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淮看了他一眼,干巴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好好歇息。”说完,转身就出了院子。

元朝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色阴沉到极点,半晌才道:“三哥竟然如此信任这个姬氏,这个姬氏不能留。”

王锦荣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广平王府的人后,压低嗓子道:“王爷,您的意思是……”想起姬昭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对他甩鞭子,王锦荣心里的恨意油然而生,必须除去这个姬氏,才能报他今日之仇。

“王妃!”

姬昭策马回府时,王府门口的守卫远远看到她便开始行礼,待她下马就有机灵的侍卫去接她的鞭子还有牵走马匹,唯一没有人动的便是她腰间的佩剑。

都说姬家人剑术卓越,姬家的女儿还会祖传的剑舞,只可惜天下间能观赏姬家女儿剑舞的,只有姬家女子的亲人或者丈夫。

对门后的侍卫微微颔首,姬昭走进王府大门,一路走来不断有人向她行礼,她皆是以颔首回之。在快要进二门前,她见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在竹林中饮茶,神情十分悠闲,就像是来广平王府来度假一般。

她对此人有几分印象,之前赏汀王画作时此人还在言语上算计过她。听杨仲说,此人十分擅谋略,看似平庸,实则胸有沟壑。上次鲁莽之举,不知是他失策,还是故意做出那种行为,让她降低防备心?

“下官赵世诚见过广平王妃。”赵世诚走到姬昭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对待姬昭的态度比上次恭敬了不少。

“赵大人不用多礼,”姬昭笑着道,“我见赵大人在竹林中饮茶,不知是因为这竹林幽静还是鄙府的茶清幽?”

“两者皆有,”赵世诚语带赞叹道,“广平州人杰地灵,有此景此茶,未饮人先醉,实乃人生一大享受。”

姬昭闻言看了赵世诚一眼,这个赵世诚倒真会说好话,广平州的茶好她承认,但是人杰地灵就担不起了,整个大庆朝谁不知道广平州最缺的就是人才,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个杜余轩。

天底下能把假话说得这么像真话的人她也见过几个,但赵世诚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这表情这语气,简直足以问鼎最佳演员了。

“赵大人谬赞了,”姬昭语带苦恼道,“我广平州哪里能称得上是人杰地灵,贫苦之地,难以有名人士子,实乃我家王爷心中一大憾事。”

赵世诚顿时在心里冷笑,广平王那样的人会操心这种事?这姬王妃也真能够给广平王脸上贴金的。

两人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略过,简单聊过几句风土人情以后,姬昭便找个理由离开了,这个赵世诚实在太过狡猾,简直就是像是一只滑不溜手的狐狸,她懒得跟他打嘴皮子仗。

赵世诚身边的护卫一头雾水的目送姬昭离开,大人刚才与广平王妃究竟在说什么,聊广平州的天气还是土特产?

“大人,您这是准备给汀州的同僚买手信回去?”

赵世诚无语的看了眼身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护卫,然后淡定的点了点头。

姬昭刚走进二门,还没走出几步,见到一个身着柳色裙衫的女子带着个丫鬟走了过来,她眉梢微挑,这个好像是府里的小妾?

“妾柳氏见过王妃。”柳色裙衫女子上前规规矩矩的向她行礼,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喜悦,仿佛刚刚遇到了什么好事。

“柳氏?”姬昭仔细想了想,“你便是王爷最喜欢的那个妾侍?”元文淮别的不行,但是审美方面倒还算正常,这个柳氏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妾出身风尘,王爷不过是一是新鲜罢了,”柳色裙衫女子语气显得有些焦急,“王爷今日待我好,明日就待别人好,妾在王爷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这话,姬昭轻笑道:“英雄不问出身,历史上不也有出身红尘才名冠天下的绝世女子么,柳氏你不必妄自菲薄。”她对王府的妾侍并无多大恶感,她们进府源于元文淮的花心,她们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

这个柳氏的过往她曾听身边的婢女说过,听说是某个有名妓院里的清倌,接客当晚引起不少富商贵公子开出高价争夺,最后被位高权重又有钱的元文淮看重,直接带回了王府。

总的说来,这个柳氏也算是身不由己,她没必要为了元文淮那样的一个男人,看府里谁都不顺眼。她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有精力。

她浑然不知自己这么几句话,对于柳如丝来说,是何等的珍贵。柳如丝目送着她的背影,怔怔的对身边丫鬟道:“王妃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没有瞧不起我出身的意思?”

丫鬟老实的点头。

柳如丝喃喃道:“王妃,果然只有王妃才会说出如此的话……”

“姨娘,你怎么了?”她身边的丫鬟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担忧的问道,“姨娘?”

“我没事,”柳如丝缓缓摇头,目光清明道,“你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元文淮寿辰当日,姬昭换上了祥云朱色宫装,头戴凤凰含珠金步摇,端着王妃的威仪去接待女客,好在广平州的官家夫人都听过她的威名,在她面前不敢有半分造次。谁不知道姬王妃曾亲自带人手刃海贼,她们虽然不能做到姬王妃这般,至少心里对她是有几分敬意的。

而其他世家新贵旁支女眷,在姬昭面前仍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儿,没谁不长眼睛乱说话,整体气氛还是很和谐美好的,直到有下人来报,说是點王送给广平王一个绝色美人。

“你是说點州那位才艺双绝的杜筱禾送给了王爷?”姬昭似笑非笑着道,“我们家王爷好艳福,听说这位杜美人乃是點州最才名的绝世美人,不仅擅长诗词书画,还弹得一手好琴,引得无数儿郎为她疯狂,没想到这朵绝色娇花,點王竟然愿意送给我们家王爷。”

在座诸位女眷面面相觑,王妃的神情太过轻松,轻松得让她们有种王妃当真不在意这个有名的风尘女子,可是作为女人,有几个人能不在意这些事

这么一想,她们越发觉得姬昭不容易,而送美人的點王有些可恶,你说好好的日子做这种膈应人的事情干什么?

有消息灵通的很快想到前几日點王与姬王妃在城内起冲突的事情,当下便反应过来,點王此举乃是故意针对姬王妃的。

想到这,有不少女眷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姬王妃为海城百姓做得再多又如何,在那些男人眼中,还比不上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一滴眼泪。

姬昭顶着女眷们同情的眼神,心里却想着,既然这个杜美人擅长琴艺,闲暇的时候让她来弹个曲子,其实也是不错的。

正想着,突然外面又匆匆走进一个太监,躬身对姬昭道:“王妃,京城里有圣旨下来了,王爷请您到前殿去接旨。”

姬昭闻言起身对在场诸位女眷歉然道:“诸位请随意,我去去就来。”

众女眷忙说无碍,接皇上的旨意要紧。心下却想,原来广平王殿下也不是如同传闻般那么不受宠,没瞧见在他生辰的时候,皇上特意来圣旨了么?

广平王、點王还有姬昭以及一干子伺候的下人,都在正殿里听宣圣旨,圣旨的遣词造句十分的文绉绉,直接翻译过来就是:儿子,你能把海贼挡住,这事干得非常好,你爹我很满意,所以特意让人给你带了银粮过来当救灾款,并且还顺手给你带来了生日礼物,以后你要记得继续努力哦。

使臣被带到后院休息前,还交给了元文淮一封信,言明这封信乃是皇上亲笔书写。

元朝德看着元文淮手中的信,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他来这里,是为了看元文淮的笑话,结果笑话没有看到,就在进城不久后丢了一个脸,现在还让他看了一场父皇与元文淮之间父子情深的戏码,这让他怎么咽下这口气?

姬昭对元朝德微笑道:“人生总是充满意外,你说对吗,四叔?”

元朝德气哼哼的转身便走。

姬昭也不在意,无意间回头,便看到了角落里那个青丝素衣的绝色女子。

☆、无形的打脸

“贱妾杜筱禾见过王妃。”青丝素衣女子从角落中款款而来,走到姬昭面前盈盈一拜,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就连眼角眉梢都有着难言的魅惑,即便姬昭是个女人,也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没办法,谁叫她也是个喜欢看美人的人呢?

“这个……”元文淮拆信的手一抖,把拆了一半的信封揣进袖子,不自觉的搓着手道:“这个是四弟送给我的婢女,我说不要,他非要送我,盛情难却,所以……”

姬昭偏头看他一眼,他干咳一声,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挪了挪脚,往姬昭身边靠了两步,以示自己鲜明的立场。

“如此有才情的女子,怎么能做婢女,”姬昭皱了皱眉,“听闻杜姑娘琴艺冠绝天下,就请杜姑娘在王府里做一位琴师,不知杜姑娘意下如何?”

杜筱禾红唇轻启:“一切皆随王妃安排。”她说这话时,漂亮的双眼极其自然的扫过元文淮,而元文淮正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这双含情目。

“该摆宴了,”姬昭扶了扶鬓边的步摇,“王爷回外殿用宴吧。”说完,朝元文淮略略福身,便转身离开了正殿。

元文淮看着姬昭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后,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摸了摸袖子里皇帝给他写的亲笔信,正准备拿出来看,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靠过来,立马回头就看到一张含羞带怯的脸。

“王爷……”

脑中自动播放出在断头台上看到的凶残画面,元文淮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王妃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杜筱禾的话被打断,面上也不见尴尬,反而仪态万千的福了福身:“贱妾告退。”

“走吧,走吧,”元文淮摆了摆手,看也不看杜筱禾,走到窗边把那封帝王亲笔信拿了出来。

“……海城得以保全,实乃大幸,汝之妻乃名将之后,不可避之。另此次急报书写者观其笔锋,乃是大才,若是忠心,可堪一用,不得慢待……”

仔细看完整封信,整体中心思想实际上只有两条,一是他老人家知道海城抵御外敌的主力是他王妃,为了他的未来以及广平州的未来着想,不要冷落王妃。二是不可让王妃专权,这次写急报的人看起来就十分有能耐,他的意见可以参考一二。

元文淮苦恼的揉着耳朵,他根本不知道有急报这种事,又怎么知道写信的人是谁?

把信纸叠吧叠吧的塞回信封中,元文淮仰着头想了一会,实在无果后就把这事抛到一边,决定还是先愉快的过完生辰宴再说。

来参加元文淮生辰宴的宾客都知道了皇上特意赏赐礼物下来的事情,并且还有运送到海城的救济银粮,顿时都来了精神,皇上这态度可不像极为不待见广平王啊。

到了开席后,姬昭终于与元文淮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若是不知道两者本质而只看脸的人,一定会在心中赞叹夫妻二人乃绝配,可是现实往往非常无情,比如说广平王以及他家王妃。

宴席开场很正常,气氛很和谐,整体也很热闹,就在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一直心情不太爽快的點王殿下秉着我不高兴,别人也别想开心的态度,开口对元文淮道:“三哥,弟弟听闻三嫂箭术卓绝,能够百步穿杨,乃是女中豪杰。此时酒足饭饱,不知能否让我们见识一番?”

姬昭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摇着酒杯,笑看着元文淮与元朝德二人,不见半点恼怒之意,她正愁没机会扬她威名,元朝德就这么积极的给她创造机会,真是让人感动万分。

“这……”元文淮有些为难,如果拒绝,就要得罪四弟,并且会让人以为姬昭徒有虚名。可若是答应,万一姬昭一箭不中,姬昭的脸面又往拿搁?

其他宾客都停下了交谈,等待元文淮的答案,世间有几人不爱看热闹,贵族出身的也一样。

“怎么,三哥你这是不相信三嫂的箭术吗?”元朝德笑着道,“你这样可不行,三嫂的箭术早已经无人不知,三哥你也应该多给三嫂一些信心才对。”

众人在心中呵呵,點王这话可真够不要脸的,明明自己想挑衅姬王妃,偏偏还要倒打广平王一耙,所谓人至贱则无敌,點王深得此精髓。

“妾身一人的微末箭术有什么好看的,”姬昭放下酒杯,素手托腮笑盈盈的道:“听闻四叔十分勇武,七岁便能武,连皇上都称赞过多次,不如请四叔指教指教,也让妾身学些皮毛,大家也看得开心,不知四叔意下如何?”

“既然三嫂这样说了,我又岂敢不应。”點王擅武,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姬昭一介妇人想挑衅他,真是好大的口气。

坐在角落里的王锦荣见王爷轻易就答应下来,当下急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姬王妃一介女子,王爷就算赢了她,也得不到什么威名,反而有欺负女人之嫌。若是输了,那可真是要颜面扫地了。

相比于點王对姬昭的轻视,他其实还是相信姬王妃有些能力的,海贼的凶残他曾经有所耳闻,如果姬王妃没有几分能耐,又怎么能击退海贼?

可惜他使命对點王使眼色,點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站起身就朝演武场走去,身后还跟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王锦荣捂着胸口,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王大人不想去看看點王的英姿吗?”姬昭路过王锦荣桌前时,微笑着道,“早闻點王英名,今日有缘得见其箭术,实在是万分有幸。”说完,她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带着一些女眷逶迤而去。

王锦荣觉得自己不是呼吸困难,而是已经喘不过气了。

王爷,您快回来,姬王妃是个妖孽啊!

咽下喉头的血,王锦荣坚强的站了起来,他还是去看看吧,至少关键时候,还能把王爷撑个场子。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脑子里想的全是王爷会输的画面,一定是第一次见面时,姬王妃抽他一鞭子的后遗症……

虽然元文淮不爱武,但是作为王府,练武场还是修得很大气的,尤其是在姬昭嫁过来以后,这个演武场更是重新修整了一番,就算是點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

元朝德摸着手中的弓,外形虽然很普通,但是做工非常好,他让卫兵把靶子移到一百步外,然后才抽出一支箭对姬昭道:“三嫂,弟弟我献丑了。”

“呼!”箭羽带着凌厉的寒风,咚的一声□□箭靶里的红心,穿透靶心,露出了一寸箭头。

“好箭法!”围观众人齐声惊呼,一些女眷甚至掩着嘴激动得小声叫了起来。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元朝德哈哈一笑,把弓扔给旁边的护卫,然后道,“请三嫂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元文淮紧张的看着那百步开外的箭靶,小心的擦着手心的汗渍,想对身边的姬昭说几句鼓励话,扭头才发现姬昭已经走了出去,他只好默默的把头又扭了回来。

姬昭拿过弓,巧笑倩兮道:“今日得见四叔之箭术,妾身又怎能不全力而为。”她边说边从箭筒中抽出两支箭羽,齐齐搭在弦上,然后对着众人羞涩一笑,“听闻妾身先祖曾一箭三发,每发必中,妾身无能,不能与先祖比肩,唯有试试一箭双发,若是不中,还请诸位不要笑话。”

姬家先祖的赫赫威名在场众人皆有耳闻,也听过这位姬家先祖一箭三发救祖帝的故事,但是至于姬昭有没有一箭双发的本事,他们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元朝德见姬昭竟然准备一箭双发,心头冷笑,别说她一个女人有没有这么大的臂力,就说这百步远的距离,她能有这么好的准头?

果然,姬昭把箭搭好以后,众人迟迟不见她射箭,元朝德正与出言讽刺,结果姬昭再次开口了。

“既然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不如再挪远二十步,”姬昭嘴角微勾,“左右不过是玩耍,不必太过当真。”

哼,这么早就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么?元朝德心中的嘲讽几乎已经挂到了脸上。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就连他也没有信心能百发百中,姬昭这是想故意加大难度,给自己输了找借口?

箭靶搭好,姬昭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箭射了出去。

众人只听见“嗖”的一声响,仿佛两支箭羽的声音都重合在了一块,分不出前后。

“咚!”

两支箭羽稳稳的□□箭靶上的红心,并且在靶子后面,露出了两寸的箭头。

在场众人皆静寂无声,看着姬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传说。

一箭双发,还能稳中靶心,力透靶背,这样的能耐,整个大庆也找不出几人。

闻名不如见面,姬王妃的能耐比传言中更甚。

“王妃好高深的箭法,”赵世诚第一个清醒过来,语气里包含着无尽的崇敬之意,“今日得见王妃之箭法,让在下不禁后悔没有早出身一百多年,不能得见当年姬家老祖宗跟随祖帝打天下时的雄武,实乃此生之憾事。”

他这句话就像是打破寂静的魔咒,原本还在发呆的众人纷纷回神,赞叹的话犹如不要钱般堆在了姬昭的头上。

唯有站在角落的王锦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家面色阴沉的王爷,姬王妃此举等于是用无形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王爷脸上,偏偏王爷还不能喊疼。如此好颜面的王爷,此时心里只怕已经是恨极了姬王妃。

而无形中已经被众位宾客冷落了的元文淮,只是埋着头默默的擦去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先下手为强

当天元文淮寿辰宴席结束后,姬昭一箭成名。有关她一箭双中的故事很快便传遍了海城大街小巷,最后经过海城百姓们添油加醋的传播,传到其他人耳中时,便成了點王嚣张跋扈的刁难姬王妃,低调的姬王妃无奈应战,最后一箭双雕射中了一百五十步外的箭靶,并且还把箭靶射了对穿,让點王无地自容,连连讨饶。

添油加醋是每个人必备的基本技能,所以当大家听到一个女人打败高高在上的點王时,都忍不住把姬王妃传得更神奇,把點王形容得更恶劣,更是把他输给姬王妃后的样子描述得活灵活现,一个个仿佛是亲眼所见般。

在得知流言越传越离谱后,元朝德气得砸了好几套瓷器,等他冷静下来后,面对的就是广平王府下人们惊惧的目光。

第二天就有新的流言传出,有人说點王气量狭小,因为不甘心输给姬王妃,所以打砸了广平王府不少物件,还苛待广平王府下人,实在不像是大丈夫所为。

只砸了几套瓷器的元朝德:……

有谁能来告诉他,这些添油加醋的流言究竟从哪里传出来的?

姬昭听着青萍说起外面的流言,漂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不过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说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青萍当下明白过来,王妃这话的意思是任由流言发展不去管。她私底下想着,若是去推波助澜一下,想必也是无碍的。

“點王行事颇为冲动,倒不算是最大的对手,反而是行事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汀王……”姬昭眉头轻皱,想起低调谦逊的赵世诚,此人定是汀王的得力助手,并且深受汀王看中,十分不好对付。

拿起桌上一张写满福字的纸,姬昭缓缓开口道:“赵无妄此人……不可留。”

站在旁边的侍剑婢女碧游闻言沉声道:“奴婢这便去杀了他。”

“你先别急,”姬昭吹着纸张上的墨迹,“我们广平州与汀州交界处有座尽秋山,听说曾有人被落石击中而亡,大约这便是天命难违了。”

碧游垂首道:“奴婢明白了。”

姬昭叹息一声,赵世诚实则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她所用,日后反而有可能是她的对手。既然注定了是对立的局面,不如早点把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客房中,赵世诚整理着这些日子在海城收集到的资料,可惜因为这些日子广平王府的人盯得紧,他没有机会提前把这些东西送到王爷面前,只有等他回去后才能交由王爷了。

自从看过姬王妃与點王的箭术比试,以及广平王府下人对姬昭的尊崇。他越发觉得姬王妃对他们王爷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只可惜他来广平州时,王爷并未把姬王妃放在眼里,此次回去,他定要与王爷好好谈谈,最好是想个妥当的办法,控制姬王妃的权利发展。

如若必要,宁可派最好的死士把姬昭暗杀了也比留着她成为日后的威胁好。

“赵先生,东西已经收好,半个时辰后便能出发了。”门外一个小厮道,“广平王安排了使臣送我们出城,不知先生是否要去拜别王爷与王妃?”

赵世诚理了理衣袍:“王爷与王妃如此盛情,我等岂能不去拜谢。”

寿宴结束,来贺寿的客人们也开始离开王府,大多时候姬昭没有露面,都是由元文淮处理,不过點王与代表汀王而来的赵世诚要来拜别,她若是再不露面就不合适了。

换上合适的裙衫,姬昭便带着几个丫鬟太监赶往前殿。她到的时候,元朝德与元文淮两人已经在里面了,元朝德阴沉着一张脸,似乎与元文淮起了矛盾,而元文淮似乎是不想应下元朝德的事情,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见到她进来,元文淮的眼睛顿时变得亮起来,嘴角往上裂开:“灼华,你来了。”

灼华是元文淮寿辰那夜给姬昭取的小字,比较可惜的是,一首《桃夭》他还未念完,就被姬昭撵到了门外。不过从那天晚上过后,他就坚持叫姬昭这个小字,然后……姬昭一次也没应过。

“听闻四叔要离开,妾身特意前来送行,”姬昭走到元朝德面前,从身后的青萍手里取过一个檀木雕花盒,双手呈到元朝德面前,“此次四叔远道而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四叔多多见谅。听闻四叔几个月后就要与周家嫡女成婚,妾身特备下一对龙凤暖玉送给四叔,祝四叔与未来的弟妹举案齐眉,夫妻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