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一楼,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个子很高,长得过分好看。

  他礼貌颔首,避开让黎黎先走。

  黎黎握着自拍杆,赶紧溜到院子里,正巧碰上送完菜的翠莲婶。

  两人一道离开客栈,黎黎忍不住问:“姐姐,刚才进店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是客栈里的工作人员吗?”

  “你说他啊!”翠莲婶笑眯眯道,“他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裴先生,他是陆老板家的。”

  黎黎星星眼:“真的好配啊。”

  “谁说不是呢!”

  黎黎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陆老板是开民宿的,那裴先生是做什么的呀?”

  “具体做什么不知道,”翠莲婶摇摇头,“不过他经常坐警车去市里,有时候陆老板也会一起去。”

  警车?!

  黎黎不由脑洞大开,难道一家小小的民宿里卧虎藏龙?

  陆老板和裴先生都是身怀绝技的隐世大佬?

  哇,真的好有趣啊!

  她在小镇逛了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返回八方客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还没走到小院,就看到院外停着一辆车。

  几个人下了车,龙行虎步,直奔客栈小院,看到院子里煮茶品茗的陆见微,瞬间收敛气势。

  领头的人问:“陆老板,有没有空?”

  “老规矩。”陆见微气定神闲。

  “好,小刘,去点几个菜,中午咱们就在这吃。”领头之人交待一句,又转向陆见微,“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不仅要请裴先生出手,也需要您的帮助。”

  陆见微:“好说。”

  黎黎只觉得有什么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心巴,这种又飒又美的小姐姐是真的蛊人啊!

  听听这对话,看看这气场,陆老板妥妥是隐藏身份的大佬。

  “黎小姐,有事?”

  陆见微侧首看过来,阳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耀眼得叫人说不出话。

  “没、没事!”黎黎慌忙跑上二楼,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

  服务生关切问:“黎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黎黎摇摇头,却又逮住她,“那什么,找你们陆老板的是什么人啊?”

  服务生笑道:“他们是市局的警察,来找陆老板谈事情的。”

  “警察?”

  “是啊,裴先生是市局的特聘画像师。”

  “陆老板呢?”

  “老板嘛,会的可太多了,一句两句说不清,只知道她是特聘顾问。”服务生眼里满是崇拜。

  黎黎心里跟猫挠似的,又问:“老规矩又是什么意思啊?”

  服务生:“就是帮一次忙,得先在店里消费一次。”

  “为什么?”

  “不知道,老板定下的规矩。”

  “要多少消费才能帮忙?”

  “消费多少无所谓的。”服务生摆摆手,“黎小姐,来客人了,我先去招待了。”

  黎黎站在原地消化几秒,怀着敬畏的心情回到房间,这才理解翠莲婶那句“安全”是什么意思。

  当晚,她闻着香薰清淡凝神的味道,很快进入沉沉的梦乡。

  一觉醒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打开古色古香的窗棂,屋外的风轻轻柔柔地拂过脸庞,清晨独特的味道携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幽蓝的天空,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勾勒出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水墨画。

  她错了,她不该质疑网上的评价,八方客栈的香薰真的太神了!

  这样的神仙店铺,不给好评天理不容!

  黎黎心情愉悦地洗漱完,穿上美美的小裙子,下楼吃早餐。

  餐桌临窗,从敞开的窗户,恰好能看见客栈的院门。

  院门忽地从外打开,两人并肩走进,一个秀美,一个俊雅,看起来颇为般配。

  是陆老板和裴先生,出去一夜才刚回来。

  裴先生的手搭在陆老板的肩上,侧首倾听陆老板说话,待她说完,不由露出温柔的笑容,似乎在点头说好。

  陆老板眉目含笑,偏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黎黎下意识捂住眼睛,非礼勿视!

  可下一秒,又悄悄张开手指,从手指缝里偷偷看向两人。

  心里激动得尖叫打鸣。

  不过裴先生也只在陆老板唇上回亲了下,便牵着她的手回到大堂。

  黎黎看到两人就要上楼,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脱口而出:“陆老板,事情办完了?”

  陆见微愣了一下,旋即笑回:“嗯,办完了。店里住得可还习惯?”

  黎黎脸上骤然发烫,太不礼貌了,竟然问大佬的私事!

  “习惯!您店里的香薰太好用了,我昨晚睡得超级香。”

  陆见微颔首:“满意的话,记得给个好评。”

  “我会的!”

  黎黎目送两人并肩上楼的背影,心中激动无法平息。

  大佬希望她好评哎,也太可爱了吧!

  呜呜呜呜,谁能拒绝这样的陆老板呢?

  反正她不能!

第150章 古代番外(全文完结)……

  洛州城,一匹骏马从武林盟出发,流星般奔向城门。

  马上之人高大清俊,气势不凡。

  有年轻武者站在路边,好奇道:“这人谁啊?怎么这个时辰要出城?”

  一旁的中年武者道:“你连他都不认识?”

  “他很厉害吗?”

  “当今武林盟盟主,你说厉不厉害?”

  “你是说……应盟主?!”年轻武者瞪大眼睛,不由望向一人一马绝尘而去的方向,又道,“应盟主这般匆匆,难道江湖上出了什么大事?”

  “嗐,你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你不会连八方客栈都不晓得吧?”

  年轻武者涨红了脸:“我当然知道!”

  “那你可知道,每年冬至前,应盟主都要前往丰州,跟客栈的伙计们相聚?”

  “啊?”年轻武者不解,“这是为什么?”

  “他们是老朋友,每年都要聚上一聚。”中年武者感叹一句,“看应盟主行色匆匆,许是被盟内事务耽搁了工夫,担心赶不及。”

  年轻武者:“就算是老朋友,也不会年年这般见面吧?”

  “你懂什么?陆掌柜还在的时候,每年都在下雪前赶回丰州,这个习惯就延续下去了。”

  即便后来陆掌柜销声匿迹,不再过问江湖事,客栈的伙计们也依旧守着这个规矩。

  年轻武者:“陆掌柜是下雪之前赶回,现在为何是冬至之前?”

  “当年客栈的伙计们都在丰州,陆掌柜和裴公子在外行侠仗义,每年丰州要下雪时,他们就会赶回客栈,这些都写在话本里,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为何现在变成冬至前?”

  “伙计们如今各居八方,哪能全部及时在下雪前齐聚丰州?陆掌柜离开后,他们就改成了冬至前。”

  “各居八方?”

  “当年的伙计们,如今都已成为武林顶尖高手。应盟主居于洛州城;燕大侠跟着齐指挥使常年奔波办案;云医师游历江湖治病救人;岳大侠现在是扶助联会的会长,管着江湖上的风风雨雨;雪前辈收集各地小调,谱写新曲子;至于神偷梁前辈,经常戏弄那些偷盗宝贝的恶徒。”

  如今江湖风气与数十年前已大不一样,新一代的武者们,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惩恶扬善”,胡乱杀人的案子已经很少见了。

  但偷盗宝物的案子依旧屡见不鲜。

  可是谁又能逃得了神偷前辈的法眼呢?

  年轻武者:“不是说陆掌柜收过三个徒弟吗?”

  “没错,现在八方客栈的掌柜,就是陆掌柜的亲传大弟子薛关河,薛掌柜的刀法是陆掌柜亲手教的,还有一位小师妹,是云医师的母亲,一手暗器功夫颇为了得。”

  “原来如此。”年轻武者肃然起敬,“真是可惜,没能亲眼见识陆掌柜的英姿。”

  中年武者得意一笑:“我倒是有幸见过,非凡人矣。”

  丰州八方客栈。

  薛关河在院中练刀,一片晶莹忽地落上眉心。

  下雪了。

  一个小孩从院外跑来,咯咯笑道:“薛伯伯,爹爹说今天岳伯伯他们都会回来,是不是呀?”

  薛关河收了刀,周身气势收敛,眼里满是笑意。

  “你爹爹还说了什么?”

  小孩不由苦了脸:“爹爹还说,过了年,就要送我去学堂认字,我不想上学。”

  “不认字怎么看得懂铸造的手札,看不懂手札怎么继承你祖父和你爹爹的衣钵?”

  小孩噘嘴:“我不想当铸造师!”

  “那你想当什么?”

  “我想跟梁伯伯那样……”

  一只鞋斜地里扔来,砸中小孩屁股蛋儿,小孩踉跄几步,抱住薛关河的小腿才稳住身形。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

  姚庆大步走来,一手拎起小孩,对薛关河说:“掌柜的,小娃娃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们姚家受陆掌柜恩惠极多,他爹和他娘的命是陆掌柜救的,他自己尚在襁褓中时,也是陆掌柜为他解了毒。

  他们已经决定世代为八方客栈铸造武器。

  身为姚家的血脉,怎能不当铸造师?

  薛关河明白他的用意,语重心长道:“阿庆,掌柜的还在的时候,从不会干涉我们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你无需因为过去的事,扼制了小宝可能存在的天赋。”

  “薛掌柜,我明白的。”姚庆拾起鞋子穿好,“这小子有铸造天赋,就是淘气,不能不管。”

  薛关河颔首笑道:“他还小,让他多接触铸造以外的东西没有坏处。”

  “薛掌柜提点的是,我记下了。”姚庆听进去了,搀着小孩离开主院。

  雪越下越大。

  薛关河心中轻叹,转身走向厅堂。

  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他耳朵微动,惊喜转身,就看到三人策马赶至院外。

  “雪姐姐,瑶姐姐,小桃姐姐!”他笑着迎上去,“快请进,茶水已经在炉上温着了。”

  赫连雪下马问:“其他人还没回?”

  “没。”

  “看来咱们来得最早。”上官瑶利落下马,带着小桃,同赫连雪一起进屋。

  已有客栈的伙计将三人的马牵入马舍。

  客栈的厅堂没怎么变化,四人围坐桌旁,薛关河亲自替她们斟了茶,笑问:“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恰好在路上碰到。”上官瑶眉眼含笑,“我之前在雍州遇到阿迢妹妹了,她在给人治病,可能要耽搁一些时间。”

  “她呀。”薛关河摇头叹息,“也不知瘦了没,有没有按时吃饭。”

  赫连雪说:“我在江州碰到阿岳了,联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也要晚些回来。”

  “这一个个的,都是大忙人。”

  话音未落,又有马蹄声靠近。

  “老薛,这一年,你功力没多少长进嘛。”温耐人还没进院,声音就传来。

  薛关河起身出门迎接,附赠一对白眼:“你先瞅瞅自己再说话。”

  “我不过是个生意人,你可是八方客栈的掌柜。”

  薛关河:“别废话了,赶紧滚进来。”

  温耐下了马,随薛关河踏入院子。

  一颗脑袋忽然从墙头冒出,见到屋里的几人,笑着打招呼:“各位,好久不见了。”

  薛关河无奈:“梁大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学会走门吗?”

  “别学掌柜的说话,我听着瘆得慌。”梁上君越过院墙,踏雪无痕,一缕轻烟般钻入厅堂。

  “你这话叫掌柜的听见了,估计又要罚你清理马舍。”

  岳殊缩地成寸,从院外倏然站到廊道上,掸了掸一身风雪。

  梁上君:“我倒是希望她能罚我!”

  厅堂内外不由静默。

  半晌后,薛关河回过神,笑着说:“一年一次的聚会,大家别苦着脸,都进来坐,其他人应该也快到了。”

  “我去给张伯上柱香。”岳殊放下细软,踏进张伯曾经住过的房间。

  里面摆着张伯的牌位。

  他点了香,拜了几拜,扯开嘴角想说些高兴的事,却又不知为何,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憋回眼泪,低声道:“张伯,我想您了,也想掌柜的。”

  “阿岳,别闷在里头了。”云蕙在门外温柔道,“大家伙儿还想听听你在联会的事呢。”

  岳殊:“嗯,就来。”

  他收拾了情绪,回到厅堂,在桌边坐下,一盏热茶和几盘点心放在跟前,都是他喜欢吃的。

  “谢谢云姨。”

  “跟我还客气什么。”云蕙神色慈和,“联会的事又多又杂,你都瘦了。”

  “云姨,我也瘦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梁上君可怜巴巴道。

  云蕙打趣:“你自有梁前辈关心。”

  “她才不会关心我,她是拿我逗乐。”梁上君狠狠咬了一口点心,嘴巴鼓鼓囊囊的。

  “谁说不会关心你?”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出现在门外,拎了拎手中的包袱,“这些都是梁姨让我带给你的。”

  梁上君轻哼扭头。

  “巫姐姐,应大哥还没来。”岳殊打着圆场,“梁前辈让你带什么来了?”

  巫黛将袋子扔到梁上君面前,说:“都是你喜欢的零食。”

  “谁稀罕。”梁上君嘴上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打开。

  众人忍俊不禁。

  “你跟应无眠每年见这一面有什么意思?”梁上君蹲在板凳上,“要我说,那个宗门破规矩要改就彻底改掉,别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

  这么多年过去,隐世宗门的规矩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严格,但毕竟是隐世,总归还有不少限制。

  巫黛扬眉:“我与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话都说多少年了,谁信。”

  “我信。”一道清冷的声音裹着风雪传来。

  阿迢拎着医箱,站在廊道上,抖落披风上的雪泥。

  “给我吧。”薛关河连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医箱,还有解下的披风,“快进屋喝盏热茶。”

  巫黛笑着打趣:“薛掌柜真贴心。”

  “估摸着燕兄和应兄也快到了,我现在去厨房准备。”薛关河转移话题,“晚上吃古董羹怎么样?”

  温耐:“下雪天吃这个最合适。”

  “吃完你们是不是又要出去堆雪狮子?”梁上君调侃,“都多少年了,还没玩腻?”

  薛关河笑了笑:“玩不腻的。”

  岳殊也附和:“玩不腻的。”

  厅堂渐渐安静下来,外头狂风呼呼作响。

  众人都望向院外,似乎想从漫天飞雪里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确实有熟悉的身影赶来。

  燕非藏、齐晏和应无眠一同踏入院中,看到堂中熟悉的朋友们,在外绷紧的神情不由放松下来。

  古董羹端上来,所有人都围坐在桌旁,只留上首两个空位。

  锅里的羹汤咕咚咕咚地冒着泡,热气氤氲萦绕,他们吃着菜,不忘分享一年来遇到的新鲜事。

  院门忽然被人敲响。

  众人齐齐停箸,仿佛被点了穴,互相望了几眼,眼里迸发出激动而忐忑的光芒。

  这个时候来客栈的人,会是……

  “店家,可有人在?”

  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传来,打破众人的希冀。

  薛关河内劲外放,打开院门。

  一老一少站在院门外,衣着单薄,白雪积了一身。

  老妇人看向堂中众人,猛地屈膝下跪,却被内劲拦住。

  “老人家,这是做什么?”薛关河起身至廊下。

  老妇人冻得瑟瑟发抖:“求店家赏碗热水。”

  她和身旁的少女皆瘦骨嶙峋,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而来的。

  薛关河心生不忍:“你们先进来暖和暖和,我给你们下两碗面条。”

  长时间挨饿的人,不适合吃古董羹,清淡的面条更加合适。

  他转身去了厨房,不忘交待岳殊:“阿岳,先给她们倒碗热茶。”

  岳殊没应。

  “阿岳?”薛关河回头望去,蓦地愣住。

  煌煌烛火间,岳殊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