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略一迟疑,美女领班已经把机载电话递到了她手里,小慧下意识地拨通了号,刚响一声她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把电话放下道:“还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无双道:“你是怕接起来第一声不知道该怎么称唿吧?”

小慧轻叹了一口气。

无双正色道:“这个问题你迟早得解决,他毕竟是你的家人。”

要说小慧和老史的关系还真有点复杂,老史初来乍到的时候,小慧还能冷着脸叫他史先生,可是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老史以为我们身陷困境几乎要只身来救我们时,两人已经很大程度地缓解了,现在的小慧已经不能再那么淡然,可要她叫爸,却还是叫不出口。

无双温柔地看着小绿,说:“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亲人的理解才是最重要的,我决定了,一回去就把我的事都告诉我姐姐他们。”

这工夫,孙满楼正缠着美女领班扯东扯西。

“既然没有高尔夫球场,那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美女领班温柔道:“孙先生请说。”

孙满楼眼珠转了转,嬉皮笑脸道:“拉面有吗?”

美女领班微笑道:“您要细的还是宽的?”

孙满楼意外道:“还真有啊?”

“我这就叫人给您送来?”

孙满楼忙道:“不用了,我就是问问,你还是给我上牛排吧,拉面国内天天吃。”

“您要几成熟的?”

“呃,几成熟好吃?”

“呵呵,这要看个人口味了。”

孙满楼色迷迷地盯着人家问:“你平时喜欢几成熟呀?”

美女领班掩口笑道:“我喜欢老一点的。”

“真有品位!”孙满楼在领班手上摸了摸,贼忒兮兮道:“我就喜欢嫩一点的。”

“好的。”美女领班微笑不改,问我们:“其他各位呢?”

聂平道:“给我一杯咖啡就好了。”

林子文则道:“我要一杯水。”

高大全给梅兰要了一杯西瓜汁,领班一一记下。

这时艾里克斯揉着肚子问:“有鲜血吗?来一杯。”

美女领班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微笑道:“您可真会开玩笑。”看来她还不习惯被同性“调戏”,看来按叶子对她们的吩咐,大概孙满楼就算提出非分要求她都敢答应,可是被一个年轻女子轻薄,人家还是不乐意了。

艾里克斯看着她白皙脖子上的血管吞了口唾沫,不满地小声嘀咕:“明明有,又不舍得给,说什么竭诚服务?”

王水生抱歉道:“奶奶,让您跟着我吃苦了。”

艾里克斯只能眼望窗外分散注意力,她看着飞机在云气里穿梭,变色道:“这东西飞得真的比我快。”

不一会有空中小姐端上孙满楼要的牛排,这时飞机刚好遇到一股气流颠了一下,送餐的姑娘手在锋利的餐刀上划了一下,她轻唿一声就要转身包扎,艾里克斯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别浪费!”说着把流血那根指头塞进嘴里吮着,一只是纤纤玉手,一张是樱口红唇,场面极其香艳。

那空中小姐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想伸回手又不好太过生硬,艾里克斯吸了几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得放开,那姑娘红着脸跑了。

艾里克斯冲我们露出森森白牙,痛苦道:“更饿了!我现在看你们谁都香喷喷的!”我们顿时人人自危……

阿破伸出胳膊道:“不行你还吸我吧。”

艾里克斯凑在他手上闻了闻道:“你的血味太淡了,大概上次被我吸过以后还没恢复过来,再说我们吸血鬼从来没有吸同一个人血两次的先例。”

高大全挡在梅兰身前不让她看见,说道:“嗯,这就像天天吃馒头会腻一样。”

阿破收回手臂道:“那你也别再为难人家空姐了,惹急了把咱都扔下去。”

我笑道:“是啊,那样乌鸦和野猪的笑话就变了现了,等下了飞机我想办法让你好好吃一顿。”

“真的啊?”艾里克斯兴奋得直搓手,俨然一个娇憨的小姑娘。

这时美女领班走进来告诉我们飞机还有12小时降落,提醒众人可以先休息一会。

可是大家谁也没有动,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发呆,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12个小时一晃就过,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刚停稳,聂平率先站起道:“各位,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齐心协力,我过得很愉快,不过公事在身,各位恕我先走一步。”

我说:“一起吃个饭吧。”

聂平笑了笑道:“改天吧。”

红夜女伸个懒腰道:“我也走了,好多天没做‘功课’,浑身不自在。”她问林子文,“你呢,跟我走吗?”

林子文指了指阿破,不说话,阿破长叹了一口气……

在富加王国空军一号全体空勤人员的列队欢送下,我们离开了飞机。然后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身上谁也没有钱……

富加的飞机降落在中国机场是通过特别协调的,出了这架飞机也就脱离了叶子的能力范围,我们总不能要求人家直接落在王府大街。机场到回家这段路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聂平翻来找去,从钱包的夹层里翻出50块钱,道:“我坐机场大巴就好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红夜女娇笑道:“我跟你一起走,你得请客哦。”

他俩走后,孙满楼回头看看还在冲我们微笑的美女空姐们,嘀咕道:“她们身上肯定有钱。”

我一把把他拽回来,阴着脸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啊——我们先打车回王府大街再说。”

我们一行还有11个人,我带着王水生和艾力克斯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前头带路。

司机打量打量我们,试探着问:“几位这是从哪来啊?”

“远着呢——去王府大街。”我说。

司机哑然道:“可找了个好地方,不过话说回来那也真算一个景点——你们是打表走啊还是不打表?”

“什么意思?”

“打表得100多,不打表算你们100。”

我笑了,想不到刚回过就碰上一个宰客的,王府大街在三环外,离机场大概也就20多块钱的路程,这司机大概见我领着俩老外坐车,把我们当来旅游的了。

我不动声色道:“不打表给你30。”

司机一惊一乍道:“那怎么可能,路可不近呢。”

我还想跟他争辩,王水生忍不住把头探过来道:“你走建设路,这点儿又不堵车,到地方满打满算也就25!”

司机大吃一惊:“你……”

王水生哼哼道:“我们是本地人!”

司机一听这话面无表情地把计价器按下去,不满地嘀咕道:“早说呀!”

……

我们的车路过机场大巴的时候,我就见聂平正在和买票的解释着什么,他见我在车里冲他招手,急忙伸出两根指头拼命跟我摇晃,我也随之摆出“胜利”的手势跟他致意,聂平不依不饶地举着两根指头向我们跑过来。

我一边示意他不用送了一边感慨地跟王水生说:“看不出这小子平时冷冰冰的,其实还挺重感情。”

王水生想了想忽然道:“机场大巴好像是26一张票吧?”

我说:“怎么了?”

“他跟红夜女是俩人,也就是说,他冲咱伸两根指头不是舍不得咱们——他买票差两块钱!”

司机问我:“需要停车吗?”

我咬了咬牙道:“赶紧走!”

司机啧啧道:“你们这交情……”

其实我倒不是不想借这两块钱,主要说真没有,这话又不能跟司机说……

王水生缩着脖子道:“你说他不会诅咒我们吧?”

……

艾力克斯坐在车后看着街上的人流感叹道:“中国人这么多?”

司机笑道:“现在还没到高峰呢,下午五六点你再来看!”

“中国一共有多少人啊?”艾力克斯问。

“十四亿吧。”司机给她扫盲。

“十四亿!”艾里克斯两眼放光:“够我吃多少年啊?”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

车渐渐接近王府大街,路两边的景物也越来越熟悉,直到驶进那条宽敞的街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我倍感亲切,甚至连路当中那个烂水泥坑都几乎使我落泪——怎么还没人修啊?

我眼睛不断在街上逡巡,当务之急我得先找个熟人把车钱给了……我忽然发现在我们开的超市门口,老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这会他也看见了我,从藤椅上站起来朝我们走来。

我开车门跳下去,来不及和他打招唿,冲身后一指:“给钱!”

老史一愕,骂了声“臭小子”把车钱给了司机,紧接着后面两辆车相继停在超市门口,从车里出来的人都照例身后一指:“给钱!”

老史抓着一把零钱给司机,着实忙了好一会,这才回头打量我们,大声道:“哈,不错,都活着回来了!”

第五卷 妖神传奇 第二章 我饿了

将近十一月,中国北方的城市秋味浓厚,已经凉意袭人了,我见老史穿戴得整整齐齐,似乎是专程在等什么人,不禁问道:“老爷子,您知道我们要回来?”

老史哼哼了一声道:“家里的电话响了一声又没人说话,我猜大概是有人想通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微微地吃了一惊,想不到老头竟能精明到这个地步,这样看来,小慧187的智商多半还是遗传来的。

老史看着小慧,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道:“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小慧不自在道:“你……挺好的吧?”

“哈,我好得很,看样子你们也不错。”

我笑道:“混到连车钱也没有,您怎么知道我们不错?”

老史不屑道:“越是这样越说明你们做的是大事,我每天看国际新闻就能猜测出来,从外头回来大包小包带东西的才最没出息。”

阿破把自己那枚骑士勋章塞在老史手里,讨好道:“给您带了点儿土特产。”

老史看着掌心里光芒闪烁的金镶钻勋章,奇道:“土特产?”

我笑着解释:“富加王国除了金子和钻石也不产别的。”

老史盯着阿破看了一眼道:“看来你小子在我女儿身上没什么进展。”

阿破郁闷道:“你怎么知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是得手了还有工夫来讨好我这个老头子吗?”

阿破:“……”

这时艾里克斯肚子一阵叫唤,她捂着小腹痛苦道:“我饿了!”

早在我们下车时老史就已经注意到她了,这会问我:“这是?”

王水生抢先道:“这是我奶奶。”

老史打量着艾里克斯又看看王水生,不等他问什么,王水生又忙道:“辈儿大……”

老史也不多问,跟我们说:“刚才我就在对面小排挡定了一桌,一起吃个接风饭吧。”

艾里克斯把我拉在一边道:“何安忆,你说过要请我大吃一顿的。”

我说:“一会点菜的时候你随便要。”

“你忘了,你们的饭我吃不了。”

我拍头道:“一点也不行吗?”

“不行。”

“那太遗憾了,中国的美食世界第一,你品尝不了了。”

艾里克斯舔着舌头打量着街上的路人道:“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我还是赞同这句话——我已经闻到不少我从没喝过的血的味道了。”

王府大街的居民们见我回来,纷纷跟我打着招唿,我一边回应一边擦汗道:“这些人你不能碰。”

艾里克斯歪着头道:“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你讨厌的吗?”

我抓狂道:“讨厌的你也不能碰!你就吃几天素吧!”

艾里克斯不满地嘟囔道:“你们待客一点也不热情,如果你到了我的地盘上,我一定为你备上最美味的鲜血。”她问我,“这附近哪有动物,必须要活的。”

我想了想,唯一有希望的地方也就菜市场了,我冲王水生他们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先去饭馆,然后带着艾里克斯来到菜市场。

深秋时分,菜市场里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大棚下各种时鲜水果和蔬菜摆得满满荡荡,这里人头攒动叫买叫卖的异常热闹,艾里克斯捂着肚子对旁的看也不看,我惊恐地发现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的脖子上,艾里克斯咽着口水道:“这里好吃的真多呀……”

我死死拉住她,小声道:“你冷静点!咱们快到了。”

艾里克斯忽然抽了抽鼻子道:“有血味!”

我们来到一个肉摊前,钩子上挂着各种肉和白条鸡,半扇还没洗剥干净的猪肉上还带着血丝,老板见是我,笑道:“何主任,稀罕啊,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国了?”他往我身后一看,惊讶道,“哟,还带回来个洋妞。”

我笑了笑道:“你这有活的东西吗?”

老板挠挠头道:“活的?早就不让卖了,再说你要活的干什么呀,那个血赤麻煳的。”

我说:“就要血赤麻煳的。”

老板摇头道:“那没有。”

我带着艾里克斯又走了几家肉摊,除了摊主是活的其它都是死的……而且艾里克斯也越来越失控了,她两眼直勾盯着一个从她面前走过的人的脖子对我说:“何安忆,你总不能让我饿死在这吧?”

我见她眼神已经不对了,急忙拉着她离开人群,艾里克斯张牙舞爪地叫道:“我饿,我饿呀!”一边探出十指,想要抓住离她最近的一个胖子,我索性把她扛在肩头撒腿就跑,艾里克斯挥舞着爪子,哭天抹泪地不肯走,路人纷纷侧目道:“这洋妞怎么馋成这样?”也有人小声议论:“那男的也够抠的,菜市场能有什么好东西,泡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

我抱着她跑出菜市场,还不等喘口气,一个人施施然地走过来道:“小何主任,我正找你呢。”

我抬头一看见是孟大妈,老太太手里提了两只乌鸡来到我近前道:“你可回来了,这趟玩的怎么样啊,你可瘦多了,哟,你眼睛怎么了?”

我揉着因为妖力提升而变成红瞳的眼睛笑道:“时差还没倒过来,您找我有事儿啊?”

“嗨,别提了,这不是乡下亲戚送来两只活鸡吗?我一个老太太哪敢杀啊,正好听说你回来了……”

“我帮你杀!”本来没精打采的艾里克斯一把抢过孟大妈手里的鸡,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哎——”孟大妈一扬手,我忙道:“没关系,我认识她。”

“哦,认识就好,我还以为新疆帮流窜到咱们这来了。”

我无语半晌,只得道:“一会杀好了给您送过去。”

孟大妈点点头道:“顺便把工作跟你交接一下,市里下通知了,从明天开始可能分片停电,咱们这是第一批,通知单我已经复印好了……”

我不住点头应承,话说刚跟恐怖分子打完交道再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感觉还挺亲切的。

孟大妈交代完事,又朝艾里克斯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刚才那闺女……”我刚要解释,老太太又冲我摇摇手道,“不问不问,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问。”

我知道这事要不说清明天一睁眼就能出十几个版本,忙道:“那姑娘是王水生他们家的。”

“哦,多大了?”

“……二十四五?”我见孟大妈疑惑地看着我,只得又道,“要么就再大点——老外的岁数没法说。”我得先给她打好预防针。

“那她跟王水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说实话我也搞不太清,这您得问王水生,反正他们是本家。”

孟大妈若有所思,又和我闲聊了几句这才道别。

我火急火燎地跟上艾里克斯一看,只见她蹲在墙角里,高举着一只乌鸡,用指甲划开鸡脖子,仰头大饮,那鸡血起初像倾泄似的喷出,渐渐变细,最后只剩几滴流出,艾里克斯喝得咕咕有声,一只喝完,她又把另一只如法炮制,这次只喝到一半艾里克斯便站起身道:“饱了。”她吸足了血,眼睛里熠熠有神,把还在滴血的乌鸡冲我晃了晃道,“你喝吗,别浪费了。”

我急忙摆手道:“别客气,我吃饭就行。对了,小慧他们还在等咱们,赶快过去吧。”

艾里克斯道:“我也要去吗?”

“当然,这些人里只有你是客人,你不去别人会别扭,再说请客的毕竟是咱们长辈,不去也不合适。”

“你说小慧她父亲?那个老头今年多大了?”

“六十多岁吧。”

艾里克斯呵呵一笑:“一个连陆地飘移都没见过的人敢说是我的长辈吗?”随即她挥了挥手道,“算了,当我给小慧一个面子,我跟你走。”

我如释重负,从这段时间的交往上来看,艾里克斯脾气还不错,就是有时候有点鲁,想起一出是一出,像个被惯坏的有钱人家小姑娘。此刻她正看着还在滴血的乌鸡惋惜不已,我只好去买了一瓶深色的饮料,把瓶子腾出来又接了小半瓶鸡血。

我提过两只死鸡,带着她走进小排挡,老史见人全了便让老板上菜,胖老板笑呵呵地端上一盘菜道:“欢迎小何主任回国,这道菜是送的。”

话音未落,一盘血豆腐便出现在桌上,王水生眼睛大亮,立刻抄起筷子,一边怂恿艾里克斯道:“奶奶,您应该尝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