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许帮她把安全带系上,又问:“怎么突然就提前过来了?”

桑稚老实道:“因为你不理我。”

“没不理你。”段嘉许好脾气地解释,“最近事情有点多,忙完都很晚了。我也不想吵你睡觉。”

“我以为你在躲着我。”

“…”段嘉许一愣,“我躲着你?”

“你说要再考虑一下,我也不知道你要考虑什么。”提起来,桑稚的心情又有些不好,“然后你又不怎么理我,我就以为你在躲我。感觉在电话里问的话,你就比较好开口。”

“…”

“但如果我当面过来跟你说。”桑稚干巴巴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估计就不好意思提。”

段嘉许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气笑了:“提什么?”

桑稚没说话。

“想什么呢。”段嘉许发动了车子,语气淡淡,“要不是你爸妈那边不同意,我都想直接抓你去扯证了。”

“…”桑稚嘀咕道,“你怎么用‘抓’这个词。”

“这不是怕你跑了。”

听到这话,一直绷着的那根筋终于松了下来,桑稚瞅他:“那你说再考虑一下,是要考虑什么。”

“考虑,是在这陪你呆多两年,等你毕业之后再跟你一块回南芜。”段嘉许漫不经心道,“还是现在就过去,先把事情都稳定下来。”

“…”桑稚怔住了,“你不打算呆在宜荷吗?”

“嗯。”

“你要想继续呆在宜荷也行的,咱俩可以商量。”桑稚很认真地说,“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迁就我。”

“真没想呆这儿。”段嘉许说,“而且,不迁就你,我还能迁就谁啊?”

“…”

“都跟你说了别担心,怎么还因为这事儿哭鼻子。”段嘉许吊儿郎当道,“小姑娘好好学习,还有,每天多粘着男朋友就行,别的事情不用管。”

桑稚皱眉:“那我肯定得管。”

“过段时间我会再去你家拜访。”段嘉许把车子开进小区里,话里多了几分正经,“会跟你爸妈说清楚的,别担心。”

过来的航班晚,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桑稚的精神松懈下来,到了熟悉的环境之后,困意也随之席卷而来。她觉得极其安心,跟段嘉许道了声晚安,便回了房间。

段嘉许倒是没半点睡意。坐在沙发上,他听着桑稚进了主卧里的浴室里,而后传来若有若无的水声。

他收回心思。

想到刚刚桑稚的话,段嘉许从口袋里把那两颗星星拿了出来。他的眼睫微动,起身找了个盒子装了起来。

而后,进房间,放在床头柜上。

段嘉许回了客厅,从茶几下方拿了包烟,抽了一根出来,咬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他靠在椅背上,仰着脖子,吐了口烟圈,神色不明。

慢慢地回想以前的事情。

她喝醉酒,啪嗒啪嗒掉着泪,哭得极为伤心:“我有个,好喜欢的人。但他就是不喜欢我。”

意识看起来都不太清醒,却怎么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因为怕被他知道。

再往前,她偷偷跑来宜荷的那次。

段嘉许其实对那段记忆的印象不太深了,却还是记得她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极为瘦弱,呜咽着说:“可是我会长大的。”

他毫无察觉,只是安抚。

小姑娘像是觉得难堪,不停忍着哭腔,眼泪却丝毫止不住:“那他,他会喜欢别人的。”

段嘉许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大概是说了一句,等她长大了之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也许是真的觉得难过吧。

所以回了南芜之后,才会渐渐跟他疏远,就此跟他划开界限。来宜荷上大学,也不曾主动找过他。

都过了好几年了,依然躲着他。

段嘉许又想起了他住院的那次。

隔壁的大爷误会桑稚是他女朋友的话。那个时候,他确实觉得有趣,便附和着也开起了玩笑。

只当是个玩笑。

她那几天的情绪都不太好,有时候甚至像是要哭出来,最后只是跟他说:“哥哥,你以后别再这样开玩笑了。”

当时他还不懂她为什么那么不开心。

心脏像是被人用针扎,一下又一下,然后灌了蜜进去。

又心疼,又觉得愉悦。

点燃着烟灼到了指尖,段嘉许回过神,把烟头摁灭。耳边安静得过分,桑稚的房间里也没了动静。

他吐了口气,重重地闭了闭眼。

段嘉许,你真是个畜生-

因为困,桑稚这次洗澡的速度很快。她边打着哈欠,边把头发吹干,而后便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瞬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玄关处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没过多久,又传来一次。

桑稚睁开眼,呆滞两秒,瞬间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过多久,天还没亮。她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上了个厕所。想躺回去睡觉的时候,又觉得嗓子发干,渴得有些难受。

桑稚揉了揉眼,打开房门。一走出去,她就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酒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她渐渐清醒,迟疑地走向客厅。

客厅的灯没开,只开了沙发旁的台灯,光线看上去有些暗。段嘉许靠坐在沙发上,面容背光,看不清神色。

桌上放着几个空了的易拉罐,都是酒。

地上还掉了几个。

桑稚的脑子还有些茫然,在这夜的迷惑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里。她走过去把易拉罐捡起来,迟疑道:“你怎么喝酒了?”

段嘉许稍稍抬头。

光线打到他的脸上,显得清晰了些。

段嘉许眉眼间染上几分醉意,看上去显得轻佻。看到桑稚,他笑了起来,朝她伸了手:“小孩。”

模样像个祸水。

桑稚已经很久没听他这样叫过自己了,没太反应过来。但很快,她猜测他大概是醉到什么都认不清,主动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没等她往厨房的方向走,段嘉许就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扯。

桑稚猝不及防,倒进他的怀里。

而后,对上了他,毫无醉意,极为清醒的眼。

伴随而来的是段嘉许贴到她耳际的唇,带来温热又酥麻的触感。他咬着她的耳骨,身上的酒气不浓,夹杂着他身上的气息,莫名好闻。

桑稚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又觉得痒,忍不住往后缩。

瞬间被他扯了回去,固定住。

他的掌心带了热度,从桑稚的尾椎往上滑,停在后腰处。像是带了电流,把周围冷清的气氛也点燃。

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

桑稚甚至忘了自己出来客厅的原因。

像是被他身上的酒味迷醉,她抬起头,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桑稚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下。

段嘉许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看了两秒,而后重重地吻住她的唇。他的力道很大,动作格外粗野,舌尖扫过她的唇齿,揪着她不放。

意乱,情迷。

身体的感知,心上的位置。

都被对方全部占据。

良久后,段嘉许松开她的唇。那双含着欲念的眼里,染上几点蛊惑,以及明目张胆的勾引。他开了口,声音低得发哑:“小孩。”

桑稚抬眼看他,下意识应了声。

喊她的这声,跟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带着极为强烈的调情意味。

“跟哥哥做。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结鸟!看到也有小朋友嗅到!即将完结的气息鸟!

第77章 藏不住

光影交错, 男人的五官轮廓更显立体利落。他低着眼, 直勾勾地盯着她, 睫毛浓密似鸦羽, 衬得那双眼深邃, 情绪浓如墨。

皮肤天生白, 却不显病态, 在这光线下,仿佛在发着光。因为长时间的亲吻, 嘴唇像是充了血, 红的发艳。

两种鲜明的色彩。

像个来意不善, 却又善于勾魂摄魄的吸血鬼。

这话落下半秒。

桑稚的脑子随之慢了一拍。她的目光有些愣,嘴唇上还带着淡淡的刺疼感,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是虚幻。

仅仅一瞬间, 桑稚就回过神。

心脏也在这一刻, 像是被人扔了个巨型炸弹,噼里啪啦地炸开。她的呼吸瞬间屏住, 热气顺着脖子往上涌。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桑稚神色讷讷:“啊?”

跟哥哥…

什么?

段嘉许没重复, 仍盯着她看, 面上的情绪不明, 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他抬起手, 用指腹慢慢地蹭着她的下唇,一下又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

暧昧,又带着点, 隐晦的暗示。

让桑稚仅存的一星半点的睡意,也顿时荡然无存。

虽然知道,他说话向来没皮没脸。

但桑稚,也没想过,他真的毫无下限。

毫无。

下!限!!!!

这个老男人怎么能这么直白,这么不矜持。

在这种氛围下,他直接说个“行吗”,她肯定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吧。就算觉得真怕她不明白,说上床是不是都显得委婉一点。

非!要!这!么!

桑稚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心脏仿佛要撞出身体,在这静谧之中,声音被放大开来,极为清晰。她甚至觉得,段嘉许肯定也能听到。

她紧张吗?

她为什么要紧张。

他都能说这种话,她为什么要甘拜下风。

她不紧张。

她绝不。

绝!不!!!

桑稚做好心理调节,稍稍抬眼,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伸手把他的手扯掉,一本正经道:“所以你喝酒是为了壮胆吗?”

一句话,将旖旎的气氛打破。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段嘉许稍愣,很快就笑出声来。他微敛着下颚,胸腔振动着,眼眸带光,笑起来璀璨又夺目。

他这个模样,让桑稚的嘴巴莫名发干,刚刚升起来的渴意,在此刻莫名更浓郁了些。顿时也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哦。

她渴。

她是出来喝水的。

按照正常的发展,她现在应该已经喝完水,回到床上再次入睡。而不是坐在这儿跟他接吻,然后听着他直白又厚颜无耻的话。

段嘉许笑了半天才停下。他收回手,像没发生刚刚的事情一样,问道:“怎么突然醒了?”

桑稚瞅他,小声说:“渴,起来喝水。”

段嘉许轻嗯了声,像抱小孩似的,把她抱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他把桑稚放到流理台上,而后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桑稚接过来,慢吞吞地喝着,边问:“你怎么喝酒了?”

“心情不好。”

“为什么?”

段嘉许微哂:“觉得对你不好。”

桑稚咽下嘴里的水,愣愣道:“你哪里对我不好。”

他没解释,靠站在流理台旁,安静地看着她。

桑稚:“你是不是喝醉了?”

段嘉许笑:“没有。”

“那你怎么莫名说这个。”桑稚把水瓶放到一旁,凑过去跟他对视,“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没有。”

“但我没觉得…”说到这,桑稚的声音停了下,迟疑地问,“是因为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段嘉许又不说话了,伸手把她唇角的水渍抹掉。

没想过自己说出来之后,会影响了他的心情,桑稚连忙解释:“我说那些不是指责你的,就是想告诉你而已。你又不知道,而且我之前的年纪是小。”

“…”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对我很好的。”

段嘉许的眸色渐暗,又低下头,开始吻她。

桑稚下意识扬起脖子,承受着他的吻。这次的力道比先前温柔,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夹杂着淡淡的酒气。她的眼睛未闭,看着他低垂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