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执念。

唐其琛最终还是陪她去了。

温以宁四处逛逛,看着当地的人文风情,也没刻意去热门景点,她大学时的室友小昭就是云南人,两人约见聚了聚。毕业也有小十年,岁月年年人不同,褪去青涩与稚嫩,留给一个女人的,是成熟的气韵与淡然的心态。小昭带她去了当地的一个民族寨子,又很热心的陪两人去了玉龙雪山。

这是一次很平静的旅行。

温以宁走的时候也没买什么纪念品,唯独在一个路边的老婆婆那儿买了两个鲜花饼。

唐其琛是不吃甜食的,她自己吃,一口一口慢慢的。唐其琛始终看着她,吃到第二个时,他无声的搂住了她的肩。

温以宁表情神态并未有多少改变,依旧那么沉默。她眼里如平静湖泊,已够容纳一切变故与波折。成长不止拘于年少,生命只要在继续,成长便无时无刻。

生离与死别。

悲欢与离合。

世间种种缘聚缘灭,强求不得。

温以宁心想,江连雪你真傻,游山玩水怎么能不多带点钱呢。

这大概是唯一的遗憾。

冬去春来,一年四季的景色那样美,你好好看,慢慢看。

而你说过的鲜花饼,念念已经帮你尝过了。

——

从云南待了三天回来后,两人又按家族规矩,去了一趟香港祖家。

唐老爷子有六位姊妹,大伯与三伯定居加拿大,其余四位都在香港置业安家。在各自的行业领域均有一席之地。一对新人回港,这边更具仪式感,相当于把婚礼流程又给走了一遍。在上海是西式,到这儿就是正儿八经的中式婚礼。温以宁穿着量身定做的旗袍礼服,真的体会了一遭手上十几个龙凤镯,头上一整套黄金头饰的壕气了。

拜礼那日,她偷偷问唐其琛“你里面不会穿了一件黄金甲?”

唐其琛笑意淡淡,牵着她的手说“这都是长辈给你的礼物,收好。”

这晚,两人回了浅水湾的别墅。

温以宁震惊了,“老板,你到底有多少房子啊?”

唐其琛还真就认真想了想,“都由资产管理公司打理,算上我外公从小赠送的,我也没太记数。”

温以宁来了兴致,盘腿坐在沙发上,扯着他算账。

“苏州有没有?”

“有。”

“成都天津宝岛台湾?”

“也有。”

“那北京三亚土耳其?”

唐其琛笑,“你这地域跨度也太大了。”

温以宁眼珠狡黠一转。

唐其琛捏着她胸前的一束头发绕在指间玩,“你喜欢土耳其?”

这只是她顺口溜想到的。

唐其琛闭了闭眼,平平静静的说“你喜欢,我就买。”

温以宁故作惊讶状,双手捧脸激动道“天!唐老板!你好帅哦!”

唐其琛食指微屈,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不悦低声问“叫我什么?”

温以宁眨眨眼,然后凑近他耳边,声音甜到他心坎,“……老公,我爱你哟!”

唐其琛头枕着靠背闭上了眼,嘴角扬起的淡淡笑意,许久许久都没散。

☆、唐其琛番外(2)

唐其琛番外(2)

又是一年新年。

唐其琛和温以宁结婚后的第一个年, 小哥儿和小朵儿刚满一周岁,正是蹒跚学走路的时候。

这俩孩子长相一个随爸一个随妈, 虽然唐其琛曾经放话, 说喜欢长的像以宁的小哥儿。但每回被外人瞧见,他抱着的都是宝贝闺女小朵儿。

傅西平没少笑他,“表里不一的臭男人。”

唐其琛抱着女儿, 对他的话没放心上,极微小的一个弧度勾在嘴角,“儿子是我的, 女儿也是我的,跟你有关系吗?你能闭嘴吗?哦,羡慕就直接说,我把西哲给你抱一会儿。”

傅西平胸口差点没被这刀子戳个稀巴烂。

兄弟情决心断交一礼拜。

亚汇集团今年的收官战相当漂亮,继去年竞标成功西路铁路总局的高铁导航分体安装项目后,又被推荐为国家一带一路建设的标杆企业,与中东欧各成员国合作, 经济双向纵伸,整个上海地区独此一家。年末之际, 各大新闻媒体的邀请函如雪花而至。柯礼按照他的意思, 只应邀参加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的颁奖典礼。

唐其琛列席嘉宾位,这一次盛情难却, 连亚x电视台的程东学台长都亲自出马, 说服他坐在了打眼的位置。

毫无意外,他的现场照片和动态截图又在微博上热转。这次机位给的镜头实在是多, 一整晚下来,一套他不经意之间,低头垂眸看时间的九宫图冲上热搜。唐其琛长相极为英俊,暗色细条纹的西服,酒色的高领羊绒衫简洁利落,不苟言笑的样子,有一种旧上海公子哥的风流倜傥。

唐其琛这一套生图太a了。网友连续扒出了他的一身行头和寥寥可数的私密八卦

“他戴的这只手表是14年在瑞士拍出的天价绝版,朋友们,现在已不是用钱能买到的了。”

“外套求同款,99包邮有没有?”

“[微笑]这不是和安蓝闹过绯闻的青梅竹马吗[狗头]”

“楼上的醒一醒,人家已婚,生的还是龙凤胎[微笑]”

这条热评带了图,是唐其琛和温以宁的现场结婚照片,但像素非常低,辨不出新娘子的五官,轮廓却极温柔。

可不到一小时,这张照片就被删帖了。而与此同时,亚汇集团的官微适时发出一条企业宣传短片,囊括了数十年的发展历程,慷慨激昂又热血澎湃。看众的关注力度空前高涨,网上对亚汇的褒奖赞扬一片,也从侧面达到了最佳宣传效果。

陈飒是个眼光很准的企业品牌推广人,她的策略手段已然运用自如。

唐其琛出任执行ceo的第八个年头,董事会一致通过董事长的任命议案,唐老爷子功成身退,而唐其琛将在年后正式出任亚汇集团ceo。

年前内外事务处理完毕后,又是一年尘埃落定。

傅西平攒的局也算是每年的习惯了,年三十儿前一天,这一圈打小的玩伴都会聚上一聚。三十五往上的男人,小半生这么过下来,风浪雨雪,谁不是一身故事。年轻的时候恣意畅快,可到了一定的年龄,心便静了下来。这个圈子,来来去去数不清的人,真真假假辨不明的情,真正留身边的,最后仍是这几个。

男人们在桌上玩牌,女眷们唱着歌,聊着天,也自得其乐。

傅西平是学艺术出身,有那么点清高气性,对哥们的几个媳妇儿那是褒贬不一,唯独对温以宁特别好。旧年相识,缠缠绕绕这么多年的缘分,他是把她当自己人的。

包厢里灯影温柔,牌桌气氛融和,耳边是悠扬复古的萨克斯曲。

这场景,似曾相识。

傅西平从嘴里摘下雪茄,忽然对一旁的温以宁挑眉,意有所指的说“像不像?”

一句掐头去尾的问话,旁人听了是摸不着东西。

但温以宁莞尔。她抿着唇,笑意薄薄的撒在嘴角,她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侧过头,看了一眼唐其琛。

唐其琛手里拿着牌,手法利落的切插,他的注意力在牌上,但表情分明是动了容。

夫妻俩同时答“像。”

像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

当年的小以宁还是大四的青涩学生,她在这样的会所兼职打工,像一株夹缝生存的小小植物,命运虽苦却从未放弃。她做着百无聊赖的服务生,候在包厢门口,从徐徐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了陷在灯影中的唐其琛。那时的唐其琛年轻倜傥,一身纯黑衬衣像是初秋的凉夜。翘着腿,玩着牌,修长的手指划过牌面,声音低沉,如同秋夜里突然卷进的春风。

他说“对圈儿,要么?”

从此以后,温以宁便懂得了什么是少女心。

此情此景,宛若时光倒流,唯一不同的是,那一眼惊艳的人,成了她的夫君与良人。

温以宁和他目光交叠,由浅渐浓,最后深情不负。

唐其琛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只无声的覆上她的手背,在她耳边低语“还说对我不是一见钟情?”

温以宁笑意绽大,眼睛亮的像星。

傅西平用打火机敲击桌面表示抗议,“顾虑一下单身汉的情绪行吗二位?”

唐其琛把牌一丢,起身牵着温以宁就朝外走。

这突然之举把一桌人弄懵了,“你,你想干嘛?”

唐其琛没回答他们,而是轻声对温以宁说“想跟你接吻。”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不可信。

接吻之后又想做点别的,除夕将至,晚上的车流明显变少。唐其琛把车开去了山顶上,黑色路虎一把方向横停在无人的深夜。车外冬日渐冷,车里却赤热多情。两人全心投入,拥抱,接吻,撕扯,在彼此身上沉浮起落。最后的时候,温以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哭着大骂唐其琛混蛋。

唐其琛不以为耻,反倒越发激烈,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哼吟“混蛋也爱你。”

温以宁是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打算再做广告媒体行业,她想创办英语培训机构,做回自己的本行。

唐其琛一百个愿意,他见过她的语言天赋,那是她身上最美好的风景。

陈飒知道后,虽有不舍,但显然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那天在外滩的西餐厅吃饭时,两人都浅酌了红酒,兴致浓郁敞开心扉。

陈飒说“你当初来亚汇报道时,我就觉得,你迟早会走。”

温以宁笑着说“那你还愿意当我师傅呀?”

陈飒闻言淡笑,“唐总交待的,我敢违抗么。”

温以宁佯装伤心,“看来还是走了后门。”

陈飒也没否认,跟她碰了碰杯,“但我没有教错人,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希望你过得开心。”

温以宁一口饮尽,双颊如桃花微红,她说,“昨天子渝给我发了个小视频,是他与顾先生在一起玩电游。”

说罢,她把手机递过来。但陈飒一眼没看,风轻云淡的说“也不是第一回了。”

酒壮人胆,这些私事本不该问,但温以宁还是关心道“师傅,你和子渝的爸爸……”

陈飒神思淡淡,但明显是分了心,半晌,她说“子渝成年了,他有权利做选择。”

而自始至终,陈飒都未提过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干脆了断没有杂念,或许是心有彷徨未做决断。温以宁也没再追问,她又倒了酒相敬,也是那一句,“以后不管做什么,希望你能开心。”

温以宁的英语培训班从选址、租赁工作室,到办理执照和资质,以及后续的宣传推广,都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唐其琛提过一次,问她要不要帮忙。她不需要,他便不再干涉。

那是温以宁自己的事业。

除却前期两个月的筹备阶段实在是分|身乏术,之后的每一天,温以宁都会合理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晚上一定是陪小哥儿和小朵儿的。

一双儿女太乖,连家里的老阿姨都说,就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

大约是触景动情,温以宁某一个瞬间,忽然滋生出某种很强烈的冲动。她看着小哥儿和小朵儿,又看了眼沙发上正在回复邮件的唐其琛。她想,如果再有一个孩子,无论男女,也是很好很好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一下便消失了,至少目前,她的心力一半都在工作上。

夏天时,一切步入正轨。

培训班的第一级学员数量达成预期。温以宁之前就与本科时的恩师教授联系过,由他引荐了几位得意门生扩充导师团队。温以宁的定位也很清晰,就是针对普通的商业英语运用速成培训,或者是要出国游玩,想短期内提升一定英语水平的大众。

她没要唐其琛帮忙,但陈飒和柯礼是真情实意的热心,有时候介绍一些朋友过来,慢慢的口碑相传,生源也就稳定了。温以宁把赚的钱都存卡里,也很坦然的让唐其琛知道。出去逛个街,碰上自己喜欢的也能随心购买。

柯礼去过一次她的工作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旁边两间隔出来的房间做培训室,倒还有模有样的。

温以宁给柯礼倒了咖啡,他接过喝了一口,笑着说“以宁,事业越做越好了。”

温以宁靠着桌沿,轻松道“这不是事业,我不是做大事儿的人。就希望,能够活的充实一点,能做些自己爱做的就更好了。”

柯礼说“唐董跟我提过,他不希望你这么辛苦,他也想你过的舒服一些。”

今年年初之后,唐其琛正式任职集团董事长,柯礼是永远不会出错的精英助理,自然不会再称唐其琛为唐总。

温以宁笑意坦然,明亮的犹如窗外的大好天光,“舒服与否,跟清闲与否没有太大关系。抛开别的不说,我也想给西哲和西朵树立一个好榜样。她们的父亲很优秀,做妈妈也不能太拖后腿。钱赚的多与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人生进行到哪一阶段,都要找到自己的价值。”

柯礼温和的笑了下,“以宁,你做的很好了。”

盛夏过后,金秋已至。

这个秋天,温以宁碰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培训班里的一位男士,对她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这事儿说来也忧心,追她的人叫魏明,是一家地产公司的小开,年龄比她还要小两岁。这么个钻石青年,偏偏就看上了眼。哪怕温以宁委婉的表达过,自己已有丈夫,但对方仍然炮火猛烈。

鲜艳欲滴的玫瑰一天一大捧的送,温以宁下班的时候,他更是开着拉风的兰博基尼到工作室外等着。

十号降温那天,刮风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魏明这天的车是敞篷,本想装个帅,想不到淋得满身狼狈。工作室的小姑娘们在窗户口偷偷看热闹,个个开心的不得了。温以宁当时没说话,站到窗边看了一眼,然后把姑娘们打发散了,自己拿了把伞下去送给了魏明。

就是这把伞送出了问题。

魏明的地产公司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人际交往很广。这二傻子当天就发了一条朋友圈,o出那把伞的照片,还很中二的了个爱心上去。说“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宁宁我好感动![心][心]~”

傅西平不知是在哪个宴会上顺手加了他,没交集,但都躺在彼此的列表中,好死不死的,这条朋友圈就被傅西平刷到了。

唐其琛那晚回去,脸色是少有的阴沉。

温以宁跟他说话,他一个字都没回应。温以宁莫名其妙,以为他工作不顺心,挺体贴的关心“怎么了?心情不好么?来,跟老婆说说呀。”

唐其琛醋劲儿上头,冷不丁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什么?说心情不好么?那别说了,待会更不好了。”

温以宁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多说,安静的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等了一分钟,唐其琛没忍住,走到她面前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温以宁愣了,“啊?你自己说的呀。”

“我说什么了?”

“跟我说话,你心情待会更不好。”

“……”

唐董就没这么憋屈过。他这人看着脾气不外露,一是到了这个位置,什么事情都看得多,看得开。再者,他对温以宁从来是舍不得的。但今天不知怎的就没收住,不轻不重的把朋友圈的事给点评了一番,然后意味不明的冷哼了句,“你送伞啊,是不是觉得这种学生长相还挺不错,被雨淋到很可惜?”

再听不出唐董吃醋,温以宁也白活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想笑,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小激动。毕竟有生之年能看见唐董醋意如此之大,实属难得。

温以宁将他的酸味里里外外品尝了一遍,然后挑起眉,一本正经的说“没觉得那种学生长相被雨淋到很可惜。”

唐其琛脸色稍稍放缓。

温以宁接着道“只觉得那么年轻,被雨淋到很可惜。”

唐其琛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沉着一张脸,甩手进了书房。

温以宁被他这飞醋吃的也心里不悦,这莫名其妙的少爷脾性,她也不想惯着。

凌晨一点,唐其琛还没回卧室睡觉。

书房亮着灯,温以宁叹了口气,还是主动去哄老板了。

她刚走到书房门口,手抬到一半还未敲门,门就从里头打开了。唐其琛站在门口,也是要出来的动作。两人碰了个正着,面对面的也没处躲。

温以宁双手环搭着胸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唐其琛一脸高冷,眉眼间情绪收的不着痕迹,一副古墓派修炼的模样儿。

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跟较劲儿似的,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最后,温以宁“啊!”的一声尖叫,然后迅速跳到了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两条白皙匀称的腿夹着男人的腰,嬉笑着跟他撒娇。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让唐其琛条件反射的托住她的臀。

这一托,把他的眼神都拖暗沉了。

唐其琛欲念深重的狠狠揉了两把,哑声问“欠收拾了?”

温以宁眼睫轻轻眨了眨,然后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老板,我想在醋缸里泡个澡,好不好?”

唐其琛拿她没办法,终于笑了起来。

温以宁腰肢在他怀里扭了扭,倒是会挑时机解释,“魏林开了个敞篷跑车等在楼下,今天雨又下的那么大,我不是怕他出事,我是不想被人围观。给他送伞,顺便也是告诉他,我不仅有丈夫,还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唐其琛抱着她一边往卧室去,一边纠正“他不叫魏林,叫魏明。”

温以宁还真弄不太清楚,目光疑惑,“……啊?是吗?”

两人回到房间,唐其琛把人压在了床上,“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公叫什么——叫什么?”

温以宁呼吸渐软,哼哼唧唧的动。

唐其琛不客气的在她臀上狠狠掐了一把,严厉之色极认真,“说。老公叫什么。”

“……唔,唐其琛。”

第二天,唐其琛就来接她下班。

他没开平日的黑色路虎,而是开了一辆纯白色的布加迪超跑。唐其琛甚少有如此张扬的时候,一现身,工作室的那帮小老师们都惊呆了,她们只知道美女老板结了婚,却从不知道她的老公这样俊朗。

温以宁格外不好意思,坐上车后脸还是红的,“你今天怎么换车了?”

唐其琛面色沉静,看了一眼后视镜,平声说“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炫车。”

温以宁这份领悟来得后知后觉,想起老余曾告诉过她,说唐总在西郊山庄专门建了个地下停车场,买车是他除打牌之外,另外一项爱好了。

老男人的面子,有点贵。

从这以后,魏明就再也没来找过温以宁。

她也是很久之后才从柯礼那儿无意知道,原来,唐其琛亲自给魏明的哥哥周启深打了电话。

周启深的根基在北部,名字看着文雅内敛,温以宁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也是四九城里说一不二的厉害角色。唐其琛甚少有过如此态度强硬的时刻,周启深与亚汇集团常年业务建交,自然要给唐董几分薄面。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是自家人做错了。

温以宁至今还对周启深的出场记忆犹新。按理说,这个意外应该翻篇,但那日周启深从北京飞来上海,他不同于唐其琛的精英气质。人高大英俊,薄薄的单眼皮往上挑,明明是细长温柔的轮廓,眼神却生的狂妄不羁。周启深不抽烟,偏爱烈性更浓的雪茄。

唐其琛宴请时,周启深让魏明也过来了。

魏明是半道儿接的临时圣旨,进到包厢时一脸懵。本能反应的叫周启深“……哥,啊,你,你来上海了。”

周启深嗯了声,他声线一低,像是低八度的提琴和弦,深沉的很性感。他看了魏明一眼,慢条斯理的掐了雪茄,说“过来。”

魏明不疑有他,走近。

结果,周启深站起身,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他脸上,然后转过头,对温以宁温和客气道“唐太太,弟弟不懂事,是我当哥的没教好。以后,他绝不会再来骚扰你。”然后目光轻挪,看着唐其琛说“抱歉了,唐董。”

温以宁当时就震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缠着唐其琛打听,“周总结婚了没呀?看着年龄不比你小耶。”

唐其琛闭目,平静答“结了,又离了。”

温以宁单手撑着脑袋,从床上支起半边身子,讶异极了“离了?他是不是打老婆?”

唐其琛斜睨她一眼,“想什么。周启深当年怎么追人的,整个京圈都知道。”

温以宁还想说话,就被唐其琛不悦打断,“你有一个老的还不够,怎么,又对另一个老的感兴趣了?”

温以宁笑着翻到他身上,撑着手肘,温温柔柔的看着唐其琛。

唐其琛被她看得略有不自在,低声“要做什么?”

温以宁俯低了头,在他耳边说“其琛,我想再要一个孩子。”

唐其琛眼皮微颤,表情是平静的,但心脏很明显的搏动了个猛劲儿。

对视许久后,他闭上眼“今年不要。你生了西哲和朵儿,剖腹产要恢复两年,我才会考虑。”

温以宁愣了愣。

唐其琛搂着人,手臂绕到她的后脑勺,轻轻把她压向了自己侧颈,声音和煦温柔,像在诉说他生命中不容置疑的原则一般,“不管几个孩子,在我心里,你的健康与平安,永远是第一位。包括西哲和朵儿,他们以后会成家立业,有各自的精彩人生。但我,只有你。念念,你才是要与我走一生的人。”

温以宁的鼻尖蹭在他的颈间,能感受动脉强而规律的跳跃。

她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忍住了眼泪。——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