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卡尔多正被总统夫人当成小白鼠,试验她的总统府装修方案,船长的提议把他解救了出来。几秒钟后,首相也出现了,脸上照例是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四人落座,总统环抱双臂,靠在他那张华丽的转椅里头,用责备的目光盯着两位客人。
“贝船长,卡尔多博士,我们得到了一条十分令人不安的消息,想在这里向二位求证一下;听说你们准备在这里结束任务,不去萨根二了?”
听到这句问话,贝船长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紧接着他就感到恼火: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他一直希望把请愿和船员大会的事对萨拉萨星人保密,现在看来是太不切实际了。
“总统先生,首相先生,如果这个消息是二位听来的,那么我在此保证,这纯粹是无中生有。不然的话,我们又何必每天把六百吨冰块吊上太空,重建我们的冰盾呢?如果我们想留在萨拉萨星,就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了吧?”
“或许是这样,可就算你们改变了计划,也不会停下手头的工程吧,因为那样就会惊动我们。”
这句迅速的反驳让船长吃惊了片刻,看来他低估这些和蔼的人了。但接着他就明白了:他们肯定已经用计算机分析了所有明显的可能性。
“您说得很对,但我还想告诉您一件事——这是机密,还没公开——我们计划把起吊的速度加倍,提前完成冰盾的组装。也就是说,我们非但不想留下,反而打算早走。这个计划,我本来打算在更愉快的场合向您透露的。”
这下,连首相都掩饰不住惊讶了,总统则根本不打算掩饰。
没等两人回过神来,贝船长就发起了反攻:“总统先生,公平起见,您可否提供指责我们的证据?不然的话,要我们怎么反驳呢?”
总统看了看首相,首相看了看两位客人。
“这恐怕办不到,因为这会暴露我们的情报来源。”
“那样事情就僵了,我们在离开之前都没法向你们证明什么了——根据修改后的日程,我们将在一百三十天后启程。”
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沉思,气氛阴沉沉的。最后,卡尔多轻声说:“我能和船长私下谈谈么?”
“当然可以。”
两人离去之后,总统问首相:“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卡尔多不会撒谎,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不过话说回来,也可能是他对整个事情不了解。”
没等两人说几句,被告就回来和原告见面了。
“总统先生,”船长说,“卡尔多博士和我一致认为,有一件事应该向二位透露;我们本来想保密的,因为事情很尴尬,而且我们原本以为它已经解决,现在看来,也许是我们想错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可能就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简要地说了说船员大会和大会召开的由头,最后说道:“您要是愿意,可以查看我们的会议记录,我们对您一切公开。”
总统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不必了,瑟达尔。”可首相还显得忧心忡忡。
“唔……稍微等会儿,总统先生,这并没有否定我们的情报,你知道,它们可是很有说服力的。”
“这个嘛,船长先生肯定能作出解释。”
“可是您得先告诉我情报的内容。”
现场又是一阵寂静,接着,总统朝酒杯的方向走去。
“我们还是先喝一杯吧,”他乐呵呵地说,“然后我跟你说说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41 枕边对话
欧文弗莱彻告诉自己,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当然了,他对投票结果感觉失望,但他也怀疑那是否能反映船上的真正民意。他事先让两个同伙投了否决票,因为他生怕新萨拉萨星人那点儿可怜的势力会暴露。
下一步计划照例是个问题。他是工程师,不是政客,尽管现在正大步朝那个方向迈进。除了表明立场之外,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寻求支持的法子。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个方案了,比较简单的一个是做逃兵,只要在临近发射时不到船上报到就行了。到那时候,贝船长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想抓他们也有心无力。再说,萨拉萨星上的朋友会把他们藏起来的,直到麦哲伦号升空为止。
但是那样就意味着双重背叛,在紧密团结的撒巴拉人社区里,过去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他将要抛弃还在休眠的同伴,其中包括他的亲生弟弟和妹妹。三百年后,他的同胞将会登上环境恶劣的萨根二,到时候他们就会了解事情的经过:那个欧文,他本可以向所有人打开乐园的大门,结果却一个人留下来独自享受。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他?
时间不等人了。船上的计算机已经在模拟加速起吊的情况,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尽管还没有和朋友们商量过,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行动了。
但是,对于“破坏”这两个字,他的内心却始终不敢正视。
露丝奇莉安从来没听过“黛利拉”这个名字,否则,在听到别人把自己和她相比时,她一定会吓坏的。露丝是个简单得有点天真的北岛姑娘,像萨拉萨星上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她被魅力十足的地球访客给迷住了,对她而言,和卡尔鲍斯莱的恋情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情绪体验;对鲍斯莱也是一样。
一想到分别,这对情侣就悲痛万分。一天深夜,露丝伏在卡尔肩上痛哭,卡尔见状实在忍不住了。
“答应我,对谁都别说,”他抚摸着她垂在自己的胸膛上的秀发说,“我有个好消息好告诉你,但这是个天大的秘密,现在还没人知道:飞船不走了,我们要留在萨拉萨星上。”
露丝惊讶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不,我说的是真的。但这个消息你一个字都不能对外人说,必须完全保密才行。”
“一定保密,亲爱的。”
然而,露丝的好朋友玛丽安也在为她的地球情人哭泣,所以还是得告诉她……
……玛丽安又把好消息告诉了宝莲……宝莲忍不住又告诉了斯韦特拉娜……斯韦特拉娜又对克丽丝多说了。
而克丽丝多就是总统的女儿。
42 幸存者
这件事可真扫兴,贝船长心想。欧文弗莱彻是个好人,他能上这条船是经我批准了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答案可能不止一个。如果弗莱彻不是个撒巴拉人,又没有爱上那个当地姑娘,事情或许就不会这样了。那个形容“一加一大于二”的词是什么来着?协……啊对了,是“协同”。但是船长也不由心想:事情大概没这么简单,大概还有什么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的隐情。
他想起了卡尔多的一番话。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卡尔多总有一番说辞。有一次两人谈到船员的心理,卡尔多这么对他说:“船长,不管承不承认,我们都是有心病的人。只要像我们一样经历了地球的最后几年,没人可能不受影响。我们的心里都有负罪感。”
“负罪感?”他当时觉得又惊讶,又不服气。
“是的,负罪感,尽管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是幸存者,是唯一的幸存者,而幸存者都会为自己的幸存感到内疚。”
这个结论令人不安,但它或许能解释弗莱彻的行为,解释许多其他事情。
我们都是有心病的人。
摩西卡尔多,我不知道你的心病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应付的。但我知道我的心病,我曾经利用它来造福人类,是它造就了今天的我,它让我觉得自豪。
如果出生在早一点的时代,我可能会成为独裁者或是军阀。但是在我出生的时代,我的才能却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运用,先是当了大陆警察局的局长,然后是太空建造计划的统帅,最后是一艘星舰的指挥官。就这样,我对权力的迷恋成功地升华了。
想到这儿,他朝着船长保险柜走去。保险柜的钥匙携带密码,他手上的是唯一的一把。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柜门平滑地开启,露出柜子里的东西:各种卷宗,奖章奖杯,还有一只小小的、扁扁的木盒,上面镶着银色的字母“S.B.”。
把盒子拿出来放到桌上的时候,他感到下腹升起了一股熟悉而愉快的热流。他打开盒盖,俯视着这柄象征力量的器械软软地搁在天鹅绒坐垫上。
在人类历史上,曾经有数百万人有着和他一样的病态嗜好。这东西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什么害处,在原始社会甚至是件宝物。它曾经许多次改变历史的轨迹,有的好,有的坏。
“我知道你是生殖器的象征,”船长对着它窃窃私语,“可你也是一把枪。我从前就用过你,以后还能再用。”
记忆的片段只持续了几分之一秒,却又长得仿佛过了好几年。回忆结束时,他仍然站在办公桌前。刚刚的一刹那间,心理治疗师兢兢业业的工作全部失效,记忆的大门再度敞开。
他怀着恐惧,也怀着惊奇,回顾着地球的末日,在那混乱的几十年中,人性中最善和最恶的一面统统暴露无余。他回忆起了年轻时在开罗担任警官的日子,那是他第一次下令对暴动的群众开枪。发射子弹的初衷只是平息暴民,但最后还是有两个人意外身亡。
他们是为什么暴乱来着?他从来就没搞清楚过。最后的那几十年是各种政治运动和宗教运动风起云涌的年代,也是超级罪犯横行无忌的年代——他们反正没什么可损失的,也看不到将来,所以什么风险都敢承担,其中的一些人是精神变态者,但也有几个堪称天才。他想起了约瑟夫凯德:那个人差点偷走了一艘星舰,事发后下落不明。有几次,贝船长的心中会冒出一个噩梦般的念头:假如在船上休眠的人当中,有一个其实是……
在那个年代,当局强制人民节育,到了3600年之后更是全面禁止生育。所有的社会资源都集中起来研发量子引擎,并建造麦哲伦号这一级别的飞船。这一切的一切,加上对地球即将毁灭的认识,让地球人的神经紧绷到不行,有人居然能在那种气氛下逃出太阳系,在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贝船长还记得,直到最后关头,还有人在为自己永远不可能知道成败的事业鞠躬尽瘁。一想到他们,他的崇敬和感激之情就油然而生。
他还记得地球的最后一届总统伊丽莎白温莎,记得她如何带着疲惫而骄傲的神情结束对飞船的巡视,返回一颗只剩下几天寿命的行星。她自己的寿命比行星更短——就在她的座驾返回卡纳维拉尔港着陆之前,它在半空爆炸了。
他现在想到这个还觉得毛骨悚然:那枚炸弹是为麦哲伦号准备的,飞船之所以幸免,完全是因为捣乱分子算错了时间。事发之后,两个互相敌对的教派争相表示负责,想来也够讽刺的……
其中一派的领袖是乔纳森考德威尔,他的信徒虽然日益稀少,但仍旧极为活跃,他们声嘶力竭地宣称,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只是上帝在考验人类,就像他曾经考验约伯那样,虽然太阳经受了种种劫难,但它马上就会恢复正常的,而人类也将获得救赎,除非有人不信主的仁慈,惹怒了主,主才有可能另做打算……
与之针锋相对的是神意派,这一派认为末日终于降临,我们不该逃避,反而要欢迎它的到来,因为末日审判之后,那些值得拯救的人就会在极乐中获得永生。
这两派人马从完全相反的假设出发,最终却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人类不该逃避自己的命运;所有的星舰都要一律摧毁。
也许是人类的幸运:两个教派之间的敌意实在太旺,就算目标相同都没法好好合作。温莎总统遇难之后,两派的分歧最终发展成了暴力内讧。当时流传着一个说法:炸弹是神意派的人放的,但是被考德威尔派的人动了手脚。这个流言十有八九是由世界安全局散播的,但贝船长问过同事,他们均矢口否认。与此相反的说法也流传甚广,两者还说不定真有一个是对的。
这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除了他之外,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且马上就会被淡忘。可历史就是这么奇怪:时隔多年,麦哲伦号又一次遭到了破坏的威胁。
和神意派或考德威尔派不同,撒巴拉人手段高明,而且没有被派系纷争冲昏头脑。正因为如此,他们可能更具威胁,但是贝船长知道该怎么应付。
他在心里冷冷地说:“欧文弗莱彻,你是个好人,但我杀死过比你更好的人。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用刑我也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他也感到相当骄傲:他毕竟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么干,而且这一次,更好的办法还是有的。
43 审讯
麦哲伦号上有了位新船员,他不久前刚从休眠中醒来,现在还在适应眼前的局势,这一点就跟一年前的卡尔多一样。唤醒船员的行动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实施。根据计算机里的船员记录,最佳的人选是前地球调查局的首席科学家马库斯斯坦纳,只有他才具有飞船目前所需的知识和技能,不过唤醒他实属迫不得已。
在地球上时,朋友经常问他为什么会成为犯罪学教授,斯坦纳每次都作同样的回答:“否则我只会成为罪犯。”
斯坦纳在医务室的那台脑电仪上作了些调试,又检查了一下计算机程序,这两件工作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期间,四个撒巴拉人都在卧舱里关禁闭,个个都坚决否认对自己的指控。
看到为自己准备的器械,欧文弗莱彻的脸色阴沉下来:这东西和电椅太像了,而且他一看就想起地球那血迹斑斑的历史中的各式刑具。斯塔纳博士不愧为优秀的审讯员,他先用一脸虚假的和蔼让犯人定下心来。
“不必紧张,欧文,我保证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连自己回答了什么都不会知道,不过,隐瞒也是没有用的。你是个聪明人,我这就把要做的事全都告诉你,你可能觉得意外,但告诉了你反而有利于我的工作。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你的潜意识都会信任我并和我合作的。”
弗莱彻心想,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不会以为我有这么好蒙吧?但是表面上,他一个字都没说,而是坐在椅子里,看着勤务兵把皮带松垮垮地绕上了自己的前臂和腰部。他不打算反抗。他的两个最强壮的前同事站在远处,表情很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目光。
“想喝水或者上厕所就说一声。第一轮审讯正好是一小时,以后可能还得来两次短的。我们想让你放松,让你舒服。”
在这当口,这两个诉求显得太乐观了一点,但现场似乎没有人觉得好笑。
“抱歉给你剃了头,头皮上的电极不喜欢毛发;你的眼睛也得蒙上,这样就不会接收到模棱两可的视觉信号了……好了,接下来你会觉得犯困,但你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我们会问你一系列问题,答案只有三种:是,不是,不知道。你完全用不着开口,你的脑会自动作答,然后由计算机上的三值逻辑系统读出答案。
“撒谎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要是愿意就随便试。我实话对你说,这机器是地球上几个最聪明的人设计的,但是就连他们自己都骗不了它。如果计算机觉得答案太模糊,就会重新组织语句,再问一次。你准备好了?很好……上面的摄像机请准备……检查一下5频道……开始运行。”
你的名字是欧文弗莱彻……请回答“是”或“不是”……
你的名字是约翰史密斯……请回答“是”或“不是”……
你出生在火星的洛威尔城……请回答“是”或“不是”……
你的名字是约翰史密斯……请回答“是”或“不是”……
你出生在新西兰的奥克兰市……请回答“是”或“不是”……
你的名字是欧文弗莱彻……
你出生在3585年3月3日……
你出生在3584年12月31日……
这些问题的间隔极短,就算弗莱彻没有轻度麻醉,也来不及伪造答案,再说,就算伪造了也没用。只过了几分钟,计算机就归纳出了他对已知答案问题的自动应答模式。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这些校正项也不时出现(“你的名字是欧文·弗莱彻……”“你出生在祖鲁兰的开普敦市……”),问过的问题偶尔会再问一遍,和前面的答案对照。一旦作出“是-不是”反应的生理特征得到确认,整个过程就变得完全自动了。
在审讯方面,原始的“测谎仪”取得过一定的成功,但很少做到百分之百准确。在那以后,人类用两百年不到的时间就完善了相关技术,司法活动也取得了革命性进展。从那时候起,无论是刑事案还是民事案,审判很少有超过几个小时的。
与其说这是审讯,还不如说是计算机控制、参与者无法作弊的古代游戏“二十问”。归根到底,任何信息都能由一系列“是”和“不是”来确定。在人类专家和专业机器的配合下,很少有信息需要问满二十个问题的。
晕头转向的欧文弗莱彻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时间刚好过了一小时。他也不知道对方问了什么、自己答了什么,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他什么都没招。
他略有些意外地听见了斯坦纳博士乐呵呵的声音:“好了,欧文,你不用再来了。”
刚刚审完犯人的斯坦纳觉得相当自豪:他的确审过不少人,但从来没伤害过谁。然而,一个好的审讯员一定得是个虐待狂,至少在心理上要有这个倾向。此外,这次审讯再次印证了他从不失手的名声,而有了这个名声,事情就成了一半。
他看着弗莱彻站稳脚步,然后叫人把他送回囚室。
“对了,弗莱彻,在冰块上动手脚是没用的。”
本来或许有用,但现在没事了。看到弗莱彻上尉的表情,斯坦纳博士觉得自己精心施展的技能完全得到了回报。
现在,他可以接着回去休眠了,直到飞船抵达萨根二。但是在那之前,他得放松放松,找找乐子,充分享受一下这意料之外的假期。
明天,他打算到萨拉萨星上四处看看,或许还会挑块美丽的海滩游上两圈,但是现在,他得先会一会那位可敬的老朋友。
他从真空包装袋里恭恭敬敬地抽出一本书来,那是本初版书,也是现存的唯一一版。他随便翻开一页就读了下去,反正每一页的内容他都已经滚瓜烂熟了。
当他的目光掠过行间,在这距离地球残骸五十光年的地方,雾气又一次笼罩在了贝克街上。
“盘问的结果证明,只有四名撒巴拉人参与,”贝船长说,“应该庆幸,不用再提审别的人了。”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准备怎么脱身呢?”副船长马林纳闷闷不乐地说。
“我觉得他们没想脱身,幸好这一点不必再检验了。总之,他们还没有定下具体方案。
“他们的A计划是破坏冰盾。各位也知道,弗莱彻参与了组装环节,案发前正在研究如何给起吊的最后阶段重新编程。如果一块冰以每秒两三米的速度撞上冰盾……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他可以让事故看起来像是意外,但这么做有风险,因为接下来的调查会很快证明那根本就不是意外;而且冰盾就算坏了也能再造。
“弗莱彻企图借这个机会拖延时间,多招募几个同情者。他的算盘可能没打错,如果我们在萨拉萨星上再待一年……
“B计划是破坏生命维持系统,那样飞船上的人就得全体撤出,这个计划的目标和A计划是一样的。”
“C计划是最叫我担心的,因为它成功了任务就得终止。幸好撒巴拉人没进推进组,很难对引擎动手脚……”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住了,但反应最强烈的还是罗克林中校。
“长官,这一点都不难,他们决心够大就能办到。最难的还是制造事故,在不损坏飞船的前提下让引擎永久失灵。我怀疑他们还没有这个技术手段。”
船长虎着脸说:“败露前他们正在研究这个!船上的安保流程恐怕得重新评估了,明天召开高级军官会议,专门讨论这个问题,地点就在这里,时间正午。”
这时,医务总长牛顿提出了大家都在踌躇的问题。
“船长,准备召集军事法庭吗?”
“没有那个必要,罪名都定好了,根据飞船章程,就剩下量刑了。”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船长发话了:“女士们先生们,谢谢各位。”军官们一个个默默离开。
贝船长独自回到船长室,一肚子的火: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好在事情已经了结,麦哲伦号终于驶出了这场人为的风暴。
其他三个撒巴拉人可能没有什么危害,但欧文弗莱彻呢?
他的心思游荡到了保险箱里的那柄致命玩具上——他是一船之长,策划一起事故应该不难……
他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这么做当然是绝对不行的。这件事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而且肯定能获得全员拥护。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任何问题都有一个简单诱人但绝对错误的解决方案。但是他敢肯定,他对这件事的解决方案简单诱人但绝对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