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是MR.COOL。

  他的黑伞沿弹出利刃,刃口带血。

  张夸痛极,全身抽搐,如一条曝晒于干地上的鱼。

  张太太嚎哭。

  文胆笑着一把扯住她,然后枪口瞄准张夸。

  “他反正是死定了。”MR.COOL不许他开枪,“他的右手已断,他已经完了。这个人据说常留人后路,我也留一条后路给他,他要是烧也烧不死,那他就来找我们报仇吧。”

  说罢一脚踏在张夸的后脑上。

  张夸撞在墙上,登时昏死过去了。

  文胆狂笑。

  MR.COOL收起伞边的利刃,冷笑。

  张太太哀泣。

  二、报仇就跟我走!

  火光熊熊。

  丈胆穿好裤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放了把火,扬长而出。

  他吩咐守在屋外的阿炳,“我们把武胆先送回去。你们在这里,要是那姓张的还能冲出火团,你给他一刀。”

  阿炳即应:“是!”

  他和一名手下在屋外留意着。

  屋里满是浓烟与火光。

  张夸有点知觉,可是爬不起来。

  领居们已报了警,可是救火车仍未至。

  铁,有两个女子排开众人,一见屋里起火,立即冲了进去。

  她们正是方心如和方巧争。

  她们不畏火馅,冲入内厅。

  眼前的惨状令她们赫然震住。

  两个小孩,被枪杀惨死。

  张太太身无寸缕,惨被奸杀。

  方心如别过头去,见断了臂的张夸,正艰辛的爬向张太太伏尸处。

  方心如一把扶住他,心痛如绞。

  方巧争见此惨状,哭出了声。

  方心如见势危急,忙道:“快走!”

  张夸不肯离开张大大,他只反复呻吟出一句话:“我要报仇!”

  方心如叱道:“要报仇就先跟我走!”

  她不理张夸是否同意,抱着他冲出火海。

  方巧争为她用棉被杂物,在火焰中打出一条路。

  方心如等一冲出来,阿炳立即发现。

  他在人丛里悄然拔刀,正要拽出,忽手背吃了一块石子,登时因吃痛而刀脱手落地。

  他的手下也要拔枪,但额角又着了一粒石子,扑地倒下。

  人群骚然。

  阿炳惟恐给人发觉,匆匆忙忙扶着手下离去。

  火光中,有一个人,义愤填膺。

  正是游白云。

  李大鳄正在大发雷霆。

  阿炳手背里着伤。

  “你们怎能斩草不除根!?”李大鳄又咬断了雪前:“姓方的竟敢跟我作对!”

  文胆乘机建议:“凡是阻您的路的,都要连根拔起,我看那姓方的也不如……”

  李大鳄陡然止步,问“阿COOL,你有什么意见?”

  MR.COOL淡淡地道:“我们现在想不收手也不可以了。”李大鳄笑,妄笑。

  “张夸已断一臂,他是神枪手,现在已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差不了多少,不足患为;”MR.COOL补充,“不过,方心如倒是一个人物,别小觑了她是女流之辈。”

  李大鳄旋身,转向他:“你的意思是说……”

  “那也没有什么,”MR.COOL做了一个耍木偶的手势,道:“方心如的一举一动,已全落在我手里。”

  李大鳄向他嘉许地颔首。

  三、复仇者永不快乐

  医院。

  方心如和方巧争急去探病,脚步匆匆。

  有警察守在病房门口,正在打磕睡,忽被吵醒,便坚持不允她们进去。

  游白云闻声过来,跟那警卫说:“兄弟,是自己人。”

  方心如几乎是冲入病房。

  张夸在病床上,全身裹伤,脸孔也包孔起来,还渗着血渍。

  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几许凛然变成颓然。

  他见是方心如进来,眼神才有一点改变。

  方心如有无尽意的唤了一声:“张夸——”

  张夸点点头,表示知道她的心意。

  “那天,我听阿珍说,阿浩详细的向MIMI问起你跟我的关系,我觉得不对劲,便过来通知你,没想到……”

  张夸没说话。

  “你想要什么?”

  张夸摇头。

  “你想做什么?”

  张夸嘴唇嗡动。

  方心如凑过脸去,只听到四个字;

  “我要报仇!”

  方心如叹了一口气:“张大哥,报仇的人是不会开心的。”张夸别过脸去,可能因太用力而牵动伤口,绷布上的血迹扩染得更大了。

  “不过,你有朋友,你还有我;”方心如握着他的手,诚挚地道:“你放心,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张夸眼里泛起了泪光。

  又过了一周。

  晚上,方心如和方巧争再去探张夸。

  她们发现门口的警员又睡了觉,她们走进去之后,阿珍换花瓶的花,方心如问床上的张夸:“好一点没?”

  张夸已度过危险期,他脸上绑的纱布已较少,方心如正想过去替他抚平一条脱落下来的纱布,蓦然发现:

  ——怎么张夸竟仍有两条胳臂!?

  她陡吃了一惊,但床上的人已然抢先动作。

  那人一手箍住他的颈,闪到她身后,一枪抵住她的右太阳穴。

  阿珍发现情况不妙,抓起花瓶想扔,已来不及了。

  那人低叱:“别嚷!吵就一枪杀了她!”

  方心如强作镇静,“张夸呢?”

  “他在床底下,”那人说,”我把他弄昏了,正要结束他,就听到你们跟外面的警员攀谈的声音,我只好先干掉你们。再杀他。”

  他干笑一声又说:“是你们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

  他得意洋洋,没发现方心如已暗中自袖里掣出一枚金针,一针扎进他手臂上的穴道里。

  待他发现时,手已麻痹,甚至扣不动扳机。

  方心如立即把他甩了出去。

  方巧争也马上与他展开搏斗。

  这杀手凶猛异常,以一敌二。

  外面站岗的警员这时冲了进来,双手握枪,大叫:“别动!”

  那杀手猛抄起花瓶,要摔警员。

  警员只好开枪,正中心窝。

  杀手仆倒。

  花瓶碎裂。

  方心如自床底下拖出张夸,见他无恙,只是昏了过去,她忍住了泪,抚着他的发,喃喃自语道:“就算你不报仇,人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又回过头来轻斥那名警员:“叫你保护张先生你却睡觉,现在一枪杀了凶手,怎么找人来指证李大鳄干的好事!?”

  警员也觉后悔。

  张夸苏醒过来,唇边只说着几个字,没有声音;

  “我要……我要报仇……”

  又隔了几天,方心如再去探张夸。

  张夸病房门口,军装、便衣警员都有,如临大敌。

  方心如开门,只见张夸站在窗边。

  他在看窗外。

  方心如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去搔扰他。

  “你来了?”张夸没有回头。也知道是他。

  方心如问:“你好多了?”

  张夸点点头。

  百时窗的帘子把他的脸色隔得一明一暗。

  方心如视线落在小几上的苹果,被整齐的切为四半。

  她问:“谁跟你切的?”

  “什么?”张夸没听清楚。

  “那苹果。”

  张夸缓缓的举起了手。

  左手。

  方心如想弄好气氛,“你快可以出院了。”

  “总探长说,我无凭无证,不可冤诬李大鳄,告他也没用,反正是告他不了的。”张夸激动起来,然后又强行平伏下来,“我要回去。”

  “这样也好,”方心如想了一想,毅然道:“俟你出院,你来我那儿住,反而安全些。”

  张夸深深的望着她:“只是……那要连累你了。”

  “朋友自是拿连累的、利用的。”方心如笑了,“连有事的时候也用不着,哪还是朋友!”

  张夸的脸因被火灼伤,留下可怕的疤痕。

  但他眼里总算已有了一丝温暖。

  温暖的笑意。

  四、人到穷途应一笑

  在方心如住宅对街的一栋大厦时,窗边人影幢幢。

  为首的是武胆主童川页,他在监视方宅。

  另一人是阎麻皮,他正拿着望远镜。

  那“黑仔”忍不住问:“我们为啥不直接攻进去?”

  “方心如不是易惹的脚色,直来直往,恐有伤亡;”武胆指了指额头,“你别光用手,不用脑。”

  黑仔嘀咕道:“这句话明明是大佬大大骂你的嘛——”

  武胆在他头上就击了一记:“你说什么?”

  黑仔连忙改口:“我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到酒楼下手?”

  “上次跟她交手,输了,答应过绝不再上她酒楼闹事的;”武胆忿忿的说,所以这回直接杀入她的家里,干净利落。”

  只见阎麻皮忽然一震。

  武胆要拿他手上的望远镜,阎麻皮竟然不肯,望远镜就似是黏在眼眶上了。

  武胆没好气,一把夺了过来。

  阎麻皮竟犹未尽:“精彩、精彩!”心神似早已飞到方宅的窗口去了。

  大家都聚拢上来,隐约可见一个美丽匀称的少女裸背,在浴室里晃过,正探手出来关了毛玻璃长窗。

  “车!”众皆失望。

  “好,方心如进了浴室洗澡,张夸一手已断,阿珍身手不入流:“

  他兴高采烈,“我们正好杀进去!”

  “对!”阎麻皮也奋亢地道:“报上次她夺我宝物之仇!”

  黑仔忍不住又自言自语的说,“其实他们想闯进浴室去才真。”

  阎麻皮,武胆一齐给他头上一拳。

  各人准备好武器,子弹上膛,武胆略一颔首,六六条汉子,下了楼,穿过长街,到了方心如宅子,入了电梯,到了寓所之前,其中一人按响了门铃。

  门里有个清脆的女音问:“准?”

  “警方人员。”其中一名杀手说:“我是‘缩头’。”

  阿珍出来开门。

  躲着的杀手一拥而入,文胆先用枪制住阿珍,挟持而进。

  张夸在沙发上,正在削梨。

  阿珍已受制,他不敢乱动。

  阎麻皮带两名大汉,脸上都露着淫邪的神色,一脚踢倒浴室的门,冲了进去。

  只见方心如正在沐浴。

  浴缸满是泡沫。

  白得雪也似的泡沫簇拥着方心如胜雪的肌肤。

  在热气蒸腾里,方心如眉目如画,胸前贡起的弧度和肩膊的曲线,柔和得令人怦然心动。

  方心如一声惊呼。

  阎麻皮和手下交换一个脸色,邪笑逼近。

  方心如突然白泡泡里拔出一支小手枪。

  “砰、砰、砰!”

  一枪,一条人命。

  在厅外的武胆皱了皱眉头:“这么漂亮的女人,一枪杀了,多可惜,老阎夫是暴殄天物……”

  忽然,见方心如姿态婀娜的倚在浴室门口,背光而立,曲线优美得像一场荒唐的梦。

  他正感奇怪。

  方心如已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