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你好你说打扰上一章:第4章
  • 我说你好你说打扰下一章:第6章

行李箱就搁在后座,不忍直视的画面以及不愉快的气味。

他早就做完了笔录,但今晚看来是不用睡了。现在国内应该是——陆觐然看一眼表——早上9点多…

周五早上9点的北京,堵车堵到没脾气的东三环,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担心上班迟到,正睡着大觉的林嘉一却刚被电话吵醒。

好不容易老板休假在外,他天天凌晨睡下午醒好不逍遥,9点这个时间段,等于才进入梦乡没一会儿,自然接起电话来带着起床气——

“谁啊?”

对方没回答,只有冷气压传来。林嘉一就这么嗅出了不对劲,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瞬间清醒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陆先生!”

“萧岸的号码发我。”

这些年基金会扶持过不少艺术家,除了方程这种总是不定时爆炸、几乎把陆觐然当擦屁股专用纸使的,其余基本都是公对公,平常都由林嘉一接洽沟通。林嘉一摸摸下巴——他这是要越过自己,直接去和萧岸联系?

“是有什么…”

林嘉一还没说完对方就“啪”地挂了。

听着随后响起的盲音,林嘉一心肝一颤:莫非是自己刚接起电话时冲他大吼了一句,惹他生气了?

赶紧把萧岸的工作室电话、私人电话…所有已知号码悉心编辑成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陆觐然是真的时间紧急。

也顾不上唐突了,直拨对方私人电话。果然,第一个电话打过去人都没接,直到第二个才通。

“哪位?”萧岸语气淡淡。

“你好,我是陆觐然。”

“…”萧岸语气一滞,“陆先生?您好。”

“之前我托你为宋小姐制作的婚纱,最快多久能再出一件?”

萧岸稍加回忆:“正常一个月,最快也得一个半星期。”

一个半星期…

陆觐然本能地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行李箱:“好的。不好意思打搅了。再见。”

他这通电话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戛然而止,恐怕那头的萧岸都没反应过来,他已挂掉电话,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后视镜上。

短暂的权衡后,陆觐然伸手拿过那本烧得面目全非的护照。

整本护照脆弱地几乎一碰就碎,陆觐然压着指尖的力道翻开那烧得只剩一角的首页——对爱过的女人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其余信息都烧没了,只剩护照号还能依稀辨清楚。

陆觐然放下护照猛地挂档,调头驶向来时方向。车速飞快,积水四溅——

若是还有别的选择,我绝对不会选你。

一个小时后。

陆觐然抱着双臂站在铁栏外,冷眼瞧着关押间里那睡得正香的女的。

关押间里关着四个女人,人种各异,但只有三条长凳,显然这小脏辫抢位失败,其余三个都睡长凳,就她睡地上。

可睡地上都能睡这么香?

自己一宿没睡,她却四仰八叉,陆觐然顿时就心里不平衡了——

冷着脸,猛地连拍铁栏。

铁栏被拍地“哐哐”直响,里头那女的一下就醒了,腾地坐起来,正好撞在长凳凳脚,吃痛地嗷叫着直揉额头。

陆觐然微笑。

她循声怒瞪过来。

陆觐然立即板起脸。

她原本的龇牙咧嘴就这么僵在了脸上。默默流下一行泪——

陆觐然太阳穴一紧。

记忆就像翻书一样准确翻回几个小时前,当时她就隔着警车车窗,背过身去不让外人看见她流泪。

陆觐然心中一紧,就忍不住皱眉头:“有什么好哭的?”

警察一开门,她就“嗖”地冲了出来,可把她委屈的:“我被抓了以后不是想争取最后时间跟你说两句嘛,那警察竟然戳我眼睛,还是肘击!妈蛋我现在一用眼就流眼泪,你说我会不会瞎?”

陆觐然低头一瞧,果然她的眼白处全是血丝,眼角还青了一片…

“…”

“…”

戳瞎你得了!陆觐然头也不回地走。

钟有时可不想在此多留,赶紧跟上。

“你花多少钱保释我出去的?我可以分期还你——分十年,”钟有时盘算一下,“不,二十年。”

“不用。”

钟有时顿时喜出望外,就等他这句了…

看不出半秒他便话锋一转:“我托领馆的朋友给你开了个临时身份,不需要花钱保释。”

陆觐然把手里的这份证明递给她,脚步依旧不停。

原来没花钱…钟有时不禁撇嘴,一时忘了跟上,而下一刻他也停了——

“婚纱你打算怎么修复?”

钟有时顿时吓懵:“你真打算修复?都烧成那样了…我当时也是权宜之计随口一说。”

“…”

“…”

他怎么会信她的话?天!

内里早已肠子悔青,表面不依旧动声色:“那好吧——那你就继续回关押间里住着吧。”

话音刚落,陆觐然劈手抽走她刚到手的身份证明,作势要揉成一团扔了。

钟有时赶紧制止:“我行的我行的信我信我信我!”

“从今天起到19号为止,你住我那儿。期限一到婚纱还修复不好,我就再把你送回来。”

“好哦…”嘴上妥协心里却得意,你爸爸我临时身份都有了,修复不好你又奈我何?

陆觐然瞥她一眼。

这女的在得意些什么?

“那婚纱市值40万,以损坏他人财物罪名控告你,你就等着来警局深度游吧。”

“…”

“…”

差池之间钟有时的目光已由得意转为晦暗,脚步都给吓停了,陆觐然笑——

小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孤男寡女…

“你住我那儿。”

第7章

接下来的一路俨然成了讨价还价专场——

“放心吧,从今儿起到19号,我觉都不睡了,除了周一上午我要去参加个面试…”

“不准。”

“都不需要一上午,就俩小时…”

“不。”

钟有时急了:“凭什么?我是欠了你的,但我也不能为了这事丢饭碗吧?”

“那你就回警察局里待着吧。”

“你这人怎么…”

钟有时的声音被一记响亮的掌掴声打断。她一愣。

显然陆觐然也听见了。二人脚步几乎同时一停。

对面马路停着辆七座商务,那声音分明是从商务车的另一面传来的,可惜车身挡住了钟有时的视线。

她本也不打算探个究竟,这就要张口继续和这不近人情的“救命恩人”理论,却又被一记掌掴声打断。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声此起彼伏,再没断过——

钟有时朝陆觐然使个眼色。陆觐然拒绝。

她也不管他了:“那你先去开车。”说罢便独自满足好奇心去了。

一绕过商务车的车身,钟有时的视线豁然开朗——

赵哥和一众打手正站在车门旁,自成一排自抽嘴巴。

而老邓头就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

不等看清老邓头的脸,钟有时已经后退一步准备撤——

果然好奇害死猫。

可惜任她再小心翼翼,撤退的全程依旧被后视镜全番映进老邓头的眼。耗子自以为全身而退的瞬间,是猫出爪的最佳时机——

“哟,我们钟大设计师竟然出来了?”

老邓头优哉游哉地开腔。

钟有时脚下蓦地一悬。

脸都被自己抽肿了的老赵嚯地扭头一看,明显松了口气——替罪羊来了。

老邓头这才慢条斯理地拄着手杖下了车。

“挺能耐啊,把我的人都拉进局子里。”

“哪里哪里…”

“既然你这么能耐,那钱什么时候还啊?”

“…”

“要不我给你指条明路,我呢,把你介绍到VialeAbruzzi去‘送外卖’得了。”

VialeAbruzzi在米兰男人们心中的知名度可见一斑——片刻前还怂得大气都不敢出的一众观众,无一不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众人目光下的钟有时,脸色早已不知不觉间僵白。

“反正如今这世道,干设计肯定没‘送外卖’挣钱,你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

“…”

“你懂个屁!”钟有时突然恶狠狠地说。

兔子咬人了。

老邓头脸色一顿,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反击。

钟有时蕴了口气——是你逼我的…

“你看看你,没病没瘸的拄个手杖装什么教父?装得再像你不也还是个放高利贷的?开个HF趴还要在角落摆个烧烤摊吃烧烤,酒窖里全是拉菲和柏图斯这些有什么用?不兑雪碧你喝得下去嘛你!”

钟有时嘴上嘚啵嘚,原本幸灾乐祸的一众打手转瞬间全都惊恐着一张肿脸。

再看老邓头,胸腔起伏的幅度已渐渐变得不寻常。谁也没想到这女的嘴这么损,不带脏字都能气得人心绞痛。

陆觐然的车刚从停车场驶出,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萧岸打来的。

“陆先生,是之前的婚纱出问题了么?”

“对。被我损坏了。”

“如果我没记错,宋小姐的婚礼在19号?”

“…”

“这样如何?我这儿有半成品的纱模,是别的客人定制的,我带着纱模立刻飞一趟米兰,为宋小姐量身改。但陆先生,我得事先声明,赶制的肯定没有之前那件出彩,但应急应该没问题。”

“…”

“…”

萧岸在等他的答案。

这趟休假真是让人焦头烂额,陆觐然抚了抚额。

做两手准备也挺好,毕竟那谁——陆觐然望一眼不远处那辆商务车——太不靠谱。

“那辛苦你了。”陆觐然一锤定音。

萧岸的电话如果早半个小时打来,现在就没那小脏辫什么事了——

陆觐然一路驶向那辆商务车,却始终没寻见目标中的身影。

等到他终于瞧见那撮活灵活现的小脏辫,却是眼底一暗。

小脏辫竟和之前那群打手们站在一块。但显然,如今不是她被追着打,而是打手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地瞪大眼,大气都不敢出,而小脏辫,嘴巴正“嘚啵嘚啵”个不停。

他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车子再一驶近,她对面站着的一50岁左右的老头才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