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笑。”哪有不憋屈的,唐其琛越过中控台,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然后狠狠吻了上去。温以宁化被动为主动,跟他接了一个情意绵长的吻。稍一透气,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唐其琛沉沉喘着呼吸,眼神在暗淡的光线里闪着幽幽冥火,温以宁被他凝望得低下了头,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安静中逐步沸腾。她是紧张了,手指下意识地扯了扯裙摆,轻声说:“开车,住上次的酒店?”

唐其琛淡淡收回目光,按了启停键,“新装修的,味太重。”

温以宁便带他去了另一家经济型的,远一点的地方有档次更高的,但唐其琛说这里离她近,凑合住着。办手续,拿房卡,再把人送去房间,期间江连雪的电话催了三遍。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唐其琛的房间门刚打开,江连雪的电话又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问:“你怎么还不回来?回来帮我弄网线,我看得正起劲呢。”

温以宁挺无语的,唐其琛弯了弯嘴角,嘴型说着:“回。”

这个丈母娘,比商业难题还难搞定。

温以宁也不知道江连雪今天是中了什么魔,一切行为极其反常,回家后,果不其然的,江连雪正优哉哉的看着电视剧。

“你不是说没网吗?”温以宁也坐了过来,就是挺郁闷的。

“哟,失望了?”江连雪笑着说:“坏你好事儿了?”

“边儿去。”温以宁不满道,但情绪也还平稳,默了默,她问:“你怎么了?”

江连雪手指猛地蜷了蜷,意识到她的意思,很快又平静下来,说:“能怎么,试试他呗。”

温以宁调侃道:“有钱就是大爷,这话是说过的来着?”

江连雪白她一眼,“别贫。”

安静片刻,温以宁问:“妈,你对他不满意吗?”

一天的尘嚣总算切入正题,电视中家庭伦理剧的聒噪台词一句接一句,江连雪目光定在上头,但神思不统一,她心里装了事的时候,侧颜祥和宁静,某一瞬间,温以宁甚至感受到了几分空洞的寂寥。

她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些,遥控器还握在手心。然后抓过头,眼神平视女儿,“他待你很好,但你跟着他,就要面对他那个家庭。他妈妈太厉害了,我真了解这种人,金字塔尖尖的上层人家,做什么都讲究脸面。”

温以宁抿了抿唇,也不想太让她忧心,往乐观的一面引:“很多事急不得,以后慢慢来。”

江连雪认可地点了下头,“你定了决心,跟着这个男人,也只能慢慢来了。”语毕,她笑了笑,忽生感叹:“其实咱仨母女的命途都不顺。以安就不提了,去的早,我呢,年轻时候跟你外公对着干,断绝父女关系都要一意孤行的嫁给温孟良,温孟良这种老畜生,能让我给他生儿育女是他天大的福分。死了就死了,至少我还给他留了个种。至于你,呵,最犟的就是你了。”

江连雪的语气异常宁静,这是她身上少有的一种情绪,像一张若有若无的网,看不清摸不着,但那份压抑来得悄无声息、确确实实。温以宁心里不是滋味,轻声问:“既然过得不好,当年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

江连雪轻飘飘的睨她一眼,“离了你和以安就真成孤儿了。温孟良这种人渣,把你俩卖去红灯区他都做得出来。要不是我,你能名牌大学毕业?你能顺顺利利的长大?做梦!”

温以宁默声。

“我不怕得罪人,现在是给他唐其琛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记住了,以后是你和唐其琛过日子,遇到再大的问题两个人有商有量的,千万别吵架冷战,感情这种东西,初始时靠的是感觉和缘分,再往下走,就得好好经营了。他那个像巫婆的妈,以后指不定怎么刁难你,反正能让的就让让,以后我不在了,就真挨欺负了也别怕,这房子的户名还是你,再不济也是你的一个落脚点。”

这么一本正经的谈话从来就没有过,温以宁想笑,“什么叫你不在了啊,哦,我懂了,你要跟杨叔叔结婚啦?”

江连雪的面色如常,斜睨她一眼,“老娘游山玩水不行啊?!”

得了,这句话倒又有了她本色了。

温以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瞧见江连雪头顶心上有几根明显的白头发,便顺手帮她拨了拨,这一拨却拨了一小把头发下来,她啧了一声,“你也脱头发啊,我最近也掉的好厉害,你可以试试我那个洗发水。”

江连雪嫌弃的别开头,推着她的胳膊把人往外挡,“别弄我发型。”

温以宁嗤笑一声,准备去卧室洗澡。

刚转身,江连雪又把她叫住,“温以宁。”

“嗯?”她侧过头。

“上回我给你的房本收哪了?”

“柜子里啊。”

“都收好了?”

“锁着呢。”

“那张邮政储蓄卡的密码给我背一遍。”

温以宁服了,“干什么啊?”

江连雪笑意招摇,“你不是复旦毕业的么,秀秀你智商呗。”

温以宁气笑了,“什么破理由啊。”

“背不背?”江连雪还执拗上了。

温以宁不想再被她念叨,边往卧室去边伸长左手隔空摇了摇,“896521,招商的那张是反过来的。”

她答对了,江连雪就安静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她一个人,电视屏幕透出的光忽明忽暗,这部电视剧有一百多集,江连雪追到了七十五集,剧情正在放着男女主的生离死别。她目光冷下来,眼神渐渐变得浅薄,戏里的人生跌宕起伏,到了她这里,就只剩下悯默无言。

——

清晨醒来,温以宁开车去酒店接唐其琛。这人昨天也是轴劲儿上来,非要她把车开回去,第二天再来接他。男人心思挺难猜的,温以宁问他为什么,唐其琛说:“车在你那儿,你人就不会走。”

温以宁寻思着这是什么理由,无能理解。

唐其琛没事人一样的演了个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这不是在芬兰呢。”

温以宁当时被梗的无言以对,谁说男人不记仇,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全沉在心里头了,逮着机会就往你身上刺一下。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老板,幼稚了啊。”

到了酒店,唐其琛已经起床了,他换了身浅杏色的风衣,里面搭了件深蓝色的高领羊绒衫。倒春寒,H市临江,温以宁怕他出去吹着风,便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条薄薄的围巾挂他脖子上。

她开车带他去市六中附近吃了个早餐。吃完之后,唐其琛在学校门口看了一圈,看到右面墙壁的光荣榜上,至今还留着温以宁的名字。

第一列,第二个,复旦大学。

照片是她高中时期的毕业照,红色底,她穿着六中校服,长发别在耳朵后,露出精巧白皙的一张脸。笑得特别开心,眼里像住了星星。唐其琛看着看着,忽然弯了嘴角。像是隔着时空,和他的小姑娘见了面。

如今,小姑娘变成了他爱人,唐其琛周身都被一种奇妙的温暖所环绕。

温以宁手里握着热热的豆浆,咬着吸管小口抿,和他肩并肩,俏皮问:“想对这个小美女说点儿什么?”

唐其琛笑容深了些,目光还停在那张照片上,他说:“遇见你很高兴,以后的日子,也请承蒙关照了。”

温以宁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唐其琛便把她的手完全包裹进掌心,握得紧紧的。

两人午饭也是在外面吃的,今天阳光好,下午的时候又去西郊公园转了转,温以宁带他看幕府山,带他游横江水,带他走进人群里,感受这座南方小城的春日光景。这儿鲜有高楼,也没有错综交叠的城市立交桥,它简简单单的,心间多晴空。

四点多的时候,李小亮打来了电话,特没正经的侃:“宁儿,把你那男朋友带出来见见娘家人,别藏着掖着,是不是男人啊。”

顾着她和李小亮的种种交情,接听的时候,温以宁就按了免提,唐其琛全听到了。

她侧头挑眉,问唐其琛的意思。唐其琛略一沉吟,拍了拍她的手背。

温以宁顿时眉开眼笑,神气劲儿藏不住,“来就来,事先说好,拿出你们娘家人的礼貌啊。”

又聊了几句,温以宁和李小亮讲话的这种熟悉热络太过自然,听得出是真真切切的交情。电话挂断后,唐其琛冷不防的来了句:“他还敢约我见面,看来是上次手腕没掰够。”

温以宁气乐了,“老板,你真的是清华毕业啊?”

唐其琛睨她一眼,冷冷淡淡的,“买的假证,上海育x国际连锁双语学校毕业。”

温以宁愣了愣,“嗯?”

唐其琛说:“幼稚园。”

温以宁笑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肩膀颤抖,唐其琛也忍着笑,走过来朝她伸出手,温以宁握是握住了,但耍赖不肯站起来,歪着头冲他笑:“我要玩滑滑板。”

唐其琛手劲一紧,直接拖着她在地上滑。

温以宁笑得神采飞扬,这种简单的小乐趣随着阳光一起,悄然并入了彼此的生命里。

到了吃饭的地方,温以宁几个玩的好的早到齐了。李小亮一见着人,倒没什么苦大仇深的情绪,平心而论,他对温以宁某种程度上也超过了一般的情侣恋人,一个要好的挚友能得到幸福,掂量一下,还是欣慰比遗憾多。

唐其琛坐了几分钟就看出来了,饭局友好,不是鸿门宴。

他对这种场合的处理游刃有余,人情世故修炼得通透超然,哪怕真有什么为难也能轻松应对。温以宁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回老家了,在外打拼的这几年,也很少能交到什么真心朋友。唐其琛看得出来,她与这些旧友的关系是真的好。那个小名儿叫六六的男同学特能调动气氛,拿着酒晃晃悠悠的就冲唐其琛来了,“哥们儿,好本事,追到咱们班的班花,我现在正式宣布,你就是我们三班全体男生的公敌了!”

温以宁护着他,伸手一拦,笑着说:“他不能喝,我陪你喝。”

六六便做了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割了一刀,有模有样的对旁边的李小亮临终留言:“女、女大不中留,小亮老师,再见。”

温以宁上去踹了他一脚,又朝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biu!我宣布你活过来。”

六六瞬间弹坐起,敬了个少先队礼,“遵命!”

气氛像被小太阳微微炙烤,唐其琛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地坐着。看着他们热闹,看着温以宁敞开心扉的另一面,她是能喝酒的,今儿也喝了不少,酒劲上脸,白皙的面容染了晚霞,看着很迷人。每上一道菜,他都很自然的夹了些在她碗里。唐其琛话不多,只在温以宁喝酒忘事儿的时候用手微微搂了下她的腰,提醒她垫垫肚子。

李小亮也没有苦情配角的自觉,反正也挺能嗨的,跟一群朋友有说有笑,喝酒也豪迈。

他一晚上都没敬温以宁的酒,他把这个仪式留到了最后。

李小亮给自己倒满了,杯底叩了叩桌面,“宁儿,咱俩于公于私都要喝一个。”

温以宁笑意淡淡,“行啊。”

两人隔桌相望,彼此眼里都发着光。

李小亮举着酒杯,隔空对她一点,“第一杯,希望宁儿一生平安,开开心心的!”

然后仰头一口入喉,紧接着斟满了第二杯,“第二杯,祝宁儿一生不缺钱花,长命百岁!”

温以宁听乐了,还转过头对唐其琛念了句:“这个祝福我喜欢。”

唐其琛的左手搭在椅背上,翘着腿,手指有下没下的轻轻敲着,他没说什么,纵容着她喝下第二杯。

李小亮喝的是五粮液,四两下肚面色不改,眼神越发明亮,他倒了第三杯,然后站了起来。身子一晃,到底是醉意上头,赶紧扶了扶桌角。目光明热赤诚的落在她身上,声音被酒精泡哑了,“最后一杯,宁儿,祝你一生幸福。必须给我幸福起来。”

温以宁嗓子堵了一样,酒杯握在手里都微微倾斜。刚要回应,手心一空,就被唐其琛拿走了。

唐其琛站了起来,一八七的个头撑着很有气场,室内开了空调,他外套一早便脱了,羊绒打底衫包裹着腰线,衬的人精神利落。他声音淡,对李小亮说:“那这杯你得敬我。”

语毕,酒都入了他的口。

气氛还是微妙的变了变调,大家人醉心不醉,很自然的盖过这个插曲,继续鸡飞狗跳起来。

吃完饭后又去唱歌,温以宁到了包厢还不放心唐其琛,那杯酒把她吓着了,毕竟刚做过手术。唐其琛说:“放心,你那是红酒,就一个杯底的量,不碍事儿。”

温以宁仍然埋怨了他好久。唐其琛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掐着她的下巴给了个吻,“再说一句,就接一次吻。我不介意的,正好给你这些男同学看看。”

温以宁脸颊烧热,挣开他就逃走了,欲盖弥彰的留了句:“我点的歌到了!”

唐其琛挑着眉,恣意闲适的看她落荒的身影。

她也没说谎,下一首真的是她的歌。

这是唐其琛第一次听她唱歌。

前奏响起的时候,包厢都安静了,一个朋友跟他说:“以宁唱的很好听的。”

第一句开口,唐其琛便明白是哪种好听了。

温以宁是语言类的专业,声音条件本身就不错,这歌也适合她,清浅婉转的曲调,平实温暖的填词,MV的画面一帧一帧镜头切换,也是很有意境的江南水乡。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后来每唱一次“慢慢”,温以宁的目光便都投给了唐其琛。隔着距离,隔着光影,隔着他们之间足足七年的缘分牵绊,到最后,温以宁感觉到自己眼眶微热,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没有你,但梦醒时,你竟然就在身边了。

聚会结束已是晚上十一点。

唐其琛沉默的开着车,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他把车开回酒店,然后沉默的牵着她上楼,进房间。

关门时一声闷响,像是开关的拨动,彼此心照不宣。

唐其琛呼吸在升温,把她推到门板上,低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他沉着声音,只发出一个炙热的单音节:“嗯?”

温以宁抿唇微微笑了起来,抬眸看着他,明知故问,“嗯什么?”

唐其琛语气认真,把她压得更紧,“晚上给我唱的歌里,那句歌词还算数吗?”

温以宁搂上他的脖子,目光狡黠,“哪句呀?”

“你说,慢慢喜欢我,慢慢……把你给我。”唐其琛扶住她的腰,指间小范围的轻轻挑弄。

温以宁别开脸,笑意温淡,“歌词不是这样的,不是‘把你给我’。”

小狐狸故意的。

唐其琛眼神黯了黯,遂了她的意,“嗯,是‘把我给你’。”

温以宁笑意收敛,然后吻住了他的唇,含糊应道:“好呀,老板,我要你。”

之后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

两人动情动心,终于以生命中的另一种形式让彼此坦诚相见。温以宁怕疼,好几次掐着他的肩膀抗拒,唐其琛忍的额头都是汗,佯装痛苦的说:“乖,别乱动,我刀口有点疼。”

温以宁眼里含着委屈巴巴的泪水,到底还是舍不得的松了手。

以至于到了后半夜,泪水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这才有了些许觉悟,唐其琛是不是用了苦肉计啊。

一晚旖旎,到最后,温以宁腿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和着眼泪和汗水迷迷糊糊的睡着后,她忽然想起傅西平那天在病房说的话。

……唔,还真的都是真话呀。

凌晨三点,两次餍足后的唐其琛却迟迟没有入睡的心思。床上一片凌乱,空气里还有**过后淡淡的味道,床头开着一盏小灯,灯光调到最低。温以宁还是趴着的姿势,头发一团乱,衬的脸更小了。姑娘累惨了,眼角还挂着湿润的泪迹。

唐其琛就这么看了她很久,低头在额上落了个吻。

然后拿出手机,万年不发私生活的男人,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发了一条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

只四个字——

“一生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太严格了,这上面就走个形式。

稍微详细一点儿的,感兴趣的话,可以晚上十点左右去公众号咬春饼上面看。不过真的没有太过分的,就是不那么清水的版本。大概明天白天就会删了。

以及,大家可以猜一下唐其琛的娃儿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 =

说过了,结婚生子,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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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敲一下碗碗,月底了,营养液要过期了,没地方投的老板们可以投给这位辛勤耕耘的唐长老~= =

☆、梦醒时见你(5)

梦醒时见你(5)

清晨, 微风从开了小半的窗户外探进来,卷起纱帘漾开微微的弧。春日光景明媚, 在白墙上能看见轻晃的阴影, 房间内的空气都变得温润宁静。

唐其琛晨起的习惯一直维持得很好,哪怕前一日工作再晚,次日也固定的六点半起床。但今天放任着自己, 睁眼醒来时,已是八点多。天将亮的时候没忍住又做了一次,温以宁人都被吓醒了, 一个要一个不要,最后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撕扯,枕头飞了,被子也落了大半在地上,鸡飞狗跳的,最后两人扭着压着又都笑了。

现在回过味来都是腻腻乎乎的情趣,最后这次他姑娘还挺主动, 唐其琛看着她的身体起起伏伏,头发在跳, 眼睛在跳, 心也在跳。最后,温以宁是真虚脱了, 趴在他身下迷迷糊糊的问“老板, 你真的是快奔四的人了吗?”

夸人都不忘顺带着往你心里扎一根刺,唐其琛体会着这声奔四, 笑得无可奈何。

除了腰有点酸,腹上的刀口倒是不太疼。温以宁自然是没醒的,她睡姿不太好,整个人贴着床边边,被子蒙住脑袋,鼻孔都不给露出来。唐其琛原本是想抱着她睡,但这姑娘似乎并不热衷于这个温情的姿势,哼哼唧唧的愣是不让他碰。唐其琛怕她给闷坏了,就把被子往下扯开,让她透点气。

温以宁怕光,一没了遮挡,眼睛就死死眯着,皱巴着一张脸表示不满,然后翻了个身趴着,头又埋进了枕头里。

唐其琛起了邪乎心思,手摸进被子里,在她圆翘的臀上不太正经的画着圈儿,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本能的往里缩。温以宁不仅怕光还怕痒,终于是被他折腾醒来了,脸一转,小眼神巴巴的望着,还有未消的委屈。

唐其琛冲她笑了笑,然后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温以宁在他的心口蹭了蹭,哑着声音说“老板早上好。”

唐其琛吻着她的头发,“早。”

温以宁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剩余的瞌睡都醒了,“真不早了,我带你去吃早餐。”还顾忌着他的胃,昨晚那一折腾,也不知有事没事。

唐其琛是从不赖床的,醒了就起。所以动作很利索的翻身下了床。温以宁瞬间捂住了眼睛,虽说非礼勿视,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分开一条指缝,偷偷的欣赏好光景。

唐其琛一件一件的穿衣服,白色v领短袖打底,然后是羊绒衫,上头齐齐整整了,下面还光着。他的腿型是很好看的,笔直匀称,没有喷张的肌肉,也没有过于夸张的腿毛,皮肤白的像瓷器,从肌理到线条看着是色气的,但悦心悦目。

外裤耷在温以宁这边,唐其琛单膝跪在床上,伸手越过去捞了过来。顺手把她脸上欲盖弥彰的被单给扯掉,“又不是不给你看。”

温以宁被他抓了正着,脸颊泛红,抿着嘴偷笑。

唐其琛边往浴室走边套裤子,臀卡了一下,他稍稍挺了挺腰给提了上去。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竟然撩得温以宁面红耳赤。

她闻着被子里某种特殊的气味,谈不上香,但很有侵略性,那是唐其琛的味道。温以宁心头恍然,像是淌过春日的暖阳,绿芽生枝,万物新生。

洗手间里,唐其琛在刮胡子,声音传来“你陪我回上海。”

温以宁“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他走出来,焕然一新的精神,“不想跟我在一块儿待着?”

温以宁真还认认真真的作思考状,迟疑了不到三秒,就被唐其琛眼神警告“这你也要想?”

温以宁朝他做了个鬼脸。

唐其琛又去抹了抹脸,把护肤霜的盖儿掉在了地上,边捡边说“我明天回公司上班了,休的太久也不合适。”

温以宁倒是能理解,亚汇集团的业务太多,ceo告假太久诸多层面都有牵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两个多月了,昨晚上她就留意了唐其琛做过手术的刀口,当时缝合技术好,现下甚至看不太明显了。

她问“你不回家里住?”

唐其琛平声说“家里远,不方便,我住公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以宁还是有这个自觉,他忙起来的时候基本就是连轴转,以前不懂,以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身份来评判别人的所作所为,这个不对,那个不好,你要改。但相处到现在,温以宁越发懂得唐其琛的苦楚所在。唐其琛三个字背后,有太多责任和压力,不是他不想,而是坐在这个位置,他有他的力不从心。

中午两个人吃完饭后,温以宁一个人回了一趟家。

江连雪在家里看电视,还是那部家庭伦理剧,温以宁不怎么看这些,但江连雪天天追剧,她也大概了解了其中的爱恨情仇。一进门,她就乐了,指着电视说“怎么女主跟男配结婚了?”

江连雪看得很投入,桌上的面纸都揉了几团,“你能别吵么,男主就要来抢新娘了。”

温以宁听了话,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陪她看完了这一集。片尾曲响起,江连雪才扭头看着她,“昨晚他戴套了没有?”

温以宁差点被她这话急出心肌梗塞,脸都热的能摊煎饼了,“你,你。”

江连雪神色自若,“我教你的事儿,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温以宁现在身上还烧得不自在,再亲密的母女,谈这种关系难免尴尬。江连雪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惊天地的事儿做过不少,泣鬼神的话说出来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插曲不了了之,温以宁把去上海的事说了一下。

江连雪问“去了还回来么?”

温以宁点头,“回,他才做了手术,要去上班了。”

江连雪又问“那你要跟他妈妈生活在一起?”

“不用,他有自己的公寓。”温以宁说“待两周我就回来,我那出租房也到期了,顺便把房退了。”

江连雪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她去卧室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有备无患。”

名片是市三中教导主任的联系方式,温以宁拈在手里看了看,“嗯?”

“如果你还想回来当老师,可以让杨正国带你去找他,他们是战友,关系很好,能帮你打点打点。”江连雪说着说着又没了兴趣,微微叹了气,“算了,我看你是不会再到这小村头来了。”

温以宁笑了笑,还是把名片工工整整的收进了钱包里,调侃着说“江连雪女士,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关心比过去二十七年都要多啊。”

江连雪弯了弯嘴角,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