,前脚嚷着分手,回头又和好…”

钟有时竟浅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