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卡捷琳娜茫然地看向我,好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闪到她身后抱住了她,这时第二颗子弹像只鬼祟的老鼠一样从远处射来,我失去理智地直接用手去接。可是这是一颗大约1两左右,每秒能达到900米地狙击子弹,它在我的手心里纹丝不动,像是一颗钉在墙壁上的铜疙瘩,我愤怒地对它拳打脚踢,迫于我的淫威下它才乖乖改变了方向一头钻进土里。
同时我看到对面的院墙上光芒一敛,那是杀手的狙击镜。他收起枪,久久地没了动静。
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叶卡捷琳娜。发出了枭唳一样地声音:“叶子!”
阿破他们同时围上,警戒着周围。
叶卡捷琳娜这时才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她用外衣把自己包起来,一挣站起,因为虚弱,她只很小声地跟我说了一句话:“别让孩子们看见。”
在这么短地时间里,孩子们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大部分人还在快乐地吃着巧克力,叶卡捷琳娜偎依在我怀里,踉跄着向车的方向走去,她甚至还努力给了孩子们一个笑脸,我们刚离开他们的视野,叶卡捷琳娜就软在了我怀里。
我有点迷惑地向四周张望,眼神里不带其它感情,好象是在找伤害叶卡捷琳娜的凶手。又像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丁姨震惊地站在窗口前看着我们。
小慧这时是最先镇静下来的,她使劲拍了拍手道:“没时间和丁姨道别了——无双去拿车。”说话的同时她检查着叶卡捷琳娜地伤口,然后把整个手掌平贴了上去,伤口是一个小洞,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从那里一高一低地喷涌出来,叶卡捷琳娜已经委顿不堪。她的嘴唇瞬间失色不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动慢了很多,但是没有任何恐慌的神色,简单得就像刚睡醒一样。
小慧用平缓的声调跟她说:“叶子,相信我们,你一定会没事的,伤口很小,而且离你心脏还有十万八千里,我们只要在天黑前找家小诊所你就会没事的——你看,现在才刚中午。”
叶卡捷琳娜冲她委婉一笑。仿佛在感谢她善意地谎言。她抬眼望着我,轻声道:“对不起。何安忆。”
小慧道:“别说话,唿吸放长。”
这会叶卡捷琳娜的血已经染遍了我们所有人,先是热热的,很快就贴在了我们的衣服上,然后变凉……
阿破飞也似的脱下外衣就要裹向叶卡捷琳娜,小慧推开他道:“别用松软的东西!”她伸手进到脖子里,一俯身,把纹胸扯了出来,大声道,“阿忆,把叶子地纹胸也给我。”
我茫然道:“啊?”
“快点!”
“哦……”在这个关头,我也工夫细想,但我知道听小慧的准没错,我探手进叶卡捷琳娜的衣服里,只觉她后背一片滑腻,可是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根平平无奇的带子,叶卡捷琳娜忽然抬起头,用她伤后无力的淡然口气跟我说:“在前边,傻蛋!”
我脸大红,咳嗽了一声把手伸进了她前面的衣服里,阿破适时地扭过头去……
这一回,我的手很自然地顺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滑到了顶峰,然后我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山麓里摸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小钩……
还没等我解,小慧扫了我一眼道:“别乱捏,你会把血从伤口挤出来地。”
……我觉得这句话不用到昆汀。塔伦蒂诺地暴力美学电影里真是浪费!
也许正因为小慧这个冷的不能再冷地笑话,现场气氛宽松了起来,叶卡捷琳娜也没忘冲我挤了一下眼睛,可我发现她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把叶卡捷琳娜的纹胸解下来交给小慧,小慧把两个纹胸结在一起,然后紧紧地箍在了叶卡捷琳娜身上,压住伤口,血果然流不出来了。
无双“吱”的一声把车停在我们面前,焦急道:“快上来!”
小慧把叶卡捷琳娜接过去道:“让阿忆开!”
无双和我几乎是同声道:“可是阿忆(我)不会开车。”
小慧道:“现在学!”
我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
小慧不容我多说,飞快地说:“离我们最近的医院无双开车要1个小时。也就是说阿忆只要在1个小时内学会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小慧转向我道,“除非你真笨到家,叶子就靠你了!”
我和无双对视了一眼,下一秒我风一样蹿进副驾驶,无双已经开始演示了:“打火不用学吧?挡位在这里,一二三四倒,倒挡不用学了。你只要知道挂挡地时候踩离合器就行了,油门的道理跟碰碰车一样。”无双看看车里的部件。摊手道,“好象就这些了。”
“我试试!”我俩飞快地换了座位,我简单熟悉了一下离合器刹车和油门,然后踩住离合器依照无双的指示挂上挡,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无双道:“慢慢松离合,给油。”
我试了一下,车子动了。我纳闷道:“开车就这么简单?”
无双面无表情道:“就这么简单!”
我冲小慧他们一甩头:“上车!”
“……你不用再巩固一下吗。我们还有时间。”
“只要这玩意能在我的操纵下动起来,时间就对我没有意义。”
小慧点点头,和阿破扶着已经半昏迷的叶卡捷琳娜上了车,无双就坐在我身边,道:“有问题随时问我。”
我酷酷道:“没时间。”
这时车还在一挡上挂着,等他们都上来之后我一踩油门,同时卡住了时间,我的车就在一片凝滞中独自轻灵地上路了。
说实话这样开车有点闷。车里明明还有三个清醒地大活人,可是一个个跟泥塑的似地,尤其是无双,还瞪大了眼睛,看着怪别扭的,因为在我的时间里。他足足有5分钟没眨一下眼。
我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了怒吼的轰鸣声,很快就驶出了郊区上了柏油路,两边的行人和车辆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动也不动,任由我不停地超越,每到一个红灯口,如果前面没车我一律大模大样地闯过去,如果前面塞满了车,我宁愿绕路。
我不时地回头看叶卡捷琳娜,她很安详。安详得总让我产生不好的联想。我甚至好几次想停车检查一下她的状况,但理智告诉我这样是不理智地……
小慧可能估计不足。我开车到达中心医院时足足用了3个小时,但好在车上的物理时间显示只有4分钟,如果不是心有旁骛,我可以更快——或者说更慢。
在医院门口,我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才放开时间,无双第一反应就是看表,他大声道:“天,120公里你只用了5分钟!”
就这么一会,一分钟过去了,现实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小慧把叶卡捷琳娜放在车座上,对我说:“现在我进去找院长,你配合我,但别抱着伤员乱跑,明白吗?”
我点头道:“明白!”
我拿出电话打给张泰伟,第一句就说:“出事了……”
小慧满意地点点头,开门跑了出去。
我言简意赅地介绍了情况,张泰伟也只丢过来一句话:“在门口等着,我马上让医院方准备。”
挂了电话,我再次回头看叶卡捷琳娜,轻声唿唤道:“叶子。”
叶卡捷琳娜微微睁开眼睛,虚弱道:“我们离开孤儿院了吗?”
阿破道:“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叶卡捷琳娜明显不信,她闭上眼睛,嘴角挂上一丝微笑,疲惫道:“我累了。”
我心里浮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一般重伤的人说“我累了”“我渴了”“我冷”之类的话都是不好的兆头,我探身抓住她的手道:“叶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叶卡捷琳娜似有似无地哼了一声:“……好。”
“从前……”
还没等我说下一个字,从医院里忽然冲出一队抬着担架地医生护士,在小慧的带领下来到我们车前,两个强壮的男护士娴熟地把叶卡捷琳娜搬上担架,然后一群人又风一般冲进了住院部。
这帮人风起云涌的,来去不到一分钟,我眼见叶卡捷琳娜进去,再也坚持不住一下瘫在了座位上,冷汗像开了闸似的湿透全身,同时感觉手足俱软。
小慧拍了一把阿破道:“去看着点,我们不能再出意外了。”
阿破忙跟了过去。
我拿起瓶水一饮而尽,小慧冲我笑了笑道:“干的漂亮,放心吧,叶子死不了。”
我点点头,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车里没外人,小慧没理由撒谎。
无双检查了一下车,忽然像发现了天外来物一样叫道:“老大,你就这样挂着一挡开过来地?”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不挂挡?”
“……你没教过我啊。”
无双哭笑不得道:“你要学会挂挡,说不定我们会更快呢。”
小慧支着下巴想了一下,冷冷对无双道:“我让你拿车的时候如果你选的是那辆奔驰,我们一定会更快的——那辆是自动挡。”
后来我才明白,一路上汽车发出的轰鸣并不是因为我开的快,事实上,任何车挂着一挡然后踩满油门跑都会发出类似的杂音。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三十四章 外伤
叶卡捷琳娜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由外科医生出身的院长亲自带队抢救。
令人欣慰的是不断有好消息传出来:子弹取出来了,伤口止血了,病人度过了危险期,病人生命体征平稳……
当只露出一双眼睛乍着带血双手的院长一出急救室我们立刻围了上去,像所有电影里的人一样急切地问:“大夫,怎么样?”
院长摘下口罩,面带微笑道:“她很幸运,子弹明显是奔她的心脏去的,但是因为误差撞断了一根肋骨后发生了变向,然后侧了一个身平躺在了胸腔里,乐观一点讲,只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外伤。”
我们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我还不放心地问:“这么说她一定死不了了?”
院长看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有点自负地说:“我说了只是外伤,而我是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
阿破纳闷道:“子弹射进身体里,难道不是应该内科医生来看吗?”
院长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反问他道:“如果你手上扎了一根刺,作为外科医生我是不是只要把露在外面的一截铰掉就行了?”
阿破挠头,他对诸如医生、外伤、内伤根本没有直观的了解。
我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院长看了看表道:“大概凌晨两点左右。”
我们又松了一口气。
院长忽然道:“对了,还有一点很重要。病人送来的很及时,从失血程度看,她最多受伤后10分钟就被送来了,我都怀疑她是在我们医院遭地刺杀。”
我无奈地笑了笑。
院长正色道:“要是迟送来10分钟那就很难说了,抛开医生的身份我也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中午我还看了她的演讲,很感人!”
院长走后。护士托着托盘走了出来,小慧走上前道:“我能看看取出的弹头吗?”
护士把托盘端在我们眼前道:“只能看。不能带走。”
托盘上是一颗笨拙的弹头,这样的子弹我在孤儿院接过一颗,当时就感觉不一样,现在看来它远比正常地狙击子弹还大,但是要短,口径这东西我也不熟,所以不知道它的来历和更确切地资料。
小慧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们都等着她做解释,结果她冲我们一摊手:“我对武器没有研究,从下个月开始我要订一本《轻兵器》。”
只听我们身后一人道:“9毫米巴拉贝鲁姆子弹。”
我们回头一看,张泰伟带着老高来了。
我皱着眉,有点尴尬地和他握了一下手,从合作角度说,公主受伤说明我把事情搞砸了。
张泰伟安慰我道:“别丧气,这些天你做的够好了。”他小声道。“如果我来,炸弹那回肯定就躲不过了。”
老高检查着那颗弹头,奇怪道:“对方居然用这种短程弹来狙杀目标?”
我说:“我看见瞄准镜了。”
张泰伟道:“理论上讲,是枪就可以装瞄准镜。”
我脸一红。我决定小慧的书订回来以后没事也翻翻。
老高道:“可是为什么呢?当时就算他用的是小口径步枪,公主现在只怕都凶多吉少了。”
张泰伟道:“我也很奇怪。”
阿破道:“我说你们是哪头的,盼着叶子死呢?”
张泰伟道:“把事情搞清楚才能有利于继续保护她。现在我们只能假想我们就是杀手。”
小慧问道:“我想知道这种9毫米的巴拉贝鲁姆弹代表什么意思?”
老高道:“这种子弹只能用在手枪或者冲锋枪上,停止作用大于侵彻力,也就是说除非命中致命部位,一般情况下是致伤不致死的。”
小慧想了想,忽然道:“那么他用地一定是手枪。”
“为什么?”张泰伟期待又置疑地看着小慧,他是一个职业军人,他想不通的问题要被一个姑娘先得出结论肯定多少会有点没面子。
小慧笑道:“因为你没见到当时的情况,当时凶手趴在孤儿院的墙上,那墙你没见过,只有大约25公分厚。却有2米高。”
阿破道:“我可以证明!”
小慧继续道:“在这种墙头上。一个成年人显然有点进退失据,更别说要抱着一把一米多长的狙击枪了。所以他只能用手枪,30多米的距离,射程也适合。”
我说:“你不是对武器不在行吗?”
小慧道:“有些是常识。”
我:“……”
无双看着自己未来的姐夫道:“现在假设完了,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张泰伟道:“结论是对方是一个枪神级别的家伙,他敢用巴拉贝鲁姆弹射击,说明他对自己地枪法很有信心,而30米的距离能保证一枪命中目标的确实没多少人能做到,带瞄准镜也不行!”
阿破道:“他不是打歪了吗?”
张泰伟道:“院长告诉我误差只有1公分,鉴于距离和对方用的枪具,我们认为他并不算失手。”
小慧跟我说:“叶子当时是不是正在朝你扔巧克力?”
我说:“是啊,怎么了?”
张泰伟道:“说明目标在移动——杀手没有失误!”
我的冷汗又下来了。
张泰伟拍拍我肩膀道:“不要有负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已经在医院周围布了眼线,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我茫然地点点头。
……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我被特许进入病房,叶卡捷琳娜躺在病床上,脸色仍略显苍白,眉头紧蹙,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我站在她的床边,说来很奇怪。我虽然感到非常愧疚,但同时又充满平静和豪情,叶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从前的功过尘归尘,土归土,现在从零开始,我要做的是以后再也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这时她的眼睛忽然微微一动。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我喜道:“叶子!”
叶卡捷琳娜睁开眼睛,神色里还有些许迷茫,我拉起她没输液的那只手,轻声道:“叶子,是我。”
阿破他们一起冲进来,七嘴八舌地唿唤着,小护士随后一步撵进来。轰他们道:“病人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你们都出去!”
我帮腔道:“出去!”
小护士瞪我一眼:“你也出去!”
在小护士虎视眈眈的监视下,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叶卡捷琳娜忽然微弱地说了一句:“让他们都进来吧。”
小护士惊喜道:“你醒啦?”
叶卡捷琳娜冲她微微一笑,又没力气说话了。
小护士只好把我们都放进来。临走呵斥我们道:“不要让她多说话!”
小护士走后我们一字排开站在叶卡捷琳娜床尾,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叶子也看着我们,眼睛里渐渐恢复了神采,然后像真正地公主那样,小小地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再见到你们真好!”
小慧道:“你不要多说话,光听就行了。”
于是叶卡捷琳娜就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她,可是一时间又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发现她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我们的朋友,见她安然。大家都发自内心地欢喜。
叶卡捷琳娜见我们不说话,带着笑问:“我为什么没死?”
无双面无表情道:“这事可说来话长了——先从墙说起吧。”
阿破插口道:“是啊,想不到墙头不但能等红杏,还能救人地命。”
小慧瞪他一眼,道:“事情是这样地……”
别说是还没度过麻醉期的叶卡捷琳娜,我都头大如斗,我连连挥手道:“一个一个说,一个一个说!”
无双依旧面无表情道:“我先来:因为孤儿院地墙又高又窄。”
阿破抢先道:“杀手又没我的本事。”
小慧接道:“所以他只能用手枪。”
我转折道:“但是还是很准。”
无双面无表情:“幸好你那时正在给我们扔巧克力。”
阿破:“身体在乱动。”
小慧最后一个道:“所以子弹还是射偏了。”
无双:“不过只偏了一公分。”
阿破:“却打在了肋骨上。”
我拼命抢了一句道:“子弹变向翻来覆去几个个儿后躺在了你肚子里。”
阿破忙道:“这算外伤!”
无双:“所以你没死。”
我们一人一句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结果无双说完这句我们同时都住了嘴,叶卡捷琳娜都听得呆了,她发傻地看着我们,等我们继续往下说,可是再往下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顿了大概有十秒,小慧终于总结道:“我们地叶子交了狗屎运啦!”
叶卡捷琳娜看样子想大笑一个,结果一仰头就吸了口冷气,麻醉劲已经快过了,最后只能是抿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