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知道。可是——”
“那样的话,就别哭丧着脸嘛。虽然偶尔看看顽皮小孩的哭脸也不错,可是,那个年轻人怎么了?多半是雇了他做保镖,结果一靠近夜晚就一溜烟地逃了是吧?不知为什么,是个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家伙。不过果然也只是个没有根的浮萍啊。”
“不是的!”在这之前一直感动着默默点头的朵莉丝,突然大喊出完全否定的话,吓得老医师跳了起来。
“那个男的——不!他不是那样的男人,不是的,绝对不是!今晚不在这里是因为他一个人潜入了‘贵族’的城堡,可是还没回来!肯定……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费林格医师的眼眸中映出难以形容的光芒。
“你……原来如此……喜欢他对吧?”
朵莉丝立刻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擦干眼泪。
“什么啊……我才没有特别……那个……”
医师朝脸部染成蔷薇色的少女微笑着,一面温柔地摇摇手。
“好,好,这是我不好。他可是你看中的男人,所以不用担心,马上就会回来了。要不要在那之前先抓住伯爵让他吓一跳?”
“好。”朵莉丝也用开朗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表情急转不安,询问:“要怎么做呢?”
截至目前为止,还不曾有过人类捕获“贵族”——吸血鬼的例子。与他们的斗争互有胜败。不过哪边的战败率较高自是不用多说,更不要说是在夜晚——这个“贵族”的世界中与他们战斗。从战友的肉体能力、武器上来看,胜负的结论已经再明显不过。
“就是这个。”老医师从爱用的诊疗手提包中取出一个玻璃小瓶,瓶中装满了微带黄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朵莉丝声音中期待与不安交错着。
费林格医师没回答,又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份破损的信封,摊开里面的信笺,递给朵莉丝。
浏览过潦草写在泛黄纸面的树液墨迹后,朵莉丝以吃惊的表情看着医生。
“这是……爸爸的……”
长满白发的脑袋微点,“这是你父亲在你们出生前,于武者修行的旅途中寄给我的信。可是,这是最后一封。你读了就知道,里面写着你父亲遭遇吸血鬼的事情。”
“爸爸——和吸血鬼?!”朵莉丝说到一半就停住,连忙开始阅读信笺。
最初一、二行是关于住处的报告,然后字面突然现出因兴奋与恐惧所造成的混乱——
“我知道了。他们的弱点是十……”
只有这些。末尾文字之后,泛黄粗糙信纸的纸面上一片空白。
朵莉丝用困惑的眼睛看着老医师。
“为什么爸爸后面的部分没有写出来呢?别的信上有吗?”
医师摇摇头。
“你父亲在旅馆写这封信时遭到吸血鬼袭击,不过他把吸血鬼击退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今我仍不清楚,但一定是发现了‘贵族’们的弱点。这在别的信上也有写明。可是,在击退妖魔调整好心情,想记下那发现而拿起笔后,他却发现已经完全忘了那项事物。”
“怎么会?!为……为什么?”
“这之后再说。总之,在危险离去近五分钟后,你父亲注意到自己只是一直拿着笔茫然发呆。于是发了疯似的回溯记忆,乱抓头发,最后还想一个人重现出打斗现场,不过全都徒劳而终。吸血鬼的出现和挥舞拳头的短暂死斗,以及千钧一发时敌人逃走的部分通通一清二楚,可是其中自己使出最关键性反击的方法和经过却从脑袋中被消抹得一丝不留。”
“为什么……为什么呢?”
医师无视朵莉丝的再度询问继续往下说。
“线索是最后的‘十’这个字,可是你父亲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最后便这样不了了之。他把事情的经过重新写在别的信上寄给我,把答案委托给我来判断。很遗憾,我没能响应他的期待……”
“那么——”朵莉丝忘记正悄悄逼近的危险,兴奋了起来。“如果能解开那个‘十’的谜底,一定就能发现‘贵族’们的弱点了。”


因期待而微微发颤的声音迅速转为失落。因为在老医师脸上,看见了不像是沉痛而是几近绝望的阴郁。
想得知能从吸血鬼手中保护自己的关键性方法,这种尝试过去重复过无数次,却全化为泡影。自“贵族”们掌握世界支配权以来,在持续无数次的抗争中,人类应该有许多机会掌握此一秘密,最后却仍旧没有流传后世。如今,连想去探寻这方法的人都绝迹许久。
“果然,‘贵族’还是胜过我们的吗?他们没有弱点……”
对朵莉丝那仿佛跌倒在地上的软弱语气,费林格医师摇了摇头,断言道:“不对!若是这样,他们有弱点的传说,就不应该会被流传在我们的世界里。你父亲不是确实写明他通过某种不明方法击退了吸血鬼吗?你父亲决不可能说谎。我也听过好几个和他有相似经验的骑士或旅人说出雷同的话,并且也实际和当事人面谈过。”
“那么,有什么收获?”
“没有,全和你父亲的体验一模一样。他们通过某种方法躲过了妖魔的毒牙——应该说是赶走了他们才对。可是关于那方法,所有人都不记得任何蛛丝马迹。”
“……”
“近年来,发现‘贵族’弱点所在的‘传说’,好像不再被关心,但是我极力搜寻许多文献、收集实际案例后,认为他们一定有弱点存在。只是人们无法得知。我认为这种情况是记忆操纵。”
“记忆操纵?”朵莉丝皱起眉头。
“正确地说,应该是选择性自动消去记忆的操纵吧。简单讲就是施加只会自动抹消某种记忆的精神措施。”
“赶走那些家伙的武器的记忆吗?也就是对‘贵族’的弱点的记忆。”
朵莉丝不禁稍微靠近并注视着老人的脸。莫非就是那小瓶里的粉末?迎着不安与期待交混的视线,老医师继续淡淡说着:“因为他们是在历时亿万年的漫长岁月中支配这世界的成员。要对人们的DNA、脑髓动手脚,让人选择性地消去那些记忆,必定是易如反掌。这是很久以前便有人主张的说法。虽然要附和来历不明的家伙的主张令人生气,不过对的就是对的。一旦如此认定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您这样说的意思是?”
“唤起记忆就好了。”
朵莉丝“啊!”地叫了一声。
“可……可以做到吗?”
老医师稍稍得意地玩弄着掌中的小瓶。
“那样做的结果就是这个。我对面谈过的十二名男女施加催眠术后,甚至借助了自‘都城’取来的‘再现剂’的效力,试着让他们回溯过去。其中两个人说出的,就是这里面的东西噢。即使是妖魔们的科技,也不可能完全消除记忆啊。”
此时朵莉丝察觉到医师的最后一段话中,不知为何有着犹豫的语气,却无法看透为何要有所隐瞒。
她问了别的事。
“可是,要是医生的话正确,医生和我不是已经马上丧失和这个粉末有关的记忆了吗?”
“不,我想不要紧。这也是推测:只有实际上相信自己发现了‘贵族’弱点时,才会开始消去记忆。我和你心里都没有完全相信粉末的效果,所以敌人的装置也不会激活。”
“那么,若是写下些什么来呢?”
“大概没用吧。就算看了也只会被当成是书写者发疯时的蠢话。”
稍稍失望后朵莉丝换了问题。“爸爸信里那个‘十’什么的,就是那种粉吗?”
医师的头再度摇动。
“我想恐怕不是。我考虑了许多,可这和那文字无论如何都连不起来。尽管可以看作你父亲由于对重大发现太过兴奋所以笔误,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其他受验者的记忆中始终没出现这粉末的名称。把‘十’字想成别的东西或许比较好。”
“不过明明想起了这种粉末,为什么别的东西却不行?”
费林格医师欲言又止。接着叹了口气,用朵莉丝从未听过的沉重口吻开始叙述。
“我平常总觉得‘贵族’和人类的关系,说得更清楚点,是‘贵族’对人类的看法,有点讽刺。对现在的你说这种事你可能无法接受,不过——或许他们对我们抱有一种亲切感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你认为‘贵族’把我们当成朋友!怎么可能!”
朵莉丝的动作比语气更激烈,把手按到了颈部方巾上。自出生后头一次,注视着老医师的视线中满是怒意。

 

 

“就算是医生,说出那……说这种话,一点也不顾虑人家的感觉……”
“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医师摆摆手哄慰她。
“并非说一切的‘贵族’都是那样的。不管再怎么调查史实,别说亲切感了,连行为方面都是认为人类生命比机械低下的‘贵族’占压倒性多数。即使是从心性上来说——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有心,他们之中有九成九是和袭击你的领主一样的家伙。可是,剩下零点一成的可能性始终难以舍去。详细调查过的事实往后再全部告诉你——”
会有往后吗?——朵莉丝想着。不久后,邪恶的事务必会踏碎犹如春日傍晚时的舒适甜美空气来到这里。
费林格医师没有看着朵莉丝,改为注视地板某一点,保持这种姿势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似的,继续说着多年来的疑问与疑问的解答。
“举个例子来说:为什么要把自身的弱点和针对弱点的武器区分开来?明明将它们全从记忆中抹去就好了,却为什么要留下这种粉末,而抹消神秘的‘十’这个东西呢?大概这种粉末和‘十’相较下是没那么重要的东西吧。难道他们真的是在玩弄我们吗?是‘就让你们得知这种程度的弱点好了’这种支配者的骄傲吗?如果是这样,那一开始就公布出来不就得了?”
费林格医师在这里停住话。呼吸一口气后,继续道:“这是老朽费了六十年人生大半所得的些微调查成果——我把这看作挑战,而且是由一个已然登峰造极却缓缓灭亡的种族所发出,给如今对他们望尘莫及、将来却会达到同水平甚至或许会凌驾他们之上的其他种族的挑战。他们这样说着:你们人类若想继我们之后崛起,便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打倒我们、让我们屈服吧。得到这个粉末后,接着尝试破解‘十’的谜题吧。解开的话,便想办法别让忘却的迷雾将它再度封锁吧。”
“怎么可能……”朵莉丝觉得自己口中流出的喃喃低语听来十分遥远,“这样子,不是和教导实习猎人的师傅一模一样……”
虽然他点了点头,但不知老医师是否真正理解了朵莉丝的话。他的视线一动也没动。
“这不是下级‘贵族’能做到的事情。说不定……”
“说不定……?”
“统驭全世界‘贵族’的一千名‘大贵族’,还有七名‘王’,以及君临于他们头上的传说中的大魔王——大吸血鬼——王中之王,只有他才可以……那个吸血鬼德……”
这时朵莉丝的脸上泛起紧张的神色。叫着“医生!”,声音不像是要唤起注意,而是几近求助的叫声。回过神的医师随着朵莉丝把脸转向起居室窗户。
尽管无法感觉到在充满月光的凉爽草原上有东西活动的迹象,可是两人耳中听见了踢踏远方大地的蹄音与车轮声。
“来了是吗?”
“欢迎的准备已经做好了。”
尽管她恢复了女战士的活力与表情,但少女胸中流淌着悲伤的低语。
果然,还是来不及啊,D。


改造黑马的蹄声仿佛踏着妖雾而来,当蹄声由隆隆作响来到清晰可辨的距离后,朵莉丝走近起居室一隅,将装饰在墙上的祭奠用的银色面具中的一个向右旋转。
钝重声响起,墙壁和地板的一角旋转、后退,接着是镶有木板的控制面板和扶手椅出现在眼前。面板上镶有木板,装有开关与操纵杆的地方则是铁制的,电子仪器与彩色灯泡随意露出,而操纵杆是木制。
这时朵莉丝父亲叫来“都城”的技师所装设的战斗指挥所。所有装置于农场的武器全能由此处控制。对防治跳梁跋扈的妖魔的设备来说,这可算是最高级的了。全方位棱镜监视器从天花板降下。
“噢噢!那时候我问是在进行什么工程,结果跟我说是在换装新型太阳能转换炉。竟然连我也要隐瞒,你爸爸真是见外。”
没有余暇回应优哉如故的医生的话语。监视器的棱镜孔上,已投射出朝农场小路直奔而来的四头黑马车身影。
朵莉丝的手伸向一支操纵杆。监视器中兼有瞄准装置。
“别紧张。”手中拿着方才的小瓶,窥视了窗外一阵子的费林格医师出声制止她。
“还有电磁防护罩呐。”
话还没说完,三条门闩封起来的木门,在马车到达前方约十米处时无声打了开来,挟带疾风正要通过该处的黑影,被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光包裹住。在电磁防护罩中,即使是有刀刃难伤的硬鳞保护的小龙也会被化为焦炭,防护罩火花瞬间将黑夜变为白昼。



冲散了白热的大朵火焰之花,白光团块入侵农场。马匹、车夫、马车的轮廓全为白色火焰所包围,就像地狱的马车突然在地上显出身影,现出极为异样的光景。
“通过了是吧——咦?”
朵莉丝声音中的困惑,是由于看到应该如疾风般奔至庭院前的改造马,在破开防护罩的地点漂亮划一地停下脚步之故。
眼看着包围四周的电子火焰慢慢消失,敌人被更强大的防护罩保护着。
“还没完呢。看吧,要出来了。”
医师的声音再度制止正要拉下操纵杆的手,朵莉丝察觉出声音里充满紧张,以及超出紧张许多的恐惧余韵。即使是这位犹如理性与豪胆化身的老医师,潜意识中依旧浸染着“贵族”们费时数十世纪洗脑的结果。
黑门打开,身着黑衣的魁梧身影踩着自动伸出的小楼梯降临大地。
“笨蛋!这样大剌剌的出来。”
朵莉丝的声音表面上很兴奋,其实却软弱无力。因为她领悟到敌人对现在将遇到——还有先前遇到的攻击根本毫不在意。
在自己的喉咙留下污秽伤口的罪魁祸首,在夜色中露出白色的獠牙得意地微笑着。当他开始一个人朝母屋走近时,朵莉丝拉下了操纵杆。
农场四处接连响起弹簧迸动的声音。黑色团块划开空气袭向伯爵,却在数十厘米前被弹开。掉在地上的,是约两人合抱的圆石。接连射来的石弹全被看不见的墙壁吸去动能,在悠然走着的伯爵周围滚动。
“和我想的一样——真厉害呢。”
朵莉丝扳倒第二只操纵杆。
再度飞出农场的隐藏发射口的东西是铁枪。起初的十来支全被弹飞,但最后一枪贯穿了伯爵腹部。
“成功了!”
紧握操纵杆手柄,几乎要把它折断,朵莉丝大喊着,可是当看到瞬间变得直立不动的伯爵,在棱镜屏幕上露出可怕的笑容后,就这样带着刺穿腹背的铁枪再度开始悠然漫步,她的笑容僵硬冻结了。
他在说我的攻击,他连防卫都不需要!
心中被恐惧的冰冷手掌搅得一团混乱的朵莉丝突然体会到,吸血鬼根本没有“到”牺牲者身边的必要。颈后曾经承受血吻者,只消听到屋外的恶魔呼声,便会自行前往死神身边。
D初次对峙时让她晕倒便是为了防止那种情况。
“他是在游玩!”
朵莉丝拼命拉下、扳倒操纵杆。吸血鬼除非心脏被打穿否则不会死亡。即使清楚知道这个不争的事实,但实际战斗时,亲眼见识了对方可怕力量的现在,她却完全丧失了身为一名猎人之女的冷静判断力。这是由于潜藏人类心中的对未知黑暗的畏惧。
装于树丛中的机枪喷出火焰;由透镜点火发射的导弹从太阳能储存单位处如雨般落下。
在周围卷起的烟雾、火焰爆炸与巨响中,伯爵苦笑了。显然这是现今人类所能作出的最大抵抗。像这种家伙都能如蝼蚁般在地球上倔强地苟延残喘,而自己的种族却不得不如落日阳光一样,悄然无息地步向灭亡。突来的震怒,将赞许眼前猎物勇敢抵抗的余裕心思燃烧殆尽。
两眼化为火焰,外露的獠牙嘎嘎作响,同时伯爵一口气跑近门廊,一跃跳上楼梯,随即单手猛力拔出腹部的铁枪重重地刺向大门。
在铰链迸裂向内倒去的大门后方张着黑色的铁网。还不及细思,伯爵用铁枪刺穿大门后正要甩开它的刹那,接触部分放出闪光,只觉从握住铁枪的手上有剧烈的烧灼感传遍全身。一开始,黑衣下的身体因痛苦而猛烈颤抖,头发直竖。为了排除、中和强大的电流刺激,吸血鬼那可憎的代谢机能立刻全力运作,开始转换细胞的分子结构。
这是把屋顶太阳能吸收板在白天储蓄的能源转为五万伏特高压电后送出的能源转换装置的功劳。伯爵一边感觉到剧烈的电击烧灼细胞、坏死神经,一边挥动了铁枪。以新的痛苦和火花作为临别礼物后,电线织成的放电网被撕碎掉落到地面。
“以一个女人来说还真是厉害。”伯爵双眼充满血丝、吐出低沉的感叹,“正如我所选中的一样,真是充满生命力的女性——无论如何都想要你的血啊!等着我吧。”


朵莉丝知道已经无计可施。切换为屋内模式的监视器屏幕上,全是充满鲜血渴望的妖魔的脸部放大影像,门板倒向起居室内部。她连忙离开控制台站起身护住费林格医师。
“少女——”门口的身影说道,“尽管身为女人,但你的勇敢奋战实在惊人。不过到此为止了。把你那珍贵灼热的鲜血奉献给我吧。”
长鞭划裂空气骤然作响。
“过来!”伯爵厉声命令。
鞭梢在空中迷失方向,落到地上盘卷起来。
老医师按住如同线控人偶般摇摇晃晃开始前进的朵莉丝肩膀。只见右手一盖住她鼻腔,少女便无声颓然倒下。医师一开始就偷偷拿着沾有哥罗仿麻醉剂的布巾
“想阻止我吗?老东西!”伯爵用毫无感情的平板声音发问。
“不能放着她不管哪。”老人回答,握起的左手向前伸出,“这是你讨厌的东西——大蒜的粉末呦。”
伯爵脸部晃过动摇的神色,随即微笑,“真厉害,竟能找出它来——我是很想这样说,不过蠢货就是蠢货。的确,我无法抵抗它的味道。可是,今晚逃出我的手掌又能怎样?一旦确信它对我的效果,便会因相信的缘故,让你忘去所有关于手中东西的记忆。而明晚我又会来了。”
“不会那样的。”
“噢!为什么?”
“老朽也有过辉煌的过去。说起沙姆•费林格的话,三十年前多少也算是有名的蜘蛛人猎人。也对你们作战的方法略知一二。”
“噢!”
伯爵眼中带上光芒。
老医师挥动手,粉末与异臭盘旋在空中。
“呜呕——呕……呜……”
用斗篷盖住鼻部以下的吸血鬼几欲倒地,烧烂脑部、犹如生命力自全身流失的强烈脱力感和呕吐感突然袭来。吸血鬼鼻腔内的嗅觉细胞——用以感觉气味的嗅觉神经末梢部,被大蒜臭味来源的蒜素的气味分子进行了毁灭性打击。
“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滚回灭亡的黑暗中!”
费林格医师右手握住不知何时取出、长约三十厘米的白木桩向前冲去。在他眼前黑鸟的羽翼突然展开。是伯爵的斗篷。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卷住老医师手部,伯爵连手也没动它就将老医师猛力摔到房间角落。这是“贵族”的密术。伯爵曾受吸血一族的神祖亲自指导过这门密术。
拼命自地板上站起的老医师,看到一面剧烈呛咳,一面对朵莉丝弯下腰的伯爵,不禁魂飞魄散。
“住手——”伯爵的脸正要贴上少女喉咙。
医师瞪大眼睛。
因为伯爵的脸色突然一片惨白,接着身体向后猛仰。说不定老医师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贵族”如此惊惶害怕的表情的人。
目瞪口呆的老医师的眼角中,黑衣身影翻飞,斗篷消失于门外。
老医师好不容易一边按着自己的腰骨部位,一边起身,此时听见窗外传来远去的车轮声。
——总算,危险暂时离去了。
正旦安全感泉涌而来之际,费林格医师突然觉得似乎忘记了重要事情,苦苦思索着。
这味道是什么呢?那家伙又为何要逃?

 


第五章 必杀•飞鸟剑

翌日早晨,太阳升起的同时,朵莉丝拜托老医师照料熟睡中的丹后,离开了农场。
“不管怎样都要去吗?即使还活着也不一定能见到啊。”
老医师是在说D的事。朵莉丝只是默默地微笑,并非是不安的笑容,而是下定决定即使拿自己代替也要救出他、维持这种决定的坚强的笑容。
“没问题,一定会回来的。丹多多拜托了。”
留下这句话后,她掉转马头前往吸血鬼的城堡。
恐惧——由于自己被吸血鬼毒牙所咬,数小时前又才遭受袭击。大蒜的效力也已自记忆中消去。由费林格医师那听了昨夜伯爵不知为何落荒而逃的经过,结果确信了那粉末的效果数秒后,相关记忆便从她脑中烟消云散。
相对的,把前夜所有攻击都当儿戏的“贵族”威势,却清清楚楚地烙印在脑中。
无法战胜。无法抵抗。
以连男性也甘拜下风的飒爽骑姿在草原疾驰的同时,她将要落入黑暗的绝望深渊的心灵,又被丹天真的脸庞拉回。
没问题,姐姐不会输给那家伙的。等带D先生回来后再一起对付他吧。
丹的脸庞对面还有一个脸孔忽隐忽现。那是比伯爵更冷漠,令人为之全身一震的秀丽面容。
活下来。不管受了什么伤都没关系,请活下来。


尽管气候调节装置控制的“舒适时间”已结束,但夹带着冷气的草原早晨郁郁青青极其美丽、生机洋溢。
令人舒畅的晨风吹过道路,上面有十来头像是奔驰了一整夜的马匹突然停下脚步,踢得沙尘四起。道路穿过草高及腰的草原,通往兰席鲁巴村。在约二十米前方的道路正中央,有四个身影分开草丛站着。
“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都城’派遣的边境警备队——让开!”
第二个大声叱咤的男子突然眯起了眼睛。因为四人小组的异样外观唤醒了危险的记忆。
“像女人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的男性、锥子一样的尖头人还有干瘦驼子——原来如此,你们就是‘怪魔团’吧。”
“您知道得真清楚。”丽银星露出与绿色清晨相称的笑容说道。美丽的笑容令人无法相信这名美青年是劫盗边境北部的残暴强盗团的首领。
“由于相貌在北方太广为人知,所以只好来此出差工作。但听说诸位从现在起要发送通缉令并巡视各村,因此希望请诸位能停止。不要做出这种不识趣的举动。”
听到这种简直瞧不起人的话,每个警备队员都为之激怒。像是队长的相貌稳重的男人大声吼叫:“住口!得知在佩多罗斯村发现你们的消息后,我们就急忙赶去,不料还是慢了一步,让你们逃走了!正在我们咬牙切齿的时候,你们竟这样大剌剌地跑了出来,还真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就在这把你们绳之以法!不过,虽说知道你们是凶恶无比的强盗,但还真没想到你们竟还是这样一群笨蛋!这样跑出来好吗?我们可是边境警备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