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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牢笼的铁棒上紫色的火花飞溅,笼内的男子发出惨叫并向后退去。
“那么,范,收拾掉这家伙吧!”
意气风发地朝村长点头施礼后,范走了出来。双手握着近一米长的白木桩,看来更像是长枪。为求慎重,木台的周围环绕着自警团的壮汉们。
笼中的男子畏惧地拄后退,却受到电击,猛力一弹向前扑倒,看见凶暴的面容上露出的惊慌与恐惧后,人们在对他是否真是贵族或元凶一事起疑前,先行出出了嘲讽的讥笑。
“哎呀,再多逃一下吧!再逃嘛。”
“哈哈,要哭出来了,这算什么贵族呀。”
“范!别太快杀掉他,慢慢的杀,慢慢来。”
自警团团长挥挥手,像是要响应加油声。为杀人秀的刺激而如痴如醉的村人,对范的嘴唇那异往常的红润,以及笑容中飘散的鬼气完全不觉。
木枪刺了出去。
男子扭身躲开。右手火花飞散。男子忍不住转身,木桩的尖端刺入他的右肩。
欢呼声震撼广场。
范浮起冷笑重新举起木枪。
莉娜从人群最后方奔了出去,踏得泥水四溅,同时叫着:“住手!”推开人们跑到了木台前方。
“莉……莉娜!你这是在干什么。退下去!”
少女对村长的叱咤毫不胆怯。她美丽的与柔润丰满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否定着这里的一切。
“要退与下去的是你吧,村长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呢?对方是人类啊!”
“别叫我村长!”老人勃然大怒。满头白发摇曳震动,因为风吹,更因为生气。“我可是你的养父。你是不会叫我爸爸吗。给我退下去,你这浑蛋!之后我再好好修理你!”
“不行就是不行!”莉娜回答,但心中却一片迷惘。自己已变得连对小动物的虐杀无法坐视不理,但为何会萌生这种感觉?有如要掩饰这疑问一样,她叫到:“难道你们不觉得残忍吗?把手无寸铁的人关到笼子里,而且还把他折磨到死!是人类的话,就该感到羞耻!”
村长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青筋暴现,正要破口大叫时,范制止了他,从台上探出身。“飕”地一声,沾满鲜血的耸尖伸到莉娜眼前。
“噢,也就是说,只要给这家伙武器公平对决的话,就可以是吧。没问题。不过应该由提议的人来做吧。反正你也受过用剑用枪的训练,可以吧?”
边境女性须与生死存亡比邻度日,自懂事时开始,便会学习武器使用法并且达到致敬某种程度。这已成为边境的风俗。虽不用做如男性那样精熟火药枪、镭射枪的程度,不过每个人都对短枪、轻长剑、长鞭一类的武器驾轻就熟。
莉娜毫不犹豫地大力抓住刺在眼前的耸尖。对村长、范以及村人,不!该说是对全人类的愤怒,让十七岁的少女一无所惧。
村长大惊失色,村民间响起一阵惊呼。
此时——
“那个,是我的工作。”低沉有力的悦耳声音,卷起一阵长风吹过大地。
所有人的脸——连笼中的男子也忘却伤痛,出神地看着骑在马上的黑衣年轻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以从云间洒下的阳光为背景,拥有稀世美貌的俊秀青年自马上睥睨着众人。
乍见到他美丽容貌的刹那,男人燃起妒忌的火焰,女人成为为情欲的俘虏。然而,接着,这种高级感情脆弱地被一扫而空,难以言喻的恐惧冷冷地占据了精神暗处——那是因为吸血贵族的鬼气。
悠然前进的马匹前,人们争相让道,D毫无滞碍地抵达木台的前方。
轻轻夺过范与莉娜两人用僵硬的双手握着的木桩后,问道:“那么,要怎么做?”
“喔……”因为D的话声而脱离束缚的范回答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这之前跑到哪去了,不过没卷着尾巴逃走,倒还算是尽忠职守。来得刚好。要拿你怎么办呢,因为你已经被炒鱿鱼了。可是既然是猎人,就该像个猎人一样,就让你风光最后一次再滚蛋好了。可以吧?村长。”
被点到的村长欲言又止。因为D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名年轻人散发出的鬼气,远非范的威吓感所能比的。
“啊!不,那个……他是我叫来的……而且事情也还没处理完……”
“原来如此”
接着,D轻巧地由鞍上路至台上。以数小时前才刚遭到猛烈爆炸的人来说,他的恢复力惊人;但只要想到他左手内的东西,这却又成了再自然不过的必然状况。
像是不知道莉娜正忘我地看着自己似的,D走到范身边,关上牢笼的电击开关,最后解开电子锁。
“等一下!”立在人墙最前端、看似保安官的人发出了制止之声。不过看到牢笼的门板轻快地滑开时,原本被D的气势锁住的群众响起了“呜啊!”的惨叫声,纷纷后退。
D背后响起刺耳的声音,那是逃跑的村长滚落楼梯的声响。
D朝着慢慢走牢笼的男子,放下白木枪。
“尽管见面的方式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是狩猎者与被猎者的宿命使然。动手吧。”
口中如此说,但手完全没有移向肩上的长剑的意思。
男子开始缓缓向右移动。或许由于无法使用右手,他公用一只左手举着木枪,全身燃烧着杀戮的火焰。
木枪毫无预警动作地化为闪光射来。看到它准确射穿D的胸口,莉娜大吃一惊。男子向范猛扑过去,夺走他腰畔的钉枪,接着将拇指粗的枪口朝向空中。一切以电光石火的高速进行着。
D人在空中。莉娜目击到的是他以超高速跃起时留下的影像。
伴随着爆炸声,高性能火药将五百克的铁钉化为秒速为六百五十米的火线,冲向D的心脏。
悦耳无比的清脆声音响起后,铁钉被弹飞出去。
男子还来不及意识到D用长剑挡飞了铁钉,剑刃便迎头斩落,砍飞了男子握着武器的手掌,并回剑深深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D毫不理睬鲜血喷溅、颓然倒地的魁梧身躯,朝站在一旁的范走去。
血剑猛地停在范的喉前,莉娜发现持剑的是左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少女并不知道,由于D的右肩负伤,所以只能用一只左手战斗。
“你的愿望实现了。这次要换作你来接受我的要求了。”声音低沉,不容反抗。范惨白的脸轻轻地上下点了点头。D的左手突然伸到他的脸前。
结实的掌声中有一个红色十字线,范见到它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数秒——蕴含杀气的风切过广场。
D放下手,范安心地吐了口气。因为没有任何异状。
沉重的紧张气氛被打破,群众也再度嘈杂喧闹:
“那么,打算如何?”长剑一抖甩去血痕后,优雅入鞘,同时D自台上对下面的村长问道。
“打算如何”,指的应该是对自己的处理。
村长按着自己额头上的肿胞,青着一张脸说:“虽然先前范那样说了……不过我想这样大概也算完成工作了,所以一定会支付报酬。辛苦你了。”
“好的。”
D静静颔首。
“可是,我还不会离开这里。”
“什么?”
“我还有必须调查的事。还是说,有赶走我的理由?”
秀丽的脸庞转了方向,这次轮到保安官战栗了。
“现在……没有,”他紧张地说,“不过要是由于你的关系让村里发生什么问题的话,就必须要赶你走了。”
“知道了,不过,先说明一件事。如果这名男子是乱的元凶,被吸血的女人现在应该已经恢复意识了。好去确认一下。”
于是,D和村长一行前往仓库。到那一看,留在这里的女子胸前被深深地钉下了白木桩,仓库中的土地正异常地吸吮着自鲜红湿濡的白衣下摆滴落的血液。
“是谁干的?”村长仰天呻吟。
“不知道是村里哪个判断错误的冲动家伙干的。就再怎么厌恶,也不该这样随便把她杀掉啊。”
范一这样说完,就吊起眼睛看着D。
“该不会是你干的吧。因为如果那家伙不是凶手的话,你就又要工作……”
粗暴无理的话语消失在喉咙内。D瞥了自警团团长一眼的视线回到仓库内,离开村长一行人,开始将马鞍与鞍袋挂到肩上。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村长连忙走近。
“你是这件杀人事件的嫌疑犯之一。我不许你随意离开村庄。毕竟这妇女在今天早上以前都一直和你在一起。”
保安官的话声中充满浓厚的焦躁之色。
D无言地指了指某个方向。
村长与保安官的祖母 一起转向那方向,转过身说;“原来是这样。村外那里有间荒废的水车小屋。”
“有事的话我会在那里。报酬以后再来拿。”
男人们茫然地目送着离去的D。
下课后坐上马车,发现凯利斯在校门旁等着自己。这举动不单稀罕,简直可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莉娜佯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直接走过去后,凯利斯慌慌张张地追了过来。
“等我一下嘛!莉娜。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想干什么。干吗突然和我好了起来?蒂娜和米莉亚可是会生气的哟。”
“饶了我吧。她们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对我表白过而已。”
马车速度很慢,他厚着脸皮踩到登车跳板上,利落地坐了进来。曲意逢迎的美男子想伸手去拿缰绳,却被莉娜重重地打了他的手,因而露出不悦的表情。
“不要乱来。给我下去。”
“真无情哪。我是因为有话想和你说才在这等你的。要不要去森林呀?”
“去森林干吗。刚才你在大家面前握了我的手对吧。要是只剩下两个人,哪晓得你会做出什么事啊。你要是碰了我一根手指头,我可是会直接把你推下去哟。”
莉娜转向他冷冷地宣言,却把接下去的话吞了下去。
放在凯利斯衬衫胸前口袋里的东西,在她眼中闪闪生辉。
一朵雪白的花。
难道……是他在早上的窗边。
“啊!这个是吗。这是为你摘来的。收下吧。”
花花公子敏锐地注意到莉娜的反应,抢先采取了行动。
“……”
莉娜只说了句“骗人”。对这名刚强的少女而言,措词未免太过温柔了。
花朵被送到白皙的玉手中。
“森林下次再去吧。”凯利斯轻声说。
十余分钟后,少年目送着马车消失在村长家的大门内。他的眼中露出与其年龄不符、充满奸诈与自信的光芒。
在家里等着莉娜的,是村长的愤怒。
房门才刚关上,莉娜便马上被摔开。转过身的她紧接着颊上一响,少女被打倒在地板上。
“干什么!很痛啊!”
莉娜心想,该来的果然来了。因心中有所准备,所以反抗与气势都十分猛烈。村长勃然大怒。
“你……你这个贱人……竟然在大家面前让我丢脸。……对……贵族……吸血鬼加以袒护……你这个……”
对着因过度愤怒而一片通红的丑恶老脸,莉娜吐了吐红色舌头说:“不管是贵族还是什么,竟然要把一个人关在笼里像动物一样地杀掉,阻止这件事有什么错吗?有证据说那男的是贵族吗?说不定他只是普通的牺牲者,所以他也不是自己想变成那样的啊。如果是我被当作贵族的同伴,我也绝对不想遭受那种死法的。因为我讨厌被那样对待,所以我也不愿意让别人做出同样的行为。难道你会想把我关在笼子里,让范还是其他人用枪刺死我吗?”
由于异乎寻常的暴怒,村长的眼球突了出来,喉结上下蠕动着说不出话。
可是,一口气滔滔不绝说话的同时,莉娜不禁再度对自己的主张感到疑惑。为什么不可以将贵族关到笼中加以虐杀?
据说在莉娜出生以前,曾有一群贵族袭击村庄,造成近二十名牺牲者。最后以父亲对女儿、丈夫对妻子,在她们的胸膛上打下木桩,作为悲剧的闭幕。之后,村中出生的小孩必定都会被声泪俱下地告知这件发生于彼此热爱的人之间的悲剧,以及那股对贵族近似诅咒的憎恨。严酷的边境生活,在人们的心中养成了这个观念:把贵族视作该被虐杀处死的凶兽。万一活捉到贵族的话,任谁都会认为今天这种处置是理所当然的。
“你……你……是想变成贵族的同伴吗……你这个不孝的浑蛋……不能原谅……绝不能原谅。”
村长的眼神几近疯狂。
“我干吗要孝顺你,”莉娜反驳道,“你收我作养女,不过是因为知道我头脑聪明,想把我送去‘都城’罢了。你在期待着村庄被注意,对吧?你心里想的只有这些而而。对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我伸出魔手,到了现在还每晚偷偷跑到的房里来的是谁啊?就算是贵族,也不会做出这种像野兽一样的行为!只要被你的手指碰到,我就觉得恶心!”
沉默降临。从老人急速变白的脸上,莉娜发现了邪恶的想法。
“这样子是吧……讨厌被我碰是吧……很好……那就用这个碰你。”
村长右手的黑色皮鞭闪闪发光。唾液在嘴边拉出了细线,眼中带着笑意。这种异常的模样,仿佛是潜藏在身体内部的黑暗面突然爆发出来一样。
莉娜正要转身往窗户跑去,村长却早一步抓住她的衬衫衣领,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衬衫被撕开。
“住手。你疯了吗!笨蛋!”
尖锐的鞭打声将愤怒的抗议转为哀鸣。只见倒在地板上的莉娜背上不断冒出紫黑色的鞭痕,数量随着长鞭的响动在增加。
莉娜拼命压下要自喉咙里涌出的惨叫,咬牙忍耐着。心想:怎么可以输给这种男子。
她决定想想白色花朵的事。
表情明显地平静了下来。
村长丢下长鞭,从背后压到她身上。
红黑色的舌头舔着肌肤的伤口。
“住手!”莉娜痛苦地扭动着。
“那可不行。”村长抓开抵抗的手,一面揉搓着柔软的乳房,一面说,“很痛吧……应该很痛的……现在我就好好安慰你。用舌头安慰你的全身。”
脖子上温热爬蠕的触感,莉娜猛烈地扭动身躯。村长一边在手中享受着年轻身躯的反抗,一边继续说话。声音中好似有偏执凝固成型。
“我可以就这样杀死你。要把你赶出村子也是易如反掌。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你要去‘都城’为村庄尽力。麦亚老师不见了;库欧力被范收养,大概一辈子都会被当成白痴小厮使唤。但是只有你不一样。我没办法舍弃你哪,所以相对的你也不能离开我。我会在你离开村庄前,一直这样好好疼爱你的。”
老人的嘴巴在莉娜的颈上大力吸吮。这是禁忌的行为。莉娜忍受不住,发出了惨叫。由于脖子上的吻痕会令人联想起贵族之吻,即使是夫妇亦视此为禁忌。老人心中的残虐与贵族不分轩轾。
“不要、不要、快住手。求求你——D!”
莉娜拼命地大叫。
老人的嘴唇离开。表情更加阴森,“哦,原来如此。你喜欢那年轻人啊——不过他已经不在了。他被解雇了。现在正一个人住在村里的水车小屋呐——适合像他那种继承贵族血统的人的地方。”
当老人想把少女压倒在地上、手上的力道暂且一缓时,少女的头部往前低了下去,接着头部转了过来,猛力撞上老人的鼻梁,一声闷响传出。
村长“咿”地惨叫,形势顿时逆转,压住鼻子的手指间鲜血喷涌。
“你在家伙。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
莉娜举起桌子上的花瓶,猛砸正欲起身的村长的脑袋。虽说火龙肋骨制成的容器重量不重,却四面突出着利刺。众多的碎片刺入头部,老人的脸上沾染着水和鲜血,“呜啊!”惨叫一声后,再度在地上翻滚。
莉娜热血沸腾。情势逆转,可心中却无多大喜悦。她举起脚想猛踹他的要害,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呸!我暂时不会回来了。你最好因为头上的伤口恶化而死掉!”
吐舌头的声音和可爱的骂声,从重重关上的房门后面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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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驾驶着马车向水车的小屋行去。或许是打倒那名男子后所有人都放了心的缘故,近
来数日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出现了不少人,人们脸上带着惊异的神色目送着横冲直撞的马车。
约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但外表老旧、看似随时都会崩塌的水车小屋中,只有水车的吱吱声与水力马达的低运转声,没有D的行李。
“难道已经离开村庄了吗?”
不安令莉娜猛然泄气。离家时未曾感受到的刺骨寒气开始渗入毛孔。抬头仰望,天空一片昏暗。
世界充满恐怖。
莉娜走出小屋。
头上风声呼啸。应当带有春天气息的夜风,出乎意料地寒冷。风从皮外套的领口侵入,所刺着赤裸的背部。
“真是的,真讨厌!要不要回家呢?可是我又不想再被打了。怎么办?”
莉娜决定一边溜,一边考虑,回到马车,取出车上工具箱里的护身用短针枪,开始朝小路走去。
她心中的某处,毕竟还是有认为那名男子是恐怖之源想法。况且她还不晓得被吸血的夫人已遭杀害,而本身又是个胆子不小的人。
走到看不见水车小屋之处时,晚风叫了她的名字。
转身一看,四周不见人影。
她握住武器的手稍稍多加了些力气后,再度迈开脚步。
走不到十步。
——莉娜。
这次的声音十分清晰。
“是谁?在哪里?”
莉娜转过身来大声问道,风回答了她。
——莉娜、莉娜、莉娜。
“到底在哪?我要开枪喽。”
恐惧控制了少女,令她无暇留意话中的矛盾。
??——醒来吧!莉娜。
风说话。
这是曾经听过的声音。莉娜努力探寻着记忆。
——你还不知道吗,莉娜。醒来吧、醒来吧。
声音游绕在四周。在足畔轻笑,在耳边低语,在头上怒号。
——莉娜、莉娜、莉娜。
“烦死了!没头没尾的谁知道啊!”
漫无目标地举起短针枪时,一阵骤来的强风扑打到莉娜的手扑了空,没按到任何东西,莉娜一头滚落进深渊。
由冲击力来看高度大概大高。
抬起头背后一看,发现头上约二米处有个圆洞。
有土堆从脚边堆到该处,形成一个斜面坡。莉娜判断自己爬得上去后便放了心。
——莉娜。
一个声音叫道。显然是男人的声音,这次更靠近了。
视线投向方后,莉娜满心的惊诧。
这是个极为辽阔的空间——地底广场。广场的远处被黑暗隐没,但通向头上的洞穴射入的亮光,依旧可以看见相当大的范围。
一个灰色人影伫立在暗与亮的分界线中。他应该就是声音的主人。
“痛痛痛……”
站起身后,莉娜按住腰际。努力装出镇静的模样,挤出声音说:“你就是前天那个男子吧。今天早上的那人果然是代罪羔羊——这一次换成要用我是吗?你一过来我就会开枪哟。”
虽然被短针对着,灰影却毫无反应。低声沉重地说——
“还不知道吗?就算看到这里你也想不起来吗?”
“干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说着一样的话,”莉娜生气起来,“人家还是头一次摔到地洞里,怎么可能会想起什么东西啊。算了,把手举起来,不然我要开枪喽。”
灰影举起了一只手。莉娜心里才刚称赞了句“真听话”,就看到他的手大幅度地挥了下来。
“看吧,看看这场所,这个研究室。快想起来吧——想起十年前的事。”
好不容易,莉娜才注意到眼前的光景看来像是某个房间的内部。石板地上瓦砾堆积如山,一望可知曾被名为破坏的风暴席卷肆虐过。可是倾倒的长桌以及伫立在黑暗深处仿佛是巨大装置的影子,都显示了男子的所言不虚。
尽管莉娜人确实站在地洞中的地面上,却觉得自己所在之处与貌似研究室的空间界线感觉起来一片模糊。
仿佛就像——在和看似伸手可及的彼处间,有一层莫名其妙的隔阂。
然而,更令莉娜惊异的是另一件事。为何曾在D的计算机出现的灰色人影——从未谋面的这个家伙,会知道十年前的事?
“还想不起来吗?莉娜。那么,这样的话呢?”
灰影丝毫不理莉娜的惊讶,挥了挥手。
黑暗的彼方迅速传来一阵骚动。突如其来的物体占据了虚无的空间,推开黑暗走了过来——一群难以言喻的畸形生物。
“怎样!莉娜,想起来了吗?”
“谁……谁会知道这种鬼东西。啊、啊、走开……”
声音中途断去。似乎有把白色的手术划开脑髓记忆的破片爆出火光。
——没错,就是这里——然后,他们……
记忆猛地消失了。
“我不知道!不要过来!”
惨叫声中有惊慌与安心,手指轻轻一扣。
高压瓦斯特有的发生声响起来,听来犹如叹息,细小的钨针贯穿了灰色人影的心脏。灰影无声地笑了。
畸形的生物继续前进。
莉娜的眼睛睁得老大,犹如望着无尽的深渊。
因为“他们”叫了一名字。
叫着“莉娜”。
从划开处射入的光芒再度闪动。
——这些人——?
突然,灰影抬头仰望着顶上。
——麻烦来了。莉娜,下次再见吧。
远去的灰影说道。
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恐惧感朝莉娜袭涌过来。她丢下短针枪,头也不回地攀上斜坡。觉得好像手一够到洞口时,二米长的洞穴立刻便消失无踪了。
眼前是森林。
莉娜爬出来的地方,堤防斜面上一个直径五十厘米左右的小洞。周遭草茂盛,即使意搜寻亦难以发现。
莉娜连忙拍去身上的泥土。
深呼吸后开始沿来时的道路走回去。走了约四五十米,马蹄声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个大概就是灰影指的麻烦了。但如此说来,这表示那名灰影可以听见数百米外的声音,而且还是地面的。
莉娜站到路旁转身一看,脸上涌现出喜色。
“D!”
超绝的美貌青年自马上俯瞰着莉娜。
“你在这种地向做什么?”
莉娜略一犹豫后马上回答:“那个……我是来找你的。今晚能不能留我过夜?”
“……”
莉娜告诉他自己和村长吵架后跑了出来。D没问原因也没问说情,无言地伸出手,将她拉到马背上。
“那个……那个……”
“什么事?”
“可以抱住你的腰吗?”
“不抱住的话会摔下去吧。”
“嗯。”
于是,莉娜将脸颊贴到D的背上。宽大结实、强健有力的触感透过外套传到脸上。听说,半听血鬼的身体远比人类冰冷,但根本没有这回事。好温暖!
不知何时,眼泪流到脸上。
“你在哭吗?”
D问。语气平静的如同问路。
“不行吗?每个人都会有感伤的时候嘛。同样的事不要问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