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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掌柜,这是做什么?”

  燕非藏长刀横于他的脖颈,也疑惑瞅向陆见微。方才出刀纯属应激反应,他并不知道陆见微此举何意。

  张伯三人闻声而来。

  陆见微吩咐:“井口有虫,杀了它。”

  众人不由望去。

  一只黑色的甲虫趴在井口,脑袋前的触须探来探去,背部翅膀微微翕动,似有起飞的趋势。

  它要逃!

  烈风掌呼啸而至,掌风肃杀刚猛,将甲虫四分五裂,破碎的尸体飘落于地,死得不能再死。

  岳殊和薛关河看得浑身发麻。

  “吕武师擅使毒虫,江湖谁人不知?”张伯目厉如箭,射向吕蝴蝶,“你让毒虫靠近井水,是想毒死我们?”

  燕非藏闻言,瞬间面色如霜,刀刃往里送了送。

  他素来光明磊落,最厌憎这种腌臜手段。

  “你为何要毒害我等?!”

  吕蝴蝶捂着胸口,委屈极了。

  “我哪敢毒害燕前辈?这虫子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跟本姑娘没关系。”

  “那你跑什么?”陆见微轻笑,“别告诉我,你是在练习轻功。”

  吕蝴蝶:“……”

  借口被堵住,他急中生智。

  “我就是在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陆见微又问:“你的那位同伴呢?没有与你一起?”

  吕蝴蝶骑虎难下,曹耗子离开客栈,现在不可能凭空出现,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他实在想不通。

  他的小可爱们并不起眼,经常悄无声息就能置人于死地,燕非藏作为六级武师都没能察觉,陆掌柜又是如何及时发现的?

  是他小瞧了八方客栈。

  “陆掌柜,本姑娘真没想过害人,您能不能先放开我?燕大侠的刀利得很,本姑娘害怕。”

  吕蝴蝶面色苍白,似乎真被吓得不轻。

  “不承认?”陆见微挑眉,“燕非藏,扒了他的衣服,看他身上还藏着多少毒虫。”

  燕非藏面露迟疑。

  “掌柜的,这是不是有伤风化?”薛关河小声提醒。

  别忘了您是个姑娘家呀!

  “对对对,本姑娘皮相丑陋,恐污了陆掌柜的美目。”吕蝴蝶连忙附和。

  陆见微不为所动。

  “扒!若看到虫子,全部碾死。”

  燕非藏素来讲信义,说好要听她差遣,便不再犹豫,伸手便去扯吕蝴蝶衣襟。

  “别!我说!”

  吕蝴蝶连忙告饶,急得连“本姑娘”的自称都忘了。

  “我就是见陆掌柜有许多名贵首饰,一时误入歧途,想偷取一些换点银钱。”

  陆见微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那虫子身上的毒液只会暂时麻痹身体,不会伤及性命。”吕蝴蝶凄凄切切道,“我本想等你们用完晚膳,受毒液所制,再取首饰离开。”

  燕非藏不知白鹤山庄内情,真的信了。

  “你这恶贼!”

  刀面狠击其胸。

  吕蝴蝶受不住力,哇一声吐出鲜血。

  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陆掌柜,你若不信,可以寻些牲畜试验井水。”

  陆见微无需试验,直接吩咐小客:“检测一下井水,顺便看他身上多少钱。”

  “虫子身上的毒液,确实只能短时间麻痹身体,且经过井水稀释,麻痹效果只会大打折扣。”小客尽职尽责道,“他身上只有一张百两银票,五两碎银,十几枚铜板。”

  总而言之,吕蝴蝶确无害人之举。

  他应该只是想趁机带走张伯和岳殊。

  张伯问:“掌柜的,我即刻去临月村买些牲畜?”

  “不必,毒液确实只有麻痹之用。”陆见微回道。

  吕蝴蝶眼睛一亮。

  “陆掌柜也懂毒?”

  “别废话。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此举已然损害到客栈安危,不能轻饶。”陆见微转向燕非藏,“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燕非藏:“按江湖规矩,偷盗者砍去双手,罚没钱财,若是下毒害人者,则以毒还毒。”

  “好主意。”陆见微满意点头。

  “别!千万别!”吕蝴蝶急了,生怕燕非藏的刀不长眼,“我这双手不值钱,砍了对你们没好处,罚钱我认,我身上的钱全都赔罪,陆掌柜,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陆见微吩咐张伯:“留下他身上所有财物。”

  张伯应声去扯他钱袋。

  “钱全都在这了,能放了我吗?”吕蝴蝶讨好地笑了笑。

  陆见微伸手入袖。

  她从系统背包取出一只瓷瓶,扔给薛关河。

  “喂他吃下。”

  瓷瓶里是她之前从商城买的毒丸,一粒就能麻痹五级武者三天,三天内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吕蝴蝶吓得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却又碍于燕非藏的刀,不敢逃跑,声音又颤又弱。

  “这、这是什么?”

  “麻痹人身体的药。”陆见微揶揄,“你自己也尝尝。”

  吕蝴蝶不禁松了口气。

  他身上有不少可解麻痹的药呢。

  眼见毒丸要入口,他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等等!”

  “怎么?”

  “陆掌柜,本姑娘自认虫子让人防不胜防,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瞄了一眼燕非藏,“想必燕前辈之前未曾察觉吧?”

  燕非藏:“……”

  他确实有同样的疑问。

  莫非陆掌柜的境界已经超出他许多?

  陆见微眉眼弯了一下。

  “想知道?”

  “自然!”吕蝴蝶应道。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失败的原因。

  “抱歉,无可奉告。”陆见微收敛笑意,“关河,还愣着干什么?”

  “哦!”

  薛关河立刻将毒丸塞进吕蝴蝶嘴里。

  不过须臾,吕蝴蝶全身僵直,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脑袋砸出一个鼓包,疼得他眼珠子颤了颤,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掌柜的,井水怎么办?”张伯问。

  燕非藏收刀入鞘。

  “他既使毒虫,身上应该有解毒的药,我找找。”

  “不必,不过一点小毒。”陆见微又取出一只瓷瓶,“他身上还藏着毒虫,小心被蛰。”

  吕蝴蝶目露震惊。

  他养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虫,这种毒并不好解,本来他还想利用解药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如今看来,是他见识太少,不知人外有人。

  八方客栈,到底什么来头?

  燕非藏闯荡江湖多年,下意识想得深。

  能搞到解药不难,但既能轻易辨别毒虫毒性,又能即刻拿出解药,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难道在吕蝴蝶住店的那一刻,陆掌柜就已经备好针对毒虫的解药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倘若真如猜测这般,那岂不是说明,陆掌柜此人,又或者说八方客栈,对江湖客和江湖事了如指掌?

  他刚入客栈就被陆掌柜评判了刀法,甚至轻易点出他的破绽。

  之前还不能理解,眼下倒是有了解释。

  八方客栈一定掌握着诸多情报,他刀法的破绽应该早就在客栈的情报中。

  陆掌柜或许很厉害,但更厉害更叫人心惊的,当为客栈背后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

  吕蝴蝶的思路在这一瞬间与他同步,心中如惊涛骇浪。

  他是不是招惹上什么可怕的组织了?

  燕非藏则心生期待,如此一来,他将有机会接触到更多高手。

  不管客栈背后是什么人,按客栈目前定下的规则来看,应当不是奸恶之徒,不过爱财了些。

  至于张伯和岳殊,自是心中欣喜。客栈越强,他们能得到的保障越多。

  薛关河经历的江湖事少,尚且看不明白,只知道听命行事。

  他同张伯一起,将“僵尸”抬到前院,绑在马厩柱子上。

  “掌柜的,那个姓曹的真的不在。”岳殊特意跑到二楼去看了。

  陆见微:“他回来了。”

  系统地图上,一个绿点从望月城方向飞奔而来。

  擅使暗器的曹耗子不仅隐匿功夫一流,轻功同样不俗。

  他一路追着师兄妹去望月城,等他们放出信鸽后,用暗器击落信鸽,再用轻功返回客栈,与吕蝴蝶会合,等晚饭后将人掳走。

  二人合作日久,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曹耗子行至客栈后院墙外,脚尖一点,悄无声息地跃过院墙。

  他正满怀期待,就见燕非藏站在墙后,抱刀而立。

  脚一滑,啪叽摔到地上。

第19章

  她到底是谁?

  曹耗子暗器使得再厉害,也无法与燕非藏这样的六级武师相抗。

  他心知计划暴露,索性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燕大侠有何吩咐?”

  燕非藏嫌他们耽误自己修炼,心中不悦,语气生硬冷淡。

  “去前院。”

  曹耗子绿豆般的眼睛转了转,乖乖走在他前头,绕过客栈主楼,映入眼帘的是与马厩柱子合为一体的吕蝴蝶。

  廊檐台阶下,眉目秀雅的女掌柜倚着摇椅,悠闲饮茶。

  其余伙计护卫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他故作惊讶问道,“陆掌柜,可是老吕他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他这人确实有些油腔滑调,但没坏心的。”

  陆见微抬眸笑看他一眼。

  “阿岳,拿去让他瞧瞧。”

  “哎!”岳殊拿着一简陋木匣,走到曹耗子面前打开。

  匣子里装着一只黑色甲虫的尸体,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曹耗子:“……”

  看来这事是赖不掉了。

  不过从陆掌柜的态度看,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他不再迟疑,诚恳道:“原来是老吕的宠物不小心跑出来,惊扰了陆掌柜,给陆掌柜赔礼是应该的,陆掌柜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吕蝴蝶的毒虫素来百试百中,今日失手,不是他大意,而是他们低估了客栈的实力。

  荒郊野岭的神秘客栈,果然深不可测。

  陆见微也不绕弯子,茶盏一落。

  “想要赎人,白银二千两。”

  曹耗子脸色一苦:“陆掌柜,我哪拿得出这么多钱?把我卖了都回不了本。”

  “燕非藏。”陆见微才不跟他废话。

  燕非藏抽刀出鞘,森冷刀光劈向马厩的柱子,吕蝴蝶直面气势汹汹的刀锋,骇得脂粉狂掉,怎奈他全身动弹不得,避无可避。

  “别!”曹耗子悚然大叫。

  燕非藏浓眉挑起,自如收住刀势,长刀铮然入鞘,极为干净利落。

  这一手惊得众人下巴掉了一地。

  六级刀客的实力,他们实实在在领教了,如此收放自如的刀法,不愧为江湖第一刀客。

  薛关河浑身血液沸腾不已,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如此潇洒恣意,便此生无憾了。

  众人向他投以敬畏的目光。

  燕非藏早已习惯,他本是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却忍不住偷偷瞄向陆见微。

  后者面色不改,就像看了一场平平无奇的杂技,神情波澜不惊。

  燕非藏心中略感失落。

  原来她真的看不上他的刀法。

  “要人还是要钱。”陆见微慵懒支颐,“曹武师,做个选择吧。”

  曹耗子无奈,只好道:“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请容我走一趟望月城,去钱庄取些银票。”

  “可。”陆见微弯起唇角。

  曹耗子只觉得她笑里藏刀,心里抖了抖,连忙使用轻功跑去望月城。

  “这么干脆。”陆见微蹙眉,“是不是说少了?”

  众人:“……”

  曹耗子离开后,陆见微回房。

  其余人各司其职,留吕蝴蝶一人孤零零地与马厩为伴。

  不消片刻,陶杨魏柳驾着驴车回来,见到吕蝴蝶狼狈至此,不由愣神当场。

  “这是……”

  魏柳开口,被陶杨扯了袖子。

  “师妹,拴好驴,咱们回房休息。”

  “哦,好吧。”

  两人故意当做没看见,唯恐伤了吕前辈的自尊心。

  吕蝴蝶:“……”

  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

  魏柳二人至柜台取回押金,小声问退还押金的岳殊。

  “吕前辈这是怎么了?”

  岳殊没有为他遮掩的意思。

  “他想偷掌柜的首饰,还在井水里下毒,幸亏掌柜发现及时,避免客栈损失。这是惩罚他呢。”

  师兄妹:“……”

  二人回到房间,对视几眼后,魏柳率先开口。

  “他们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应该是。”陶杨眉头紧拧,“这个客栈真的不简单,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吕蝴蝶可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这样的人都失了手,他们想要暗中做点手脚就更不可能了。

  “怕什么?反正我们只是来打探消息,信已经递回去了,到时候没我们什么事。”

  “也对。”

  “师兄,赶了一天路,有点累,我先回房休息。”

  “好。”陶杨又叫住她,“这几日我们就在客栈等候消息,不用继续奔波。”

  “那太好了。”

  回到房间,魏柳唤来岳殊。

  “伙计,给我烧一桶水,我要沐浴。”

  岳殊脆声应了。

  “等等。”魏柳似想起什么,迟疑问,“方才你说井水被下毒,那水还能用吗?”

  岳殊骄傲道:“能的,掌柜的已经解了毒,魏姑娘不用担心。”

  “解毒?是吕前辈的解药?”

  “不是,是掌柜的亲自解的。”

  “哦,那就好。”

  曹耗子轻功运到极致,终于在城门落钥前取出二千两银票,于夜幕低垂时赶回客栈。

  “陆掌柜,银票在此,您请过目。”

  陆见微收下银票,眉目温和。

  “甚好。”

  “赎金已交,不知能不能放了老吕?”

  “请便。”

  曹耗子作势去马厩,却又转回身。

  “天色已晚,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在贵店留宿?”

  他可不想带着“僵尸”在野外露宿。

  “客栈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客人愿意,想住多久住多久。”陆见微笑眯眯道,“二位要续住,需要再交五百文。”

  “这是自然。”曹耗子掏出五钱碎银。

  他去了前院,解开与驴为伍的吕蝴蝶,扛着他上楼。

  身后陆见微温声道:“关河,去问问魏姑娘他们用不用晚膳。”

  他摸摸干瘪的肚子,心中酸涩不已。

  罚款是入客栈公账的,吕蝴蝶身上一百多两银子和二千两赎金,全都成了客栈的流动资金,与之前的相加,共计二千五百多两。

  五级的道具升级需要1000000铜,也就是一千两银,二千五百多两,足够攻击和防御道具一起升到五级。

  陆见微毫不犹豫,投入二千两巨款,道具双双升至五级。

  五百两作为补充资金,应当够用。

  久违的安全感将她包裹。

  江湖上,五级武者已经算得上高手,如燕非藏这样的六级武师,当为青年一辈中最为顶尖的高手。

  六级以上的武者,要么是一宗之主,轻易不会动手,要么隐居避世,很少出现在人前。

  除非有宝藏灵物现世。

  如今客栈有五级道具保障,又有燕非藏这样的六级武师坐镇,陆见微只要不出客栈,安全不成问题。

  只可惜,升到六级需要一万两银,不知道要赚到猴年马月。

  即便如此,她心情依旧高昂,特意吩咐薛关河晚上多做了几个菜。

  菜肴上桌,人还没来齐。

  “燕非藏呢?”她问。

  岳殊立刻道:“我去叫他。”

  这时,陶杨下楼询问:“陆掌柜,你们这是要用膳了?”

  “是啊,陶公子是要点餐?”陆见微说,“方才让人去问了,魏姑娘正沐浴,不方便回答。”

  陶杨点点头,“我们现在才点,会不会耽误你们用膳?我与师妹可否同你们一起?可以付钱的。”

  菜单上的菜品压根比不上这桌菜,辛苦奔波这么多天,他想吃点好的。

  师妹也是同样的想法,这才差他来问。

  陆见微脱口而出:“可以是可以,但这些菜要更贵一些。”

  小客:“……”

  众人:“……”

  赚钱的念头真是刻进陆掌柜骨子里了。

  陶杨愣了一下,心中略感可惜。

  这般灵秀的女子却被阿堵之物污染。

  “应该的。”

  “那叫魏姑娘下来一同吃吧。”陆见微坐上主位,“再不来菜要凉了。”

  陶杨面露为难:“师妹她似乎……”

  “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她似乎遇上了麻烦,我不好进她房间,不知陆掌柜能不能帮忙去瞧瞧?”

  陆见微是真饿了,不想多管闲事。

  看在魏柳算是大客户的份上,她认命上楼敲响魏柳的房门。

  “魏姑娘,下去用膳了。”

  魏柳惊喜道:“是陆掌柜啊,你快进来,我这眉毛画不明白,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陆见微:“……”

  敢情是在化妆。

  她推门而入,少女曼妙的背影映入眼帘。

  魏柳穿着新买的襦裙,与陆见微身上的样式差不多,就连颜色都一模一样,只细微处略有区别。

  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是白天的女侠。

  魏柳回过头,她生得娇俏明艳,一双杏眼波光流转,换上衣裙后相当惊艳。

  “陆掌柜,你帮我画画眉,我怎么也画不好。”

  陆见微暗叹,走近接过眉笔,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弯腰替她描眉。

  她的眉毛本就长得不错,没有多余杂毛,无需过度描画。

  两人离得近,连睫毛都能数得清。

  魏柳冷不丁开口:“陆掌柜,你长得真好看。”

  陆见微是个俗人,自然爱听夸赞的话,闻言笑道:“你也好看。”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陆见微落下最后一笔。

  魏柳托腮对着镜子,从镜中望向陆见微。

  “就是一种感觉,你身上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气质,温柔和气,却又像个缥缈淡漠的红尘看客。”

  陆见微略怔,不由看向她的眼睛。

  那双眼干净透澈,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蓦地笑起来。

  “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客栈掌柜。”

  魏柳也笑了,“我知道的,陆掌柜。”

  她起身迈出门,回身赞道:“你们客栈的厨子手艺太好了,闻得我都饿了。”

  说完提着新裙子下了楼。

  刚至厅堂,恰好碰上燕非藏进门。

  燕非藏随意打了声招呼:“陆掌柜。”

  魏柳愣住。

  随后而来的陆见微也驻足。

  其余人纷纷投以震惊的目光。

  认错人了?不可能吧?

  六级武师,江湖第一刀客,不至于眼力这么差吧!

  燕非藏感受到气氛凝滞,不由抬头看去,惊了一下,话没过脑子:“怎么有两个陆掌柜?”

  众人:???

  陆见微眉梢轻挑,揶揄道:“燕大侠,你这玩笑再好笑,我们也不会给钱捧场。”

  “哈哈哈哈哈。”薛关河大笑出声,“原来燕大侠也会开玩笑。”

  燕非藏辩出声音,心知自己出糗,神色略微不自然。

  “你们打扮得一模一样,我便开个玩笑,陆掌柜见谅,魏姑娘见谅。”

  “无妨,美人都有共通之处,这说明什么?”陆见微笑眯眯道,“说明我和魏姑娘都生得好看。”

  “对对对,掌柜姐姐好看,魏姑娘也好看。”岳殊赞美附和。

  他年纪小,这话由他来回最合适,其余人若是说了,多少显得轻浮。

  话题就这么过去,一顿饭宾主尽欢。

  二楼东侧房间,曹耗子从吕蝴蝶身上掏出最后一种解药,艰涩道:“若这个再不行,你的毒就真的解不了了。”

  吕蝴蝶僵硬躺在床上,悲伤留下眼泪。

  他自诩江湖第一虫师,什么样的毒虫没见过?什么样的毒没解过?

  谁料竟在这荒郊野外的客栈遭到反噬。

  那个陆掌柜,既能轻易解了井水里的毒,又给他下了无解的毒。

  这样的人在江湖上竟然籍籍无名。

  她到底是谁?

第20章

  太脏了

  陆见微下的毒三天后才失效。

  曹耗子心知她是要惩罚吕蝴蝶,不敢求问解药,只能任由吕蝴蝶硬生生躺了三天。

  第三天药效刚过,两人就灰溜溜地离开客栈,押金都不要了。

  生意冷淡,陆见微除了修炼就是教徒弟。

  她并不担心别人偷师,若是偷师这般容易,人人都能练成高手。

  张伯拿到横波掌如获至宝,在临月村找到擅长种菜种花的人后,一颗心便都扑在掌法上。

  客栈内同时添置了一些木制的桌椅,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玩具。

  厨房的柴火也堆得老高。

  众人各司其职,日子悠闲度过。

  魏陶二人与他们同食后,便决定不再单独点菜。

  客栈里就他们两个住客,人数还没伙计多,额外做菜太耽误,还不如一起吃。

  他们吃得高兴,也省了薛关河不少麻烦。

  五日过去,客栈依旧没有新客。

  用过午膳,岳殊照例和薛关河一起收拾餐桌,转身时不经意看到魏柳身后,面露惊讶。

  “魏姐姐,你受伤了?!”

  魏柳:“啊?”

  众人都看过去,她身后果然沾了些许血迹。

  “真流血了!”薛关河关切道,“赶紧去城里医馆看看!”

  两个年纪小的经验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陶杨、张伯、燕非藏三个大男人全都默契背过身。

  陆见微从厨房扯下围腰,系在魏柳腰间,遮住后面的血迹,大大方方解释:“不是受伤流血,姑娘家每个月都会来月事,不必大惊小怪。”

  岳殊一脸懵。

  薛关河到底年纪大些,稍微懂点人事,闻言羞红了脸,拾起碗筷直奔厨房。

  “阿岳,你去烧些热水。”陆见微吩咐完,又转向埋首沉默的魏柳,“我先带你上楼。”

  魏柳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她才小声开口:“我不知道会提前来,陆掌柜,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好笑的。”陆见微口吻平常,“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有我也有。”

  “可是刚才……”魏柳眼里晃着羞耻,“周围都是男人,我师兄也在,这种事到底不雅……”

  她平时性格大方,但在女子私密之事上还是羞于启齿。

  时代对女子的规训是潜移默化、根深蒂固的,连她也逃脱不了。

  陆见微并未多说,只道:“等热水来了,洗净后换身衣裳,这几日不要碰冷水,晚上睡觉前最好泡泡脚,别冻着了,生冷辛辣的也不要吃。”

  她语气平淡,魏柳却能从中品出毫不虚伪的关心。

  “多谢陆掌柜。”她放下一些心防,露出真诚的笑意,“以前都没有人跟我说这些。”

  “嗯,你好好休息。”

  “等等,”魏柳含羞问她,“我没有月事带,陆掌柜能否借我用一用?”

  “有几个新的,我去拿给你。”

  陆见微出门上楼。

  “小客,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我也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小客有点心虚。

  陆见微呵呵。

  “没有魏柳这一出,我差点都忘了,来启朝快两个月,怎么生理期一直没出现?”

  这个要命的亲戚,来的时候烦闷透顶,可它要不来,又无端让人着急。

  小客解释:“生理期会因为环境因素发生改变,你来到启朝,身体尚未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行,我信你一次。”

  陆见微进了自己房间,从商城挑选清爽透气的,一口气买了几十条。

  她肯定是没有月事带的,好在系统商城有商品售卖,东西远比启朝的舒适干净。

  据她所知,启朝大部分女子用的月事带,无非是几个布条缝在一起,再塞点布头和草木灰。

  商城卖的里面塞了棉花,柔软干燥,用起来绝对比外面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