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密码。”林浩阳拉过时瑄到面前,握着她的手指往密码锁上按,“隔着衣服拉你,没碰你。”
林浩阳的手指温热,隔着毛衣紧紧贴着时瑄的手腕。时瑄整个人都陷到了他的怀里,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林浩阳今天应该没抽烟,身上有很淡的沉香。
滴的一声,第一遍指纹录完,林浩阳依旧握着她的手,“你一个人住?”
林浩阳声音压的很沉,时瑄又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他胸膛因为发声引起的嗡鸣回音。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对林浩阳既熟悉又陌生,心跳的快要飞出去。
蔓藤又开始疯狂生长。
时瑄点头。
蒋霖屿突然给她一套房子,林浩阳住在隔壁,人为巧合。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浩阳不是说不再见面吗?
时瑄按第三次指纹,林浩阳松开她的手,道,“好了,试一次。”
“谢谢。”时瑄拉上门,刷指纹,门应声而开。她走进门,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时瑄握着门,“林浩阳。”
林浩阳打算转身,闻言停住脚步,黑眸直射过来,“有事?”
“没事,今晚麻烦你了,再见。”
“二月十四那天,我说话过了,我跟你道歉。”林浩阳观察着时瑄的表情,斟酌用词,“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如今可以重新定义关系。”
“你没有错,确实是我不对,我的处理不当让你背负了很大的压力。”时瑄抿了下唇,说道,“我当时想让你更轻松一点,结果却是最坏的。你说的对,无论什么原因,我让你受到了伤害。你需要赔偿也合情合理,你要什么,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你。”
他要重新定义什么关系?朋友?老同学?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还是让她赎罪赔偿的关系?
“什么都可以?”林浩阳单手插兜往后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抬眼要笑不笑的,“那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呢?你也愿意?”
时瑄怔怔看着他。
春节刚过,初春的季节寒风凛冽,小区寂静,高大的树木枯枝矗立在黑暗之中,路灯幽然。
“开个玩笑。”林浩阳黑眸中的笑一寸寸敛尽,嗓音沉哑,“早点睡吧,我也没有那么缺女朋友。”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时瑄温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林浩阳脚步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许久后,他倏的回头看向时瑄,黑眸阴沉,“再说一遍。”
“你要多久?”
“施舍吗?还是怜悯?”林浩阳话出口就皱了眉,他很想笑,看进时瑄清澈的眼睛中,他有些喘不过气,“仅仅因为赔偿,就可以做——别人的女朋友。”
“只有你。”时瑄盯着他,“不是所有人。”
他们在黑暗里对峙,时瑄在赌,林浩阳也在赌。
他们之间隔着八年。
“你知道女朋友要做什么吗?”林浩阳看着时瑄,他们都彻底长大,她肯定什么都知道,她在这八年里经历过什么人,林浩阳一无所知,所以这个问题特别的蠢。
时瑄抿了下唇,林浩阳握着手里的车钥匙,握紧又松开,又握紧。他转身凛步走回去,彻底把门推开,他揽住时瑄的腰,吻落了下去。
这一刻他想了太久,动作早于大脑,大脑失去了控制权。
回过神时,他已经掠地攻城般拿下了主城权,大肆挥兵入侵。抢占下高地,拿下唯一的控制权。
他们是第一次接吻。
曾经离接吻最近的一次,他们躺在床上玩游戏。林浩阳输了就耍赖过来撩她,两个人在床上闹,闹着闹着就走火了。林浩阳压在她身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子紧紧贴着,唇和唇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下一刻林浩阳就会吻下去。
蒋霖屿敲门,找林浩阳借电脑。
他们分开,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林浩阳先回过神,跳下床拿了电脑给蒋霖屿。他们没有再继续游戏,坐在床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浩阳又狂又野,开飞机开游轮,上天入地,但在感情上就是一张白纸。
他小心翼翼守护着时瑄,他们在一起三年,他什么都没有做。
时瑄的唇柔软,比想象中更软。林浩阳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他吻的疯狂,直到碰到时瑄的眼泪。
林浩阳停住,他握着时瑄的腰,黑眸翻涌着情绪。
“接吻,甚至还会做更过分的事。”林浩阳嗓音沙哑,一字一句,“你也要?想清楚,要还是不要?”
“多过分?”时瑄的包落到地上发出声响,她看着林浩阳的眼,小心翼翼的抬手,落到林浩阳的腰上。她的唇被亲的发麻,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都在颤抖。她很渴望,这种渴望很久了。
如果当初发生点什么,他们分开时不至于空空如也。
她不至于连想连念的东西都没有,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就那么无疾而终。她在漫长的黑暗里等待永远不会升起的太阳,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怀念,才能让自己好熬一点。
太难了,每一天都像是生活在地狱里。
她知道她活该,可她还是奢望,万一有一天,她的光回来了呢?她的光回来了。
林浩阳坐在她面前吃馄饨,林浩阳给她买了很多吃的,林浩阳搬到了她家隔壁,林浩阳握着她的手腕输入门锁。他还是曾经那样,无所不能。
“你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时瑄神经质的抠了下手指,收回来,拉自己的羽绒服,“林浩阳。”
“做完之后呢?”林浩阳松开她,退后靠在门边,他很烦躁,他从裤兜里拿出烟盒取了一支烟咬在唇上。他咬着烟在身上摸打火机,时瑄已经把打火机递了过来。
林浩阳直直看她,心里有一根弦崩断了。
时瑄抿了抿唇,她强迫自己站在这里,不要躲不要害怕。
“你包里还装打火机?你抽烟?还是——”林浩阳拿下烟,香烟落在指间,他按着身后的门站直,抬眸,“时总。”
“我不抽烟。”时瑄把打火机递给林浩阳,她的眼睛瞬间有点红,“买打火机的习惯,很多年前的。一直在我的包里,我不知道哪天你会回来。”
理智冷静的时总此时语无伦次,她攥着手里的银色打火机,“你——要我帮你,点烟吗?”
以前点烟是情趣,现在算什么呢?
林浩阳摊开手到时瑄面前,“谢谢。”
时瑄把打火机放到他的手心,退了回去,看样子林浩阳不会继续做下去了。
打火机清脆声响,蓝色火苗卷上了香烟,烟头猩红在风里燃烧着。林浩阳合上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下,咬着烟翻看手里的打火机。情侣定制版的zippo,底部有两个英文字母,一个是时瑄的英文名第一个字母a,另一个是哪个野男人的?
林浩阳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冷静下来。
“这个打火机是你的?”
“嗯。”
“你的?”林浩阳拿下烟,低头看她,“确定?”
时瑄点头,林浩阳似乎很不高兴,但她不知道林浩阳不高兴的点是什么。
林浩阳把打火机撂到一边的桌子上,巨大一声响,他说,“谢谢。”
时瑄很轻的皱眉,林浩阳这都把发脾气写到脸上了,他不高兴的样子跟当年一模一样。时瑄不怕他,只是不知道他因为什么。
时瑄拿起打火机,想找问题所在。
林浩阳靠在门边深吸香烟,他拿起时瑄家门口的烟灰缸,把烟灰敲了进去。
“这款打火机是情侣定制版,下面的英文字母是手写上去的。”林浩阳嗓音冷淡,道,“你刚刚的提议,我觉得可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时瑄,我要谈的恋爱,只有你和我,不能出现第三个人,你有的乱七八糟关系,全部结束干净。我的恋爱,只有开始没有结束,你不要指望在我这里拿到结束的期限,不可能。跟我在一起,那就一辈子跟我在一起。我不要你现在回答我,想清楚再给我答复,要还是不要。”
第92章 林浩阳X时瑄
打火机的底部刻着两个字母, 时瑄原本以为是打火机图案,现在才看清上面写着ag,这是定制版的吗?
但是林浩阳的话, 比打火机的来源更重要。
“那——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时瑄看着林浩阳的眼, 心脏疼了一下,她跟林浩阳在一起,绝对不会先走,“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我不知道这个打火机是定制版, 这是我的助理帮我买的——”
李迅的英文名叫glenn, 对上了。时瑄心里一咯噔,抬手把打火机扔到了一边, 仿佛烫手山芋, 她后知后觉,李迅竟然有这方面的心思, “你明天有时间吗?”
林浩阳气的想就地把她正法了, 但克制着情绪,“几点?”
“我明天尽可能不加班,大概六点。我请你吃饭,你选地方,我们正式谈谈这件事。”时瑄说,“林浩阳, 我不是单纯的补偿,我有私心。再见之后,我想——要你。”
林浩阳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干净的烟灰缸第一次被使用。烟灰飘出来一丝, 林浩阳抽纸擦手。他擦干净手指, 走过去,撑在时瑄的上方,低头几乎碰到时瑄的额头,“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他的嗓音沙哑,眸光深沉。
他的呼吸落到了时瑄的肌肤上,炽热的交缠着。
“浩阳。”时瑄落在身侧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我也想靠近你。”
林浩阳炽热的吻落下,他们再次接吻。林浩阳快把她吞下去了,时瑄身体里的氧气被抽空,快要窒息的时候林浩阳松开她。
时瑄大脑一片空白,紧紧抱着林浩阳,攥的非常紧。
“时瑄,我要的不是接吻上床的短暂关系。我要的是以相爱信任为基础,建立恋爱婚姻的长期关系。一辈子在一起,不准随意抛弃对方。”林浩阳握紧时瑄的腰,打火机怎么回事他不想追究了,反正时瑄在他怀里,其他的事会慢慢处理,“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我去公司接你,见面时你给我答案。”
时瑄在他开口时就有了答案,无论前路是什么,她相信林浩阳。
“好。”时瑄想跟他郑重的聊聊未来,林浩阳一直在等她。
林浩阳离开了她的房子,他的车开了出去,时瑄靠在墙上想刚刚林浩阳的吻。她心跳加速,她捂着脸上楼。
太疯狂了,她需要冷静。
时瑄洗了个澡,换了件宽大的睡袍把自己从头到脚的包进去,坐在沙发上静静想这件事。隔壁就是林浩阳的房子,林浩阳接吻时,手指贴在她的脸颊上,他的手指微微粗粝,又是热的。
他们之间没有缝隙,完全的贴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陌生感,等了很久的肌肤之亲,在那一刻熟悉起来。仿佛他们这样已经很多年,没有丝毫的排斥。
她想跟林浩阳生活在一起,很多年前这么想,现在依旧这么想。母亲结婚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她。
隔着的八年,他们会跨过去。
时瑄想的满脸通红,忽然想到一件事,打火机是怎么回事?李迅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他要做什么?
时瑄拿起手机想打给李迅,李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时瑄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迅说,“障碍检测系统刚刚检测出来一条bug,我去接你,现在去公司。”
距离发布会还有十天,他们的系统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bug。车辆风险率飙升到了百分之零点一,这是个巨大的失误。审核已经通过,他们需要撤销重新审核。
时瑄连夜赶往公司,蒋霖屿也赶到了怀城分公司。如果失败,真的家破人亡。时瑄一夜未眠,她在第二天中午飞向了美国。
三月一号的试驾必须进行,这个事故率硬着头皮上那就是自杀。
重新测试系统,一切重新开始。
十天,庞大的数据库整理一遍。她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带着团队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工作室。时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忙过来,她的世界全是数据,一条一条的数据,一个个数字占据了全部。
二月二十八号,二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他们开会到十一点半,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到明天试驾的名单上,所有人散去,时瑄坐在巨大空旷的办公室,抬手抵着额头。
风险降到最低,但依旧存在风险。
若是失败,她和蒋霖屿的命都在上面。
“老大,吃点东西吧。”李迅把粥放到时瑄面前,说道,“明天还要开发布会,你得面对记者。”
“你先去睡觉,凌晨四点专用通道开通。我们要测试现场,所有人都得到。”时瑄放下手,打开粥的盒子,扑面而来的香气。熟悉的味道,时瑄猛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李迅,“你把我的手机拿来,私人手机,快点。”
李迅连忙去找时瑄的手机,时瑄揉了揉头发,疯了。
她忘记了林浩阳。
十天了。
时瑄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步,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工装,头发凌乱,整个人不堪入目。
时瑄又强迫自己坐回去,她盛了一口粥,麻木的吃着,压不下的心慌。她焦虑到想吐,吃下去的粥卡在喉咙里。
满脑子就两个字,完了。
李迅把时瑄的手机拿过来,说道,“老大,”
时瑄放下勺子,拿起手机深吸气。
“老大,你是不是低血糖?怎么手在抖?”李迅说,“要不要吃糖?”
“不用,你去睡觉。”时瑄揉了揉头发,深吸气,一鼓作气打开手机解锁。她在工作期间不带私人手机,工作期间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每一分钟都是重要的,不能被私事耽误,她作为总工程师需要保持电话的畅通。
私人电话放了十天,李迅给她充过电,电是满的。上面有十一个未接来电,全来自林浩阳,十九号当天。
时瑄不敢想,林浩阳会有多生气。
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遇到工作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她没有父母,没有牵挂,她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她就忘记了林浩阳。
微信上林浩阳在十九号早上给她发了个信息,说早餐放在她家门口。晚上林浩阳发了个定位,他在上屿门口。
随后又发了个餐厅定位。
六点半,林浩阳发了一条信息:“时瑄,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到现在,我等了你很久。”
七点半,林浩阳打第一个电话,打到九点。
之后就再也没有信息了,也没有打电话。林浩阳什么都没有说,跟当年一样,时瑄拒绝后,他一路沉默。到家拉黑了时瑄的全部联系方式,再也没有联系。
他们隔了八年。
时瑄脑子嗡嗡的响,快脑溢血了。她拨号时,手都在抖,林浩阳会不会再次拉黑她,用尽全部力气拨通林浩阳的电话。
手机通了,没有拉黑。
寂静的黑夜,电话里嘟—嘟的响。
每一声的间隔,都像是钝刀割肉。
时瑄咬着手指尖,跟林浩阳分开之后,她仿佛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电脑。高速运转着,麻木的工作,她理智又毫无感情。
她再次遇到林浩阳,所有感官在重逢那一刻苏醒。她会哭会笑会期待,会慌会焦虑,她也会害怕。
时瑄转头看向落地玻璃外暗沉的黑夜,今晚并不是什么好天气,天空阴沉,没有星辰,厂区上方的灯光静静亮着。她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喘不过气。
最后一声,林浩阳低沉嗓音落过来,“你打扰我睡觉了,时总。”
“对不起。”时瑄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快哭了出来,“对不起,林浩阳。”
“难题解决了?”林浩阳嗓音很淡,“今晚加班?”
林浩阳没有拉黑她,语气很平静。这种平静,让时瑄听到了一种宣判。她好像,又被判了死刑。
“嗯,刚开完会。”林浩阳没有回应她的道歉,时瑄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最近很忙。”
“有时间睡觉吗?”
时瑄压下想哭的冲动,“四个小时,凌晨要道路测试。”
“现在去吃东西睡觉,什么都不要想。”
时瑄咽下更咽,点头,“好。”
“等你凯旋。”
“……谢谢。”
林浩阳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时瑄静静看着落地窗玻璃,电话屏幕返回到拨号界面。最后屏幕的光暗了下去,彻底陷入黑暗。
时瑄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头顶耀眼的灯光照的她眼睛发涩。林浩阳等了八年,要她一个答案,她消失了十天。
如果她是林浩阳,她也会永远拉黑这个人。
他们可能真的是没有缘分,很努力的想在一起,但始终走不到一起。
她完了。
时瑄在休息室躺了两个小时,洗了澡换上职业套装。整齐的衬衣西装,衬衣下摆落入裤腰。她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拿起外套穿上走出了门,天还是黑的。
寒风呼啸,时瑄坐上了测试测量。
第一次测试开始。
时瑄对汽车感兴趣是跟林浩阳去赛车,她第一次知道,速度带来的快乐。她坐在林浩阳的副驾驶,看着张扬骄傲的男人带着笑,碾压所有人,他在赛场上英俊迷人。
六点五十,最后一次测试结束。时瑄坐在车里看外面,第一缕阳光从城市的边际线升了起来,金色耀眼,照亮了这个世界。
时瑄下车整理衣服,走了回去。
最后一次开会,她要交接文件,和蒋霖屿同时上测试车辆,进行今天的公开面对媒体的测试。
他们所有人都绷紧了头皮,万众瞩目的测试,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八点,时瑄跟蒋霖屿迎着媒体的镜头,走上了车辆。
很多年,他们第一次合作,几个人坐在裸露出来的粗犷金属架上,眺望着远处的夕阳畅想着未来的科技时代。
时瑄回头看入口处的媒体,猝不及防看到了林浩阳。他穿蓝色西装,单手插兜,面无表情看着时瑄。
时瑄的心跳飞快,跳的有些眩晕,他怎么来了?
“时总。”记者把话筒递了过来,询问问题。
时瑄收回目光,面对镜头,开始了她的采访。
林浩阳也在这里。
车辆测试开始,时瑄敛起了所有的情绪。
第一次面对媒体,非常成功。
时瑄跟在蒋霖屿身后,耳机里是欢呼声,技术部门几个主负责人哭出了声。
努力没有付诸东流,努力得到了回报。
时瑄站在蒋霖屿身后,唇角上扬,她抬起头跟不远处的林浩阳对上了视线。林浩阳站在最高处,他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就那么站着。
时瑄也停住了脚步。
蒋霖屿求婚是时瑄没有料到的事,很突然。蒋霖屿那么高冷孤傲的人,当众跟林希求婚,听起来天方夜谭,很崩人设。
但他真的就做了。
他们当众接吻,时瑄愣愣的看着。
李迅抱着文件上前,低声八卦,八卦内容是什么时瑄完全没听见。她越过蒋霖屿和林希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林浩阳,林浩阳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寂静下来,但很快,林浩阳就收回了视线。
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跟林浩阳说话,他偏了下头,似乎在倾听。
林浩阳单手插兜,英俊潇洒,旁边的姑娘温柔甜美,时瑄的脚步顿住,逼着自己停在原地。她抿了抿唇,有记者过来采访,她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镜头,满脑子都是林浩阳和那个女孩。
时瑄接受完采访,再抬头,林浩阳已经不见了。
他们中间隔着八年,漫长的岁月,他们其实都有变化。不是说过去的矛盾说开了,就能在一起。
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到林浩阳的短信:“恭喜。”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时瑄看着,这两个字像是道别。
她茫然四顾,没看到林浩阳的身影。
她按着手机想打给林浩阳,尝试了很久,没能拨下那个号码。
林浩阳要一个答案,时瑄没有出现,那一刻就结束了。
他们重逢,吃过两次饭,见过几次面,接过两次吻,这一切都像是对八年前那份感情的总结,无疾而终变成了有始有终。
林浩阳应该是搬走了,时瑄晚上回去刻意绕到林浩阳的住处,他的房子没亮灯。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时瑄没有问李迅为什么那个打火机上刻着他们两个的名字,她在发布会结束后,就把李迅调到了其他的部门,换了个女孩到助理岗位。
工作忙碌,短暂的相遇仿佛生活的插曲,不去想,很快就蒙上了灰尘,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
林浩阳确实跟蒋霖屿合作了l3,注资二十亿,但他没有再来上屿。一次都没来过,他不来,时瑄根本就见不到他。
林浩阳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他手底下产业很多。投资的这二十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项目,他也不会太过于重视。
时瑄在怀城分部,每天埋在工作间车间,他们零交集。他们两个的关系其实一直都是林浩阳主动,林浩阳放弃了,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四月六号,母亲跟她的现任丈夫飞往了澳洲,定居澳洲。
蒋霖屿和林希订了五月一号结婚,婚礼在燕城举办。
时瑄收到了请帖,林希是林浩阳的妹妹,他们的婚礼,林浩阳一定会出现。时瑄看着那个请帖很久,如果她去了,她会和林浩阳见面。
她跟蒋霖屿见过一面,蒋霖屿第一次跟她聊私事。他们的性格都很自我,所以他们没有成为朋友,如果不是工作,他们可能连话都不会说。
他们在公司的休息室坐,蒋霖屿给她递了一杯咖啡,“你们两个确实都没有错,但安全感这种东西,一旦缺失,很难补救。男人也需要安全感,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是人的本能反应,疼一次,第二次就不敢伸手了。”
蒋霖屿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一杯咖啡,道,“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想继续下去,努力试试。不行,那就接受永远失去,都别后悔。”
“不想劝你们什么。”蒋霖屿恨不得把这两个人扔怀湖里让他们冷静冷静,拎起咖啡杯起身,“想清楚吧,看你想要什么。想追就去追,反正他单身你也单身。”
五月一号的票非常难订,五一黄金周。时瑄守了两个小时才订到一张怀城到燕城的高铁票,燕城堵车厉害。从高铁站到婚礼现场她被堵了五个小时,到达现场是下午两点半,仪式已经办完。
婚礼现场连一个人都没有。
时瑄站在婚礼现场,心里一片空旷。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到宴会厅,宴会厅的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时瑄一进去就感受到裸|奔的尴尬。全场只剩下伴郎桌在喝酒,闻声所有人都转头看过来,林浩阳西装外套脱掉,只穿马甲斜靠在椅子上。他喝了酒,姿态慵懒的抬眼,目光凝在了时瑄身上。
“这谁?”有人问出第一句。
“啊?我们公司时总。”凌言连忙站起来,说道,“时总,蒋总和希姐出去送人了,马上回来。你吃饭了吗?过来坐吧。”
“上屿的人?”林辉说,“过来坐吧,蒋总马上就回来。”
他嘀咕了一声,“我还以为抢婚的。”
“抢你妈的婚。”林浩阳扯松领带,骂了李辉一句,又倒了一杯酒,没有看时瑄。
告白等了八年才回应,约会迟到十天回电话。让她道个歉,等两个月,杳无音信,她似乎从人间蒸发了。
别人的婚礼都结束了,她姗姗来迟。
时瑄属蜗牛的。
她的反射弧是不是就比别人的长?长的还不是一星半点,那是一个纬度。地球都转了一个来回,她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几。
凌言拉开身边的椅子,说道,“时总,你坐这边。”
时瑄走过去坐下,她和林浩阳中间还隔着一个人。
时瑄不认识凌言,她也不知道凌言是谁,她想给了红包就走,手放在包里攥着红包,却不知道该给谁。
服务声送来新的餐具,时瑄说了声谢谢。
“时总是坐蜗牛过来的?”林浩阳忽然开口,“这么慢。”
场上有人笑,时瑄脸上火辣辣的烧,她不知道今天来是对还是错。
林浩阳唇角带着笑,但目光阴沉,环视四周。笑的人瞬间闭嘴了,直觉,再不闭嘴,林浩阳就动手了。
“堵车。”时瑄解释。
“吃东西吗?”凌言说,“你们干什么?欺负我们时总啊?堵车来晚怎么了?一个个的,是你们的婚礼吗?我们希姐还没说话呢。”
“我的婚礼,你们时总敢来吗?”林浩阳懒懒散散的握着酒杯乜斜时瑄,唇角上扬,“时总,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
时瑄面前的酒杯已经被服务声倒上了新的酒,她站起来端起酒杯看着林浩阳的眼。跟他碰了一下,想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很难喝,她喝完就打了个隔。
“豪迈!”旁边有人惊叹,但看气氛不对,又默默把后半段咽了回去。
林浩阳眉头紧蹙,死死的盯着时瑄。
时瑄挥手让倒酒的服务生离开,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凌言想提醒她,红酒不是这么喝的,时瑄拿起酒杯,继续一口一口的喝。
红酒苦涩,她把酒喝完,又倒了一杯。
全场寂静,时瑄头晕的厉害,她晃了下,按着桌子站稳。继续倒酒,第三杯,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想吐。视线模糊,大脑嗡嗡的响,她咬着牙喝了一口。
酒壮怂人胆,这么多够了吧。
“不要喝了。”林浩阳放下酒杯走向她,厉声道,“放下,时瑄。”
时瑄把最后半杯喝完,转头看向林浩阳,“林浩阳,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找你。”
哦豁!
全场兴致勃勃把目光投到林浩阳身上,大八卦。
林浩阳解开了一粒马甲扣子,他挽起衬衣袖口,单手插兜嗓音低沉,“找我干什么?时总忙完了,终于想起我了?”
时瑄放下酒杯,直起身揽住林浩阳的脖子亲了上去。
凌言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卧槽!”
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林浩阳和时总是一对!
时瑄攀住林浩阳的脖子,她掂着脚,啃到他的唇上,“十一年了,林浩阳,我们认识十一年,我喜欢了你十一年。你以前说要做一辆车来娶我,如今,我做出来了,你说话算话吗?”
林浩阳给时瑄一天时间考虑,到家他就后悔了,他应该当时就逼时瑄决定。时瑄万一跑路了呢?那他上哪里去找时瑄?
但又怕太强势吓跑了时瑄,他等了一夜,凌晨就开始守着时瑄的门口。等到七点,时瑄都没有出门,他买了早餐到时瑄门口,发信息给她。
她依旧没回。
林浩阳心里很慌,但又怕表现的太急像个变态。
他忍到下午去公司接时瑄,时瑄迟迟没有出来,他打电话过去,时瑄的手机关机了。跟当年一样,时瑄悄然无声的消失。