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小时,真实型。”我说。
店员拉起了面罩,“先付钱再上机,这你明白的吧?”
我点点头,“因为要上传很多东西,带宽也必须大。”
“上传额外付费。多大的文件?”
“10ZB。”
“操,”他喃喃道,“你要上传什么?整个国会图书馆吗?”
我无视了这个问题,“我还要最最高档的房间。”
“当然,”店员小心地回答,“总共一万一,只要按了指纹,这事就搞定。”
看到交易成功后,他着实吓了一大跳,然后耸耸肩递给我网卡、面罩和手套。“十四号房,右边最后一间。休息室在大厅这头,如果你在里面留下些,呃,像呕吐物、尿液或者精液之类的玩意儿,就得付费赔偿。而我还不得不去把那堆鸡巴玩意儿清理干净。给我留点面子,嗯哼?”
“没问题。”
“玩儿好。”
“谢了。”
十四号房是长宽十米的正方形隔音间,中央触觉椅上的坐垫破旧不堪,一套旧版体感套装就搁在上面。我锁上门钻进套装,笑着把U盘插进绿洲主机。
“麦克斯。”我刚一登录便对着空气嚷嚷,而他的笑脸也马上就出现在了命令菜单上。
“嘿——嘿——嘿,我在这儿,老兄!”麦克斯说道,“最近过得怎——怎——怎么样?”
“一切顺利,不过甭废话了,现在事儿多得很呢。”
我打开《绿洲》账户开始上传资料。由于给GSS付了月费,理论上帕西法尔拥有无限的存储空间,不过之前我从没测试过它是否真能接受整整10ZB的上传量。这么多文件,即使用了插销的大带宽高速上传,总预计时间还是超过了三个小时。所以我不得不改变了上传文件的优先级。
首先,是把IOI谋杀我和戴托的视频文件发送给所有的主流媒体,接下来是那张索托和阿尔忒密丝也位列其中的死亡名单,我还附上了“第六人”的其他资料和索伦托写给上级的备忘录。我和他在会议室谈判的画面也发了上去,不过我先剪辑掉了他说出我真名和放出我学校照片的片断。我还不能向全世界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放出这些资料也不迟。
接着,我花十五分钟写了封发给所有《绿洲》用户的邮件,把它存进草稿箱。
然后我登录了地下室。
埃奇、阿尔忒密丝和索托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一种新资讯计量单位,现今通常在标示网络硬盘总容量,或具有大容量的储存媒介之储存容量时使用。1ZB=10^12GB。
0032
“Z!”一看到我现身,埃奇就大叫起来,“发生什么了,伙计?我找了你整整一周!”
“我也是,”索托说,“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从‘第六人’资料库里拿到这些档案的?”
“说来话长,”我回答,“让我们先说重点。”我转向索托和阿尔忒密丝,“你们两个离开家了?”
他们点点头。
“登录地点安全吗?”
“嗯,”索托说,“我现在在一家漫画咖啡厅里。”
“我在温哥华机场,”几个月来,我第一次听到了阿尔忒密丝的声音,“一个发霉的公用《绿洲》登录亭里,我只带了衣服出来。所以你发给我们的‘第六人’档案最好是真的。”
“是的,”我说,“相信我。”
“这么确定?”索托问。
“因为这是我亲自进入‘第六人’资料库下载的。”
他们都直勾勾地盯着我。“你怎么做到的,Z?”埃奇扬起眉毛。
“我弄个假身份,去IOI总部做了契约工。我在那儿待了八天,现在才刚刚出来。”
“天啊!”索托低声道,“真的?”
我点点头。
“伙计,你够悍的,”埃奇咂咂嘴,“屌。”
“谢啦。”
“假设你没吹牛,”阿尔忒密丝说,“可一个契约工怎么能拿到‘第六人’的机密档案和公司备忘录呢?”
我转身望着她,“契约工的娱乐系统连着公司内网。而我通过一系列后台操作,突破防火墙入侵了‘第六人’的秘密资料库。”
“你真的做到了?独自一人?”索托一脸敬畏。
“千真万确。”
“他们没抓到你然后把你生吞活剥真是个奇迹,”阿尔忒密丝说,“你怎么会蠢到拿生命去开玩笑?”
“为什么?为了找个办法破掉他们的护盾进入第三扇门,”我耸耸肩,“而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
“Z,”埃奇几乎止不住哈哈大笑,“你他妈真是个疯子。”他走过来和我击掌,“但我就喜欢哥儿们你这样的!”
阿尔忒密丝怒视着我,“噢,当你发现了这些关于我们的秘密档案时,就忍不住看了,是吗?”
“我必须得看,”我说,“看看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她向我摇了摇手指,“不,我不会。我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
“阿尔忒密丝,冷静!”埃奇插嘴道,“你知道,帕西很可能救了你一命。”
她似乎思索了一下,“好吧,当我没说过。”
她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给你们每人都发了份‘第六人’的资料,它有整整10ZB大,你们应该都收到了。”他们查看完邮箱后,我继续说道:“在关于哈利迪的资料方面,‘第六人’收集了数不清的数据,可谓巨细靡遗。他们甚至收集了所有哈利迪认识的人的采访视频。看完这些至少得花几个月。”
我等着他们浏览完资料库子菜单。
“哇!”索托说,“太疯狂了。”他望向我,“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行事向来小心谨慎。”
“你就是个大笨蛋,”阿尔忒密丝连连摇头,“但埃奇说得对。”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补充道:“Z,我欠你一命。”
我张开嘴想说“不客气”,但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嗯,”索托说,“我也是,谢谢你。”
“别再说这个了,伙计们。”我终于开口道。
“嗯……”埃奇转变了话题,“别的坏消息呢?‘第六人’离通过第三扇门还差多远?”
听到这些,我嘿嘿地笑了起来,“听我说,他们还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它呢。”
阿尔忒密丝和索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埃奇则咧开嘴,高举双手跳起踢踏舞,好像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太棒了!”
“你在开玩笑?”索托问。
我摇摇头。
“你不是开玩笑?”阿尔忒密丝说,“怎么可能?索伦托有水晶钥匙,也知道门在哪里,他要做的只是打开门然后走进去,不是吗?”
“前两扇门是这样,”我回答,“但第三扇门不一样。”我打开一个视频窗口转向他们,“看看这个。这是档案里‘第六人’第一次尝试打开门的场景。”
索伦托在安诺拉城堡大门前的景象出现了,尘封数年的城堡大门像超市的自动门一样在隆隆声中缓缓滑开。“只要有水晶钥匙,就能通过城堡大门,”我解释道,“没有钥匙的人怎么也进不了城堡。”
我们看着索伦托走过大门,步入宽阔的金色前厅,他踏过地板上的彩砖,走向北墙的巨大水晶门。门的正中央有一个锁眼,在他头顶,是从右到左排列着的三个大字:信,望,爱。
索伦托迈步向前,拿出水晶钥匙,插入锁眼然后转动。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索伦托瞥向门上的三个字。“爱,望,信。”他大声念道,但大门依然坚如磐石。
索伦托拔出钥匙,又念了一遍那三个字,然后将钥匙插入锁孔。当然,他又失败了。
我注视着阿尔忒密丝、埃奇和索托的表情,他们的兴奋和好奇逐渐被解密时的专注所取代。“索伦托有个团队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说,“有些片段里你们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多大进展,看——”
在视频里,索伦托又尝试了一次,这回他换了转动的方向。
“他们用尽了一切想得到的办法,索伦托用拉丁文、勃艮第语还有其他语言念过这三个字。后来他开始背诵《哥林多前书》十三章十三句。很明显,爱,望,信也是基督教的教义。‘第六人’过去几天的重点一直放在这上面。”
“胡闹,”埃奇说,“哈利迪是无神论者。”
“他们快绝望了,”我说,“索伦托就差对着大门跳脱衣舞了。”
“我倒想看到那样子。”埃奇嘿嘿笑着说。
“爱,望,信,”阿尔忒密丝慢慢念着这三个字,她转向我,“似乎在哪儿看到过?”
“嗯,”埃奇点点头,“听起来很耳熟。”
“我也想了一小会儿。”我说。
他们都期待地看着我。
“反着念,”我提醒道,“是反着哦。”
阿尔忒密丝眯起了眼睛。“信,望,爱。信,望,爱。”她重复了几次,然后兴奋起来,开始唱道:“信和望和爱……”
埃奇接了下去:“心和脑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