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智的普通野兽游鱼不是跑光了就是躲在了水底,生怕这战火波及道自己,倒是一群蝇虫嗅到了好味道,密密麻麻的围着那些血肉打转。
风吹过,带来的只有一片浓稠而血腥的恶臭。
砰的一下,天上那只巨大的凤凰重重摔在这血色的泥泞之中。
这只天地间第一只的凤凰此刻狼狈的无以复加,她尾部的凤凰金羽斑秃而难看,左翅膀被削掉了一大块,胸腹处还有几个血洞,也不知是始麒麟还是祖龙咬的。正在不断往外涌出掺着金色的血液。
她已经重伤得奄奄一息,但她却顾不得浑身的伤痛,这只曾经美丽的凤凰狼狈得挣扎着扑倒那些尸堆之中。
凤凰一族拥有飞禽中最漂亮的翎羽,这本来是他们的骄傲,此刻却又多了一层意思,在这些巨兽的尸体中,这些特征让他们的尸体变得很显眼。
元凰哆嗦着手摸上了眼前那沾血的羽翼。不可置信的想要往四周望去。
一只羽翼挡在了她的眼前。鸿鹄那清冷的声音透着痛苦的沙哑。
“族长,别看……”
元凰却不听,她扑腾着翅膀踉跄的站起来,随便打眼一看,就能看见数具凤凰的尸身,左边也有,右边也有,前面有,后面更有。
他们有的被压在尸堆下面,有的仰躺在地上,一双死气沉沉的鸟眼直直的看着天空,有的甚至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或者说,在这个如同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能留下全尸的都是幸运儿了。
仅剩的还活着的凤凰只有小猫两三只,一个个皆是重伤,而在这可怜的幸存者中,和元凰情同姐妹的四位长老里,元凰只看见了重伤的鸿鹄。
鹓鶵,鸑鷟元凰不知道她们的情况,但这种时候……显然是凶多吉少了,至于青鸾……元凰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画面。她当成妹妹来疼爱的青色凤凰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她的身前,就这么在她面前被祖龙的龙爪抓碎了心脏!
刹那间,元凰仿佛再次感觉到了那股凤凰血洒在自己身上的滚烫。
巨大的凤凰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她任由自己再次摔在血色的泥泞中,仰头发出凄厉至极的鸣叫!
“唳!”
“吼!”
“昂!”
始麒麟和祖龙摔落在地,头脑恢复清醒的他们自然也看见了那满地族人的尸身。
始麒麟和祖龙无论本身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对自己族群的爱重是始终如一的,此刻,看着一片麒麟和巨龙凄惨死去的尸身,还有那伶仃几个还活着的族人,他们心中痛如刀搅。齐齐哀嚎出声,那声音凄厉的仿佛能滴出血泪来。
而事实上,他们三个也确实双目流出了血泪。
苦心修炼千万载,各种算计手段用了个遍,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所求的不就是让族内永远繁荣昌盛,永永远远的存续下去吗?
虽然他们清醒过来后也察觉到了事情有所蹊跷,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他们看来,是他们一步步把自己的族群逼上了死路,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族人!
青衣尊者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们终于清醒了。”
希榕本也没有多少信心,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最后来这一趟。说实话,近距离看了这片战场后,她也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到了。被那股血腥气熏得有些作呕的希榕只能努力绷紧表情。
现在大概唯一幸运的就是她刚刚的一嗓子成功叫醒了这些昏了头的家伙们。
元凰等人自然注意到了青衣尊者那远比平常更冷漠的表情,他们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当初从来不管世事的青衣尊者为了洪荒的安宁亲自登门只为了劝诫他们。可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不愿退,他们不愿停,他们总想着最后会输的绝对不会是他们,以至于到现在竟是酿成了滔天大祸!
“希榕道友……不,尊者,希榕尊者……”
元凰反应最快,她努力变回人形,先是踉跄着往前跑,最后直接挣扎着往前爬,那个原本高傲冷艳的美人放下了一切骄傲,狼狈的仿佛一个疯子。或者说清醒过来的元凰已经要疯了。
“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始麒麟和祖龙也反应过来,他们也变回了人形,乱战中,他们也没讨到什么好来,和元凰一样的重伤、狼狈。甚至祖龙因为某些原因最开始被两人压着打,以至于受的伤要更重一些。变回人形后脖子缺了一块肉,腹部一个大窟窿,哗啦啦的往外淌血。
若非希榕眼看着那条九爪金龙变作了人形,怕是压根看不出眼前的血人就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祖龙!
甭管之前是什么关系,此刻高坐在净世白莲之上的希榕看着他们三个竟然这般往她这边爬来,都忍不住心酸起来。赶忙开口道。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我手中正好有三枚不死果,你们……”
她想说她愿意给元凰一枚不死果,虽然不死果的力量无法让一个大罗金仙死而复生,但让一个大罗金仙从重伤中恢复还是做得到的。光是看元凰等人此刻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要是再不救治,怕是也活不长了。
而对于之前讥讽了她的始麒麟,还有看她一直不顺眼的祖龙,希榕想着,不死果不能白给,起码得让这两族答应她的几个条件,好让她消气才行,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大家都说她慈悲,但其实她的心眼子并不大。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趴伏在地上的元凰却是凄凉一笑。
“不用了,尊者,我是罪人。我害了整个凤凰一族,死不足惜。然而凤凰一族却因为我业力缠身,他们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才会如此。”
“昔日尊者你前来劝诫,是我太过愚蠢,是我不识好歹,尊者你别生我的气。”
“我不求别的,只求……只求尊者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救我族一救!”
说着,她艰难的跪坐起来,竟是要对着希榕磕头。
希榕身子一颤。
“元凰,你……”
不用她说,杨眉就已经手一挥,以法力扶起元凰,阻止了她的跪拜。同时也阻止了跟着要跪拜的始麒麟和祖龙。
甭管他们之前对希榕是何等看法和态度,此刻他们全都卑微到了泥里。
始麒麟留着血泪,哭求道。
“我这条命没了也就没了,只求尊者救救我麒麟族,他们都是无辜的,错都在我!”
祖龙面如金纸,眼神颓废,似乎随时就要死了。但他却死撑着一口气,对着那位青衣尊者哀求道。
“当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样的罪人本就不该苟活于是,我自知龙族欠尊者良多,本不该再求尊者,但……但……尊者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
“族长!”
“别这样!”
“族长,我们不后悔,要死一起死!”
还活着的三族之人看着这一幕痛苦的喊出声。一时间呜呜咽咽的哭声伴随着血腥气的风声,浓重的悲哀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希榕哪里知道什么救这三族的办法。在她看来,她能赶上来叫醒他们已经是叫醒了,按照她看过的洪荒流小说来说。龙凤大劫过后,大致就是原本兴盛的洪荒万族十不存一,三族之人更是死的十不存一,元凰、祖龙、始麒麟全都会死。
细节上有所不同,有的说三族死了族长后,各自退回族地,凤凰一族退居不死火山,龙族退回四海,麒麟族死的最多,仅剩的族人成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瑞兽,数量少得可怜。
而有的说,元凰、祖龙、始麒麟到了弥留之际拼了最后一口气飞回族地,元凰尸身落进不死火山口,凤凰一族从此永镇不死火山。而始麒麟尸身变作麒麟崖,麒麟族永镇中央大地,而祖龙更惨,尸身化作多份落入四海,龙族从此永镇四海海眼。三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也不过是消减少许业力罢了。
无论哪一种,三族最后都会因为业力缠身,而导致三族老人修为寸步不进,新生的族人天赋越来越低,到最后,好似是个人都能抓条龙凤来拉车,摆宴席的时候还顺便能噶个腰子来烧烤。甚至还多了一些新的词汇。比如凤髓龙肝,麟肝凤髓,龙心凤肝、龙肝凤脑。几乎开发出了龙、凤、麒麟十八吃。
希榕看着那三个跪在血色泥地里的三人,心知他们肯定也猜到了这个结果,才会在此刻什么也不顾了的哀求她。但她真的没办法啊!
不过好在希榕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没有办法,盘古却有办法。
听了盘古所谓的办法,希榕顿时浑身作痛。
【不是我说,但这法子也残酷了吧?这样真的好吗?】
盘古却只是沉声道。
【这就要交给他们自己选择了。】
虽然这场劫难有罗睺算计的原因,但他们本身选择错误也是真的,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战场之上,呜呜咽咽的哭嚎声还在不断响起。沉默了半晌的青衣尊者终于缓缓开口。
“我帮不了你们。”
这话一出,元凰、祖龙和始麒麟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好在青衣尊者紧跟着还有一句话。
“能帮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元凰等人那已经开始出现死气的双眸猛地一亮。声音沙哑的齐齐开口。
“还请尊者赐教!”
希榕看着他们此刻的模样,心中挣扎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盘古给出的法子。
三族乃是因为祸乱洪荒,引得洪荒血染大地、不得安宁所以才会业力缠身,业力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归根究底还是要赎罪。
这个罪本应该让三族所有人来赎,但若是元凰等人愿意一力承担九成的业力,那么之后他们的族人自然会好过很多。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成为这片洪荒大地。
“昔年盘古身化万物,得无上功德,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洪荒并不完整。”
青衣尊者垂头看着莲花宝座下跪着的三人。
这也是盘古告诉她的,他说到底只是半步大道圣人,没有成功证道,最后所创的洪荒自然也是不完全的,或许未来洪荒会慢慢演化完全,但现在的它还有很多的漏洞。
而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些漏洞中恰好就有不死火山、四海海眼、以及中央大地中某些灵脉这几处地方。所以元凰等人需要融合进这些地方。
注意,这并不是如希榕之前所回忆的小说那般,元凰等人的尸身辅助三族镇压住这些地方,这就如同在一处缺口上简单粗暴的堵上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只能说勉强够用。而盘古给出的建议却是让元凰等人变成一块柔软的补丁,和这片大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密相连。
眼见元凰等人听到这话眼神越来越亮,青衣尊者却反而皱眉道。
“但你们要知道,此法对你们自身来说会很残酷。”
她很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若是元凰等人用了此法,他们就是介于死亡和活着之间,元神被禁锢在这些地方无法离开,永远都要受这些缺口力量涌动所造成的痛苦。
比如说元凰的身躯融入不死火山,她的元神从此日日夜夜都要感受岩浆里泡澡的痛苦。
祖龙身躯融入四海海眼,那么他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狂暴的海水如刀锋一般在他血肉上切割的痛苦。
至于始麒麟,他若是融入中央大地,那么任何人在中央大地破坏水土都是在挖他的血肉,损伤灵脉或者抽取灵脉则是对他扒皮抽筋。
偏偏他们不仅不能在这痛苦下躺平,还要用元神勾动这几处地方,努力梳理不死火山、四海海眼、中央灵脉的随时会暴走的力量。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有一天补丁已经完全融入了世界,他们的元神或许有自由的一天,但这一天恐怕得过很久很久才会来,甚至也可能永远不会来。
这也是为何希榕听盘古说起这个方法会绝对的残酷的原因。
对比这个情况,死实在算不上可怕了,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生活才是真的可怕!
三族的其他幸存者一听,顿时浑身冰冷,心脏颤动。这种痛苦是人能所忍受的吗?
他们挣扎着跑向前方就要阻止自己的族长。然而他们只等来了一声厉喝。
“别过来!”
元凰等人厉喝着阻止了他们的举动,随后元凰对着希榕努力露出一丝笑容。
“我不怕苦,我只怕我受得不够多,不够苦!”
因为她若是受得苦不够,那么这些苦难就会落在她的族人们身上。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变回那只浑身染血,狼狈不堪的凤凰飞上天空。似乎是天有所感,原本天上那黑沉沉的乌云渐渐散去。日光洒在这只狼狈的凤凰身上,她那沙哑的凤凰鸣叫之声再次响彻洪荒大地。
“吾乃元凰,因一时杂念,引得洪荒大地纷乱再起,生灵涂炭,深感愧疚,此番业障皆在我自身,与我凤凰一族无关,今日,吾愿以身填入不死火山口,梳理不死火山南明离火之脉,从此不死火山不熄,元凰不出!天道鉴之!”
巨大的功德金云出现,轰的一声,一道粗壮的功德金光落下。一丝功德金光落入青衣尊者的身上,更多的则是驱散了元凰身上不少业力,但紧跟着,更多的业力纠缠上来,那是凤凰一族九成的业力,随着元凰的立誓,此刻全部压在了她的头上。
而元凰没有理会这些,她留恋的扫了一眼仅剩的族人,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鸿鹄身上,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不顾鸿鹄的惊叫声,决绝的飞向不死火山口。
早已力气用尽的她因为立誓的原因,体内多了一丝力气,不多,刚刚够她飞到族地,就这么直直的坠入不死火山之中。
“族长!”
鸿鹄和仅剩的那些凤凰泪水滴落在地,整只鸟软倒在地。
“我快撑不住了,第二个就让我来吧。”
争斗了千万年,祖龙第一次对始麒麟露出了一丝好脸色,虽然他此刻那副马上就要眼一闭腿一蹬的死人脸实在说不上多好看。
祖龙踉跄着站起来,眼眸悲凉中透着一丝怅然。
“我确实见过罗睺,这一万年里,也是因为他出手,才能抢占先机……咳咳……此人狼子野心,尊者若是见到,还请小心。”
顿了顿,他对着希榕深深一拜。
“尊者慈悲,祖龙拜服。”
随后他化作一只浑身血淋淋的九爪金龙,同样跃上高空,声音沙哑的大喊。
“吾乃祖龙,因一时杂念,引得洪荒大地纷乱再起,生灵涂炭,深感愧疚,此番业障皆在我自身,与我龙族无关,今日,吾愿以身填入四海海眼,梳理四海水脉,从此水脉不顺,祖龙不出!天道鉴之!”
话音刚落,功德金云轰然落下一道功德金光,随后祖龙身躯化为四分,落入四海海眼。
“大哥!”
青龙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这番景象目眦欲裂。
始麒麟紧跟着对着希榕深深一拜。“尊者,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都欠你良多。”
无论是万年前的救命之恩,还是现在为了他麒麟族指出活命之法,都是他所还不上的恩情。他羞愧的闭了闭眼,只道:
“多谢尊者大恩,惟愿尊者日后安好。”
始麒麟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族人们和仅剩的三位长老们。
“抱歉。”
“族长!”火麒麟挣扎着想要过来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始麒麟变回高大的麒麟模样,跃上半空大吼一声。
“吾乃始麒麟,应一时杂念,引得洪荒大地纷乱再起,生灵涂炭,深感愧疚,此番业障皆在我自身,与我麒麟族无关,今日,吾愿以身融入中央大地,梳理中央大地灵脉,从此灵脉不顺,始麒麟不出!天道鉴之!”
血肉之躯和大地融合不可谓不疼,始麒麟只觉得浑身好似被撕了个粉碎。他的元神沉入大地,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般扯了扯嘴角。
若是元凰在这里,怕是又要骂他和祖龙剽窃她的誓言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嘛,毕竟在他们三人之中,就数元凰说话最好听,所以最先抱上那青衣尊者的大腿,他们可不得在后面跟着学?
只是当年他们跟着立誓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今日竟会是这样的局面。
不过好在……九成的业力都在他身上了,他的族人们应该可以轻松一些了。
随着始麒麟的离开,曾经名震洪荒的三位族长全部融入了这片大地,周围安静了一会儿,紧跟着不知是谁终于控制不住哭嚎出声。以至于其余人终于也憋不住痛哭出来。
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那哭嚎声响彻云霄,仿佛一群没了家的孩子要把自己的心肝肺都哭嚎出来。甚至到了最后都不像是在哭了,而是受伤的野兽在凄厉的哀嚎!
希榕本以为自己也会哭,但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哭不出来。大概是因为她自知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吧?
青衣尊者叹息一声,摸了摸手中安静如猪的狪狪,随后对着净世白莲道。
“走吧。别待在这了。”
至于去哪,她也不知道,总之不是这里就行了。她只希望,之后的洪荒能够平静一点,无论在哪里,战争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这场战争的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元凰等人的立誓,有的惊愕,‘这也可以?’有的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也有一些人听到这立誓,脑海里立刻闪过了一抹青衣。
无尽血海之上的罗睺看着血海倒映出的那处战场上的景色,面上闪过一丝复杂。全洪荒估计也只有那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自找麻烦的掺和进来。并且还在苦心劝告却被三族拒绝之后,依然愿意指点他们走出一条生路。
“洪荒不全,所以指点他们融入洪荒大地吗?”
罗睺看着血海中倒映出的青衣尊者,嗤笑一声。
“你这家伙对洪荒……还真是真爱啊。”
万年前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杀了寂灭,整整睡上了一万年,醒来后她既不在乎自己所做的功绩不为人知,也不在乎自己被所救的洪荒众生遗忘,甚至她都不在乎那些蠢货诽谤她为懦弱无能之辈。
她一醒来就去了寂灭的尸身处,不放心的查看是否留有祸端,之后又察觉到洪荒势力的异样,不辞辛劳的辗转三族劝说他们放手,被拒绝后却还是冒着被业力缠上的风险来到战场指点他们。
那青衣尊者所做的种种实在太多了,罗睺这样的利己主义者对此实在佩服,同样也实在费解,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大公无私到这种地步吗?
而且要说洪荒生灵对洪荒爱得深沉也算勉强可以理解,可这青衣尊者出生混沌,混沌被灭的时候她不是看戏看得很开心吗?
怎么着?混沌只是过客,洪荒才是她的真爱吗?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三族之战已经结束,他想要的已经拿到手了,已经是时候了。
罗睺把这些古怪的念头压回心底。缓缓伸出手来,他的手修长而有力,一缕缕黑红的气息缠绕其指尖。这些都是大战之中所产生的邪气、血气、怨气、恶气,可以说修道人最讨厌的,而修魔者最狂喜的都在其中了。
想到这,罗睺站起身,脚踩灭世黑莲从无尽血海之中离开。
同一时间,一直闭目打坐仿佛万事不关心的鸿钧也缓缓睁开眼睛。他冥冥之中同样有所感应。
是时候了,他和罗睺之间的事也应该有个了结了。
第65章
云端之上,青衣尊者端坐于白如初雪的净世白莲,垂眸看着下方的洪荒大地。
“好不容易才热闹起来的洪荒啊,现在又安静起来了。”
她一点点看着,花了千万年才繁衍出来的洪荒万族此刻死的十不存一,现在一个个大抵都和龙族、麒麟族以及凤凰一族一样,缩在族地休养生息呢,以至于此刻的洪荒寂静的仿佛让希榕梦回天地初开的时候。
元凰填入不死火山,短时间内元神是无法苏醒了,希榕只觉得心里空了一点,毕竟不管她们之间掺杂了什么,在她心里,她们还是当得上一句朋友的。
不过杨眉显然不这么想,可以说,无论是元凰、祖龙还是始麒麟,他都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他也知道这场三族之战乃是罗睺在背后挑拨的,但在他看来,最终这悲惨的结局本身也有元凰等人选择错误的结果。
身为混沌魔神的杨眉不懂何为亲缘关系,他只觉得,这些家伙不一心求道,反而被所谓的族群亲友这些琐碎之事绊住,当真是愚蠢至极。枉费尊者当初那么多口舌劝他们。最后还不是要尊者出面收拾这烂摊子!
当然,元凰三人也受到了惩罚了,相比较这个结局,杨眉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昔年盘古身化万物,得无上功德,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洪荒并不完整。”
那日青衣尊者的话这几日时时在他的脑海中想起。
杨眉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惊愕,因为这件事哪里是很少人知道,根本就是除了青衣尊者没人知道吧?!
他身为从混沌到洪荒一路走过来的混沌魔神,更是天地间仅有的几个准圣之一,他或许曾经隐有所感现在的洪荒问题多多,比如不死火山熔岩爆裂,比如四海海眼不受控制,比如大地灵脉纷杂如乱麻。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竟然是因为洪荒并不完整。
或者说,他能察觉出洪荒问题太多不如混沌稳定已经算是敏锐的了,这些全依赖于他历经了混沌、洪荒两个世界,而对于正统的洪荒生灵来说。他们就如井底之蛙一般,从开始就活在其中的人只会逐渐适应习惯这一切的不便,在他们的心中,世界从来都是如此的,谁会想过这一切的问题竟然源自于洪荒并不完整?!
更甚者,谁又会从中想到以自身融合大地,来为洪荒补全这些缺口?!
青衣尊者看似当时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但只要细细一想就会知道她随口的几句提点有多珍贵,毕竟世上有些事一直在那里,但在没有一个智者说破之前,所有人都只会视而不见。
那么问题来了。尊者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这些辛秘呢?
她真的……只是为了帮元凰等人才出言提点的吗?
不不不,他又在瞎想什么呢!
杨眉白眉一抖,慌忙打消了脑海中那诡异的念头。当初尊者神识异常之事到底给他带来了太深的印象,加上他无法和别人倾诉询问,这段时间总容易胡思乱想。
杨眉暗中告诫自己别瞎想了,神识一事不过都是他自己的感觉罢了,就算他是准圣又如何,或许真的就是感觉错了呢?
尊者神识那件事就此作罢,不许再瞎想了,尊者她会提点元凰等人绝对只是不忍看着如此惊艳才绝的三族日后凋零罢了。而且让元凰等人弥补洪荒的缺口也是一件大好事。无论怎么看,尊者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洪荒,她是如此的品行高尚,慈悲为怀,这是他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他无法做到就算了,又如何能偷偷在心中腹议尊者?这和那些蠢笨无知只知道诋毁他人的家伙又有何分别?
这时,青衣尊者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杨眉。你这几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杨眉身子一僵,对上青衣尊者看向自己的视线只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般。他心虚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在想最近的洪荒实在太安静了。让我有些不适应。”
难得想起来关心一下杨眉的希榕一愣。
这位小老头不是一向内里傲慢的很,除了她以外,看谁都是一副‘你们这些愚蠢的憨批’的模样吗?难道她看错了,虽然杨眉表面寡言而冷傲,实则内心是个喜欢热闹的孤寡老人?
“接下来怕是又要过上许久才能热闹起来了。”
希榕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你之前那柄拂尘呢?怎么最近不见你拿着了?”
在希榕看来,杨眉表面上不挑吃穿,但其实算得上一位精致且有自己独特品位的老baby了,不然他那雪白的两条长眉哪来的?
当年青丘狐族送来的那柄拂尘可算是送对了,在她醒来的这些日子,杨眉把那柄拂尘见天的拿在手上,动不动就是一挥拂尘,配上他那两条白眉,当真是仙风道骨,潇洒得不行。
只可惜,她找得这个话题依然不太好,杨眉更加心虚了。他心中早已认定尊者是知道那晚他暴打始麒麟的事情了,于是很是尴尬的开口。
“咳,那柄拂尘坏了,我准备找时间让那九尾狐再给我修一修。”
杨眉:别问,问就是暴揍始麒麟太过快乐,作案工具都打坏了。
然而希榕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回事,她先是疑惑了一下好好的法宝怎么就坏了,随后听到后半句顿时乐了。
“那你还是等些日子吧,九尾狐虽然有九条尾巴,但长点毛也不容易。你别把人给薅秃了。”
人家九尾狐可是个大美人,尾巴秃了得多难看啊。更何况这九条尾巴既是狐族修为的象征,更是九尾狐的武器。
想象一下,月光之下,九尾狐和敌人对峙,别人露出尖牙利爪,而九尾狐怒吼一声,身后唰的一下冒出九条……光秃秃的粉色尾巴,哈哈,这是打算把敌人笑死吗?
杨眉见她笑了,也露出一丝笑容道。“我自然不会别让她帮我重新炼制拂尘,到时候送她几颗灵果便是,保管她的尾巴毛比之前更漂亮。”
缩小体型的狪狪忍不住冒泡。
“狐狸的尾巴毛虽好,我的毛也不差啊,尊者,不如我也给你做个拂尘吧?”
“你?”
希榕看了看那浑身绒毛的小猪崽子。好笑道。
“就你这点毛还做拂尘?”这顶多做个牙刷吧?
他的毛怎么了,他可是瑞兽呢,他的皮毛被人戴在身上,可是会让人口舌伶俐的好不好!
狪狪正要为自己的绒毛用处争辩两句,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远处轰隆隆的巨响给打断了。
狪狪下意识的垂头。
“什么声音?”
希榕和杨眉也狐疑的往下面看去,就见极远处的地方尘土飞扬,远远看着,倒像是有什么体型庞大的东西从土里面钻出来一样。
但仔细一看他们才发现,那钻出来的东西并非活物,而是一栋建筑物。一座通体黑沉,威严而古朴,巨大而巍峨的宫殿。天上的阳光洒在上面,却仿佛被那片黑沉沉的墙壁吸进去一般。
“那是什么?”
杨眉下意识的用神识扫过去,却根本穿透不进去!
一瞬间,他还以为又是一座藏有混沌魔神残影的诡异石山。当即面色警惕起来。
希榕本来也是一惊,不过却在听到盘古解释后,她面色一愣,随后放松下来。
“不用慌。不是什么大事。”
杨眉试探道。
“这……莫非尊者知道那是何物?”
希榕点点头。“那是盘古的心脏所化,名为盘古殿。”
她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宫殿面色有些沉默。毕竟大家都说人心隔肚皮,不是谁都有幸可以看清楚朋友的心脏的。
希榕:交朋友吗?康康内脏的那种。
【不过说实在的。你的心可真够黑的。】
希榕揶揄道。
【都说黑心肝、黑心肝,这天底下怕是没有谁的心比你还要黑的了。】
字面意思上的黑心。
盘古一噎:……他怀疑希榕在凭空污他清白,并且证据确凿。
他不服气的嘀咕。【它当年在我身上的时候可是赤红赤红的,谁知道它这些年在外面怎么就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心还和你没关系?
希榕微微挑眉,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而一边的杨眉眼看着那盘古殿出来后,青衣尊者先是面色沉默的凝神看了片刻,随后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试探的开口。
“尊者,我们可要过去看看?”
希榕反正也没事,正准备答应下来,就见那盘古殿忽然扭曲了一下,就像是云雾一样又消失了。
狪狪面露疑惑。
“咦?不见了?尊者,我们还去看吗?”
到底是盘古的心脏所化,盘古倒是很清楚盘古殿消失的原因。
【现在还不是它彻底出世的时候,我能隐约感觉到,盘古殿内似乎在孕育着什么生灵。】
希榕动作一顿,随后摸了摸狪狪,有些遗憾的解释了一句。
“现在还不是它出世的时候。日后有机会再看吧。”
她听到盘古的解释后就明白过来,想必盘古殿内孕育的正是盘古当年所落下的十二滴精血所化的十二祖巫吧?
想来待到未来十二祖巫诞生,才是盘古殿彻底出世之时。
杨眉把青衣尊者面上的那一丝遗憾看在眼里,沉默不语。
无尽血海很大,加上罗睺之前为了稳妥,还在周围设下了数道繁琐的禁制、结界,所以彻底离开无尽血海也废了两天的功夫。
刚出来的罗睺还没来得及找到鸿钧,就也注意到了远处轰隆隆的动静,当那座巍峨的大殿出来的时候,他也下意识的神识一扫,结果却发现这古怪的宫殿竟然能拒绝他一个准圣巅峰的神识查探。
罗睺顿时来了兴趣,正要进去一探,却见那古怪的宫殿很快就又如风一般消散不见。但和希榕等人不一样的是,他们讲宫殿消失也就放弃了,罗睺却是个肆意妄为的,来了兴致非要追查到底不可。
于是当即伸手掐算起这宫殿的来历和位置。他毕竟是得了半块造化玉碟,是可以以身合道的候选人之一,更是现在洪荒之中唯二的准圣巅峰之一,哪怕那宫殿天机被遮掩了不少,但他还是成功找到了宫殿之后移动的位置。于是当即飞了过去。最后成功在西方的一片戈壁上发现了那座黑沉而巍峨的宫殿。
罗睺飞过去落地,准备走进去一探究竟,然而他却发现那大门紧闭,似乎在拒绝他的到来。
“呵,不过是两扇门还想拦我?”
他哼笑一声,单手按在右边那扇大门上,准备粗暴的把门打开。可一上手他就察觉到,这门倒是有几分不简单,他准圣期的实力单手竟然还推不开这一扇门,要知道他这力道就算把一座山搬起来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罗睺挑了挑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致更高昂了,毕竟这种不简单的地方说不准有什么好东西呢!
比如他的灭世黑莲和弑神枪,可都是在一些难以进入的危险之地得到的。
他当即伸出剩下的一只手,两只手抵在门上,体内属于准圣巅峰的法力飞速运转起来,黑袍大袖鼓动起来,背后的墨发张牙舞爪的舞动着。脸上更是出现道道魔纹,在他的脚下,大地都开始出现道道裂缝,周围的岩石瞬间化为粉末。连风都变得狂暴起来,分分钟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碾碎得渣都不剩。
吱呀!
迫于准圣的淫威,这座古怪的宫殿大门终于不情不愿的露出了一丝缝隙。
但一丝缝隙也已经够了,罗睺当即化作一道黑影飞了进去。
宫殿里面漆黑不见五指,唯有空中十二团蠕动的血团散发这朦胧的血光,使得这个地方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罗睺倒是不怕这里的阴森之气,也不怕那奇怪的血团,他一眼就能看出那玩意儿显然是正在孕育的生灵。就是这气息……不知为何,他闻之就觉得厌恶的不行。他下意识的就又想用神识来查看,结果也不知这里有何种古怪,都到了殿内了,神识还是无法使用。
加上这里这么黑,连肉眼都无法看清东西,倒是让他今日也难得感受到了睁眼瞎的滋味。
这什么破地方?好好的大殿连个透光的窗户都没有,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罗睺不耐烦的抬手,一枚明珠被他抛到上空当即悬停在那,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大殿。
而这一照,罗睺顿时愣在了当场,原本漆黑的大殿并无什么吓人的,它的内部很是简单古朴,除了巨大的柱子外并无什么装饰,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它墙壁和屋顶上的那些浮雕壁画了。
这些浮雕的线条大开大合,说不上精美,透着原始的野性和粗犷,它们算得上艺术品,但真正让罗睺惊愕得不知所措的却是这些壁画所蕴含的故事。
这些壁画上的主角全都是盘古,沉睡在混沌青莲中的盘古,漂浮在混沌之中的盘古,对着一众凶恶魔神挥舞盘古斧的盘古,开天地的盘古,撑天地的盘古,倒下后开始身化万物的盘古!
这些壁画竟是记载了盘古的一生!
罗睺当年到底是差点死在了盘古的手上,他对于盘古的敬畏一直藏在心中,此刻一见到这么多的盘古包围自己。他顿时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
他当即伸手拼命掐算起来。片刻后,他呢喃出声。
“盘古殿?”
罗睺的脸一下子黑了,这竟然是盘古心脏所化的盘古殿?!怪不得这地方会有这么多以盘古为主角的浮雕。这些恐怕都是盘古的记忆所化了!
本以为是什么宝地,结果竟然是昔日仇敌的心脏?
罗睺:……感觉自己脏了。
至于那十二团血团,罗睺感应到那似乎是盘古的十二滴精血,也不知道将来会孕育出什么东西。
回忆起当初盘古是如何砍他的,罗睺眼睛微眯的看向那十二团血团,五指缓缓成爪状,反正不管会孕育什么,和盘古有关系的能是什么好货?
不如他就趁现在把这十二个不知什么的东西给弄死吧?
说起来,既然是盘古的精血所化,也算是他的血脉了吧?
罗睺可没有什么打不过老子就打儿子会不会太龌龊的想法。在他看来今天被他逮着机会那是这群小东西点背!
但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罗睺的想法,盘古殿顿时震动了一下,随后再次如烟雾一般风吹就散。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同时也把本不该进来的罗睺留在了原地。
狂风吹过,站在一片戈壁之上的罗睺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跑得倒是快!
罗睺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那十二个小东西,当即再次掐算起来,试图再一次找到盘古殿的位置。只是掐算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忽然一顿。
说起来,刚刚那些浮雕看似盘古是永恒的主角,每一幅浮雕都有盘古的身影,但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每一幅浮雕还有一个奇怪的……杂草?
对花草树木不是很熟悉的罗睺脑海中回忆着那一幅幅浮雕,很确定自己想的没错,前几幅的角落里都有丁点大的,只有一片叶子的小草。它小的可怜,甚至不如盘古的指甲盖大。若非罗睺并非常人,怕是很轻易就会忽略过去。
事实上,他最初也确实忽略过去了,直到他看见了盘古撑天地的那幅壁画,身形庞大的巨人手撑着天,脚踏着地,面容透着一丝疲惫,但他却似乎很开心,正堪称温柔的注视着半空中悬浮的那株杂草。此刻的杂草似乎长大了些许,总算有了第二片叶子。
奇怪,这叶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罗睺眉头微蹙,然而还不等他思索出什么,他就心头一跳,猛地抬头朝着前方望了望。他冥冥中有所感应,他要找的人就在离他不过千里的距离!
对于罗睺来说,此刻再没有比他找到鸿钧决一死战更重要的事情了,他脚底出现灭世黑莲,立刻朝着前方飞去。
鸿钧显然也感应到了罗睺离自己并不远了,片刻之后,在一处峡谷的上空,两个气质迥然不同的男人碰面。
“鸿钧,多年不见了。”
罗睺露出一丝满是邪气的笑意,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他话音还未落下,手中就已经出现了弑神枪的身影。
鸿钧也宽袖一挥,放出盘古幡来。
“确实,算一算,我们已经一万年未见了。这万年来的三族之争是你挑起的吧?”
罗睺的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邪笑一声。
“这是自然!”
鸿钧眼看着罗睺不仅不心虚,反而面色还很得意,不由眉头一皱。
“三族之争最后演变成洪荒万族血战,整个洪荒生灵涂炭。你就一点也没有愧疚之心吗?”
“怎么?你今日来莫非是来声讨我的?”
罗睺哼笑一声,随后他想起了之前见青衣尊者的那一面,笑意又收敛了几分。
“若是这件事的话,你也不必多话了,已经有人就这事说过我了。”
“谁?”
鸿钧侧眸。但话音顿了顿,他就反应过来。
“是希榕道友?”
这天底下除了她,大概没人能做到这一步了。
罗睺转了个枪花。
“是啊,分明是要劝诫我,结果她不来找我,反而是逼得我去找她,并且一上来就让我放弃计划,简直比我还傲慢,这种行事作风也就那眼睛被眼屎糊住的杨眉才会觉得她是什么温柔慈悲之人。”
鸿钧却显然有别的看法,风吹过他的白发,他面色淡淡道。“她只是惦记着洪荒的安宁,并非傲慢之人。”
“呦?你和她也没见过几面吧?怎么搞的好像你很了解她一样?”
罗睺讥讽出声,随后眸光一动,冷不丁的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那天见她的时候,她多了一件先天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