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盘古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忍不住沉声道了一句。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也觉得。】
希榕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大概也大起来了,她也不说话缓和气氛,而是直接抬眸和对方对视,
青衣尊者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当然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她的眼睛平静的犹如镜面,清晰的映照出鸿钧此刻的身影。
但就是这样的对视,随着时间越发的久了,就酝酿出让人窒息的沉默来,周围的宾客们压根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只知道现在的气氛让他们大气也不敢喘气。
鸿钧眼神微动。
“你在看什么?”
希榕却反问道。“你又在看什么?”
鸿钧没有说话,他率先收回了视线,然后脚步一转,坐到了最左边的那张桌子。偷看的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刚才的那般热闹。
然而就在这时,盘古忽然提醒道。
【他落下了结界。】
希榕一惊,【落下结界?他不会是要揍我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你瞅啥?’‘瞅你咋滴?’
然而鸿钧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坐在自己的矮桌前,视面前的美酒佳肴如无物。只是侧头看着希榕道。
“百年前,罗睺又去找你了对吧?”
他的声音并不算轻,但希榕敏锐的注意到下首坐着的那些宾客面色并无什么异样,她微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鸿钧落下结界的用意、他隔绝他们说话的声音。
“没错。”
希榕皱了皱眉,想到百年前的事情,她忍不住又道了一句。
“作为魔祖,他可真是闲得很,见天的往下面跑。”
她这是在暗搓搓的告状,也是希望鸿钧能想想办法,把那个愉悦犯关好一点,别老是放出来毒害世界!
“我之前去了一趟天外天,天道最近似乎一直压着他,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下来了。”
鸿钧话音顿了顿,又道。
“不过他只要找到机会,就肯定会来找你的。毕竟……弑神枪还在你手上。”
希榕对于这个可能性心底光棍的很,反正弑神枪现在已经成了混沌青莲的一部分了,想必罗睺看见它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想要的吧?毕竟,人家拿刀枪斧钺对打,堂堂魔祖罗睺拿小花花锤人什么的。
当然,就算罗睺真的想要,希榕也是不会给他的。
不过希榕敏锐的察觉,鸿钧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果然,见她没有说话,鸿钧再次开口。
“我这次在天外天听他说了不少事情。有关于你和盘古的。”
希榕拿着酒杯的手一紧,面色冷下来。“那个家伙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我深爱盘古的狗屁话了?!”
鸿钧面色一愣,倒不是因为希榕的话有什么问题,而是他没想到会从希榕嘴中听到脏话。随后他回过神来。
“没错,他确实说了不少他那莫须有的猜测。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罗睺的话一向当不得真。毕竟魔最喜欢的就是以谎言诱导他人。”
鸿钧看向希榕。
“所以我希望你也别当真。他在诱导你。”
他和罗睺是宿敌,比谁都清楚罗睺的性子,这家伙无风都能掀起三层浪,一分真九分假的事情他偏偏就能说成个十分真。当年龙凤大劫虽然起源于三族的野心和无量量劫的劫气,但罗睺也功不可没。
希榕听到鸿钧前两句话的时候,本来被鸿钧眼神冒犯的心情好了不少,而听到以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微动。
“展开说说?”
鸿钧缓缓开口。
“魔祖最厉害的手段并非他的武力。也非他的弑神枪,而是他的心魔劫。就算是圣人,也无法完全抵御他的心魔。”
“他目前被天道所监管,没有太多的自由,所以只能通过言语故意刺激你,激怒你。他在试探你的实力,也在试探你的底线。”
在一片热闹的婚礼现场,高坐在上首的两人之间气氛冷凝下来,鸿钧深深的看着边上的青衣尊者。一字一顿道。
“他并非是闲得无聊,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掌控你。就像他曾经蛊惑祖龙、挑拨三族一般。”
何为心魔?
魔祖归位后,修士修道路上多了一重劫难,心境不稳就会走火入魔,轻者性格偏激,重则神智消磨。你以为你是每一个念头都出自你自己,但也许你早就在心魔的影响之下了。
鸿钧的话让希榕沉默下来,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百年前的怒火和突变的攻击力。
【盘古,你觉得百年前……】
【你放心,如果罗睺在你体内成功种下心魔,我绝对不会感知不到。】
盘古打断了她的话,安慰的话语掷地有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帮不了希榕。
而他的话也确实给了希榕极大的安全感,让她的心神安定下来。没错,她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盘古呢。
不过随后希榕的眼神就微沉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他当初确实成功激怒了我。】
她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劲,或许这是一种身体自我防卫机制,但不得不说,她当时的心境确实很不稳。而在洪荒,心境不稳乃是大忌。
希榕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看向鸿钧。
“你今天来,是觉得他已经掌控了我?”
鸿钧摇摇头。
“我和罗睺都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掌控的,但就算无法掌控你,只需要抓住你的弱点,诱导你往对他有利的方向走,那就是他的胜利。”
“弱点?他以为盘古是我的弱点?”
那青衣尊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微勾,但眼神冷漠。
“别忘了,盘古已经死了。”
鸿钧却只是淡淡的回望她。
“或许正因为他已经死了,才会成为你的弱点。”
青衣尊者笑容一顿。
“何以见得?”
“我第一次去天外天的时候,罗睺曾与我说,你并非如表面上的那般慈悲,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步步算计,为了维护盘古留下的洪荒,从而故意一步步推着元凰等人走上绝路。”
鸿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
“罗睺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或许真的对这样的猜测信了几分。但纵观这命运长河,推着元凰等人走向末路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运,你所插手的每一件都在给予他们一条生路。就仿佛……你和我一样,也能看见他们的命运一般。”
“而盘古殿内的壁画上描绘的很清楚,你和盘古在混沌中一起孕育,在混沌中出世,而洪荒初开之时,是他陪你度过了那段孤寂的岁月。甚至之后又让你落在了不周山巅继续庇佑你。正所谓真心换真心,盘古对你如何自不必说,你之后对盘古的态度我也看得很清楚。”
“所以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很重情的人。你和他之间绝非寻常的友情、爱情、亲情可以比拟。”
“但这在洪荒并不是什么好事。求道之人不需要那么多的七情六欲。它们只会牵绊住你,扰乱你的心境。”
鸿钧深深的看向希榕。眼底透着一丝忌惮。
“所以你真的没有怨过吗?盘古一出生就背负开天地的使命,却在开天地后累死在了证道的路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既定的命运。当你眼睁睁看着盘古身死道消的时候,你就一点也没怨过这一场天命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希榕浑身一僵。
谣言她听多了,脑补怪她见多了,对于这两种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当她听到鸿钧对自己的剖析后,她的心中反而出现了一丝恐慌。
鸿钧猜的对也不对,希榕和盘古之间的情谊自然不是寻常的友情、爱情、亲情可以比的。但盘古充当的并非一同出世的陪伴者,而是一个穿越到未知世界的她所能够上的唯一一块浮木。
当时的她才穿越进洪荒。天地初开之时,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甚至连日夜都没有。
这样漫长到恐怖,孤寂到恐怖的时光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松适应的。最可怕的是,当时的她被禁锢在那,连动不能动一下,仿佛一个植物人。那是一种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想象一下都会窒息的情形。
希榕有时候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当年,总会想到,若是那千万年当时没有盘古的陪伴,没有盘古的碎碎念,她会怎么样。
甚至就算是现在,她也无法想象,若是她体内没有盘古的一丝元神时时刻刻和她交流,她又要如何痛苦的去适应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而鸿钧最后一个问题,她之前一直刻意的没有去想,但现在想来,当年的她确实是怨的,盘古会死这是命中注定,而她深知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去死,这样的情况谁能不怨?
她既怨盘古明知会死还笑得那么坦然,她也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同时,或许就如鸿钧说的,她也曾怨恨过那结局已定的天命。
当然,这一切都在她发现盘古还活着的时候烟消云散,但若是……盘古当时真的死了的话,当年的事确实可能会成为她心头永远无法抹平的一根刺。
希榕垂下眼眸。忽然明白过来鸿钧的意思。
“罗睺这样肆意妄为的人被天道一直强压着,想必心里很难受吧。他一直在拿盘古的死刺激我。是想激起我对天道的怨恨?”
让一个愉悦犯去坐牢可以,但让一个愉悦犯去一个空荡荡的,连个活物都没有的监牢并且是终身□□的话,那简直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罗睺这样的大能心神坚韧,所以他不会疯,只会疯狂的寻找能自由的可能,而还有什么……比掀翻天道自己当家做主更符合他的性格的呢?
这种事,或许旁人想都不敢想,但魔祖却一定敢想,又或许更深入想一下,万一人家志向远大,想要通过掀翻天道来证大道呢?
虽然上一个这么做的盘古死得很惨,但大道圣人实力可是比肩天道的,这样一个位置岂不比受制于天道之下要更爽快的多?
“不错。”
鸿钧想到搞事情的罗睺,眼神微冷的点点头。
“他是魔祖,就如盘古生来就是要开天地一般,他的使命一直都是搅乱这个洪荒,让整个世界鸡犬不宁。他找上你,第一次或许只是试探,看看自己的猜测对了几分,但第二次……”
“就是纯粹的想要激怒我。他和我交手的时候很兴奋,他在试探我的身手。或许……也在试探我够不够资格做他的棋子。”
希榕缓缓接话。脑海中回忆起百年前的情形,最开始罗睺东拉西扯的,或许真的有几分好奇她和盘古之间是否有别的关系。毕竟罗睺这种家伙喜欢挖别人的伤口和秘密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之后罗睺一直对她喊着什么守寡之类的事情,那就是纯粹的想要激怒她了。
毕竟就算她真的喜欢盘古又如何,又不是道侣,哪来的守寡一说?而民风彪悍的洪荒原住民也不可能对守寡这件事表达太多看法。
“而这样的事情,他本不该透露给你才对。”
希榕抬眸看向鸿钧。大脑飞速的转动着。
“同样,你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就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应该把他关的紧紧的。”
如果罗睺真的有所算计,那么他所算计的前提都建立在盘古死后,她对天命有所怨恨之上,如果她真的有怨恨,那么鸿钧这么一来,反而会点醒她,让她很可能暗中和罗睺勾搭在一起。也或许,罗睺对鸿钧说出他两次去见希榕的过程的时候,就是故意让鸿钧帮忙传话的。
别说什么天道无所不知,那又如何?天道是规则是秩序,祂本身才是那个最需要且只能遵守自己规则和秩序的那个,所以当年寂灭证道祂再暴怒也无能为力,而同时,魔祖罗睺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道之类,只要没有跳出规则,那么天道根本无法出手。
而身为天道代言人的鸿钧或许可以出手,但他抵挡得住罗睺和希榕联手吗?
希榕自己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用,但旁人不知道啊,所有人包括鸿钧自己都以为她很强,所以按照这个逻辑来说。罗睺算得上有恃无恐的挑衅,而鸿钧和天道最好的做法就是死死的把罗睺压在天外天。然后徐徐图之。
盘古一脸懵逼,他已经开始听不懂两人的话了,而鸿钧闻言却点点头。语气莫名的开口。
“我本来确实没想要来见你的。”
希榕愣了一下,随后福至心灵。
“因为混沌青莲?”
“没错。因为混沌青莲。”
鸿钧重复了一句,眼神直直的看着希榕。
三天前,那本该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结果鸿钧在打坐之时,却忽然感应到有大事发生,他第一反应就是掐算,结果却什么都没掐算出,这个熟悉的感觉让他的心头一动,赶紧神识一动往大地上‘看’去,
结果就见不周山巅上,一个漂亮的青色莲花在空中悬浮,宝光莹莹,美不胜收,而认出那是混沌青莲的鸿钧的脸都要绿了。
虽然刚刚他没掐算出事情的始末,但是看到那不周山巅的一抹青衣后,鸿钧不做他想,认定了这一定就是那希榕干的,她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让混沌青莲再次出世了。
虽然那似乎只是个半成品,并不是全部,但那也是混沌青莲啊!此等混沌灵根怎么能在洪荒中出现?
这还不值得一个天雷霹雳?
这是绝对违反了规则的,就算是寂灭灭世真要算起来,都没有这件事眼中,因为寂灭灭世也是顺天,而混沌青莲再次出世此乃逆天。这是本不该存在的!
鸿钧当即对着天道表示,你这要是还不出手,那可真是偏心到咯吱窝了!
而事实上,这一次天道倒是很给力,直接乌云大作,弄出了九霄神雷,对着那混沌青莲就是一霹雳。直打得那混沌青莲顿时出现了裂缝。那混沌青莲倒也鸡贼,竟然飞到了那青衣尊者的手中。
眼看着第二道神雷对着那青衣尊者落下,虽然知道这对对方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鸿钧想到天道平日里对那人的维护,还是忍不住暗自点头欣喜。心里想着,天道果然还是秩序的本身,祂还是知道秩序的重要性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鸿钧却眼看着那第二道雷仿佛火烧屁股一般,才落下就瞬间哑火消散了。再看那青衣尊者,连根头发都没伤着!
这算什么?
你堂堂的九霄神雷使出来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家掸掸灰的吗?
好在那天道似乎也被混沌青莲的举动给惹怒了,天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间,七道紫黑色的神雷竟是全部打下去,如同咆哮的巨兽要把整个不周山巅都给吞了一般。
鸿钧再次暗自点头,只觉得是那希榕主动庇护那混沌青莲的模样让天道终于怒了,就是嘛,不管那希榕是谁,一味的维护和溺爱如何能好?天道是秩序本身,祂最重要的还是要维护洪荒的秩序,其他的一切都是绊脚石!
但当那七道雷光落下,哪怕它们还未散去,鸿钧的神识就已经传来了结局。
那一刻,鸿钧觉得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她怎么能如此?!她竟然忤逆我!】
天道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却鸿钧却硬生生从那急促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愤怒和委屈。
鸿钧冷声道。
【她既然胆敢逆天而为,你自当下达天罚!让她明白事不可为!】
天道也冷声道。
【我自然下了天罚,可她不听。】
可你那叫天罚吗?!
你那分明是给她掸灰!
鸿钧看着这一次连衣角都没碰到的青衣尊者,想要说话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鸿钧:……有这样的天道,洪荒已经没救了。
但鸿钧不愧是鸿钧,天道不作为,他只好亲自下来找到了希榕。
第91章
第十重天的天婚现场依然很是热闹,只是热闹之下却多少透着一丝异样。仔细看就会发现,来往的妖族侍从们,端坐席间说笑的宾客们,甚至连弹琴的乐师,跳舞的舞姬都在时不时的偷瞄前方。
他们能看见上首坐着的两位贵客正在谈话,但他们却听不见任何谈话的内容。
鸿钧道祖明显是来找那位希榕尊者的,他们在谈些什么?
肯定是洪荒的什么大事吧?
只是他们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道祖一向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淡漠模样,现在这么面无表情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那青衣尊者之前面对帝俊、羲和的时候还是一副笑模样,此刻却也面无表情起来,看着就有些古怪了。
难道鸿钧道祖和希榕尊者之间起了不愉快的事?
不少人的心思千回百转,当然,表面上,他们依然是和边上的人说说笑笑。努力维持着这场热闹进行下去。
而希榕和鸿钧这边的气氛倒也并非是如外人以为的那般生硬、冷凝。两人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说话间却透着熟人间的熟稔。
“你不该这么做的,我也想不通你为何要这么做。”
鸿钧尽力把天道偏心眼的事情压在脑后,专注的看向那青衣尊者本身,作为命运魔神,他讨厌有人打破既定的命运这件事,因为这会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这对于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来说,是很让人烦躁的事情。
但他并不讨厌希榕本身,毕竟洪荒是一个讲究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凭借自己的实力打破命运、道心坚定的强者同样会得到鸿钧的欣赏。当然,欣赏归欣赏,正事还是要做的,他作为命运魔神,维护命运就是他的使命,而他作为道祖,天道的代言人,维护秩序也同样是他的使命。
所以他无法对希榕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另一方面,虽然他根据希榕的过往觉得对方是个重情的人,但情感淡漠的他本身无法理解这一切。
“你帮助龙族、麒麟族、凤凰一族,提点元凰、祖龙、始麒麟,护住西方灵脉这些事我可以当你是为了功德,为了洪荒的安宁着想,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庇护那混沌青莲。这对你来说不会带来半点好处。”
混沌青莲虽然是稀有的混沌灵根,闻一闻就可让普通生灵立地成仙,但问题是,希榕这样的修为需要这种东西吗?就算她把混沌青莲整个吃光也得不到什么提升,毕竟她都能和魔祖罗睺打得不分上下了,说明她的实力已经远超寻常的圣人水平,这样的境界想要突破,绝不是吃什么灵根可以做到的。
所以对希榕来说,那毫无灵智的混沌青莲毫无用处,而庇护它却不仅要承受弑神枪、造化鼎、二十四颗定海神珠这等先天法宝消失的损失,还会惹怒天道。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场赔本买卖!
那青衣尊者眼眸微动。
“我可没有主动庇护那混沌青莲,是它自己跑到我手里的。”
“但一切的选择权在你手上。”
鸿钧可不相信若是对方不愿意,一株没有灵智的灵根还能强迫她不成?
“你为了区区一株毫无灵智的混沌灵根,甚至不惜惹怒天道,硬抗了九霄神雷。”
面对鸿钧质问的眼神,青衣尊者叹了口气。
“好吧,这些都是我做的,真要算起来,这事确实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有的人做事并非是单纯的以有没有好处来衡量的。比如我。”
她这话其实一语双关,在鸿钧听起来,这话说的只是庇护混沌青莲这件事,但在盘古却知道,希榕说的是她想要复活盘古这件事。这事不仅对她没有好处,更是要冒着天大的风险。
盘古心头一阵饱胀的酸涩感,他恍然间想起,最初的希榕性格远比现在要更谨小慎微,十分的没有安全感,但就算是这样的她,却比他本身还要积极的想要复活他。她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吗?不,她那么聪明,性格那么谨慎,她比谁都知道逆天的风险,但只是在这件事上,她似乎从未升起过半分退缩的念头。
【希榕……】
他张了张口,但平日里大大咧咧什么傻话都能往外说的家伙此刻却只说了一个名字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唯有巫族圣地里那漆黑而巍峨的盘古殿外墙藤蔓浮雕疯长,粉嫩的小花开了一朵又一朵,风一吹,花雨簌簌洒落。飘满了整个峡谷。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感动了,但别用那么奇怪的声音叫我名字!】
分明是脑海中直接传进去的声音,但听到那平日里听惯了的声音此刻透着一丝沙哑,希榕莫名觉得耳尖痒痒。心也仿佛痒了一瞬,让她十分不适应的赶紧开口制止。
盘古听到希榕这话,原本心头的酸胀又变成了一股暖意,让他忍不住笑起来一声。
希榕一直觉得她和这个洪荒格格不入,这些年是他的存在帮她度过了这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但殊不知,他何尝不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生来就背负创世使命,在混沌之中被所有混沌魔神所厌弃,天地初开后,他身化万物,看似整个洪荒都很崇敬他,但他们崇敬的是死去的他,因为他的死就是他们的新生。
盘古一直没有告诉过希榕的是,他其实留有一小段死后模糊的记忆,他眼看着漫天的灵雨洒落,天地间都在为他的死而欢呼,唯有那不周山巅的一株小苗为他的死而痛哭。
最终,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盘古声音低低的道了一句。
【希榕,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不是都让这家伙不要用那么奇怪的声音喊她了吗?
希榕心头一颤。随后仿佛口干一般,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脸上泛起一丝绯红。
可恶,这铁憨憨平日里的声音又这么好听吗?
虽然知道这家伙平日里就喜欢说些傻话,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傻话甜度过高了吧?
希榕喝了一杯觉得不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下去。清凉的美酒顺着喉咙滑落,似乎压下了她心头那莫名的躁意。
另一边的鸿钧冷眼看着那青衣尊者说完那话,眼神放空后仿佛回忆着什么,面色变了又变,最后灌下一杯酒,颇有种借酒消愁的模样。半晌,他冷不丁的再次开口。
“是因为盘古?”
正准备喝第三杯的希榕心头猛地一跳,心里暗道,幸亏她还没喝上,否则非得被鸿钧这突然袭击的话语给呛死。
道祖乃是天道的代言人,虽然庇护混沌青莲这事不知为何被天道放过了,但这事和试图复活盘古这件事的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绝对不能让鸿钧察觉到什么异样。
青衣尊者听到鸿钧的话后动作一顿,接着面不改色的继续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一饮而下。
“算是吧。”
她眼眸微垂,素手把玩着精美的碧玉酒杯。
“当年盘古撑天地之时,大概是觉得一人太过寂寞,所以总喜欢对着我说话,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孕育他的混沌青莲因为被大道压制,以至于无法生出灵智,最后更是落了个分崩离析的下场,实在可悲可叹。”
鸿钧下意识的补全了她的话。
“所以你在集齐了那些法宝后,选择了让混沌青莲重新出世?”
“别乱说啊,我说了,混沌青莲会重新出世这只是个意外。你身为道祖,能知过去、现在、未来。自然应该知道,那些法宝并非是我强求来的。又谈何有意集齐?”
青衣尊者挑眉。
她心里清楚,鸿钧这是试探她之前有没有说实话呢。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件事确实有些太过于巧合了,若非这事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估计也会狐疑一番那人是不是故意进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鸿钧的试探注定无疾而终,毕竟这事还真就是巧合。并且是铁证如山的巧合。二十四颗定海神珠中有六颗是祖龙送来的,十二颗是杨眉自发找齐送来的。而造化鼎是自己黏上来的,弑神枪更是罗睺突然来找茬落下的。
或许落在罗睺那个阴谋论脑补怪的眼里,就算明知这件事可能性很小,他依然会对着希榕贱兮兮的表示,这一定是她这个大阴谋家的杰作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更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罢了。若是能激怒希榕,把她气得跳脚那就更好了。
但鸿钧和罗睺的性格恰恰相反,他一向喜欢当个冷静的旁观者,看人看事更偏向客观。所以他沉默了一下就接受了希榕的话。毕竟他来之前其实已经仿佛推演过了,是巧合的可能性最大。
之后他也没有解释和掩盖自己刚刚试探的意思,只是抬眸深深看了希榕一眼。
“只是为了盘古当年的一句话,你就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吗?”
青衣尊者再次倒了一杯酒,看着酒杯中的倒影轻笑一声。
“你不觉得他和混沌青莲很像吗?在这命运之下,皆是身不由己啊。”
鸿钧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年希榕眼睁睁看着盘古在既定命运下身死道消,她本就是个重情之人,这件事大概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当她再次看见混沌青莲出世,却即将再次面临解体的时候,她自然是无法袖手旁观的。因为这相当于让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盘古死亡。
鸿钧没有这样的经历,也没有这样的感情,他虽然心中有些感慨,但还是对着希榕劝解道。
“命运是天地秩序的一部分,你如此扰乱命运,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让偏离的命运回归原本的路线才是最好的。”
“最好的?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青衣尊者微微凑近边上矮桌前的道祖。
“身为命运魔神,你遵守命运的安排,成为天道的傀儡,从此一言一行都成为天道的附属品,这对于你来说,就是最好的吗?”
鸿钧动作一顿,这动摇人心的话语他实在太熟了,罗睺就总是喜欢用天道的傀儡这个词来嘲讽他。但他紧盯着那青衣尊者,却只从中看见了纯粹的疑惑。显然对方和罗睺不一样,她没有想要动摇鸿钧心境的意思。然而偏偏就是这份纯粹的疑惑,却更让鸿钧沉默下来。
“命运的安排没有什么最好的,只有最合适的。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世界的运转。”
他端起酒杯沾了沾唇,声音漠然道。
“混沌青莲也是如此,它不该存在于洪荒之中,它的解体对于洪荒才是最合适的。”
本来想要劝告希榕的鸿钧却仿佛失去了耐心,不再和对方讨论别的,只是希望希榕能就此罢手。
希榕暗自嘀咕,这么听起来,她现在好像那什么大反派啊,不听他人劝告,一意孤行的暗搓搓的想要复活盘古,搅乱世界的命运什么的,呃……有表面温柔慈悲,内心疯批反派那味了。
然而就算心里这么想着,那青衣尊者却再次喝了一杯酒。面无表情的开口。
“不可能。”
鸿钧眉头紧皱。
“你当真要这般冥顽不灵?”
平日里性格温和的青衣尊者此刻寸步不让。
“一个混沌青莲不会影响任何事,你为何非得追究?”
鸿钧冷声道。
“它本身自然不算什么,但它的存在就是冒犯了天道的权威!”
秩序和规则之所以能深入人心,就是因为它的权威性!
青衣尊者紧跟着道。“但天道没有追究不是吗?”
希榕回忆着之前硬抗九霄神雷的画面,虽然希榕觉得自己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不能这么普信,但那个画面真的很像是天道放水。并且是放了一整个汪洋大海的那种。于是希榕忍不住也试探了一下鸿钧,看看能不能从他这看出些当时的原因。
而她这话一出,鸿钧顿时面色一僵,彻底沉默下来。
虽然他身为道祖,确实有维护秩序的使命,但秩序本身到底还是天道,天道自己都不追究了,他却跑到这和希榕聊了老半天。这说白了,是有越俎代庖之嫌的。本来这件事含糊一下或许就过去了,但被当事人这么点出来。哪怕是鸿钧也不由感到了一丝尴尬。
鸿钧:……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何为背刺,还是独属于天道的背刺。他这个道祖何其有幸……
“鸿钧……你……”没事吧?
希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沉默的鸿钧道祖,虽然对方依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冷心冷肺的模样,但她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此刻边上的那位华发俊美男子有些……脆弱?
不过还不等她说完话,鸿钧就站了起来,他收起了所有情绪,给了希榕一个漠然的眼神。
“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
随后他撤下结界,给了正在不远处席间的昊天一个眼神,昊天当即会意的跟过去,鸿钧带着自己的童子直接朝着第三十三重天飞去。完全没有知会帝俊和羲和一声的意思。
帝俊和羲和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反而还急匆匆的对着离去的鸿钧行了一礼。恭送道祖的离开。
当然,不只是他们,在场除希榕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齐齐行礼送别道祖,这样宏大的场面足以说明鸿钧道祖在洪荒的地位。
而作为被放狠话的对象,希榕却只是瞄了鸿钧离开的背影一眼,半点没有被吓到的情形。毕竟鸿钧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放完狠话就跑的举动,实在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很快希榕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毕竟她一句话就让鸿钧道祖落荒而逃?这怎么可能?!
喜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待到天婚结束,女娲、伏羲以及其他对红绣球这先天灵宝有些念头的人齐齐锁定了这法宝,但是还不等他们大打出手抢夺法宝,就见那红绣球径直飞到了第三十三重天!
一瞬间,所有心思浮动的人都安静下来,虽然道祖的道场乃是紫霄宫,但所有人都是默认整个第三十三重天都是道祖的道场的,这红绣球竟然飞到了第三十三重天,那么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这红绣球有灵,慌忙逃窜间误入了,第二,这红绣球有主,其主人正是鸿钧道祖。
无论是哪种可能,进了第三十三重天,就代表这红绣球是鸿钧道祖的了,所以大家暗自可惜了一阵,也就各自散去了。
希榕喝了三天的喜酒后,也坐着净世白莲离开了。她的身后跟着杨眉和变作人形作童子状的狪狪。一行人飞回不周山巅的路上,跟在那青衣尊者身后的圆润的小少年忍不住看向她的手。
只见对方素手芊芊,正把玩着一个巴掌大的精巧莲花,其色如碧玉,莲茎、莲台和莲花花瓣无一不精巧秀美,无一不柔嫩可爱。并且香气淡雅、宝光莹莹。看着就是个宝贝。
但狪狪却不是很喜欢这个混沌青莲,不仅因为这东西一出世就害得尊者挨了天罚,还因为这东西一出现,之后尊者总是把它拿在手中把玩,都不理他了!
只是还不等他酸上多久,狪狪就忽然转头看向北方的位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随后他对着青衣尊者禀报他刚刚心中忽有所感,似乎是族中出了些事,他得回去看看。
正事要紧,希榕当然不会强留下狪狪,赶紧让他离开了。随后她和杨眉两人回到了不周山巅。
希榕喝多了喜酒,面色有些微醺,如往常那样坐在石桌前,手指摩挲着碧玉一般的混沌青莲。心里思索着什么时候单独去一趟无尽血海。
正思索着,她余光忽然瞄到边上的杨眉,见杨眉站在一边面色迟疑,她不由开口道。
“怎么了?”
“尊者,之前那鸿钧道祖和你可是起了什么冲突?”
杨眉迟疑着开口:“我并非有意探听尊者和他的谈话,只是我看着那鸿钧道祖离开之时似乎面色并不太好。”
杨眉之前之所以面色迟疑,就是因为注意到希榕和鸿钧谈话时在周围下了膈应的结界,但他们交流的时候那有些冷凝的表情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这个啊,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希榕想了想,把自己和鸿钧之前的谈话简单的说了一遍。同时心里有些歉疚。因为她现在是故意在欺骗杨眉。她有意想让周围人相信自己是因为盘古的死才会庇护混沌青莲的,以此来掩盖她试图复活盘古所产生的异样。
面对质问她的鸿钧,她能毫不犹豫的扯出谎言来遮盖,但面对关心她的杨眉,希榕就有些罪恶感了。
杨眉听到希榕的话迟疑道。
“原来尊者和盘古之间竟是这样的。”
他一时间因为自己之前对尊者的各种猜测而感到羞愧,因为他本身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让他根本无法理解尊者对盘古的执着,所以他只能把自己以为的情感生拉硬拽的框在尊者的身上。
殊不知,这只是他眼界狭隘,看不清全貌罢了。
想到这,白眉老者看向青衣尊者的视线多了一丝心疼。他一直不喜欢盘古,之后更是暗恨盘古死了还要这般影响他家温柔和善的尊者,但现在……真正了解尊者的内心的话,他似乎也有些理解尊者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了。
但随后,一想到罗睺的阴谋。杨眉的面色又黑了下来。
“我真是瞎了眼,竟是没有看出罗睺做出这些事的险恶用心来。”
他不只是眼界狭隘,他还是个道心不坚定的蠢货,亏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因为自己的一点猜测就慌了手脚,以至于连罗睺故意挑衅尊者的胡言乱语都能激得他胡思乱想。
甚至他明明知道罗睺是什么样的货色,却还是被罗睺的言语弄得心神动摇,当真是愚不可及!
之前杨眉的心有多慌,此刻的他就有多愤怒和羞愧。
希榕赶紧制止。
“这又不是你的错,何必自己骂自己?你也别多想,反正罗睺也没从我这里站到什么便宜。”
然而希榕越是这般善解人意,杨眉越是觉得自己当初的种种猜疑都是对尊者的亵渎。同时他还忍不住警觉道。
“但那罗睺阴险狡诈,难保不会再做什么手脚。毕竟他上次就激得尊者你……”
当年希榕身上传来的盘古的气息对杨眉来说到底是一根刺,而罗睺的阴险狡诈也给杨眉留下了太多印象,他有些害怕尊者真的被罗睺蛊惑。
希榕知道杨眉在害怕什么,毕竟她是故意把自己往‘因为眼睁睁看着挚友身死道消,所以内心严重受创’的人设上靠拢的。这样的半真半假才好方便她之后的行事。
所以她看着杨眉轻笑一声。
“如果我说我不怨,你大概也不相信。没错,罗睺是抓住了我的弱点,但也仅此而已。杨眉,我不是个蠢货,我足够冷静。”
那青衣尊者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混沌青莲,笑容中透着一丝哀切。甚至眼角闪烁出一丝泪光。
“混沌青莲可以重新出世,但盘古……身死道消,元神尽灭,他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罗睺再怎么激怒她蛊惑她都是没用的,盘古已经死了,就算是捅破了这天,盘古也回不来了,所以她是不可能和罗睺合作的。
杨眉看着那样的青衣尊者,顿时浑身一震。僵直的站在在原地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边。
尊者现在应该也不需要什么安慰吧,再多安慰的话语对上盘古的死也实在太过苍白了,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不要打扰她,让她自己静一静。
而就在杨眉震惊和沉默的时候,盘古看见那一丝泪花也惊了。他手足无措的开口。
【希榕……你哭了?我……我这也没死啊?】
这怎么就哭了呢?
【我当然知道你没死。我这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吗?】
希榕头疼的开口。
【赶紧闭嘴吧,刚酝酿好的情绪都被你打乱了,我为了挤出这点眼泪很辛苦的好吧?】
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她把自己上下两辈子所有的悲惨往事都回忆了一遍,这才冒出了这点泪花,你再多哔哔几句,她可就要憋回去了!
所以……是假的?
盘古懵逼了一瞬,‘啊哦’了两声。然后眼看着希榕换了个姿势,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言不语,眼角微微湿润,哪怕不知道她是谁的陌生人此刻走过来看见这一幕,大抵都会觉得这个青衣女子的身上一定有些别样的往事。
杨眉自然是这么觉得的,他的眼中不由更多了几分叹息,而远在紫霄宫,正用神识窥视不周山巅情况的鸿钧沉默着,也对希榕不可能被罗睺蛊惑一事信了七、八分。
他知道他们这等修为的人对神识很是敏锐,为了防止希榕产生逆反心理,鸿钧并未多看,扫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神识。
唯有盘古沉默的看着、看着,冷不丁的开口。
【希榕。】
希榕懒懒的嗯了一声。
盘古:【你哭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希榕:……等盘古一复活,她立刻下毒把这家伙毒哑了!
而另一边,天道忽然对着鸿钧开口,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声音,却透着浓浓的不解。
【她哭了。她竟然为盘古哭了。】
鸿钧:【……现在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而且她之前对盘古的执着你难道不知道?】
天道沉默了一下:【她不该为盘古哭。】
鸿钧竟是对着天道讥讽了一句。
【那怎么办?如果你心疼的话,不如就帮她把盘古变回来好了。】
天道却道:【你不必对我和她这么抵触,她的存在对洪荒来说是好事。】
鸿钧却继续冷声道。【但我没看见什么好事,我只看见了你的偏心。天道本该至公,但你却偏心的过分了!】
天道声音毫无起伏:【我乃天道,没有心,何来偏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洪荒。】
说得倒是好听。
鸿钧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此后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希榕听见一声嘹亮的凤凰鸣叫声。她猛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在不周山巅茫茫云海的遮盖下却并未看见远方的场景。
只能听到一声怒斥之声。
“帝俊,我敬你一声妖皇,但你也不要太嚣张,我凤凰一族可不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