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急坏了钟有时,罗淼有送她回过家?更别提她对罗淼做了什么了。陆觐然却斩钉截铁地说什么亲眼所见?
她吵起架来可不含糊,非逼出个后话来:“而我怎么了?”
陆觐然的表情顷刻又冷硬了几分。
他压根不愿去回想。
偏又任何细节都记得分明。
当时他眼看着电梯里那对男女消失在门缝后,甚至那部电梯一路上行到了13楼,整个过程,他都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楼的电梯间,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手指的僵硬。
原来丧失理智还可以是这样的表现形式,不是歇斯底里的冲上楼去问个清楚,不是冷笑一声扭头就走,而就是僵站着,试图笑一下,却笑不出来。铜镜般的电梯门里映照出的,是那抿紧的,丝毫扯不出半点弧度的唇。
陆觐然也不确定自己当时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在终归是想通了,大概…纯粹是出于占有欲的嫉妒吧。
不理智的时候最好冷处理,最坏的结果不外乎好聚好散,接下来的几天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最初发现异样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林嘉一。就前几天林嘉一来他办公室开会,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他一下就把抽屉拉开,响铃的却不是他搁在抽屉里的私人手机,而是林嘉一的手机。
见林嘉一接起电话,他顿觉烦闷,私人手机直接扔回、“啪”地合上抽屉。
等林嘉一结束通话,他本打算继续开会的,之前的话题却怎么也接不上了,捏着紧绷的眉心问林嘉一:“咱刚说到哪了?”
林嘉一不由得打量打量他,“我感觉你这几天都不在状态。”
“事儿太多。”
他把一切都推给工作太忙,林嘉一的观察所得却不这么认为:“你在等谁的电话?”
“…”
“昨天例会你也是这样,听个财报的工夫,看了起码6次私人手机。”陆觐然正要开口辩白几句,又被林嘉一打断,“你之前开会可从不带私人手机的,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话问到点上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陆觐然本身也不是很清楚。
而这一刻,在停车场这寂静的一隅,面对这个女人,陆觐然突然明白过来他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想她。
他在患得患失。
他,陆觐然,竟然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这到底算不算一个好征兆?
跨年夜里他和宋栀的最后一次大吵,他说的那些可笑至极的话至今还言犹在耳——
“那我呢,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宋栀,我会让你知道,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宋姐是一路看着他和宋栀走到今天这地步的,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猜也猜不透,算也算不着,宋栀和陆觐然,一个早早地放了手,看似是赢家,却转头就被克雷泽伤了个通通透透,分合至今也没扯个清楚;另一个呢,一直陷在过去的感情中不愿向前,未来也不知道要伤哪个女孩子的心。跨年夜之后宋姐也找过他,过来人的话总是那么字字珠玑:“有时候,不是你已经没办法爱上别人,而是你自己不肯再打开心门让其他人进来。”
但这话,陆觐然其实是不信的。
可如今他看着面前的钟有时,第一次动摇了。
她想知道他到底看见她对罗淼干了些什么?
“而你…”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俯下.身,一字一句全呵在了她唇上,“就像我现在对你这样,在电梯里抱着他。”
他介意她和别的男人靠这么近。
他介意她用此刻这样的眼神看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是的,他介意。非常介意。
因为他一点一点的俯身,钟有时不得不身体后仰,头也微微侧开,勉强保持安全距离。
她什么时候抱过罗淼?还是在电梯里?钟有时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把推开陆觐然。
其实她更想直接一巴掌拍死他:“抱你个大头鬼!”
反正当时的情况钟有时一五一十全说了,末了两手一摊:“你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老秦那儿调监控。”
陆觐然都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给出的这番解释了,但声音总归是温润了下去:“那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住老秦那儿去?”
真是恶人先告状。
钟有时本来还挺平静,可他一提这茬她就忍不住了,龇牙瞪他,活脱脱一炸毛的哈士奇。瞪着瞪着,又突然二话不说开始脱他衣服。
陆觐然的表情狠狠一挫。
显然是被她吓着了。立马抓住她的手,可她真的是气急,他压根拦不住,转眼大衣就被她一脱,直接甩手扔引擎盖上,紧接着又不由分说地去解他的开衫纽扣。
陆觐然终于被逼的没法再客气,直接把她的手反折到她身后,终于成功制止了她——
不,显然他低估了这女人的战斗力,她一只胳膊都被反锁到身后了,另一只手照样一下子就把他的衬衫衣角从皮带底下拽了出来。
他腹部一下子就露了出来,陆觐然也不知道她这是想干嘛,赶忙去逮她另一只手,可惜被她躲了。他刚要把衬衫掖回去,她更是不肯,这回索性全线压境,直接整个人抵他身上,一来二去反倒他被她压引擎盖前头了,而她,低头瞧着他再也无处藏的纹身:“你脑子进水了把她名字纹身上,我能忍吗?啊?能忍吗!”
陆觐然蓦地怔住。
此时此刻,小区保安大叔正在监控室里打着瞌睡,突然被另一保安小哥急吼吼地叫起来:“快来看快来看。”
睡眼朦胧的保安大叔凑过去一看。停车场的某处监控录像上,一男一女正在一辆车前捣鼓些什么,身体贴得可紧了。
“这也太…”顿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几号楼啊这是?咱要不要去说一说,这也太过分了吧?”
保安小哥早就看得食髓知味,哪会同意?“这儿的业主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好好看戏就行了。”
可这戏…也太限.制级了吧。
眼看监控中的女人把男人的衣服都撩了起来,手还暗搓搓地向对方腹部摸去,俩保安一个在忙着感叹:“现在这帮年轻人啊,咋这么开放?”另一个脸都快贴屏幕上了,就怕错过任何细枝末节。
“咱这监控分辨率还能再调高点么?”
正说着,监控里那俩人的动作就齐齐停了。
看得津津有味的保安小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闻,失落地跌坐回椅子上。
果然监控里那俩人没一会儿就上车走了。
保安大叔刚感叹道:“还算有点廉耻之心。”
就被拆台:“你懂啥?人家那是要去找个更隐蔽的地儿,不然咋车.震?”
保安大叔俨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瞪大眼睛扭头再看,果然从停车场出口的监控里又发现了那辆车。这车就这么一路驶出了小区,莫非真的是要去车…
震?
陆觐然一路开车带着她去了纹身店。
纹身师都已经在准备好工具,陆觐然却还在上一个话题里:“以后和罗淼保持一米距离。”
“我跟他一起比赛,还签了他,怎么可能不接触?”见他脸上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钟有时咬了咬牙,各退一半,“50
厘米。”
陆觐然想了想:“行。50厘米。”
见纹身师走近,钟有时突然板正起脸色:“这事我答应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钟有时却只是看了看他,转而扭头向着纹身师:“给他洗纹身的时候别敷麻药。”
“你确定?”
“我要让他知道,他现在痛出的汗,就是当年纹身时脑子里进的水。”
第67章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纹身店,钟有时在后头看他慢悠悠的样子,想到洗纹身那会儿脸都痛得煞白——看来这教训够他记一辈子了。
上车前他把钥匙抛给她,转头就坐进了副驾。钟有时只能自行绕到驾驶座,送他回家。
车子又原封不动地停进了地下停车场,俩人却都坐在车里没动。说实话钟有时也挺迷茫,跟他一起上楼?可今天之前她明明都做好了准备,要和他江湖不再见的。
自己打车走?
可她人都已经到这儿了,现在才走,未免又显得太矫情。
纠结来纠结去也没个答案,陆觐然显然也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下车绕到她这边开她车门,不催促她也不问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钟有时心一横,解了安全带下了车——这才是她想做的事情,天知道她这些天有多难熬。
跟着他朝电梯走去,彼此之间隔了足足半米,却在中途碰见一正在停车场巡逻的保安小哥。那小哥见到她,讳莫如深地一笑,样子极邪乎,钟有时狐疑地皱起眉,下意识就抄前几步,挽住陆觐然的胳膊。
陆觐然稍稍一愣,脚步一滞又恢复,只是这几天里第一次、嘴角微微勾起一点笑意。
直到踏进公寓的那一刻,他一反身就把她抵在了墙边。
钟有时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他回来这一路话都很少,她还以为他痛蔫儿了,原来是要等回了家再收拾她。
“有没有想我?”
这话看来是憋了一路,他就这么隔着一个眼帘的距离仔仔细细瞧她,钟有时想了想,反问他:“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想。”他倒挺诚实,“天天想。”
那一刻钟有时还挺触动的——当然如果他没补上后头这句就更好了:“想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跟罗淼在一起已经乐不思蜀,完全想不起还有我这么一号人了。”
钟有时只觉无奈又好笑,“你跟他吃什么醋?”
罗淼成天对她吆五喝六,抬杠挤兑,连她身为号称天生第六感的女人,都没觉得罗淼对她能有什么,怎么偏偏陆觐然不这么想?
陆觐然却在这时忽地失笑:“说得对。”
可话音刚落他又突然收了笑容,抬手摸她的脸,钟有时有点不明所以,见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能这样对你,他能么?”
嗯?
不等钟有时反应,他已俯身吻了吻她。
钟有时这才明白他刚那话什么意思。
可他突然又说了一遍:“我能这样对你,他能么?”
说着手已慢慢略过她的颈侧,拉下了她卫衣的拉链。拉链的滑尺声咯咯作响,钟有时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眼看就要抓住他的手了,他却猛地将她一翻转,转眼她就成了正面面墙,而他自后贴了上来,手已经钻进了她敞开的拉链,揉得她有些呼吸不稳。
“我能这样对你,他能么?”他的唇就熨在她耳后,沉沉地说。
陆觐然并没有告诉她,虽然他这几天没见过罗淼,但他见过徐子期。他和徐子期之前暗地里确实是有些不愉快,但台面上的友谊还是一直维系着的。徐子期也明白,只要她不动他的人,彼此就还是朋友。徐子期自然也乐意如此,还有什么比让钟有时跟了他更能断了萧岸的念想?
当时他和徐子期聊到一半,徐子期接了个电话,他对电话那头是谁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但听徐子期的语气,对方和她的关系应该不错:“平常永远找不着你人,有事求我的时候你倒是挺积极。”
“放心。节目录制会往后延一个星期,保准你29号能安安心心踏上去巴黎的航班。”
“我就不明白了,我之前明明问过你要不要去的,你说既然节目录制要赶时间,就不麻烦我去协调了。怎么?现在又突然舍得麻烦我了?”
“我这么临时去给你弄媒体票,还得是两张,也不见你有个感谢。”
…
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听到的这些,陆觐然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触手可及的柔软却解不开他此刻蹙着的眉心。
呵…
两张媒体票…
后天就29号了,他能跟谁去巴黎?
钟有时脸也红了,心也慌了,扭回头来看陆觐然,被他低头吻住,视线都模糊了,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不同于之前的吻,缠绵又沉重。
脑子还在不明就里,身体却早早地投了降,反手揽住他的脖颈回吻。
可再怎么沉迷其中,在他的手试图解开她腰带的那一刻,还是瞬间就清醒了,反身推开他,因为她刚才的回应令他失了戒心,就这么轻易就被她推开了。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本就微蹙的眉头这时更是狠狠一挫。
钟有时推着他肩膀的手不敢有半点松懈:“你刚洗了纹身,又在那种部位,你不怕痛啊?”
原来是这个理由…陆觐然忽地失笑,为什么女人都这么矛盾?“不让我打麻药那会儿,你不挺狠的么?”
他当着她的面撩起衣角,果然伤口隐隐渗血。他刚才那样紧贴着她,一点也没顾忌,不加重才怪。
钟有时还挺心疼,但嘴上依旧硬气:“我那是为了让你牢牢记住这教训。”
他拽着她的手,移到他腹部。钟有时缩了下手指,被他拽得更紧。一寸都逃不掉。
那里本来写着宋栀,现在只剩一片血疤。
“钟有时。”他突然连名带姓叫她,钟有时心尖莫名一紧,静静等着他下文。
“你不是要惩罚我吗?”
“…”
“不妨让我把这教训记得更牢。”
他的样子教人辨不清是说笑还是认真。
可他真的就这么拽着她的手,按在他的伤口上,甚至一点一点地加重力道。钟有时真的被他吓着了,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抽了回来。
可她成功抽回手的下一瞬,整个人都被他拽进了怀里。他捧住她的脸,闭着眼睛吻她,仿佛倾注了毕生的气力。
当她放下一切顾虑全神贯注地回吻他的时候,陆觐然仿佛已经能预料到,她总有一天会恨他。
当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陆觐然给不了自己答案。
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剩下像现在这样,倾尽全身的力气去爱她…
第68章
钟有时还挺佩服自己的,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八点竟然还能成功被闹钟闹醒。连一向铁人似的陆觐然都没她这么能耐,直到她洗漱完,他还在床上睡着。
钟有时也没打算吵醒他,去衣帽间换衣服。刚穿上大衣就被人自后抱住。
透过面前的穿衣镜看身后,陆觐然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声音都是糯糯的:“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