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莛庸感受着她传递给他的温暖,被冻得有些麻木了的双手渐渐恢复知觉。
他望着她眼里流露出的疼惜,心狠狠的拧了下,痛得脸色微白,被他捂住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拳。
乔安童察觉到这点,心叹了叹,拉着他的手往室内走。
刚转身便被他自身后搂住腰狠狠抱住,力气大到她感觉有些呼吸受阻。
她蹙眉,挣扎了下想让他别抱那么紧,耳边响起他几近叹息的低喃,“别动,让我抱一会。”
她安静下来,任他抱着。他不说她也不问,而周遭的烟花爆开声仿佛也应景似地渐渐没了声音,只剩远处偶尔高高升起然后绽放的几簇。
许是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开始转低,陆莛庸将她圈入怀里,拥着她走进温暖如春的室内,玻璃门一关,将外头刺骨的冰冷隔绝开来。
过了好一会乔安童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睨了眼身侧靠着沙发椅子闭目不语的男人,她起身去厨房烧水。虫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而每闪现一个念头都很快被她否定抹杀,又或者根本就不敢去肯定,所以直到水开她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接了通电话后变得这么反常。
明明回头的刹那脸上还洋溢着让她心安的笑,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把滚烫的开水倒入一个茶杯里,等不那么烫手了才端出来。
`
陆莛庸靠在沙发椅上似乎已经睡着。
乔安童想叫他,忖了忖却没开口。她放下手头的热开水,把身上披着的大衣拿下盖在他身上。
手指不小心划到他的下颌,没想到他立即就醒了。
蕴藏巨大引力的黑眸精准锁住她的眼,她微微一笑,把热水递给他。
他接过,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热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体内,他却感觉不到烫。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他放下茶杯问她,目光仍锁定她的眼眸。
乔安童微微一楞,“我要问你什么?你怎么了吗?”
“……”
她这种毫不知情又或者故做不知的语气让陆莛庸心里更加堵得慌。
“你不是问我站在外面是不是想把自己冻成雪糕?我还没告诉你答案,怎么你现在不想听了吗?”他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是喜是怒。
乔安童直觉是后者,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老公,”她偎进他怀里,脸埋入他胸口,有些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你如果还没想好的事情千万别急着告诉我,我好不容易和你走到这一步,不想因为任何一个误会而错失一起到白头的机会。况且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们应该说些吉利的话,不能让自己新的一年触霉头,你说对不对?”
他微讶,“你能忍住不问?”
“能。”
“如果是我做错了事情你心里明明怀疑也能忍住不问?”
“能。”
“你不怕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你会吗?”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温柔而清澈。他在她眼里看到隐藏的另一个自己,自私、阴暗,还有一丝丝的懦弱。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因为害怕发生某些事情而懦弱隐瞒的一面。
乔安童还在等他回答,他却沉默不语。
她心咯噔了一下,不过还没来得及伤心,他已低头强悍吻住她的唇。
和前一次的吻不同,这一次他吻得又狠又急,仿若失去控制的野兽,带着毁灭的气息,吻得她唇舌发痛,胸腔爆开缺氧的疼痛。
咸腥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陆莛庸才猛地睁开眼,瞪着被自己吻得脸色发紫的乔安童,呼吸一窒,连忙松口让她呼吸新鲜的空气。
实在不喜欢他近乎凶狠的吻。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赤`裸`裸掠夺,让她下意识的咬破了他的嘴唇。
看着他嘴唇上顺着肌理纹路蔓延开的血色,她心里有些内疚。
“对不起。”她歉意满满,抽出纸巾去擦拭他嘴唇上的血迹,却被他阻止。
“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刚才失控了。”他恢复那个在面对她时温柔体贴的陆莛庸,抱歉的抚着她一头柔顺的长发,长长呼了口气,轻拥着她不语。
“我希望你我永远在一起。”她忽道。“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他没回应,只是更紧的拥住了她。
“老公,你还没祝我新年快乐。”她有些抱怨的哼着,手指在他胸口一下比一下更大力的戳着,浑然不觉她每戳一下,他的眉便皱一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新年快乐。”他捉住她调皮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我还要听祝福语。”她得存进尺。
他也不吝啬,“嘱你健康、平安、快乐,心想事成,顺心顺意……”他说了一大串,最后补充一句,“想爱我多久就爱我多久,想生女儿就生女儿。”
乔安童哑然失笑。
“后面那一句怕是你自己想那样的吧?”她知道他想要女儿,只是想到这么迫切。
“难道你不想爱我很久不想生个女儿?”
“想。”
“那不就对了。”他勾唇笑了笑,起身抱起她走回卧室。
212 你怀孕了?
难得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后天空开始放晴。
因为行动渐渐不是很方便,加上陆莛庸的公司最近实在太忙,乔安童没再跟着他去公司。
而小筝因为艾米在前天跟着父母回国,所以让他爹地送他过去后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陆莛庸开玩笑说这个儿子算是给席斯锐的女儿迷晕了。懒
天气太好,她在吃过早饭后决定到附近转一圈,呼吸下新鲜空气。
出门时保姆递来外套和手机叮嘱她小心,又问她要不要陪,她笑笑,说了声没事便出门了。
`
街道两旁还残留有节后浓重的欢乐气息。
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柔柔的春风拂面。虽然感觉没那么冷,却还是夹杂冬日的一丝寒冷气息,微微的有些凉。
她紧了紧身上那件外套,双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取暖。
七个月的身孕在宽大而厚重外套的掩盖下虽然隆起得没那么明显,但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孕妇。
行人友善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她想起怀着小筝时,她也是时常漫步在新加坡的某条街道上,宁静的傍晚,相处融洽的邻居,目光友善的路人,每一副画面都很美丽。
因为回想往事太过投入,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下她都没听到,还是路人提醒了一句她才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后掏出手机,看也没看的径直接听了电话。虫
电话接通的提示声扬起,她才记起自己忘了看是谁的来电。
心里想着是陆莛庸,没想到入耳的是个不论怎么变她都能听得出是谁的女音。
“乔小姐,很意外你会接我电话,本来我是抱着失望的心拨出去的,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卫康妮染笑的声音如魔音穿脑,听在乔安童耳中分外的刺耳。
“你们卫家人真是阴魂不散。”她淡淡的吐出一句,发觉双眼眼皮开始莫名其妙的跳得剧烈,仿佛在预兆着某种不详的事情即将发生般,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狠狠的揉了揉眼。
听她讽刺自己,卫康妮倒并不生气。
“从医院那次分开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说真的还真有点想你。”
闻言,乔安童只觉浑身汗毛直立,头皮发麻,四个月后鲜少出现反胃现象的胃突地一阵恶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
她很好奇卫康妮是怀着什么心思说出这种话的?
“你是不是觉得恶心?”卫康妮在电话那头笑,“可我是真的有点想你呢。想你最近有没有提心吊胆害怕到手的幸福有一天不翼而飞?”
乔安童皱眉,心想她该换个号码了,免得卫康妮这么轻易就能联系到她。
“卫康妮,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恶心吗?当初是谁一脸虚伪的在我面前装柔弱说她错了,求我原谅她?才多久你就装不下去露出本来面目了?”她冷笑。
“你也知道是装了那当然不可能悔改,因为我始终不认为自己错了。”卫康妮的声音忽地冷下来,“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转变那么大,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留在医院照顾你吗?那些天你对我冷嘲热讽,给我脸色看,是不是觉得很爽,有种把我踩在脚下的感觉?乔安童,你以为如果不是为了莛庸我凭什么放低姿态去做那些?你不过是我接近莛庸的一个筹码,当时莛庸很讨厌看到我,我只能通过接近你取得他的好感,虽然他和你一样不管我怎么细心照顾你都不领情,但至少他那些天接我的电话很积极,我能每天听到好几次他的声音已经很满足了。”
乔安童并不意外卫康妮会这么说。她一开始就不相信卫康妮的改变。
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再变,也无法更改她恶人的本性。
“你喜欢听他的声音还不容易?财经电视上那么多他的专访,你要喜欢可以每天每时每刻让你听个够。”她冷讽,在一个小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听你父亲说你曾在莛庸回国后自杀,我以为你已经看透了和莛庸的感情,没想到你还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们,卫康妮,你父亲如果知道了一定很伤心,他在我面前保证过卫家人不会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们的生活。”
“他保证什么不关我的事。”卫康妮一口撇清,接着又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约个地方见见面吧。”
乔安童蹙眉,“你不是在纽约?”
“当然不在,我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不过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回来的人,连莛庸我都没告诉他。”因为她知道如果让陆莛庸第一个知道她回来,那么她也不会有机会打这通电话给乔安童了。
“我不想见你。”乔安童拒绝。
“你怎么还是这句话?你难道不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卫康妮语气轻快,没一点被拒绝的难堪。
乔安童冷笑,“难不成你变成鬼了吗?还是少了胳膊缺了腿毁了容变成钟楼怪人了?”
“你嘴巴真恶毒。”卫康妮轻嗤,并没像往常那样气得爆跳如雷。
“乔安童,心态这么不好我很怀疑你是怎么做的胎教?难怪你儿子那么没教养,我照顾他几年对我没半点感情。想必你在怀着他的时候心态不正常,所以才生出那种儿子。哼,如果我怀的是儿子,生下来一定比你儿子强一万倍。”
乔安童原本忍无可忍想直接挂电话,可最后那一句话让她犹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你刚才说什么?你,怀孕了?”
卫康妮笑,“见面你就知道了。”
213 勾`引反被调戏
反复催眠自己要相信自己的爱人,拒绝卫康妮明显不怀好意的邀约。
可乔安童终究抵不过内心那股急于知道一切的欲`望,来到了卫康妮约她碰面的一家咖啡厅。
但在即将踏入咖啡厅时,她又犹豫了。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踏进去和卫康妮碰面,将会有很多东西发生改变。也许她和陆莛庸之间会再次发生惊天动地的争吵,也许她和他会因此而分开,而两人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原点。懒
明知道和卫康妮见面后有可能会发生这些事情,那她还有和她见面的必要吗?
那个她爱的男人对她呵护倍至,对儿子宠爱有加,并且早已构造好属于他们的未来蓝图。
拥有这些,她还不满足么?
`
再三权衡利弊,她转身离开咖啡厅,在街道旁等车时她突然特别想听陆莛庸的声音。
心念转动间,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一个温柔的沉嗓,“我打电话回家,张妈说你出门散步,你在哪里?”
乔安童闭上眼,耳边萦绕着他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心里想着他的冷漠,他的霸道,他的笑,他的怒,他吃醋的表情,和偶尔孩子气的举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悸。
习惯了依赖他,对他的眷恋一日深过一日,如果有一天失去,她该怎么办?
“安童?”虫
她的沉默让电话那端忙碌于工作的男人分了心神,索性暂时停止工作,专心接听她的电话。
“怎么不说话?你在哪里?”
乔安童感受到他字句里流露出的担忧和关心,心一暖,笑道,“我没事,只是想你了。”
陆莛庸在那端一楞,随即扶额低笑,“乔小姐,听起来你今天心情不错,让我受宠若惊。”
“是陆先生太有魅力,终于让我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陆莛庸又笑,“可我们才分开不到五个小时。”
“按一日三秋来算那也是好几个月了。”她应答如流。
“真的这么想我?那一起吃午饭?”
乔安童知道这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于是说,“不用了,你赶来赶去太麻烦。”
他沉吟了会,说,“那你别逛了,回家去,别让我担心。”
“好。”
“那就这样,我晚上早点回家。”话落,他作势要挂电话,乔安童却忽地叫住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我……”乔安童有些别扭的咬咬唇,然后才问,“你有多爱我?”
实在没料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陆莛庸怔了怔,蹙眉道,“安童,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想知道你有多爱我。”
“关于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
“可是我还想听嘛。”她不依的撒娇,硬缠着他说出‘很爱很爱’才满足的笑着挂了电话。
`
陆莛庸若有所思的望着恢复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觉得电话那头的小女人有些奇怪。
她并不是个喜欢缠着问他爱不爱到底有多爱的女人,刚才那通电话里她虽然没表现出任何反常,但他就是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垂眸思忖了会,拿过一旁的电话拨通秘书室的电话。
“总裁?”卓宇的声音传来。
“过来一下。”
“好的。”
话筒刚落,便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训练有速的疾步声。
因为之前的吩咐,这次卓宇没敲门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帮我查一下卫康妮。”
“咦?她不是在纽约?”卓宇觉得奇怪。
陆莛庸扬眸看他,淡声问,“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