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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也算值得。

钟有时合上电脑,颤颤巍巍地刚走到沙发就就地栽倒,罗淼虽没她那么狼狈,但也熬出了俩黑眼圈,慢吞吞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一边搅着勺子一边踱向沙发:“你去卧室睡吧。”反正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启程了,他就索性不睡了。

沙发上的钟有时没吭声,罗淼低头一瞧——这女的竟然秒睡。

罗淼只能端着咖啡坐到一旁。

周遭安静得只剩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不得不说这女的不跟他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文静的。

所以说发型太重要,黑长直确实比小脏辫更符合直男审美,就好比他在设计师之家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完全没把她和当年他在照片上见过的那个小脏辫联想到一块去,直到慈善晚宴那天他亲眼看见她被萧岸拦下,才终于对上号。

当时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女的怎么能跟徐子期比?

当然直到现在罗淼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一阵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彻底打断了罗淼的思绪。眼看这女的皱了皱眉,似要被吵醒的样子,罗淼赶紧拿起倒扣在茶几上的手机。

一时手快就把电话给接了,一边走去角落一边压低声音:“喂?”

“…”

“…”

罗淼都已经走到窗边了,对方还是一个字都没说,罗淼皱着眉把手机拿眼前一看——

来电显示上只备注了一头鹿的图案。

这不是他的手机。

只能怪现在iPhone太普及,这女的怎么也不选个粉色的,偏偏是跟他一样的黑色。罗淼正暗自抱怨着,突然就被什么警醒了似的,再看一遍来电显示上的那头鹿。

鹿…

Lu…

罗淼震惊地张了张嘴,却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觐然?”

第52章

“…”对方还是没有声音。

但这电话也没挂断。

罗淼只能靠猜这是几个意思,生气所以不说话?沉默地等着他解释?

早知道就不喊那嗓子陆觐然了,直接说自己捡到了手机,问句“你是不是失主?”这样才比较符合他的智商。可惜一切为时已晚,罗淼只能硬着头皮自报家门:“我罗淼。”

手机那头终于有了点风吹草动,又等了等,终于等到陆觐然开口:“她呢?”

“她在睡觉…”罗淼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真是熬了一次夜就把自己给熬傻了?赶紧找补回来,“我们对了一晚上设计稿,她在补觉。”

“我也是忙了一天,刚知道你们有队员临时退赛。”

陆觐然的声音虽然始终没什么起伏,但罗淼依稀能感觉到他这句话说得终于没之前那么紧绷。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陆觐然没有追问任何问题,是出于对自己女朋友的信任,还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罗淼试探着问:“要不要我把电话给她?”

“不用了,让她好好睡一觉。”稍有忖度后,陆觐然又补了一句,“也别告诉她我有打电话过来。”

这罗淼可就不懂了——当然他从就没弄懂过陆觐然的心思。

若能轻易被人猜中心思,他也就不是陆觐然了。

罗淼把手机放回原位,本是要重新坐进沙发的,却临时变了主意改而蹲在了还在熟睡的钟有时跟前。

他最佩服的两个人,一个视她为肉中刺,一个视她为掌中宝,可罗淼此刻对着她这张脸横看竖看,也没想明白她究竟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再仔细想想,也只能想到她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那股执拗劲儿确实挺特别。

不过这种女人也挺可怕的,在感情上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走出来。遇上他这种合则来不合则散的,就铁定伤得死去活来;遇上陆觐然倒是挺好,陆觐然洁身自好多年,感情观估计跟她挺搭…

钟有时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就看见对面这双眼睛就跟研究课题似的,正审慎无比地研究着她。

钟有时一愣。对面这双眼睛也一愣——

罗淼怎么也没料到这女的会在这时睁开眼睛,他就像个偷窥被逮个正着的贼人,心下一紧,呼吸也一窒。

紧张之余倒是也有惊喜——

他终于发现她的另一个优点…

这女的有点受惊的眼神…怎么说来着…至少此时此刻牢牢地吸引住了他。如今的女人都喜欢带什么美瞳,各种颜色细看还挺渗人,可他面前这双眼睛,瞳仁明亮,天生的偏淡的褐色,罗淼猛地站了起来,怕再多看一眼就要陷进去了。

总得说点什么掩饰掉此刻的尴尬吧,罗淼想了想就要拽起她:“别睡了,吃早饭去。”

原来是要叫她起床吃饭…钟有时果断重新闭上眼睛躺回去:“我不吃。”

“那我可不管你了,等你睡醒了自己打车去设计之家吧。”

他还真是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听着随即响起的开关门声,钟有时翻个身,抱怨着这人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就这么嘟嘟囔囔地又睡了过去。

反正她调了闹钟,8点整定点响起,总归只睡了一个小时,闹铃连响两遍钟有时才终于浑浑噩噩地爬起来,闭着眼睛坐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等三魂七魄归了位,才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再去吧台那收拾东西。

可走到吧台那儿钟有时傻眼了。

她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旁边放着俩纸袋——

她又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罗淼中途还回来过?小的那个纸袋里头装着煎饼果子和豆浆,伸手一摸还是热的。

“罗三水??”

钟有时嚷了一嗓子,完全没有回应,看来他是放下东西又走了。至于这大的纸袋——

打开一看。

三水兄总是这么的出其不意,大的纸袋里竟然装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什么牌子都有,全是贵得要死的大牌不说,关键是还都是用过的?

三水兄还在记事簿上留了字,龙飞凤舞得钟有时好不容易才看明白他写了些什么:“你们女人脸上用的东西太多了,我也分不清,我把我妈用的都拿来了,忒沉,你用完丢这儿就行。”

这一袋子大牌得值个好几万吧,有那么坑妈的儿子吗?

钟有时很替这位素昧谋面的阿姨捏把汗。

好在三水兄绝对不算是坑队友,在此之前,钟有时从没想过自己六天能做出四套成衣,但她和罗淼确实是做到了。

最省时间的一件式连衣裙或许还有可能,但四套成衣不仅包括一件式连衣裙,还包括连体裤、两件套以及最费时间的外套。况且还是在布料不足的情况下——每一队的布料都是有限的,以至于她和罗淼甚至不得不拆掉vivi的作品做旧衣改造—

他们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其他队友一样去挑选模特,其他人挑剩下的模特自动归了他们,直到模特试衣时,好几套衣服都还没有完工,只能套在模特身上做最后一步的缝合。

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争分夺秒,最后关头他们才终于赶上进度,和同队的队友们一起送各自的模特去化妆做发型。

看着发型师、彩妆师们正按照自己的要求给模特定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钟有时默默地靠着墙角,累得都不想抬眼。直到余光瞥见一盒什么东西朝自己抛来,钟有时才吓得一个急抬头,条件反射接住——

是盒创口贴。罗淼抛给她的。

在模特身上缝衣时,手指被针扎的惨不忍睹钟有时也完全顾不上。只要血不沾在衣服上就行。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钟有时带着疑惑再次扭头看过去时,罗淼已经忙着去发型师那儿纠正模特的发型,压根没空搭理她。

钟有时撇撇嘴,也低头拆创口贴去了。

要是钟有时知道两个小时之后、开秀前她还要拿着话筒上伸展台和所有人打个简短的照面,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创口贴贴得这么乱七八糟——

可惜,她事先完全没有准备,毕竟他们这队有上一场的冠军罗淼在,想想也轮不到她作为代表登台亮相。

可人罗淼一句“我要去补觉”就愣是把她推上了伸展台背板。

罗淼竟真的把话筒往她手里一塞,人就调头走了,钟有时看看自己拿话筒的手——一手的创口贴,简直惨不忍睹,可耳边已然响起秀导cue她出场的声音。

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钟有时闷头踏上伸展台。

瞬间被灯光包围的那一刻,钟有时深吸一口气,双眼很快适应了光线,她扫视周围,已经坐满了人。

一一扫过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钟有时刚要开口,却猛地噤声——

头排看秀的人里,分明有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陆觐然。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

已等待她多时。

仿佛瞬间秀场再无第三人,只有台上的她,和台下的他。

光线有些灼人,她的惊讶全写在脸上,台下所有的人都看得一目了然,已有人开始不解地面面相觑起来。一片不安定之中,只有陆觐然忽而一笑,——他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仿佛一片躁.动不安之中唯一的一股清冽,钟有时猛地回神,生生咽下快要冲喉而出的惊呼,迅速地低头整理好表情,拿起话筒。

“大家好,我是钟有时…”

所有人的目光,同一时刻又全回到了她身上。

那一刻,钟有时终于明白,她有享受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

她愿意为了这个时刻,付出一切…

第53章

做完简短的介绍后,钟有时便把伸展台还给等待登场的模特们,一个秀三个系列,钟有时走下台阶时正与开场模特擦肩而过。模特身着大V领的平肩黑裙,西装的硬挺面料配上皮革饰边,硬挺的材质和大范围运用直裁的剪切,这就是她想要表达的,独立女性的率性与性感。就好比——

台下坐着陆觐然,起码此时此刻,她不需要仰望他。

台下还坐着萧岸,但是从今开始,她无需再畏惧他。

虽然结果并未尽如人意——

showroom的最终成交价,刘培团队比他们多了一百多万。

意味着他们这队的人,在经过二度评审之后,将有三位设计师要当场离开。

其实刘培团队在showroom里只被订走了一个系列的外加最后一件主秀款,而他们这队被订走了两个系列,但由于对方的高级成衣单价高,导致最终成交总价力压他们一头。虽然评审们也表达了对他们这队的可惜,可赛制是死的,没有贡献任何成交量的那组系列的三位设计师,全部遭到了淘汰。

钟有时和他们拥抱,看着这三张强颜欢笑的脸,她也不知是何滋味。

反观罗淼,这一切早已看淡了似的,坐在那儿压根就没起身。

录影结束,喜忧参半,并肩作战了一个月,也都算朋友了,有人见气氛太低迷,提议聚餐。眼看气氛就要就此回暖,不成想罗淼竟无视了所有人,直接起身走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气氛又瞬间降回冰点。钟有时从没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觉得和罗淼一组简直丢人。

聚餐也就这么泡汤了。本场遭到淘汰的设计师回设计之家打包行李,不无落寞。其余人也作鸟兽散,毕竟感同身受这件事,很大程度上也只是流于表面——作品被订走的设计师们,谁不满心欢喜地等着买手们回公司走完订货流程后,自己能有可观的入账。

钟有时自然也是开心的,她和罗淼联名设计的七组造型被国内一家中等规模的买手店买走,可惜罗淼提前撂了挑子,她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不,谁说她没有分享喜悦的人?她刚走出承接此次秀场活动的产业园,微信就响了。

“老规矩,前一个路口。”

钟有时揣回手机,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刚走到路边来回张望一下,就看见对面马路再往前一个路口,停着辆正打着双闪的车。

这时候的钟有时已经是归心似箭,斑马线另一头的红灯还只剩3秒都成了一种煎熬,几乎是在跳转到黄灯的同一瞬间,她就已经起势要朝对面马路冲过去。

却有一辆车突然刹在她面前,生生阻断了前路。

钟有时赶紧一缩脚,正要绕过这头继续往前,驾驶座这边的车窗就降下了。

是罗淼。

钟有时这才仔细看这车,确实是罗淼的那辆。

罗淼刚就远远看见她站在路边东张西望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应该是在急着四处寻找着出租车。产业园附近本就难打车,罗淼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莫名的好心泛滥,本想视而不见直接从她眼前开过去,甚至他都已经加速了,却在与她擦身而过时一个没忍住,踩了急刹车。

既然车都停了,那他就载她一程吧。

不怎么甘愿地降下车窗:“上车。”

“不用。”

他虽然也没想过她会为此感恩戴德,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特别敷衍地丢下俩字吧。

可她就是丢下俩字之后就饶过车头走了,留下罗淼正一头雾水,又见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们的队友被淘汰,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突然问。

干嘛?秋后算账?

这就是她就算没拦到出租车也不愿上他车的原因?

“我的系列成功卖出去了,我很开心,可是那几位刚遭到淘汰,我总不能当着他们仨的面哈哈大笑吧。所以我很厚道地保持了沉默。”

神逻辑…

钟有时无奈地摇摇头。

可转念想想,他这话似乎也没什么错。不仅没错,而且坦荡,相比之下,她和其他人反倒成了虚伪的君子。

看样子她是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罗淼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被拒绝,才二度开口:“现在可以上车了吧?”

她是真的压根就没听见呢?还是故意置若罔闻?他这边厢话音还未落,耳边依稀响起交通灯“滴滴”的倒数声的同时,这女的就猛地扭头看了一眼绿灯,罗淼还没闹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已经一溜烟地就朝斑马线那头跑了。

他的话可真成了耳边风。

被彻底忽视了的罗淼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怒该笑,目光却是死死黏在那抹已经跑远的身影身上暂时挪不开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的在路边吹多久的冷风才能打着出租车。

不识时务,简直了…

不成想人转眼就钻进了停在路边的宾利里。

那车牌号,罗淼见过不止一次…

所以,谁才是那个真正不识时务的傻瓜?

车里的暖气真足,钟有时上了车,一开口终于不再是雾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觐然往她手里塞了杯热咖啡:“国内突然有点事,我回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