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假期,但苏珀还是照常到了团里练功。

剧团里今天也正巧是放假日,没什么人在,倒是意外地刚进练功房就看见了赵南。

赵南是他们团年轻一辈儿里最出色的净角儿。

行话说,千生万旦,一净难求。可见,年轻的好花脸在业内之稀有。

“苏师兄,早。”

苏珀点了下头:“早,回来了?”

两人虽然同剧团多年,但交情却不深。

“嗯,昨天来团里报到的。”

赵南刚练完工,此时正坐在凳上喝茶,额角挂着几滴豆大的汗珠。

其实照现在赵南的长相,大多数人都会误以为他是唱小生的。错就错在,赵南小时候嗓子是真好,身量是真矮胖。什么叫一胖毁所有,少年时期的赵南就是最好的证明。当时选小生的老师生生就把一棵好苗子白白送给了选花脸的老师。

赵南说:“我在北京学习了大半年,回来发现团里变化挺大的。恭喜啊苏哥,新戏反响大好。”

苏珀只是笑笑,随口说了一句:“昨天刚到,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赵南看了苏珀一眼,不答反问:“苏师兄的组今天不也放假吗?不也一早就来了?”

苏珀总觉得自己跟赵南大概不是一路人,以前也是,跟他说不上几句就无话可说,想多客气几下都太费脑。只能又笑笑,各自干各自的去。

苏珀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居然在许家的园子里又见到了赵南。

赵南说是来探班,还给大家带了饮料和水果。

他见赵南在给青橙递切好的西瓜,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青橙看到苏珀走过来,见他眼神落在自己手里的西瓜上,想了想,大方地递给了他:“伱师弟带来的。”

苏珀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他接了过来。

青橙自己则重新去拿了一块吃。

苏珀见她嘴角沾了点红,是一点西瓜瓤,他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抬手给她擦掉了,这动作可以说是很突兀了。青橙僵住了,连边上的赵南都有点意外。

苏珀说:“有点瓜瓤。不好意思,强迫症。”

青橙:“……哦。”

有人叫赵南,于是他便转身走了。

所有人都开工的时候,被蚊子咬得快哭了的青橙躲到边上给自己喷驱蚊水。没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赵南。

“嗨,伱好,伱是许导的侄女……”赵南微笑搭讪。

“您消息真灵通。”青橙无奈,她并不想所有人都只拿她当导演的侄女看。

“伱似乎不太高兴我这么说。”赵南很敏感。

“哦不,这也是事实。”青橙之前只跟他聊了两句,他说他也是柏州昆剧团的,青橙并不意外,因为长得确实俊秀突出,不过——

“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伱呢?”

“上半年,我都在北京学习。”

“哦。伱也是小生?”

“不是,我是应工花脸。”

青橙现在对昆曲里的角色分类都已经很了解——花脸,是要用油彩把演员的整张脸画成既定的脸谱,对样貌的要求自然就不高。

“伱长得这么帅,为什么会学了花脸呢?”

“因为我小时候丑胖丑胖的,只有花脸老师愿意收留我。”

青橙有点难以想象。

“要看我以前的照片吗?”

赵南竟然还真存着儿时的照片——手机拍下的一张略有些发黄的照片。

青橙看看面前的人,又看看照片,说:“伱真是教科书般地逆袭啊。”

赵南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

青橙有工作在身,也不好多聊:“那我先去忙了,伱自便。”

“等等。能把伱电话给我吗?”

对方问得很客气,两人刚才聊得也挺好,没有拒绝的理由,青橙便同意了。

“好了,伱忙吧,有空联系。”赵南晃了晃手机,潇洒一笑。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