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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半夜出发。一半航程有月亮作陪。白天我就可到达大陆海岸。
“你好像计划得很周密。”米克说,语气中流露出一种钦佩之情。他心里还是希望,情况会发生变化,不必这样做。但如果不得不这样做,他会竭尽全力帮助约翰尼,让他登上去大陆的冒险航程。
和岛上所有的人一样,两个孩子都得帮助修复岛上一些急用的设备,所以,白天他们什么准备工作也干不了。夜幕降临后,人们又点起了煤油灯继续工作。直到深夜,约翰尼和米可才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幸运的是,当他们撑着约翰尼的小冲浪板来到港湾时,没有人看到他们。港湾里尽是翻个儿的船,有的已被风浪打得支离破碎。他们还带了挽具和各种必需品。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海豚了”——当然,还得最后去了解一下情况,是否真正有必要作这次冒险!
约翰尼把通话器交给米克。
“你设法把它们召回来,”他说。“我去医院看看,要不了10分钟。”
米克把通话器戴到手臂上向深水走去。通话器的按钮上,荧光闪闪。但他已像约翰尼一样,闭着眼睛也能按下正确的按钮。
他沉到海底。海水温暖、黝黑。有一阵子他犹豫了。现在他还有时间阻值约翰尼的冒险行动。他可以不按通话器,然后对药翰尼说,两条海豚没来。他们听到叫唤不来也是可能的,或许它们根本就没有听到。
不,他不能欺骗朋友,即使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能避免生命危险,也怒能欺骗。他只能希望约翰尼去医院时,能得知教授病情好转的消息。
米克想,他现在这么做,按下按钮,今后是否会后悔一辈子呢,他听到了通话器发出的轻微的嗡嗡声。他等了15秒钟,又按了一次——又按了一次。
对约翰尼来说,他已义无反顾了。当他打亮手电筒,穿过海滩,走上通往行政大楼的小径时,他知道,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在海豚岛上行走了。可能他再也见不到旭日东升了。像他这样年龄的孩子很少会肩负如此大的重任,但他主动承担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他只是想尽自己的责任。他在海豚岛上的日子是愉快的,岛上的生活,使他获得了所需要的一切:关怀、温暖、友爱…如果他想保持所获得的一切,他就应为之奋斗——如果必要,他宁愿冒失去这一切的危险!
医院的房子不大。一年前,他离家出走,几乎被太阳晒死,但就在这间小房子里,他被救醒并治愈了。现在,医院里静悄悄的,所有的窗帘都挂下来了。只有一扇窗亮着黄色的煤油灯光。约翰尼不禁朝有亮的房间里张望。那是医院的办公室,泰西护士正坐在办公桌前。她好像在一本记事本上写着什么,看上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一次次地用手擦眼睛,约翰尼见了大吃一惊,原来大个子女人正在哭泣。这个能干的大个子护士也会哭,这足以证明情况之危急。也许,他已经太迟了。想到这儿,约翰尼的心也沉下去了。
情况总算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坏,但也不好,这是毫无疑问的。当约翰尼轻轻敲门进去后,泰西略微高兴了一点,并装出一副忙于公务的样子。夜这么深了,如果别的什么人去打扰她的话,准会被她摔到门外去,但对约翰尼则例外。她对这个孤儿充满了恻隐之心。
“他病得很厉害,”她低声说。“只要有药,几小时内我就能控制病情。但现在…”她无可奈何地耸耸她的大肩膀,然后又补充说,“不仅教授得了肺炎,其他两个人还要打破伤风针。”
“如果药不送来,”约翰尼低声问。“你看教授能挺得过来吗?”
泰西没有回答。她的沉默实际上是最有力的回答。约翰尼不能再等了。他说了声“再见”就往外奔。幸好泰西太疲劳了,因此没有注意到约翰尼说的是“再见”,而不是“晚安!”
约翰尼赶回沙滩时,苏西已套上挽具,挂好了冲浪板;斯普特尼克则在一边耐心等待着。
“它俩5分钟之后就来了。”米克说。“它们从暗处出现,还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会赶来。
约翰尼抚摸着它俩光滑的身子,它们也用身子轻轻擦着约翰尼,充满了爱恋之情。约翰尼想,不知道暴风雨来袭时,它们在哪儿?又是怎样逃过这场灾难的,他很难想象,海岛周围的生物竟然能在暴风雨中生还。在斯普特尼克的鳍后面有一道伤口,这是以前没有的。但除此之外,两条海豚和往常一样活泼强壮。
水壶、指甫针、手电筒、密封罐头食品、脚蹼、脸罩、吸呼管、通话器——约翰尼一一检点完毕。然后他说:“谢谢你了,米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还希望我能与你一起去,”米克回答说,连声音都有点沙哑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约翰尼说,尽管他心中已开始在敲鼓了。“斯普特尼克和苏西会照料我的,是吗?”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要说了,就爬上冲浪板,说了声“出发吧”。苏西拖着他向外海游去。约翰尼向郁郁不乐的米克挥手告别。
幸亏他马上出发了,因为这时,他看到海滩上有灯火在移动。他溜进了夜色之中,而现在,米克要代他受过了,他感到有点对不起朋友。
也许,150年前,玛丽·沃森和她的婴孩及垂死的仆人,正是从这方沙滩登上那只小小的铁箱子,开始那次倒霉的航程的。今天,虽然人类已有了宇宙飞船、原子能,但还不得不像玛丽一样离开这个小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但事情也许也没有什么奇怪。如果他没有听说过玛丽·沃森的事迹,也许也想不到能这么做。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她死在40英里外的孤岛上也没有白死。她的在天之灵也该有所慰藉了吧!

 

第二十章

离开珊瑚礁之前,约翰尼让两条海豚自己向外海游。海豚有着完善的声纳系统,它们发出的声波充满着幽暗的海洋,但人是听不见的。通过声波的反射,海豚能知道它们所在的确切的位置和航行的方向。它们的声纳系统可以测出周围100英尺内一切障碍或大鱼。在人类发明雷达以前好几万年,海豚(还有蝙蝠)早就发展了完善的声纳系统。当然,它们使用的是声波,而不是无线电波,但两者的原理是一样的。
大海波浪滔滔,但算不上汹涌澎湃。有时浪花打到身上,冲浪板也会偶尔翻倒,但大部分时间,约翰尼都能在水面上轻松地滑行。夜色深沉,难以估计滑行的速度。他打开电筒一照,只见海水在他身边高速流过。但他知道,时速不会超过10英里。
约翰尼看了看手表,已过了15分钟,回过头来,已看不到小岛的影子了。本来,他以为还可以看到点点灯火,但眼前一片漆黑,他离岛已很远了。现在,他正在夜幕笼罩下的大海上迅猛地向大陆滑行。要是在一年前,这样特殊的航行准会把他吓得半死。而现在,他一点不害怕——至少,他能控制自己的害怕心理,因为,他明白,他和朋友们在一起,而它们将保护他不受伤害。
现在,他得调整航向了。他知道,他想要苏西它们往哪儿游,它们就会往哪儿游,这是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澳大利亚大陆的海岸线,绵延几千英里;只要他大致向西航行,就迟早能在某处上岸。他瞥了一眼指南针。使他意外的是,他根本不必改变航向,苏西正向正西方前进。
这充分证明苏西它们是多么聪明,领会能力多么强。米克发出了“救命”的信号,已足以使它们了解到它们将要担当的任务,根本不必告诉它们去哪儿找“救命”的人,它们早就知道了。事实上,它们很可能熟悉昆士兰的每一寸海岸线。
但苏西目前游水的速度怎么样约翰尼不知道。应该让苏西自己决定前进的速度呢,还是按一下按钮,告诉它任务紧急?最后,他决定还是按一下“快”的按钮。至少,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坏处。
他感到冲浪板稍稍向上一抬,但感觉不出速度是否加快了。他知道,这么做已足够了。他深信,苏西对自己的任务已有了充分的了解,并正尽力向前猛游。如果他一再坚持要它加快速度,那反而会把它累坏的。
暴风雨留下的乌云还低低地垂在夜空下,掩住了大部分星光,夜色越显得浓重。原来海洋中发光的微生物现在也不见了。也许,暴风雨刚过,大海中的荧光生物尚未从震惊过恢复过来。要是它们现在出现在周围,那它们那幽幽磷光对他至少也是一种安慰。在这漆黑的大海上,他形单影只,有时竟会害怕起来。也许,一个滔天大浪,或是一块大岩石,正在前面看不见的什么地方等着他。他躺在冲浪板上滑行,身子离水面仅三英寸。尽管他充分相信苏西,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恐惧感。他只得尽力克制自己。
忽然,他发现东方出现了淡淡的月色。乌云依然浓密,月亮也未露面,但月光已开始反射在他周围。尽管光线十分暗淡,周围东西难以分辨,但看到远处海天连接的地方,他的心大大平静下来。现在,他也可以看到,前方既无岩石,也无珊瑚礁。苏西在水下感觉比他的视觉灵敏得多,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他至少有苏西和斯普特尼克的帮助。
他们已来到浩众无垠的深海。航程开始时,滔滔浪花把冲浪板冲得上下颠簸,躺在上面很不舒服。而这里,浪峰之间相隔几百英尺,冲浪板顺着滚滚海浪滑行。约翰尼很难判断浪头有多高。从约翰尼躺在冲浪板的角度来看,显然比实际高度要高得多。苏西常常悄悄爬上浪坡,然后在浪头上停留一会,再急速直下浪谷——它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个过程,不久,约翰尼就能在冲浪板上自如地调整重心,让冲浪板沿着浪坡爬上浪尖,又沿着下坡滑向浪谷。
一弯新月从云端露出来。这时,约翰尼第一次看到,滔滔大浪在他四周翻滚,绵延无垠,一直伸展到看不到尽头的夜色中去。浪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使浪谷显得更为幽深。冲浪板滑向黑暗的低谷,再慢慢爬上向前移动的山峰——浪头,就像从黑夜走向白天,又从白天转入黑夜。
约翰尼看了一下手表,发现他们已在大海中游了4小时了。这就是说,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他们至少已游了40英里,而且,黎明也即将来临。这能帮助他克服困倦。有两次他打盹了,从冲浪板上被抛下水去,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水中挣扎。他只得在漆黑的大海里游泳,等待苏西回来找他——这当染是很糟糕的事。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儿回头看看,等待初升的太阳跳出海面。这时,约翰尼回忆起自己在“桑塔·安娜号”沉船上观望黎明来临的情景。当时,他孤独无援,热带的烈日几乎把他烤焦,而现在,他镇定自若,充满信心,尽管他已无法回头。此时此刻,他前后均离陆地50英里。但太阳对他已不再是威胁了,他的皮肤早已晒得乌黑油亮了。
冉冉上升的旭日驱走了长夜,他感到太阳晒在背上暖烘烘的。这时,他按了一下“停”的按钮。该让苏西休息一下了,还得让它觅食吃顿早餐。约翰尼自己跳下冲浪板,游到前面给苏西解开挽具——苏西高高兴兴地游走了,还一再跃入空中,表示它的兴奋之情,眼前看不见斯普特尼克的影子,也许它在什么地方抓鱼吃呢。但只要你召唤它,它就会马上游过来的。
约翰尼把脸罩推到额头上。整个晚上,他都戴着,以防止浪花打进他的眼睛。他双腿一跨,骑在冲浪板上,任海浪缓缓摇曳。一只香蕉、两个肉卷,几口桔汁,就权充早餐。其他的留在以后再吃。即使一切顺利,还得花五六个小时才能到达澳大利亚大陆的海岸。
他让两条海豚休息15分钟,自己则在冲浪板上休息,任海浪上下颠簸。然后,他按了一下召唤它俩回来的按钮,就等待起来。
5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它俩的影子,约翰尼有点担心了。5分钟它们可游3英里,而它们不可能离他这么远。不久,他见到熟悉的鳍肢,分开水面,向他游来,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但不到一秒钟,他猛地在冲浪板上坐起来。那鳍肢当然非常熟悉,但不是他所等待的海豚的鳍肢,而是一条虎鲸的鳍肢!
那象征着死亡的虎鲸,以每小时30海里的速度向他游来,这短短的几秒钟,似乎永远凝固住了。然后,他不无怀疑地想到,那虎鲸是否听到了他发的信号才来的?那么,他还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那可能是…
不错,当虎鲸巨大的头在几英尺外露出水面时,他认出了固定在头上的那只流线型的控制盒。
“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雪妹。”他终于喘过气来说。“下次可别再这样吓我了。”
话虽这么说,他对自己的安危还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根据最近的报告,雪妹已不再什么鱼都吃。至少,没有听到海豚对它的抱怨。但约翰尼不是海豚,也不是米克。
雪妹用身子擦着冲浪板,约翰尼随着塑料钢板剧烈地上下晃动起来。他紧抓板的边沿,以防跌入海里。而事实是,对虎鲸来说,这算是最轻柔的摩擦——要知道它有15英尺长啊!当它游回来再用身子去擦冲浪板的另一边时,约翰尼放心多了。显然,它是在表示友好,他心中默默地感激着米克。
尽管心有余悸,约翰尼在雪妹游近时伸手轻轻地拍着它那光滑的背。它的皮肤摸上去和海豚的皮肤差不多,像橡皮似的,富有弹性。这当然是十分自然的。人们很容易疏忽,以为这个海洋中的死神只是另一种海豚而已,只不过比一般海豚大罢了。
雪妹好像很喜欢约翰尼的抚摸,所以它游回来希望约翰尼能再拍拍它那光滑的背。
“我想,你独自一个一定感到很寂寞吧。”约翰尼同情地说。可话刚出口,他已吓得僵住了。
雪妹不是独自一个,它并不孤单。它的男朋友正悠然自得地向这儿游来——它有30英尺长!
那鳍肢比人还高。只有雄虎鲸才有这么巨大的鳍肢。那黑色的三角形鳍肢,就像船帆,慢慢地向约翰尼坐着的冲浪板游来。约翰尼吓得动也不敢动。他只是在想:你可没有形成条件反射——你也不是米克的朋友。
这才是约翰尼见到过的真正最大的动物——它看上去有一条船那么大——与雪妹相比,雪妹只不过像条海豚那么大了。雪妹身子虽小,却是主宰者——是女主人。它那硕大无比的男朋友在冲浪板周围游弋时,它沿着冲浪板内圈打转,始终把它的男朋友和约翰尼隔开。
有一次,雄虎鲸停住了,把头探出水面6英尺高,然后纵身跳过雪妹,试图向约翰尼的背后扑去。那双眼睛中有饥饿、智慧和凶残——就是没有一丝友善!也许,约翰尼的高度想象把它的形象夸大了。但它还是一直绕着冲浪板打圈,且圈子越缩越小。再过一会儿,它就要挤到雪妹身边了。
然而,雪妹另有高招,当它的男朋友离约翰尼仅10英尺远时,那巨大的身躯已挡住了约翰尼的视线。这时,雪妹用头向雄虎鲸中腰一撞。约翰尼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水里传出“膨”的一声重击声。那力量足以捅穿一条小船的船板。
大虎鲸领会了雪妹的意图,开始向外游去,使约翰尼总算松了口气。在50英尺外,雪妹又捅了它一下。这次可好了。几分钟后,雪妹和它的男朋友径直往北游去,不久就消失在波浪中。当约翰尼看着它们游去时,他想到,那么庞大无比的“巨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怕老婆”的丈夫,连吃点点心也吃不成。约翰尼心里对雪妹真是感激不尽。
约翰尼坐在冲浪板上,竭力使自己恢复镇静。他一生中从未如此害怕过,而且,他也并不因此感到羞愧。他遇到过的可怕的事情可多着呢!最后,他不再胆战心惊地时时回头看了,头脑也开始清醒起来。现在,第一件大事是:苏西和斯普特尼克在哪儿?
附近没有它俩的影子。约翰尼并不感到意外。毫无疑问,它们也发觉虎鲸在附近,所以有意游开回避。即使它们可以信任雪妹,但也不愿接近它的男朋友。
难道虎鲸把它们吓跑了吗?或者,虎鲸早就把它们吞下肚子了——这念头实在太可怕了!如果苏西和雪妹不回来,约翰尼知道,自己就完了。这儿离澳大利亚海岸至少还有40英里!
他不敢再按召唤的按钮,怕把虎鲸重新引回来。刚才那种胆战心惊的场面,即使结局不坏,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现在,他只有坐等,并四下潦望。如果有不到一英尺高的鳍肢出现在水面上,那肯定是苏西它俩了。
整整15分钟过去了,时间显得无比漫长。斯普特尼克和苏西终于从南面朝约翰尼游来了。它们也许等待虎鲸游远后再游过来。约翰尼看到这两条海豚向他游来,真是高兴极了,即使看到有人来,他也不会这么高兴。他跳下冲浪板,把挽具套到斯普特尼克头上时,他抚摸着它俩,轻拍着它俩的背——他知道,它们喜欢他的抚摸和轻拍。他还不停地和它俩讲话,好像它们能听懂他的话似的。事实上,它们完全可能听懂,因为尽管它们只懂几个英语单词,但它们对语气语调特别敏感。从约翰尼的语气中,它们往往能知道这孩子是高兴还是生气。现在,它们也一定体会到约翰尼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也跟着约翰尼大大地松了口气。
约翰尼把斯普特尼克头上挽具的带子勒紧,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不让带子扎住呼吸孔和鳍,然后重新爬上冲浪板。他一躺平,斯普特尼克就开始游出去了。
这次,斯普特尼克没有径直往西朝澳大利亚游,而是向南游。“嗨!”约翰尼说。“方向错了!”但他马上想到虎鲸,知道它们这样游是个好办法。他应该让斯普特尼克自己决定怎么游。
现在,它们的游速极快,约翰尼感到,以前他在冲浪板上由它们拖着滑行从未这么快过。人如此接近水面,就很难准确判断滑行的速度。但若它们这时的游速达每小时15英里的话,约翰尼也不会感到奇怪的。斯普特尼克这时的实际游速是每小时20英里。然后,正如约翰尼所预料和希望的,它们开始向西游了。只要运气不错,它们正直奔澳大利亚而去。
上午九十点钟时,斯普特尼克的速度慢卞来了,但仍然游得很快。约翰尼想,在没有看到海岸线之前,不能再停下来休息。到那时,他再让苏西拖他,它该休息够了。如果他对游速估计正确的话,离澳大利亚大陆不到10英里远了,海岸线随时都可能在前方出现。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海豚岛的情景。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差不多,但又大不一样。海豚岛像地平线上的一小朵云,在热雾中颤抖。现在,他要去的地方不是一个岛,而是有几千英里海岸线的一块大陆。最蹩脚的海员也不会找不到——何况,他身边的是两位最佳领航员。对此,他是不用担心的,但他还是有点感到不安。
一个大浪把他高高抛起,他突然第一次瞥见前方的海岸。他在浪尖上停了一会儿,抬头潦望。前方远处,一条白线,沿着地平线延伸…
他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热血直向脸上涌。再过一两个小时,他就安全了,教授也就得救了。他在冲浪板上横越大洋的航行也可随之结束了。
30分钟后,大海掀起了一个更高的浪头。这次,远方的海岸线看得更清楚了。后来,他才知道,大海还没把他捉弄够,他的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第二十一章

暴风雨是两天之前过去的,但大海尚未平静下来。当约翰尼越来越靠近海岸时,已能看清岸上的树木和房屋、以及大陆深处郁郁葱葱的山峰。但他也听到前方海浪的咆哮声,响彻云端。滔天白浪,由北向南,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海岸。巨浪在海滩和岩石上掀起的浪花,又冲回大海,直泻千余英尺之外,同时在岸边卷起阵阵浪沫,烟雾弥漫。
在约翰尼前面,是一堵巨浪形成的围墙,墙高似山,汹涌澎湃,发出轰然巨响。他想找个突破口,冲破障碍,然而,他站在冲浪板上极目张望,只见那漫长的海岸线,一字展开,无头无尾,既看不到港湾,也看不到河流的入海口。他无法安抵岸边。即使寻找,也是白白浪费时光。唯一的办法是顺着巨浪冲上去,并要在他还没有丧失勇气前冲上去!
要想让巨浪把他冲上海滩,他身边倒是有合适的工具,但这以前他从未使用过。在海豚岛,坚硬平坦的珊瑚礁紧贴海岸,无法进行冲浪运动。海岸在水下也没有缓坡,使从岸上溅开的浪花可重新顺坡爬上陆地。但米克常常对所谓“赶浪头”的技巧津津乐道,而且听起来好像也不难掌且先等浪头掀起,当巨浪赶到你背后时,就拼命划水。然后,只要紧贴冲浪板,千万别从板上掉下水去,巨浪就可以把你推向前去。
“赶浪头”又叫“赶潮头”,听起来挺简单——但约翰尼能否做到呢?这不禁使他记起了一个无聊的笑话:“你会拉小提琴吗?”“我不知道——我从未拉过。”若不会拉小提琴而硬要去试一下,最多不过拉出几个难听走调的音符而已。但在这儿,不会“赶潮头”而偏要去试一下,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离陆地半英里处,他向苏西发出信号,让它停下来。他自己跳下冲浪板,解下套在苏西头上的挽具。然后,他割断了冲浪板上的带子,他这样做是万不得已,因为,在赶浪头时,海浪带着他高速前进,若有这些带子在他四周飘舞,那是十分危险的,这个挽具他是花了很多工夫才制成的,把它丢掉未免可惜。但他记起了卡赞教授的话:“设备可以替换。”现在它成了致命的危险,只得遗弃了。
在他向岸边用力划时,两条海豚仍陪他在身边游着。他用脚蹼踢水,扶者冲浪板前进,但苏西和斯普特尼克已帮不了什么忙了。尽管海豚是游泳能手,但面对前面汹涌的旋涡状浪头,也许也会望而生畏的。海豚经常在这种情况下被搁浅在沙滩上,约翰尼当然不希望苏西和斯普特尼克冒这个风险。
这儿似乎是可以突破的好地方:飞溅的浪花与海岸线平行,回浪中似乎没有危险的旋涡。岸上有不少人站在低低的沙堆上看着阵阵排浪。也许他们已经看到他了。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会设法帮助他上岸的。
他站在冲浪板上拼命挥舞手臂——在这个上下颠簸的小小冲浪板上,要这样做亦非易事。啊,他们真的见到他了!远处的人群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有好几个人用手向约翰尼的方向指着。
然后,约翰尼看到,在沙堆上,至少有十来块冲浪板,有的平放在汽车后面的拖车上;有的插在沙堆里。所有的冲浪板都在岸上,没有一个人在海里冲浪。米克多次告诉他,澳大利亚人是世界上最善于游泳和冲浪的民族。然而现在,他们也站在岸上等待观望,不敢下海。约翰尼知道,能不能下海,他们知道得最清楚。看到这种情景,约翰尼不免感到有点气绥。连世界上最善于冲浪的人都不敢下海,而他,一个从未玩过冲浪的人,竟然要在这惊涛骇浪中赶潮头,真是谈何容易啊!
他慢慢向前划着,前方浪涛的呼啸声越来越响,直到现在,从他身边滚滚而过的海浪尚算平稳。不久,浪头泛起白沫。大约在他前方100码处,浪头开始爬高,然后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倒向海滩。约翰尼目前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大海和回浪之间的安全区。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海浪无遮无拦,滚滚向前,一直到这儿,才碰到了陆地的阻挡。它们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海岸,而后终其穷尽。
约翰尼在回溅的浪花外沿,随海浪起伏,长久地观察着海浪的运动规律,研究它们在哪儿开始冲上沙滩。他能想象其排山倒海之威力,而又不屈服于其淫威。有一两次,他想赶着潮头冲上去,但本能和慎重阻止了他。他知道——凭着眼睛和耳朵的感觉他可以判断,一旦赶上浪头,成败仅此一举!
岸上的人越来越激动了。有的人挥舞双臂,示意他回去。约翰尼感到他们这样做未免太蠢了。他们要他回到哪儿去?但后来,他明白了,他们是在设法帮助他——他们向他发出警告,有些浪头,他是不能赶的。有一次,他刚开始划,远处的人们拼命向他召唤,要他赶上这一浪头,到最后一刻他竟失去了勇气。当他看到他未能赶上的潮头平稳地卷上沙滩,他明白了,该冲还是不该冲,他应该听他们的,他们经验丰富,而且熟悉这儿的海岸。下次他就按他们的意思办。
他把冲浪板对准陆地,同时回头观望滚滚而来的巨浪。这时,一个浪头已开始溅起浪花,在浪头上白沫四溅,约翰尼连忙往岸上看,只见人们拼命挥手向他召唤。对,正是这个浪头,赶上去!
他不顾一切,用狗扒式的游泳姿势拼力划着,推着冲浪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但冲浪板似乎推不动,似乎他自己只是在水面上爬行。他不敢往后看,但他知道,浪头正在他身后迅速爬高,因为他可以听到背后海浪的咆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然后,浪头抓住了冲浪板,尽管他奋力划行,但在海浪的冲击下,既无用处,也无必要。巨浪势不可当,他的努力,真是微不足道,既不能增加其威力,也不能阻止其前进;他唯有赶上这浪头,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弄潮儿”。
当他被卷入浪中时,他意外镇静。冲浪板平稳地前进,似乎在轨道上滑行一样。当然,这只是幻觉而已。而且,尽管身后的海浪依然汹涌咆哮,但他处在浪头上,却感到非常平静。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泡沫在他周围飞溅的“咝咝”声。浪花劈头盖脑向他扑来,使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好像骑着一匹无鞍的脱僵之马向前狂奔,马鬃拂面,使他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冲浪板设计得很好,约翰尼始终能保持平衡,他的本能帮他在浪头上保持平稳状态。他在板上前后不断调整位置,以保持冲浪板的平衡。不久,他发现又能看清前方的海岸了。泡沫退到后面去了,他的头部和肩部已冲出咝咝作响的浪花,迎面吹来的只是风。
他前进的速度很可能达到每小时30至40海里。这种速度,不仅苏西和斯普特尼克,就是雪妹,也无法与之相比。他几乎自己都难以相信,他竟能在威力无比巨大的浪头上保持平衡。当他低头向下瞥一眼浪谷时,他感到头晕目眩。
这时,他离沙滩仅100码了,海浪开始卷上沙滩,只要几秒钟,浪头就会冲上滩头。约翰尼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如果浪头向他压来,他将在沙滩上被摔得粉身碎骨。
他感到身下的冲浪板开始上下晃动了——冲浪板的前部插入水内,如果顺着浪头冲到海滩上,冲浪板必将摔得粉碎。那一切都完了。这时,他赶上的这个浪头比任何海妖都更可怕。除非他能阻止顺浪向下冲击,否则他就会沿着浪坡急速滑入浪谷底。这时,浪头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向他迎头压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身子稍稍向冲浪板后部挪动,冲浪板的前部终于渐渐抬起。但他不敢往后挪动得大多,否则,他知道,他就会从浪肩上向后滑下去,那后面赶上来的巨浪同样会把他打得粉身碎骨!他必须在这个泡沫浪花的顶巅保持平衡,尽管这种平衡发发可危,随时都可能被打破。
当山似的浪头开始在他身下下降,他也随之下沉,并继续保持着冲浪板的平稳;高山变成了小山头,最后变成了泡沫堆;由于海岸的阻挡,势头已经消失。在飞旋乱转的泡沫中,冲浪板靠着惯性像脱弦的箭一样向前滑行。接着,冲浪板猛然一震,开始向前曲折滑行——这时,约翰尼发现,他低头看到的不再是流动的海水,而是静止的沙滩。
几乎同时,两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把他拉起身来。四周人声鼎沸,但大海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他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真是个发疯的小傻瓜——活着算他运气——不是我们当地的孩子。”
“我很好,”他低声说,双手一摆,挣脱了抓住他的人。
约翰尼转身回望大海,看看大海上是否还有斯普特尼克和苏西的影子。刚才在危急中,他已把它俩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看到排山倒海的巨浪,汹涌澎湃,浪花飞溅,向着他冲来。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所赶的浪头的威力,真感到后怕。这种经历,没有人想再尝试第二次;他竟能活下来,真是运气!
想到这儿,他腿都软了。他坐下来,双手紧紧抓住泥土——澳大利亚在欢迎他!

 

第二十二章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泰西护士说。“不过,记住,只能呆5分钟。他身体还很虚弱,他还在生你前面去看他的人的气呢!”
约翰尼了解泰西指的是谁。两天前,卡赞太太来到了海豚岛,“就像一队哥萨克人来到了海岛。”有人这样描绘她的到来,这当然有点夸张。她竭尽全力,要教授立即回莫斯科治疗。但泰西坚持要教授留下来。教授自己也无论如何不愿离开,这使卡赞太太大为恼火。即使如此,他们也许还无法使她轻易改变主意。幸好每天从大陆飞来的医生坚持说,病人一星期内不得走动,这才打消了她的主意。现在,她飞到悉尼去作文化观光了——那儿确实有不少东西值得参观。她说,一星期后准时回岛。
约翰尼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开始,只见教授床上到处堆满了书,根本看不见教授。此时,教授正埋头读书,也没有发觉约翰尼已进来。至少一分钟之后,教授才发现约翰尼站在床边。他急忙把正在看的书往边上一放,伸手与约翰尼握手表示欢迎。
“见到你真太高兴了,约翰尼。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你冒了好大的险啊!”
这一点约翰尼倒不想否认。一星期之前,他从海豚岛出发,也没有料到他会冒这样大的险。也许,当时他若知道的话…然而,他成功了,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我很高兴我去了大陆。”他淡淡地回答说。
“我也很高兴。”教授说。“泰西说,红十字会的直升飞机正好及时赶到。”
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令人尴尬的沉默。然后,教授又开始说话,语气比刚才轻松多了。
“你喜欢昆士兰人吗?”
“噢,他们太好了——当然,过了好久,他们才相信我是从海豚岛去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教授干巴巴他说,“你在那儿干了些什么?”
“哎,我真记不起上了多少次电视和无线电台——我开始感到腻了。但最有趣的还是玩冲浪运动。当大海平静时,他们带我出去,并教会我各种冲浪技巧。”接着,约翰尼又自豪地说,“现在,我是昆士兰冲浪俱乐部的终生名誉会员。”
“太好了。”教授回答说,显然有点心不在焉。约翰尼发觉,教授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很快,他把他的想法讲出来了。
“听着,约翰尼,”他说,“这几天,我躺在这儿有许多时间思考各种问题。我想出了不少好主意。”
这话听来有点不大对头,约翰尼不知道教授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我特别为你的前途担忧。”教授接着说。“你已经17岁了,应该考虑考虑你的前程了。”
“你知道,教授,我希望能留在岛上。”约翰尼说,心里不免恐慌起来。“我的朋友全在这岛上。”
“这些我都知道。你的教育问题,是当务之急。‘奥斯卡’只能给你上一部分课。如果你想将来成为有用的人材,就得学一门专业,并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我说得对吗?”
“我想是对的。”约翰尼回答说,语气中没有流露出多少热情。他想,教授到底想要他干什么呢?
“我建议,”教授说,“下学期我们把你送到昆士兰大学学习。别那么难过——那儿并不是世界的另一边。布里斯班飞到这儿才一个小时,周末你可以经常回来。你总不能一辈子在珊瑚礁里赤身潜游吧!”
约翰尼倒愿意在珊瑚礁上玩一辈子,可是,他心里明白,教授的话是对的。
“你的潜水技术、你的工作热情,我们都十分需要,”卡赞教授说。“但你缺乏专业训练和知识——在大学里,你两者都能获得。到那时,你能在我未来的计划中担任重要工作。”
“什么计划?”约翰尼问,心中重又稍稍升起了希望。
“我想,我的计划你大部分都知道了。总括起来就是:人类与海豚互相帮助,将给双方带来巨大的利益。这几个月来,我们发现,人与海豚合作,大有可为。当然,这一切仅仅是个开端。譬如说捕鱼、采珍珠、海上救灾、海岸巡逻、沉船探测、水上运动等等——海豚能帮助我们做的事,数也数不清!此外,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可做…”
一时,教授真想谈谈沉入海底的异星宇宙飞船——那是人类还处于石器时代时沉入海底的。但他和基思博士决定对此暂时保密。他们需要取得更多的资料。同时,这是教授手中的一张王牌。当他需要更多的资金时,他再把这张牌抛出来——这就是海豚传说中的那个故事。只要他向航天部门悄悄透露一下,美元就会滚滚而来…
约翰尼的话打断了教授的沉思。
“那些虎鲸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需要长期解决的问题,目前还不能一下子解决。用电刺激形成条件反射,只是其中的一个方法,但我已找到了最终解决的办法。”
他指了指放在房间另一头的小桌子。
“把那个地球仪拿来,约翰尼。”
约翰尼把直径12英寸的地球仪拿了过来,教授手一拨,地球仪在轴上旋转起来。
“看一下这儿。”教授说。“我有一个建立保护区——海豚保护区的想法,不让虎鲸进入这个保护区。可以先从地中海和红海开始。只要建立一道100英里长的防护篱,就可以把海豚关在里面平安地生活。”
“防护篱?”约翰尼问,简直难以相信。
教授非常得意。尽管泰西护士警告说,他们只能谈5分钟,但他看上去似乎准备作几小时的长谈。
“噢,我不是说用铁丝网或其他什么材料建筑篱笆,但当我们的计算机破译出足够多的虎鲸语言后,我们可以用水下扩音机把他们赶出我们不要他们去的地方。只要在直布罗陀海峡和亚丁湾各装几个水下扩音机就足够了。以后,我们也许可以把太平洋和大西洋隔开来。把一个大洋给海豚,另一个给虎鲸。你看,从开普敦到南极并不远;白令海峡就更简单了。只是澳大利亚南部的海域较为广阔,难以封闭。捕鲸界人士谈论这种设想已好几年了,这项工程迟早总会开始的。”
约翰尼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教授笑了,并立即又转入了正题。
“如果你认为,我这些想法有一半是幻想,那你没有想错。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哪一半是幻想,哪一半是可行的。我们要做的工作正是要确定哪些想法可行,哪些不可行。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上大学了吧。这是为了我自己的计划——这样做我也许有点自私吧,但也是为了你好。”
约翰尼刚点了点头,门就开了。
“我讲过只能呆5分钟,而现在已过了10分钟了。”泰西护士埋怨说。“现在,你给我出去。你喝牛奶,教授。”
教授用俄语咕哝了几句,显然他不喜欢喝牛奶。当约翰尼低头沉思着走出房门时,教授也开始喝起来了。
约翰尼沿着穿过树林的弯弯曲曲的小径,向海滩走去。路上倒下来的树木已经被移开了,暴风雨只是场恶梦,似乎没有真的发生过。
涨潮了,海水淹没了珊瑚礁,约有二三英尺深。微风吹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奇妙而美丽。有些地方,海水平静如镜;另一些地方,水光潋滟,波纹粼粼,犹如无数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现在,珊瑚礁平静可爱:这一年来,这儿就是他整个的世界。但更广阔的世界在向他召唤;他必须高瞻远瞩,放眼未来!
想到未来的学习生活,约翰尼不再感到沮丧了。学习是艰苦的,但也是愉快的。多少海洋知识需要他去学习啊!
还有,海洋的人民——它们已是他的良朋挚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