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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梁雪然自我宽慰。

让他坐一坐车其实也没什么。

魏鹤远颔首道谢。

从这里到梁雪然住处需要一小时车程——在避开上下班高峰期的前提之下。

梁雪然已经很久没有和魏鹤远单独在一个车厢内长时间相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更让梁雪然不自在的是魏鹤远的话。

上车不到两分钟,魏鹤远转身看她,平静地问:“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多的小技巧。”

梁雪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小技巧?”

“泡男人的技巧。”

梁雪然本来有点困,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坐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把我喜好卖给甄曼语,还手把手教她泡我?”魏鹤远微微侧脸,面无表情,“你还真是宽宏大量啊。”

“哼。”

梁雪然小小地哼一声,转过脸,不肯再看他。

甄曼语果然靠不住,这么轻易地就把她给卖掉了!

前派的司机听着后面人争执,大气也不敢出。

一接触到魏鹤远谴责的目光,梁雪然气焰弱了半分,毕竟说到底也是她的错:“至少涉及到更**的东西我都没告诉她——”

他冷哼:“你敢。”

魏鹤远双手合拢,严谨地继续说:“这种事情,只能你我两人知道。”

……什么叫只能是你我两人知道啊喂!又没有拦着你继续和其他人酱酱酿酿去实践。

干嘛说的就像他之后会守身如玉再不碰其他女人一样。

钟深适时地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她接下来的考试安排,提醒她别忘记报名驾照考试。

梁雪然同他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揉揉眼睛,深深叹口气。

魏鹤远看了她一眼。

刚刚那通电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连朵的建议——追女孩子,要先从女孩子近况入手。

魏鹤远和梁雪然的爱好很少交集,在这方面寻找共同话题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困难;但眼下是个绝佳的机会,他认为自己可以从驾照考试入手,进一步和梁雪然进行愉快的交流。

魏鹤远问:“你打算考驾照?”

“对啊,”梁雪然点头,“为了以防万一,也方便。”

“现在考到哪一步了?”

“科二。”

魏鹤远说:“科二很简单,稍微练习一下就过了。”

这话戳中了梁雪然的伤心事,她沉默半晌,才说:“我已经挂了四次,确切地说,是八次机会都失败了。”

魏鹤远:“……”

“第一次上车忘记系安全带,第二次考试结束后停车忘记拉手刹……”梁雪然一口气把自己惨痛至极的经历一一扒了出来,叹气,“或许我不配开车吧。”

“别气馁,自信一点,”魏鹤远安慰她,“未来还好几十年,时间很长,不着急,慢慢来。”

梁雪然宁可他没有安慰自己。

她主动换个话题:“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医生今晚给你打什么药了吗?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后遗症啊?”

梁雪然慢慢回味着魏鹤远当初的解释,说他吃的那些药是强制性让人生理上有反应,那如果要消除的话,岂不是要打抑制类的东西?

应该是激素类吧。

魏鹤远轻描淡写:“没事,两天就代谢完了。不影响正常使用,别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你!”

才没有关心是不是正常使用呢!反正她又不用了!

气呼呼地说完,梁雪然却看见魏鹤远笑了。

俊朗的男人看着她,眉梢眼角带着笑意,少见的干净温润。

陌生又熟悉。

梁雪然被他看的口干舌燥,躲开视线,认真地盯着车窗,看窗外浓烈的暗,和一粒粒闪烁的星星。

魏鹤远同她一起下的车。

道别之后,走出去好远,梁雪然忍不住回头看,发现魏鹤远仍旧站在原地。

微笑着冲她挥挥手。

梁雪然感觉胸口处像是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犹如小石子投落清湖,弹跳几下,荡起阵阵涟漪,很难再恢复原样。

她认为自己和魏鹤远此时的联系似乎有些异样,但她却没有办法消除掉这种不适。

钟深说的对,爱是最让人困扰的一种感情。

-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一眨眼就到了五月。

梁雪然确认自己在运动和开车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她开始对科二考试充满恐惧,甚至连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苦哈哈地一圈又一圈地练车。

到底是付了大价钱,请来的专业教练绝对不会对梁雪然说一句重话,只会在她练习完之后默默地跑去抽上半个小时的烟。

连续抽了一周的烟之后,教练干净利索地辞职了,理由是觉着职业生涯遇到难以逾越的鸿沟,或许是上天提示他应该休息了。

梁雪然只好又换了个新的教练。

新的教练三十岁刚出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带她去训练场开几圈车,美其名曰熟悉车感。

但等到梁雪然发现这个新教练每次都偷瞄她的胸和大腿,找各种机会试图触碰她手的时候,梁雪然甩了他两巴掌,直接投诉到驾校让他就此失业滚蛋。

种种波折累积下来,梁雪然练车的心思淡了那么一点。

转而投注到工作之上。

梁雪然签约云裳后仍旧十分自由,她可以不用天天打卡上班,只需要按时交付设计稿和选择面料验收成品即可。

而陆纯熙私下里忍不住告诉梁雪然,像她这样的待遇和签约合同,是云裳的头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你那一份合约,当初还是魏先生亲自拟的,”陆纯熙有意撮合两人,直接告诉她,“我认识魏先生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

何止是上心,简直是要把一整颗心都挖出来捧到她面前去了。

陆纯熙以为梁雪然听到这些话之后会感动,但梁雪然却皱紧了眉:“你的意思是,魏鹤远偷偷地在合同上面挖坑了?”

陆纯熙:“……没有!”

陆纯熙特别好奇梁雪然为什么会和魏鹤远分开,但从魏鹤远那边问不出个什么来,梁雪然也是,一提到这事就开始疯狂转移话题,绕来绕去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魏鹤远对梁雪然的关心照顾,他们都看在眼里。

梁雪然平时少去公司,配置的是一个特殊助理。

只有陆纯熙和黄纫知道,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小助理,还是魏鹤远亲自挑出来给梁雪然使用的。

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魏鹤远私下里却是把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甚至违背了他先前公私分明的原则。

陆纯熙还没想好怎么自然而然地做魏鹤远和梁雪然的助攻,另外一件事情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那个魏老太太亲自打招呼送来的花菱。

起初陆纯熙和黄纫都没把她放在眼里,但花菱交出的三件作品令他们彻底改观——三件礼裙风格迥异,但都是极其优秀且富有想象力。

原本,陆纯熙还想着把花菱放入常服那条线上,可这三份优秀的作品让他改了主意,商讨过后,选择其中一份放入今年安排好的夏季礼裙新品中。

梁雪然也看到了花菱的作品,夸赞:“好。”

再看到其他两份的时候,稍稍皱眉:“这风格差距太大了。”

按照常理来讲,每一个设计师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殊偏好和风格;这也是有些人能够单单凭借裙子就能认出制作者的原因之一。花菱的这三份作品,的确都十分优秀,但……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纯熙感喟:“用你们的话来讲,这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一个你,一个花菱,用不到五年,云裳就是你们的天下啊。”

梁雪然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现在花菱年纪也不大,说不定真的只是才华横溢,暂时没有形成固定的自我风格而已。

而花菱并不这么想。

她同样看了梁雪然的新品,真的是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等到成品出来的时候,更是一有空闲时间就过去看看。

旁侧人笑:“GLoria这么喜欢梁小姐的作品啊?”

云裳中,如今只有黄纫和梁雪然用的是中文署名,其他的仍旧按照在C&O时的习惯,采用英文名字。

花菱虽然是新加入的,但她觉着自己的本名不够国际化,同样用的英文名。

花菱甜甜地说:“我就看看。”

为了防止意外破坏,这些样品都被放在玻璃展柜中;花菱隔着透明的玻璃注视着小裙子,借着反光看到自己眼中的贪婪。

她的手指搭在冰凉的玻璃上,有些遗憾这条裙子的设计者并不能署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她能早一点回国就好了。

那么梁雪然现在拥有的一切,名声,魏鹤远的宠爱,都将是她一个人的。

花菱来云裳的目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工作大半个月,仍旧见不到一次魏鹤远的面。

这让她无比的挫败。

上一次好不容易让魏鹤远喝下搀着药的酒,却因为侍应生的交接班错失良机;现在人也见不到,虽然从魏老太太那里要来了魏鹤远的电话号码,但花菱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主动。

花菱在入职公司后的第二十一天,终于成功见到魏鹤远。

仍旧是令她着迷的清贵气质,衬衫的纽扣扣到最顶端,魏鹤远坐在会议室中,在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花菱看的几乎痴了,目光微微偏移,冷不丁看到梁雪然,站了起来。

原来魏鹤远是为了她才来的。

花菱捏的手指咯咯作响。

梁雪然走在前面,似乎掉了个什么小东西下来;魏鹤远俯身捡起,那样有洁癖的一个人,捏着那东西,看了半晌,竟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花菱的眼都要红了。

梁雪然对此全然不知。

她不知道,无意间遗落的耳饰,会被人珍重收藏。

梁雪然来公司也只是走流程挑选适合小礼裙的拍摄模特,她不知道魏鹤远为什么也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猜测多半是闲的无聊过来看看。

但这个猜测其实站不住脚,毕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魏鹤远在工作上的严谨程度。

曾经有一次,做到一半,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魏鹤远淡定地起身穿衣去处理;梁雪然休息好久才自己一个人去清洗,半夜里睡的迷迷糊糊,又被工作归来的魏鹤远捞起来抱在怀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呼吸都不顺畅了。

梁雪然对魏鹤远这种收放自如的能力极其佩服,也十分畏惧。

敬而远之。

模特很快就挑选完了,这准备用来拍摄平面宣传照。花菱早就私下里偷偷地订好了最符合自己作品气质的模特,并同摄影师沟通过,加了一大笔钱,花菱盯着工作人员精修,力图自己的作品没有一丝瑕疵。

官网开始公布新品的当天晚上就是千秋奖颁奖典礼,赵烟肯定是要拿奖的,但她那个级别的,名声高,家世也不低,花菱还够不上格,也没能力去说服她来穿自己的衣服。

赵烟应该会选择Dior吧,或者Gucci,不可能纡尊降贵地选择这种新兴的国产奢侈品牌。

在某种程度上来言,国产奢侈品的地位仍旧十分尴尬。

但花菱成功地搞定了一个颇有名气的小花旦,虽说那个小花旦注定拿不到什么奖项,但届时也会走红毯发艳压通稿。她正愁奢侈品牌不肯出借礼服,而花菱此时上门主动提出送她一件,可谓是雪中送炭。

花菱暗暗记下了梁雪然挑中的那个模特,今天晚上,这个小模特就会发生点不大不小的“意外”。

不算严重,但绝对不能够再坚持拍摄。

花菱看着梁雪然跟着魏鹤远进了办公室,嫉妒不已地揪紧了自己的袖子。

另一边,梁雪然完全没有想到魏鹤远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

魏鹤远虽然不经常来,但这个龟毛的家伙仍旧在云裳拥有独立的办公空间,全因他不喜欢同人共用同一件东西。

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魏鹤远叫住,梁雪然只能硬着头皮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

“别这么拘束,”魏鹤远示意她坐下,“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吃的次数还少吗!!!

梁雪然说:“魏先生,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近期学车,不是在找新的教练吗?”魏鹤远自然地提起,“你看我怎么样?”

梁雪然疑心自己出现幻听:“什么?”

“我侄女近期也想学车,非让我教她,”魏鹤远镇定地扯着谎言,“我需要提前适应一下,你不是也在物色教练吗?我技术还可以,你放心。”

梁雪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唯一的亲侄女绵绵,好像还在读幼儿园吧?学什么车?碰碰车吗?”

魏鹤远十分镇定:“反正都是车。”

……这还是那个吹毛求疵一板一眼的魏鹤远能说出的话吗?

梁雪然一口拒绝:“抱歉,我只想要个女性教练。”

趁着魏鹤远说出下句话之前,梁雪然连再见都忘了说,像是被狼追的兔子一样慌乱走掉。

魏鹤远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皱眉。

女教练?

这有点难办。

现在驾校里的教练基本上都是男性,女性不太好找——

魏鹤远知道梁雪然执意要女教练的原因。

那个敢借着教车名头动手动脚的人,碰过梁雪然的手指都还断着,躺在监狱里面等待就医;在里面,国家会帮助他建立起正确的三观。

魏鹤远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拨通一个号码:“小月?嗯,首先庆祝你夺得康巴斯方程式赛车冠军,我这边有个小姑娘,想拜托给你……”

魏鹤远在为梁雪然考驾照而发愁的同时,密切关注他的花菱在为着一周后的新品发售而努力做坏事。

新品的销量将直接影响公司内部关于设计师的评定,花菱潜意识中已经把梁雪然当作了竞争对手,发誓一定要压她一头,好让魏鹤远的目光能够从梁雪然身上移开,转而看一看她。

恰好,花菱和梁雪然的两件礼裙定价相同。

花菱不惜一切代价,私下里更是让人做好准备,只要云裳开通新品预定通道,就悄悄地订购上二十件她设计的裙子——

花菱特意调查过C&O以往高定礼裙的销量,饶是黄纫,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开售日当天预定50多件。

到底是奢侈品,每一件的定价都不会低于五十万人民币;花菱如今家底并不丰厚,骤然出这么多钱,已经足够她肉疼许久。花菱也知道,梁雪然是绝对不会在这方面赢过她。

花菱一是觉着梁雪然出不起那么多钱,二是笃定梁雪然性格不会这么做。

可花菱不知道的是,梁雪然自己不掏钱包给自己冲销量,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在花菱因为大笔的支出心都在滴血的同时,孟谦已经编写好了抢购程序的爬虫脚本,届时,只要官网开放订购链接,爬虫就会自动上去购买上二十件梁雪然设计的礼裙并支付。

宋烈一一打电话给一大群朋友们,让他们务必要在开售日去云裳,购买梁雪然的礼裙,有多少买多少,到时候礼裙他们留着,钱宋烈统统给报销。

魏容与已经准备下班,倦懒地坐着休息。

想起来不久之后新品发售,直接把卡递给旁边的助理:“找些人去华城所有的云裳排队,把梁小姐设计的礼裙全部买下来;没有现货就预定,每个店预定十件。”

而魏鹤远结束完应酬,在回公馆的车内,看到了梁雪然发的朋友圈。

自从她离开之后,这还是魏鹤远第一次看到她发动态。

是和同学一起吃生日蛋糕,和她的那三个舍友一起,也不知道是谁生日,订的奶油蛋糕,包厢里布满了漂亮的气球和蜡烛。

满满的少女气息。

瞧起来是比他当初给梁雪然庆生时候的步骤要用心的多。

魏鹤远点开图片,放大,看着梁雪然。

她坐在最左边的位置,鼻尖上沾了奶油,可可爱爱的,另一个手上捏着咬掉半口的鲜红草莓,笑的眯起眼睛。

魏鹤远忍不住给她发微信。

「你今天挺漂亮的。」

梁雪然正好吃蛋糕吃的累了,擦干净手,看到魏鹤远的短信,顺手就回了过去。

「?」

「哦,你看我朋友圈了啊。」

糟糕,忘记屏蔽他了。

被人夸奖漂亮,梁雪然很开心。

尤其是从审美极其严苛的魏鹤远口中听到这句话。

这个男人十分吝啬赞美的话语。

好朋友过生日,今天晚上稍微喝了点果酒,梁雪然此时心情愉悦之下,打字也不免轻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