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结了婚就没事了?结了婚就要催生孩子,可我……”丛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可她生不出孩子啊……

周程程好奇,“可你什么?”

丛容叹了口气,自打跟温少卿说了她生不出孩子这件事之后,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就再也没提过。

丛容和周程程吃了晚饭才回家,快走到楼前时,忽然听到草丛里有狗叫声,还有个男声的诱哄声,“来,这个好吃,过来吃啊。”

最近小区里很多住户都丢了狗,大概多半都是这么被喂食了带药的食物被抓走的。

她转了个弯走到草丛里,果然看到两个男人在喂一条狗吃东西。

丛容没想到竟然是让一让,她扬着声音叫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两个男人一愣,转身看过来。

趁着两人没防备,丛容冲着让一让招手,“快过来!”

让一让愣了一下,却还是跑到了她脚边。

“让一让不要怕啊。”丛容弯腰摸摸它的头,“温少卿呢?怎么就你自己?”

两个男人目露凶光,“这是你的狗?”

丛容看他们一眼,“不是。”

“那不关你的事,这狗是我们的!走开!”

丛容嘲讽一笑,“你可以试一试,看看关不关我的事。”

“你想干什么?”

丛容扬扬手机,“我刚才在旁边录了视频,我怀疑你们二位盗窃。”

“偷狗也算盗窃?你骗谁呢!”

“不止是盗窃。”丛容示意他们去看自己手里的铁棍,“还携带了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器械,可以认定为‘携带凶器盗窃’,你们俩不是第一次了吧?如果有前科的话,性质更恶劣。根据最新的司法解释,盗窃公私财物价值1000元以上可适用盗窃罪,如果有盗窃前科等情形,数额标准可再低百分之五十。就算没有盗窃数额,2年内盗窃3次以上依然可认定为“多次盗窃。对于多次盗窃,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判处罚金你刚才还用铁棍恐吓我,这就是抢劫。你们偷狗不是自己吃吧?是打算卖去哪儿?你们刚才喂他吃的东西有毒吧?还可能构成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

两个男人明显是新手,被丛容三两句话就吓唬的动摇了,互相看了几眼,“你说我们就信啊?”

丛容倒也淡定,“你们可以不信啊,可是刚才我录视频之前就报警了,警察应该快到了吧。要不你们再等等?等警察到了让他给你们讲?”

其中一个男人彻底放弃,低声建议,“大哥,我们还是先走吧!这只狗也不值什么钱,不值当的。”

两个男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另一个男人一咬牙,“走!”

两人狠狠瞪了丛容几眼,很快走了。

丛容这才松了口气,蹲下来摸摸让一让,“你怎么那么笨啊,不知道咬坏人啊?”

丛容带着让一让进了楼,出了电梯就直接去敲温少卿家的门。

门刚才里面打开丛容就发飙,“你到底怎么看让一让的啊!养了它就要对它负责人啊!今天要不是我,它就变成狗肉全席了!”

温少卿看了看蹲在门口的萨摩耶,又看了看丛容,然后侧过身让丛容去看他身后,“它是让一让?那沙发旁边在玩儿球的那个是谁?”

丛容一看,沙发旁边……那个好像也是让一让……

她一脸错愕指着脚边的萨摩耶问温少卿,“那它是谁?”

“你带回来的我哪里知道?”温少卿忽然一脸兴致盎然,“丛律师,你救它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用法律手段威胁人家偷狗贼来着?那你现在这样……算不算截胡?”

丛容扶额,很是勉强的扯扯嘴角,“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就要落荒而逃,温少卿在身后叫住她,“等等。”

丛容一脸不情愿的转身问,“干什么?”

温少卿指指她的手背,“你的手受伤了。”

丛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正在流血,可能是刚才进草丛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的进了门,两人坐在沙发上,温少卿给她处理手背上的伤口。

这一道乌龙摆得丛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疼也不敢出声。

温少卿转头看了眼和让一让玩儿的正好的新朋友,半是调侃道,“你不是一直怕狗吗?这次怎么这么勇敢。”

丛容现在只剩下窘迫了,自嘲道,“没脑子的孤勇呗。”

温少卿处理完伤口依旧握着她的手,笑着开口,“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是因为它长得像让一让才混淆了你的判断吧?是因为让一让是我养的,你才去救它吧?”

丛容轻咳一声,义正言辞的反驳,“当然不是,我是律师,最起码的正义感还是有的。”

温少卿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最起码的正义感是可以战胜生理恐惧的。”

丛容想哭,不是她不争气,是对方太强大。

温少卿眼看她就要翻脸,适可而止的转移话题,指了指沙发旁,“把它送去物业吧,看看是谁家丢的。”

丛容点头,“只好这样了。”

两人才下楼就看到楼前贴得寻狗启事,看样子丛容“截胡”回来的这只萨摩耶就是图片上的那只狗,她打了寻狗启事上的电话,狗主人很快就找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千恩万谢的带着狗走了。

温少卿想起刚才狗主人问起,丛容一脸别扭的回答“捡的”,越发觉得好笑,“没想到丛律师撒起谎来也是一把好手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们长那么像,我哪里分得清!”丛容理亏,“你真的可以分清吗?”

温少卿点头,“可以啊,自己养的怎么会认错?”

丛容继续问,“怎么分?让一让哪里和别的狗不一样?”

温少卿沉吟了下,“它看上去和别的狗没什么不一样,得靠感觉,你和它相处时间久了,自然就认得了。”

丛容泄气,“好吧。”

温少卿一手牵着丛容,一手牵着让一让,走了一会儿又开口,“快过年了,明天晚上请几个学生吃饭,要不要一起去?钟祯也会去。”

丛容想了下,“可以啊,不过我下午要去趟法院,可能会晚点。”

温少卿点头,“到时候我去接你。”

丛容婉拒,“不用了,法院和你们医院也不在一个方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温少卿没说话,又走了几步才开口,“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一次做实验,我和一个女孩儿一组,忘了当时是因为什么,我们闹了不愉快,那个女孩儿的男朋友特意跑来跟我道歉,说他女朋友被宠坏了不懂事儿,当时我就特别羡慕他。”

丛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笑着问,“羡慕那个被宠坏的女孩儿?”

温少卿笑着摇头,“不是,是羡慕女孩儿的男朋友,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愿意那么宠,宠到可以宠坏的地步。”

丛容转头去看他的脸,微微笑起来。

学生时期看《南城往事》,别的都不太记得了,犹记得一句话,情在意中,意在言外,含蓄不尽,斯为妙谛。之前总觉得矫情,现在却觉得颇有道理,大家就是大家。

温少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目视前方开口,“感动吧?好好记得,以后不会说了。”

丛容点点头,低头笑起来,笑声在寒风中飘远。

就算多年后,她仍记得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夜里,一个男人红着耳朵婉转的对她说着动人的情话。

我想把你宠坏。

第六十四章

事实证明,温少卿叫上丛容是非常明智的。

他接上丛容到了饭店,正好碰到钟祯和一个学生下楼。

“你们干什么去?”

“上次聚餐买的啤酒没喝完,一直放在医院超市里,我们过去搬。”

“快去快回。”

两人好不容易搬了回来,点菜的服务员看了看,指着墙壁上贴的温馨提醒,“不好意思,我们店禁止自带酒水。”

众人愣住了,一齐往墙上看过去。

丛容正低头看菜单,忽然开口,“你们店没人懂法吗,《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里明确将餐饮业‘禁止自带酒水’的单方强制规定划定为‘内容无效’的违法行为。”

说完她抬头看了服务员一眼,“需要我打12315吗?”

大概强势惯了,没被反驳过,服务员一脸惊愕的跑出了包厢,一会儿一个经理模样过来,送来了个果盘,笑容满面的开口,“各位今晚吃好啊,给你们打八折,以后常来啊,可以自己带酒水,我们不收开瓶费。”

众人嘻嘻哈哈的笑着回应,等经理和服务员出了包厢,他们才暴露本性。

“钟祯钟祯!你表姐好帅啊!我们以后吃饭都带着你表姐好吗?”

“姐姐,你们家还缺弟弟吗?学过医的那种?”

“老板!师母好厉害!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吃霸王餐了!”

丛容微微一笑,“知识就是力量。”

一群人吃了饭又去山顶看灯海,快过年了,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从高处看下去越发显得喜气洋洋的。

温少卿倚在车前盖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他是医生,极少喝酒,这次却不知不觉喝到微醺。

几个学生跑到最佳位置闹着拍照合影。

丛容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他们闹,偶尔被叫过去帮他们合影。

隐约间听到有人唱歌,一转头才发现他低着头低声哼唱着什么。

吃饭的时候,丛容也有点喝多了,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低下头揉可揉脑袋这才又抬起头来。

可一抬头便毫无预兆的撞进温少卿的眼睛里,夜色里的那双眼睛漆黑如墨,那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笑意,她又愣愣的听了几秒钟才想起来。

那是首日文歌,歌名叫,樱花樱花想见你。

在山顶的微风和夜色里,喝了酒的温少卿,眉目含情,唇角勾笑,就这么看着她。

过了许久,他才停了下来,朝她伸出双手。

丛容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扑进他怀里。

有人注意到这边,善意的哄笑声和口哨声很快响起,可两人却依旧抱在一起没有分开。

温少卿喝了酒不能开车,钟祯开车送了两人回去,温少卿让他直接把车开回去,明天再开去医院就行了。

钟祯乐呵呵的答应,车开出去几米之后又停住,他拿着个盒子探出头来叫丛容,“表姐!差点忘记给你了!新年礼物!医院的福利,自己印的日历,我特意帮你抢到的哦,拿回家慢慢看!”

丛容一脸疑惑的接过来,“什么啊?”

钟祯一脸神秘,“好东西!”

丛容转头去看温少卿。

温少卿也是一脸神秘,“好东西,注意看一下中间那张。”

丛容被两人弄得有些好奇,回到家衣服也没换就站在玄关处看起来。

盒子里是个台历,也就A5大小,制作倒是挺精致的,打开来,每个月份竟然都配了张医生的单人照,右边是日期,左边是照片,照片旁边还印了几行小字,写着医生的基本情况,无非是年龄姓名学历资历之类的。

她翻着翻着,翻到中间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温少卿。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却衬得皮肤愈加白皙,侧对着镜头微微垂眸,从T恤的领口可以看到锁骨和脖子,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裤腿挽起,微微露出脚踝。

这是她第一次注意他的脚踝,也是第一次把温少卿和性感两个字划了等号。

她正看得出神,钟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表姐,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啊?这12个人是全院投票选出来的!我老板得票数最多哦,是不是特别帅?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过七月了?”

丛容明显口是心非,“也就那样吧。”

钟祯被泼了一头冷水不死心,“表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兴奋啊?这个日历不是每人都有的,是我抽奖抽到的,多少人花高价找我买我都没卖,特意留给你的!”

丛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所以呢?”

钟祯终于听到想听的了,笑嘻嘻的回答,“所以,过年的时候你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哦!”

丛容抚额,“好。”

钟祯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丛容才挂了电话,温少卿的微信就过来了。

过来喝醒酒汤。

或许是那张照片的缘故,丛容从进门开始,眼神总是不经意的往他的脚踝上绕。

其实丛容能理解为什么这本日历这么受欢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平日里见惯了这些人穿白大褂,再见到他们穿常服,那种视觉的冲击不言而喻,可对丛容造成冲击的是……温少卿的脚踝。

刚才看照片是一回事,现在看现场版的又是另外一种冲击,她正看得出神,就听到温少卿敲桌子,“我在跟你说话。”

她一紧张差点把醒酒汤洒了,“你说什么?”

“我说”,温少卿指指她胸前,“刚才吃饭你把菜汁滴到衣服上了。”

丛容低头看了一眼,立刻炸毛,“这是我最后一件没滴油的白衬衣了!”

温少卿一本正经的问,“你在炫耀你的某个部位尺寸很可观吗?”

丛容瞪他一眼,又皱眉看着衣服上的油渍,“洗不掉了吧?”

温少卿看了一眼,“能洗掉。”

丛容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似乎再说,你行你来。

温少卿点头,“我来洗。”

当天晚上丛容就置气般的把白衬衣送对了对门,第二天下班回来,门上就挂了个袋子,袋子里是一件洗好烫好的白衬衣。

她打开来看,袋子里的衬衣不止油渍没了,好像还比以前白了不少。她拎着袋子去敲门,“你对我的衣服做了什么?”

温少卿看了看袋子里的衣服,“怎么了?”

丛容一脸不可置信,“它为什么变白了?是不是你也洗不掉所以去买了件一模一样的给我?”

温少卿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氧净吗?”

丛容诚实的摇头,“没听说过。”

温少卿第一次拿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丛容的心灵受到了创伤,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在她眼里温少卿已经从伙夫渐渐变成了家务小能手。

“温少卿?”

“上次我说错了,你以后不做屠夫了,也不用做伙夫,你还可以帮别人洗衣服!”

“不好意思,我不缺钱花,而且暂时没有开洗衣店的打算。”温少卿明确的拒绝她后又笑起来,“不过我可以免费帮你洗。”

丛容果断拒绝,“不用!不就是氧净!有什么了不起!”

温少卿笑得欠扁,“嗯,没什么了不起,丛律师记得一次倒一瓶。”

丛容知道他在调侃她上次洗碗用了整瓶洗洁精,恨恨的瞪他一眼。

温少卿忽然好奇,“你以前沾了油洗不掉的白衬衫都怎么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