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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秀丽回到客院。

这座小跨院位于整个镇国公最北角处的地方,虽是离正门远了些,但也占了个清幽二字。

这是孙氓知道乔安和需静心准备次年的春闱,才特意命人安排的地方。一座小院就兄妹二人居住,院子里有个做杂活的老婆子,并一个小厮和丫头,也足够二人使唤了。

其实镇国公府对乔安和兄妹二人还不错,也是这些簪缨世家一向的惯例,皇帝老儿都还有几门穷亲戚,更不用说这些世家大户,一般有亲戚友人投靠上门,都是这般安置。

而乔安和和乔秀丽能住进这里,全是看在乔氏的面子上。

认真来说,乔安和兄妹二人这一支和乔氏娘家算不得血缘亲近,早就出了五服,充其量只能算个族亲。不过乔氏的爹是个有远见的,自己这一支富了,并不忘照拂族人。

不光重修了宗祠,还建了族学,以供族中年轻子弟读书。每月补贴银米,成绩优异者还另有奖赏。乔安和就是近十年来乔氏一族最出众的子弟,顺顺当当的中了秀才,又中了举人,之后考过一次进士,却是落了第。

刚巧乔安和兄妹二人的寡母去世,乔安和遂一面守孝,一面在家中苦心研读,这一次春闱他不说有十分把握能中,也有六七分。

不过也说了只是把握,进士若是这么好中,也不会有人考到白发苍苍,却依旧名落孙山。这考科举也不是一定的死板硬套的制式文章,而是要因地制宜,主考官、副考官的偏好与忌讳等等,都需考量其中。

乔氏的爹专门给女婿写了信,并让乔安和提前入京恰恰就是为此。孙氓身份不同一般,可以提前帮着打听不少可用的消息,甚至帮着打点一二也不是不可。至于乔秀丽,这趟本不该带她入京的,可她却以照顾哥哥之名硬是跟了过来,事实这一路上乔秀丽还是帮了不少忙,毕竟男人都是粗心大意的。

乔秀丽回来时,乔安和正在看书。

见妹妹回来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去世子夫人那儿了?”

乔秀丽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夫人今日有客,是晋王殿下的侧妃带着王府的小公子,侧妃娘娘是个很和善的人,还送了我一个镯子。”说着,她把腕上的碧玉镯亮给乔安和看了一眼。

看着妹妹笑得娴静的脸,乔安和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家出身寒微,乃是依附着主枝那一脉讨生活,打小乔安和就见他爹他娘隔三差五往主枝那边去,回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或是带些布料,或是带些肉食和米,更多的时候都是给银子。

然后那一阵子家中就会宽裕不少,直至下一次再去。乔氏一族这样的人很多,大家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眼里,都是同族,主枝富裕,理所应当帮衬旁枝的族人。

可总是这般谁也会厌烦,去的次数多了,便再无之前那般顺遂。他爹他娘有时候能讨了东西回来,有时候却是空手而归,抑或是得到下人们的一顿奚落,灰头土脸地回来。

那时候乔安和已经懂事了,并入了族学,也觉得这种行径不对,却是无能无力。只能下狠心要求自己一定要读出个样子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事实上他确实出人头地了,而随着他的书越读越好,家中的境况也开始慢慢有了转变。乔老爷是愿意帮助有出息的族人的,所以他家换了房子,家中也有了固定的供养,直至他考中了举人,处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即是如此,他家也是攀附主枝而生。

乔老爷理所应当地安排着他的生活,甚至婚事,若不是他娘重病而亡,可能他此时已经成婚了,对象是乔大奶奶娘家的侄女。

其父是个六品小官,其本人长相十分普通。

乔老爷说这是为了他仕途顺遂,其实乔安和知道对方是想绑死他。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只有等有朝一日他金榜题名,才能吐出来。

他知道妹妹心中也憋着口气,同样都是女子,乔烟儿长相学识女工都不如妹妹,乔烟儿会的妹妹也会,搁在乔烟儿那里是才华出众,是才名远播,搁在妹妹这里却只能是陪衬。

他知道妹妹不喜陪乔烟儿读书的,说是陪读书,实际上因为身份的不对等,还不如说是个丫鬟。可妹妹却是一直去,直到乔烟儿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再需要陪读的,妹妹才不去了。

但不去陪读书,却时不时去陪说话,每次妹妹回来总会多件衣裳或是首饰什么。

乔家乃是江南有名的豪商,乔烟儿生为嫡出的姑娘,吃穿用度俱是最好。每次乔安和见妹妹回来,总是会想起自打爹走后,巴结主枝那边巴结得越发勤勉的娘,他曾经让他娘不要再去了,他娘却说他什么也不懂。

他娘说族中读书好的人不光他一个,若不是她总是往大奶奶那边跑得勤,乔家会下力气栽培他?!

这对乔安和简直是一种侮辱,可惜那是他娘,哪怕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愿,也是不能说的。

换做妹妹,他总能说得两句,可他娘和妹妹还是说他不懂。

说做人要做两手打算,若是妹妹嫁得好,也是能帮衬到哥哥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信他一定能金榜题名。

这趟入了京,乔安和便隐晦对乔秀丽说,此时不同往日,这里是镇国公府,作为客居之人总是往后宅去不好,乔秀丽却置若罔闻。

之前有一日乔安和喝了些酒,与乔秀丽争了两句,乔秀丽哭着说自打住进来后,镇国公府便再对两人不闻不问,她频繁往乔氏那里去,也是想提醒兄妹二人还寄居在这里,寄望能让世子带着哥哥出去交际一二,哪怕是带着去可能是主考官的几位高官的府里做做客,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些便宜。

乔安和哑然失语。

事实上那日他之所以会在外面饮了酒,恰恰也是因为此事。一旦临近春闱,京中便会聚满了各地而来的学子,大家会在会馆中进行一些交流。有门路有关系的,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而他空抱了一座金山,却毫无作用。

直到至今,乔安和都未同一些结交的学子们说他是寄居在镇国公府。

他心中也清楚光有才学是不够的,三年前他踌躇志满,自诩文章做得繁花似锦,却依旧落了第。

一时间千头万绪浮现在乔安和的脑海之中,他看了一眼乔秀丽,道:“这府上时有男子出没,你还是要避讳一二的。”

乔秀丽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话点点头,却明显心思不在上头。

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动作太突兀,忙解释道:“哥,你忙,我想起我有件绣活儿还未做完,先回屋了。”

乔安和点点头,乔秀丽便走了。

出了门,还未到西厢,拐角处就有个书童模样的人冲乔秀丽挤眉弄眼。

她点点头,便进了西厢。

不多时,那书童找了过来。

他是乔安和的书童,名叫发子。

乔秀丽把丫头支出去给她泡茶,发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她。见他那拿着的姿势,仿佛里面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

乔秀丽凝重着脸色接了过来,转身就塞进了炕柜里,同时又从里面拿了个巴掌大的小包递给发子。

“收好了,按照我说去办,三日后再拿回来给我。”

发子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姑娘,你弄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不该问的不要问!”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疾言厉色,她放缓了表情,口气也柔和了下来:“我自有用处,等日后我再告诉你。”

“姑娘……”

乔秀丽目露乞求:“发子,你别忘了当年你快死在街上,是谁救你回来的……”

发子当即不再说什么,将东西揣进怀里,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二更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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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么一个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另一边, 送走瑶娘和小宝后, 按习惯乔氏是该午睡了, 可她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和几个丫头说说笑笑, 尤其如画说起小宝是怎么哄月月叫他琛哥哥的, 乔氏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丫鬟莺歌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帕子叠起的布包。

“夫人, 方才忘了说,之前六姑娘来时交给奴婢一只香囊。”

“香囊啊。”乔氏接过布包打开,看香囊上熟悉的花色与刺绣,面露感叹:“秀丽也真是, 知道我喜欢闻这薄荷香,隔三差五就做一个送来, 真是为难她了。”

如梦在一旁笑着道:“这算是什么为难, 即使她不做,奴婢们也是能做的, 只是她有这么一份心,夫人受着就是。”

乔氏嗔道:“你们这群懒丫头, 自己偷懒耍滑,还尽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浑都没当成事。其实还真不是她们偷奸耍滑,不过是那六姑娘爱做又爱送,夫人还在闺阁时就喜欢,这趟来六姑娘说她赶着来京之前晒干了不少薄荷草,又像以前那样往这边送香囊, 大家都明白她想讨好的心,也就受下了。

“拿去挂起来,这阵子闻着这药味也真是够够的了。我正想说之前那香囊不管用了,没想到她就送了来。”

正说着,世子孙氓从外面走进来。

他似是刚从外面回来,披着大氅,满身寒气。

孙氓自打成了年,就替弘景帝各处办差,近几年方接了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的位置,拱卫京师守护宫禁。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由皇帝的心腹担任,上一任指挥使的是镇国公,也就是孙氓的父亲。

镇国公一系算是天子近臣,其风光不是其他人可媲美,不过既然能做天子近臣,自是忠字当头。而这忠,不是对朝廷,而是帝王。

一见孙氓走了进来,乔氏便迎了上去,亲手替他褪下了大氅。

“夫君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是用了饭?我让丫头们再去准备一些?”

孙氓按着她的手,道:“不用,我在外面用过了才回来。”

这期间莺歌拿着香囊去挂了起来,如梦等人则是端着热水和帕子,服侍孙氓洗漱更衣。

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孙氓这才在炕上坐了下来,问道:“月儿呢?”

乔氏柔声道:“今日晋王府的苏侧妃来了,还带着小公子。两个娃娃在一起玩得可开心了,用罢饭那丫头就困了,让奶娘领去睡了。”

如画端来茶。孙氓接了过来,拂了拂其上茶沫,啜了一口:“方才在笑什么?我还没进门就听见了。”

乔氏眉眼带笑将小宝哄月月叫他哥哥的事,说了一遍:“咱们女儿也真是笨笨的,竟就管人叫哥哥了。”

孙氓失笑,道:“我看月儿就随了你。”

“你的意思是说我笨了?”乔氏娇嗔,少不得睨了孙氓一眼。

那眉似蹙非蹙,那眼含娇带嗔,孙氓最是受不得她这般,见丫头们都识趣地避了出去,便长臂一伸将她抱了过来,搁在膝上。

乔氏比孙氓小七岁,尤其自己身负克妻的流言,前面订过一次亲,又娶了一个回来,都没了。乔氏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孙氓是很娇宠她的。

他也愿意宠着她,孙氓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通房,不过知晓乔氏心眼小不喜欢这些,俱都遣出府了。夫妻二人成婚几年,恩爱非常,镇国公夫人瞧不惯乔氏,不光是因为她身份低贱,是个商户女,也恰恰有这一层原因在。

一见丈夫的眼神,乔氏便忍不住有种想躲的冲动,可她坐在他膝上,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让他扶着脑勺肆意汲取着。

亲着吻着,孙氓就乱了呼吸,眼睛也有些红了起来。大手探了下去,去解那碍事的细带,乔氏按着他的手,小脸像烧熟了那般红。

可她哪里能按得住他,只能一声小声求着,一面往门外瞅。

“怎么都是两个孩子的娘,还这么爱羞,她们没有这么不识趣。”孙氓咕哝了一句,乔氏又慌张去捂他的嘴,顾此失彼,等她反应过来时,下面凉飕飕的一片。

旋即被火热取代,乔氏紧咬着下唇,不让声音滑了出来。可孙氓最是喜欢看乔氏失控的模样,一下比一下狠急,乔氏忍不住就呜咽了出声。

门外,如梦和如画隔着一层珠帘站在外面,面红耳赤的,还要佯装镇定。

好不容易停下,乔氏嗓子都哑了,孙氓轻车熟路地从炕柜里拽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出来,替两人收拾了,才环着她半靠在引枕上。

“你和那晋王的侧妃交往并无不可,不过别谈其他除过妇人之间和孩子以外的事。”

乔氏嫁给孙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丈夫忌讳着什么。

她还有些喘,小声道:“我能看出来,那苏侧妃不是抱着那种目的上门的。她怎么说呢,好像是不懂外面事的那种人。”

孙氓颔首,又道:“方才我进来时,听说乔安和的妹妹又来了?”

乔氏点点头:“陪着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她倒是对你挺上心。罢,我过两日便让人领了乔安和出去一趟,至于能不能受惠,能受多少好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乔氏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因为乔安和兄妹二人姓乔,又是她爹写信过来吩咐照顾的族亲,而为对方说什么好话。

恰恰是她这样最让孙氓喜欢,识趣懂礼,不该插嘴的事从不多话。坐在他的位置,见了太多的阴私和心机,自己心思多,就不爱身边的人一根肠子绕十八道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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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荣禧院。

葱绿色绣花卉百鸟软罗帘帐低垂,倒影出其后交缠地两个人影。

晋王额上满是薄汗,明明天已经冷了下来,被窝里却热得是仿佛烧了炉子。也是今儿晋王太有兴致,先是暴风骤雨地来了场,瑶娘嗓子都喊哑了,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两人也都收拾干净,重又回榻上睡下了,偏偏他兴致又起,缠磨了上来。

也不像往日那般激动,而是慢条斯理的,一下一下的,却比暴风骤雨还难熬,那样虽是让人喘不过来气儿,到底也是舒爽的,有一种比吃了蜀地最辣的茱萸还要辛辣,让人猝不及防地过电感。

而这样,也是舒服的,却是更要磨人。

就好像有一根弦儿,明明看着快要断了,却偏偏差了那么一口气。

瑶娘难耐得厉害,忍不住红了眼,一种湿漉漉的水红,瞳子里似乎装满了水。似乎抖一下,便要溢了出来。

“你饶了我罢……”明明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其中不知绕了多少道弯儿,简直柔媚到了骨子里。

晋王最是稀罕她这般模样,尤其是那随着荡漾的水波,一下一下起伏抖颤,简直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了骨子里,偏偏今儿个他换了做派。

他往下沉了沉,伸手去摸她的眼角。

长而翘的睫羽,覆下来就像似一把小扇子,摸起来毛茸茸的。他在上面揉磨了几下,瑶娘掐住嗓子里的抖音,伸手去拽他的手。

“别摸,痒……”

“哪痒?”他咬着她耳朵问。

瑶娘屏住呼吸,还没喘上来,又差点儿岔了气儿。

她急喘一口,抱紧他的肩头,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把自己当花花了?”

瑶娘不想理他,她这会儿从骨子里到皮肉都在颤抖,像似化成了一滩水,她能感觉到自己胀乎乎的,一戳就能破,忍不住就抖着上嗓子道:“重些……”

“多重?”说话之间,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瑶娘觉得自己就像似一条快窒息了鱼,嗓子眼里全是气泡,一串串地往外冒。她忍不住环着晋王的颈子,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之后,晋王果然如她所愿了。

一场事罢,两人收拾了回到床榻上,一时也睡不着,瑶娘就和晋王说起了今日去镇国公府的事。

自然是说小宝骗月月叫他哥哥的事,提起这事瑶娘就忍不住想笑,对晋王道:“你说他是不是个小人精,都会哄着人叫他哥哥了。”

“小宝想要个妹妹。”

瑶娘没提防晋王会说这么一句,道:“这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能控制了,再说了我见小宝平时挺喜欢二宝的。”

可不是,小宝每日都要去看看二宝,陪他玩耍一会儿。尤其晋王嫌弃俩孩子碍事,早就将他们从正房里撵了出去,现如今小宝和二宝住在东厢,小宝住东间,二宝住西间,兄弟俩同一屋檐下,待一起的时间,比和瑶娘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相拥睡着了。

迷迷糊糊,瑶娘感觉外面大亮,可四周却又安静得厉害。

她往身后的热源靠了靠,闭着眼睛问:“殿下,天亮了?”

“没亮,下雪了。”

瑶娘睡得沉,并不知道半夜的时候晋王起了一趟,吩咐人将地龙烧上,不然早该就将她冻醒了。

事实上这一场雪确实下得挺大,一夕之间京城变成了一片雪茫茫的白。

树梢上、房顶上、道路上,全部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一大早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出动了,将城中主要干道都给清理了出来。可惜雪还没有停,前面清出的路,后面就被雪给覆盖上了。

据说外城有不少地方都塌了房子,还压死了好几个老百姓,至于睡梦中冻死的乞丐自是不用说。

换成往常,这种事情早就议论得沸沸扬扬了,偏偏天气太冷,人们都不愿意出门,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只知道今年的头一场雪出奇得大。

这般严寒的天气,朝也上不了了。弘景帝宣布了休朝三日,各处府部里官员也俱都回家,只留几个人轮番坐班。

晋王从工部回来,见瑶娘不在次间的大炕上,问过红绸才知道,她竟是在书房。

去了书房,门是紧关着的,他推门而入,就见书案前立着一个人,姿势有些笨拙地似乎在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瑶娘就下意识把面前的纸张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转过身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晋王。

晋王眯了眯眼,“写什么呢?”

“没,没写什么,写着玩呢。”瑶娘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笑得特别殷勤和热情:“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工部今日提前下值?”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才上午,工部再怎么早下值,也不可能是这会儿。

晋王瞥了她紧攥的手一眼,淡淡道:“天冷,这雪也不停,这几日不用去上值。”

“那可真是太好了,能休沐几日?”

“等雪停了再说。”

两人一面说,一面往外走,瑶娘手里的纸团想塞都没地方塞,只能藏在袖子里。

来到炕上坐下,花花突然跑了过来。

也不知它是从哪儿溜来的,三下两下跳到炕上,尾巴伸得直直的,一面眯着眼嘴里喵呜着,一面就往晋王跟前凑,看样子似乎打算蹭蹭毛撒娇一通。

可惜晋王不是小宝,它也不是瑶娘,人还没到近前就被晋王搡走了。它还想不屈不挠,被随后上炕的瑶娘一把抱在怀里。

“行了,你就别招他了,小心又被不准进门。”

前些日子有一回就这样,晋王被花花磨烦了,吩咐不准让它出东厢大门,也不准它进正房门。连着被禁了多日,最后还是花花不要猫脸的搭了小宝的空子,才能进了这正房大门。

花花蔫蔫地喵了一声,从瑶娘怀里跳出来,去旁边老实卧着。而随着它弹跳的动作,瑶娘的袖子里滚出了个纸团。

晋王眼疾手快,拈了过来。瑶娘就要去抢,可惜人矮胳膊短,又哪里是晋王的对手。她整个人都扒到晋王身上了,也没能抢下来,反而让晋王把纸团给摊了开。

只见那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晋王嗤了一声,“你这是相思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诗是李商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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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说一句,看评论有的小仙女说丈母娘这条线太多余,就是为了凑字数体现极品来着。其实这条线从来不是为了让小宝去救丈母娘,去解决丈母娘家的家事。而是为了晋王。

孙氓是重臣,晋王是皇子,晋王也没有王八之气一开,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亵裤下,想让人心偏,总得给点理由啊,要不孙氓凭啥偏晋王啊?难道图他长得好看?

么么哒,明天见。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瑶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也不看他, 就管他要那纸。

晋王就是不给他, 拿在手里啧道:“这字可真丑, 本王竟不知道你还会写诗抒发心中的郁气。瞧瞧这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他越说口气越冷, 眼神也冷了下来,冰渣子似的眼神,来回在瑶娘脸上睃着:“即便相思全无用处,也不妨抱着痴情惆怅终身?本王让你很惆怅, 这让你如此思念的对象该不会是那个马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