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回头笑道:“柳公子快回去吧。宝儿刚才哭闹着要找你呢。”
柳中平平静地看了看婉娘,拿出手帕帮沫儿擦干净脸上的血,道:“不要紧。”
婉娘莞尔一笑,回头道:“真人,那就七月节再见。哦,忘了告诉你,香木依附不上宝儿,是因为宝儿带着我的玉鱼儿。”
沫儿捂着肚子,皱巴着脸儿跟在婉娘后面。柳中平虽有疲态,却风度不减,眼角含笑,嘴角酒窝微漾,道:“多谢婉娘。”
婉娘笑道:“谢什么,我做生意而已。”柳中平叫了车,抱了沫儿上去。
正当午时,袅袅的炊烟和着饭菜的香味,偶尔传来稀疏的鞭炮声,城中的年味儿仍然浓郁。婉娘眼神悠远,神态轻松,斜靠着车篷若有所思。
柳中平不时朝这边一瞥,沫儿怀疑他是在偷看婉娘,但是他的动作偏又极其自然,一旦碰上婉娘回视的眼神,他便嘴角微动,堪堪展现出一个刚好露出小酒窝的微笑来。
沫儿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仿佛自己是个外人一般,恨不得装睡算了。还没闭上眼,街上传来一阵酒肉的香味,肚子咕咕一阵乱响,尴尬不已。
柳中平笑道:“沫儿饿了吧?”
婉娘揶揄道:“他还惦记他那半两银子呢。”接着将上次去祥云客栈一事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通,窘得沫儿恨不得跳下车去。
说笑过去,三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柳中平低头沉思片刻,突然庄重道:“婉娘,我这次来洛阳没有先去找你,实在是因为……”
未等柳中平说完,婉娘道:“柳公子说笑啦。”转向沫儿,关切道:“肚子还痛吗?”
沫儿不满地瞪她一眼,见柳中平欲言又止,无话找话道:“柳公子,这祥云客栈怎么这么贵?”
柳中平哈哈大笑,道:“听说祥云客栈是有皇族背景,装潢好,服侍的也到位。”见沫儿张大了嘴巴,接着道:“我带着宝儿住祥云客栈,可不是为了炫富,实在是迫不得已,如今天寒地冻,这里昼夜供应热水,食物随叫随到。”
沫儿一听食物,又原形毕露,叫道:“都有什么好吃的?”
柳中平笑道:“今日中午就请你尝一尝如何?”
婉娘收回目光,嗔道:“柳公子,别理他,这小东西就知道贪吃。”
沫儿眼光在两人身上溜来溜去,道:“柳公子,其实我们都想你带着宝儿来闻香榭玩儿。”
柳中平朗声笑道:“自然,以后少不了去打扰你们。”
沫儿偷眼望望婉娘,喜滋滋拍手道:“好啊好啊,不如住我们家里好了,万一宝儿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婉娘皱眉道:“沫儿!不得无礼!”转向柳中平,眼睛犹如笼罩了一层雾气,客客气气道:“我家的小伙计不知礼,柳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闻香榭里条件差,吃穿都粗糙,可别冻坏饿着了宝儿。这几日宝儿痊愈,柳公子也该回长安了,还跟得上在家里元宵节。”
柳中平脸上笑容未变,眼里的笑意凝结了一下,微笑道:“正是,若宝儿好了,我们也该回长安了。”
沫儿看着婉娘,心里百感交集。
伍 忘忧香
〔一〕
正月十三,柳中平带着宝儿离开洛阳。
宝儿已经大好,短短几天,脸色红润,体力也好了很多。文清和沫儿将其送至城门外,几人依依作别。因婉娘有事未来,宝儿甚为失望,不住追问“姨姨”,柳中平怅然若失,神情落寞。
回到榭里,婉娘正蒸房调配香露,看见二人也不问情况怎样,只道:“赶紧帮忙。”
沫儿将柳中平赠送的礼物掷到桌子上,撅着嘴道:“你今日明明没什么重要事做,为什么躲着不去相送?宝儿不住地念叨你呢。”
婉娘手里忙着,低头道:“宝儿终归要离开洛阳,我送了又如何?”
文清看着婉娘的脸色,嗫嚅道:“婉娘,你很……讨厌柳公子么?”
婉娘不答,大声叫道:“三哥,将萱草挑一些好的来。”
沫儿看着着急,赌气道:“笨文清,她故意的呢!哼,把架子摆高了吧?别人走啦,你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